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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辛榕一下都不知说什么好了,看着他,装作平常道,“邵总,您今早不是说过晚餐还在这里吃么,今晚的菜更好。”

    言下之意,邵承昀已经同意他在餐厅做完这一天了。

    邵承昀私心里大概也喜欢辛榕这种不会跟自己服软的性格,稍微俯低身,又道,“我真想吃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说完,就见着那瓶子里的水倏然晃了晃。

    然而这里毕竟是辛榕工作的区域,他在餐厅做事两年多以来,也一直是个踏实敬业的员工。

    邵承昀撩他、跟他不正经,就算他也觉得心跳加快,拿着瓶子的手抖了抖,却还是看着邵承昀,尽量平稳地和他说,“邵总您请坐,我给您看看今天的特色菜。”

    第10章

    没炸在你手里就好

    餐区里毕竟很忙,来往都是客人。邵承昀坐下以后没再打扰辛榕工作,就要了一份日式盖饭,前菜甜点包括酒这些都没点,简简单单地吃了一份。还没等辛榕再来跟他多说一句话,他自己就走了。

    辛榕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今天惦记着邵承昀的时候好像太多了,便不愿再往细处去想。以前他也没有过这种感情经历,这两三天一下子遇到这么多事,还都和邵承昀有关,难免会生出一种逃避的心态。

    好在餐厅里的琐事足够多,也是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辛榕忙完午餐的一轮,孟冬林把他叫到员工休息室里和他聊了会儿,一开口仍旧是帮他给首付的事,就差没把银行卡直接塞辛榕手里了。

    辛榕找了各种理由好歹给劝住了,看孟冬林的样子并不像是打消了念头,只是当下没再勉强辛榕接受。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孟冬林在船上朋友多,消息也灵通,少不得听说了前一晚包厢里的事。比如邵承昀领着辛榕进去,挥金如土地玩了几小时,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孟冬林担心辛榕受到某种胁迫又羞于启齿,认真问了他几次。可是眼下有些事情辛榕能说,有些却不能说。

    他和孟冬林是好些年的朋友,从小玩在一起,相互也都不藏着。辛榕也不想编些说辞糊弄对方,就跟孟冬林坦诚,“我自己能搞定的,冬哥你先别问了,我暂时也跟你说不了。”

    孟冬林拿他没办法,低头抽烟沉默了会儿,然后跟辛榕聊了自己的打算。

    过了年底的这最后两个月,孟冬林就不打算跟游轮这边续约了。他在平州开了两间酒吧,生意越做越大,明年还准备再扩一间。他这个老板总在海上飘着也不合适,很多顾客都是冲着他顶级调酒师的名头去的,投资的合伙人对他这么不顾店也容易有意见。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辛榕,怕他独自留在船上工作吃亏。说到酒吧即将新开一间,他就顺势劝辛榕做完这一年也不要继续了。酒吧里缺人手,尤其是可信赖的人,工资开双倍的,请辛榕过去管个帐什么的。

    孟冬林讲完自己的想法,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

    辛榕一言不发地靠在小窗边站着,目光转向海面。

    船舱上面那些能接待客人的地方都是光鲜亮丽的,位于船舱下层的工作区间却要拥挤狭窄得多。辛榕这两三年大多都待在船上,钱虽然也赚到了一些,但终日囿于客舱与餐厅之间,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的世界越活越窄了。

    他倚着墙,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脸色显得有点白。他把两手放在制服前襟口袋里,站姿挺放松,看侧影还是那个安静漂亮的男孩。

    孟冬林问他的意见,辛榕的视线转回室内,冲孟冬林笑了笑,说,“冬哥,让我想想。”

    他一直话不多的,明明脸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却一点不张扬。尽管孟冬林这人喜欢交朋友,天南地北的都有跟他称兄道弟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了,辛榕却始终是他心里最讲义气的那个。

    最后孟冬林叹了口气,说,“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实在不放心。酒吧你认真考虑考虑,正经酒吧。什么时候你找着更好的去处了,我二话不说让你走。”

    辛榕一下被他逗乐了,肩膀笑得抽了抽,看着就是特别单纯一小孩,嘴里应着孟冬林的话,“行了冬哥,我认真考虑考虑。”

    -

    顶层餐厅的晚餐仍然在六点开始,这一次邵承昀来得很准时。

    辛榕还是第一时间过来给他倒水,递菜单,有条不紊地介绍今晚的特色菜。邵承昀和他不紧不慢地说着话,辛榕终于觉出了哪里不对劲。

    他的视线往桌下一扫,有点疑惑地问,“邵总,您手怎么了?”

    就这么问了一句以后,辛榕记忆里那些零散的片段忽然都拼接起来。今天中午邵承昀来餐厅时手一直插兜里,后来吃饭也只有右手拿着筷子在桌面上。辛榕隐约记得他一直没用左手。

    辛榕问得突然,邵承昀都愣了下,继而淡笑道,“没事,不小心割了一下。”

    ——其实远比那严重。早上辛榕离开不多久,邵承昀端起杯子喝咖啡,按说咖啡已经不烫了,可是杯子突然就炸了。其中有几片碎玻璃刺入邵承昀掌心,扎得比较深,血也流了不少。

    邵承昀只能去船上的医务室包扎伤口,由于血一直没止住,后来又折返回去做了简单缝合,也因此中午去餐厅的时间晚了些。

    这事想来也挺蹊跷的。邵承昀当时看着医生给自己缝合伤口,心里却禁不住想,好像没有辛榕还真不行。辛榕前脚走出套房,自己不出半小时就受伤了。

    就算邵承昀以前根本不信30岁的这个劫数,认为意外就是意外,不能放大其中的偶然因素。可是现在遇上辛榕,反而让他开始相信人和人之间或许真有命中注定一说。

    辛榕想起中午邵承昀刚来餐厅时,问过自己下午要不要回去,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受伤了,也没人照顾。辛榕心中顿觉愧疚,又不能直接去牵邵承昀的手查看伤情,拧着眉问他,“这是怎么伤的?”

    邵承昀的左手仍然放在桌下,眼见着辛榕像是担心自己的样子,他心里突然舒坦了,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疼了,说,“不严重,几天就好了。”——始终没告诉辛榕自己受伤的原因。

    辛榕听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没再说话。

    等到邵承昀翻了一遍菜单,告诉他自己要点的酒和食物,他才说,“邵总,您都受伤了就别喝酒,吃点清淡的食物吧。”

    说着,指着单子上的白灼虾和秋刀鱼一类的主菜,“都是新鲜的海产,要不试试这些。”

    邵承昀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唇角不由得勾了勾,说,“你替我决定吧。”

    辛榕这一晚对待邵承昀特别细心,总往他这桌来,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就差没直接给他喂饭了。

    待到邵承昀快吃完时,辛榕又端上一份热汤,低着声和他说,“我手里的工作马上就和同事交接完了,邵总您稍等,我跟您一起回去吧。”

    今早辛榕从套房离开时邵承昀还琢磨过,要怎么体面地把人带回去。现在他一受伤,问题迎刃而解。

    邵承昀从容不迫地喝了半份汤,然后和辛榕一起走出了餐厅。

    当他起身以后,辛榕自然也看到了他裹着绷带的那只左手。这次的伤势本就不算轻,船上的医生面对邵承昀这位身份特殊的病人又格外惶恐些,所以包得特别严实,看着很唬人。

    辛榕忍了一路,走到临近套房的那条走廊,已是四下无人了,他问邵承昀,“伤口疼么?”

    男人用没受伤的右手把他揽过来,口气淡淡的,“不疼,就是有点不方便。”

    距离游轮靠岸还有一天半的时间,邵承昀现在很感谢这个扎伤。自己这婚能不能结成,就全靠这个伤了。

    辛榕前一晚在擦枪走火时硬是把他推开,说到底就是人小孩也有自尊心,想要相互尊重的关系,不愿随便屈服给身体本能。那邵承昀就把尊重给他,让他觉得受用。

    所以早上受伤以后邵承昀没有立即让辛榕回来,只等着他自己慢慢发现;到现在也不提受伤的原因,或许晚些时候辛榕也能察觉。

    辛榕转过脸,看着他,说,“我可以帮邵总做些事的。”

    这话是邵承昀爱听的,但邵承昀面色如常,什么也没表露出来,领着辛榕进了屋。

    辛榕蹲下来要帮他换鞋,邵承昀笑着叹口气,揉了下他的脸,把他拉起来,“不用,自己来。”

    然后他就看见辛榕走到吧台那边,很仔细地把酒瓶酒杯挨个看了一遍,等他再回来邵承昀跟前,脸色变得凝重了些,和邵承昀说,“邵总,是不是杯子炸了?……这个怪我。”

    不待邵承昀说话,辛榕又道,“对不起,我做事太不谨慎了。”

    今天一早辛榕去餐厅取早餐,当时他点了一壶现磨咖啡却忘了拿喝咖啡的马克杯,回房以后他就用玻璃杯倒了咖啡。

    邵承昀当时也看到了,但没说什么,这些小细节方面他一贯不苛责人。后来杯子炸了却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辛榕刚一道歉,邵承昀立刻打断他,让他别多想。

    “没炸在你手里就好。”邵承昀在辛榕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辛榕听后心里就有些涩涩的,手里不自觉地攥了一下。邵承昀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偏头看向男人的背影。

    他和邵承昀之间相差了十二岁,这十二年的时间也决定了他们处在完全不同的人生阶段。

    邵承昀沉稳、历练,见多识广,极具魅力,是那种经过沉淀的成熟男性。很容易让人陷入对他的向往和迷恋之中。

    尽管辛榕不是一个冲动轻率的人,他也经历过不少世态人情,性格是偏冷静自省的,但在这场角力之中却完全不是邵承昀的对手。

    邵承昀在短暂的相处中已经摸着他的脾性,知道他是那种受人斗米之恩也要记一辈子的,便有意地让他在自己这里觉得亏欠些,由此将他慢慢收拢,留在身边。

    现在邵承昀的一只左手暂时用不上了,他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可是辛榕知道他的受伤与自己疏忽大意有关,反而处处照顾着他。

    到了两人准备睡觉时,邵承昀站在衣橱前单手解着衣扣,辛榕经过主卧门前,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提出,“邵总,我帮您吧。”

    邵承昀让他进来,辛榕从衣橱里取出睡袍,又帮邵承昀脱掉衬衣。卧室里的柔和灯光照着男人劲悍紧实的赤裸上身,辛榕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能看哪儿了,一面替邵承昀把睡袍拉上肩膀,一面不自然地低了头。

    邵承昀觉得他这个反应挺可爱,笑着捏住他的脸,让他抬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有的你自己不都有?”

    辛榕脸颊一阵发烫,蹙着眉,动作不怎么流畅地给邵承昀系上了睡袍的带子,顾左右而言他,“邵总一会儿要洗澡吗?”

    他的本意只是去给浴缸放水,没想到邵承昀不单没把他松开,手指反而不老实地在他嘴唇上揉了揉,低低笑了声,“行啊,你帮我洗。”

    第11章

    我这手要再养养

    辛榕内心一番挣扎拉扯,最终没有逃掉帮忙洗澡这件差事。

    邵承昀这种老手,心思深沉着呢。分明就是有意为难他的,偏偏装得跟正人君子一样,说什么“你帮我擦擦身上也行”。

    辛榕在感情上一张白纸,哪有他玩得溜。更何况邵承昀的手伤确实与辛榕有关,这几天都碰不得水,辛榕如果坚持不帮忙,倒显得是他自己心虚。更像是坐实了那个他还在极力否认的暧昧感觉。

    最后邵承昀坐在淋浴间里,腿上搭了条毛巾,让辛榕帮忙洗了个头,全身上下也冲了一遍。

    这短短七八分钟对于辛榕而言,简直有如一个世纪般漫长。他从进入浴室开始大脑就处于过热状态,甚至能听到理智被一根一根烧断的声音。

    洗发水抹在了邵承昀头上,男人很配合地闭起眼睛,向后仰头,深邃俊朗的五官一下占据了辛榕的视线。

    辛榕手里揉散着薄荷味的香波,视线慢慢地从他的眉目、鼻梁、嘴唇、喉结,一点一点看过去,继续下移时,心里闪过一个绝不该有的念头:怎么一个人赤身裸体却能比穿着衣服还好看?

    邵承昀端端地坐着,一直很配合,整个过程的难熬程度好像都只存在于辛榕的感受中。

    好不容易洗完了,辛榕把一条浴巾递给邵承昀。男人接过来抹了把脸,拿开毛巾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辛榕,沉声一笑,说,“怎么淋这么湿。”

    ——辛榕的衣服溅上了水,布料大片地洇开。有些反应也藏不住了。

    邵承昀就好像只是清心寡欲地洗了个澡,别的什么念头都没起。而辛榕却有种恨不得当场消失的无地自容。

    他从浴室里退出来,有些掩不住慌乱地背过身去,说,“我出去擦干。”

    可是毛巾都在浴室里放着,他拿了一条再往外走,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邵承昀出声叫住他,“辛榕。”

    浴室里突然安静了两秒。

    这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男人说出口的两个字音带着轻微回响,是低沉而磁性的,也是辛榕记忆里自从他们见面以来,邵承昀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四周的光源明晃晃地照着白色墙砖,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

    辛榕回过头去,邵承昀把浴巾围在腰上,也从淋浴间里出来了。

    他经过毛巾架时顺手带走了一条,然后走到辛榕跟前,主动帮他擦拭制服上的水痕。

    辛榕先前的那些害羞、尴尬,他都像没看见,也不提。不让男孩觉得难为情。

    邵承昀替辛榕把布料表面的水抹去,继而说,“去换件衣服吧,嗯?”

    最后那个淡淡的单音节很性感,像是宠爱、欺哄,或者随心而起的一种爱。

    辛榕其实已经招架不住了,他就那么站着,看着邵承昀。看他半湿的短发,看他线条流畅的肩颈肌肉,也看他那双少有波澜的深沉眼眸。

    男人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低下头很自然地吻住他,又将他压在墙上,没受伤的那只手扣紧了他的腰。

    年轻的身体总是极具吸引力的,就算穿着衣服也能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辛榕的顺从很少见,在和邵承昀相处的时间里他大都在抗拒和违逆。现在他却一点反抗没有,邵承昀教他怎么接吻,引导着他,与他唇舌纠缠,他就学着回应。

    邵承昀一度以为只有他的抗拒才会激发出自己的占有欲,没想到原来他的乖巧也有着强大杀伤力。

    他压着他吻了很久,吻到辛榕几乎不能呼吸了,腿也开始发软,邵承昀才慢慢刹住。

    他单手搂了辛榕一把,偏头咬住他的耳垂,沉声问他,“我这手要再养养,今晚能乖乖睡觉吗?”

    邵承昀实在太会了,手伤什么的根本就是借口,做那种事手就是次要的。

    他知道今晚自己可以得到这个男孩,但他没想这么做。

    邵承昀不需要水到渠成,那样太过平淡,也不会让辛榕记忆深刻。

    他惯于做掌控者,被辛榕拒绝的一次也是他生平第一遭,他也要让对方记得那种求不得。

    所以他把他勾起来,却不做到底,既然辛榕已接近臣服,邵承昀就更加游刃有余。

    辛榕低低地喘着、点头,他哪里知道邵承昀的打算,错以为这是男人对自己的爱护。到了这种临门一脚的时候还能为他停住,也算是看重他的感受了吧。

    邵承昀又吻了吻他敏感的耳廓,才将他松开。辛榕走去一旁的衣架上拿起睡袍,回来帮邵承昀穿好。

    睡袍披到肩上,邵承昀顺手扯掉了围在自己腰上的毛巾。

    辛榕视线还来不及躲开,一下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齐了。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也乱糟糟的。他以前从来不会联想这些事,今晚帮邵承昀洗个澡也快给他逼疯了,出了浴室就去吧台边倒了杯水,然后默不作声地全给喝了。

    辛榕的反应这么直白,一点藏不住,邵承昀全都看在了眼里。

    那个男孩靠在吧台边喝水,又在昏暗中抬手抹嘴,说不令人惦记那是假的。邵承昀觉得自己也就最多能压着今晚不碰他,明天不可能再让他逃掉了。

    临到各自回房前,他把辛榕叫住,说,“手给我。”

    辛榕愣了愣,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递去一只手。

    邵承昀把他牵过来,一团滋润的乳膏随即抹在了辛榕手背上。

    辛榕这几年做着服务生的工作,生活方面也没什么可讲究的,手上的皮肤难免粗糙些。加之身边没有亲人照顾,自己也不怎么在意这些细节,可是现在邵承昀竟然如此有耐心地帮他涂抹手霜,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邵总……?”他看着邵承昀的动作,同时感受着温热的力度在自己手背和指节上慢慢揉开。

    邵承昀多的话没有,就帮把他两手都均匀抹了一层,最后以手背在他脸上轻蹭了下,说,“好好睡,把闹钟关了。”

    辛榕走进客卧时心里沉甸甸的。他换了制服,在床上躺下,手霜的香气挥发得很慢,混杂着玫瑰与橙香,气息甜蜜轻盈,萦绕在呼吸间久久不散。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脑中一帧一帧地倒放着今晚套房里发生的每一幕。

    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他好像都在黑暗中感触到了,他皮肤的温度,他的嗓音,他偏冷淡的眼神,和他激烈的吻。

    辛榕以往从餐厅下班后回到房间,只要小草龟123陪着看会儿书就能睡着。现在他却被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包围,邵承昀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他好像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

    第二天辛榕没有再提去餐厅的事,他在早上八点起床,准备早餐、熨烫衬衣,好好地待在了套房里。

    这已经是航行的最后一天,回程的游轮开得很快,连续多日的晴天也不见了。船舱外是汹涌翻腾的海浪和连绵不绝的阴云,眼看一场暴雨将至。

    因为白天光线不佳,套房里一直开着灯。

    邵承昀手头积压了一些工作,就让客房部送来一个加强网络信号的接收器,一上午的时间勉强开了两次远程会议。

    吃过午饭以后,游轮上的医生来为他换药。辛榕站在一旁,见邵承昀一直皱着眉头,估计那处伤口应该挺疼的,他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为图省事,就不会有这种见血的意外发生。

    医生在离开前交代了一些注意事宜,辛榕听得很仔细,询问了医生有没有饮食方面的忌口,医生也一一作答了。

    外面逐渐变天,不时地响起沉闷雷声。医生刚收拾器具离开房间,海面上突然就开始落雨。

    邵话,坐在沙发里听下属汇报与欧洲船厂的签约进展。辛榕倒了杯温水给他,放下杯子以后,他走到通往阳台的门边,靠着门框看海。

    外面风大浪急的,屋内却很安稳。

    邵承昀讲电话的很多时候都没有声音,也可能是辛榕对着海潮太出神,没注意到男人是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那种男性的气息从后面笼上来,是独属于邵承昀的气息。辛榕还没回头,就被邵承昀摁住了肩。

    “喜欢海?”邵承昀问他。

    “还行吧。”辛榕说,“工作场所的海和度假旅游的海,可能不是同一片。”

    这话说得挺辩证的,不像个20岁年轻人的口吻。

    然而经辛榕之口讲出来,又并不觉得别扭刻意。

    邵承昀的手渐渐从肩膀移向他的颈部。辛榕没有躲避,还是背对男人站着。

    他穿了件白衫,下身是条牛仔裤,身形被简单的衣物勾勒得恰到好处。

    邵承昀那只裹了绷带的手,扶在了他腰上。辛榕体型偏瘦,腰上一点赘肉没有,邵承昀与他相处这四天,从一开始对于婚约的嗤之以鼻,到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喜欢他这一型的。

    以前都不觉得,可能是没遇到顺眼的对象,这次误打误撞捡着辛榕,听他干干净净的嗓音,说出一些混杂天真又老成的话,竟然意外地来劲。

    “以后你可以用同样的心境看不同的海。”他俯身轻咬男孩的耳尖,而后扳过他的脸,与他接吻。

    这种宣告所有权的方式是隐晦的,代表了邵承昀最终还是会带走辛榕。而辛榕不必再管什么工作与生活的区分,他的人生从此要接受邵承昀的掌控。

    辛榕未及深思这句话的意味,身体的直觉已经被邵承昀撩拨起来。其实他也有过预感今天会发生什么,只是没想到刚过正午邵承昀就按捺不住了。

    一切来得太快,就像海上突变的天气,情欲的浪潮汹涌而上,无人可以抵挡。

    辛榕先是被邵承昀抵在门上闭眼激吻,而后男人将他一把扛起来,稳稳走了几步,把他扔在主卧的床上。

    邵承昀有只手毕竟还伤着,行动没那么方便。他沉着声,哄辛榕脱衣服。

    辛榕坐在床上,也没说什么,反手从自己背后一扯,把T恤脱了。

    卧室里暧昧昏暗,天光藏于帘后,风雨声隐隐绰绰。辛榕这一刻看向邵承昀的眼神,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不计后果的纵容,真真切切地让邵承昀记了很多年。

    男孩流露的性感是隐秘而不自知的,邵承昀却深谙他的价值。他要得到他,要他保留一份纯真,也要将他彻底开发。

    辛榕是初次,什么经验都没有。邵承昀慢慢地引导他,探索他身上的每一处敏感点,给他做了扩张,可是真的挺身进入时辛榕还是抖得厉害。他下面太紧了,根本容纳不了邵承昀的尺寸。但他也不叫疼,只是紧紧抓着枕头,实在忍不了了就发出小声的呜咽。

    邵承昀完全推进去的一刻,辛榕抬手挡了下脸,修长指尖蜷缩着,就连嘴唇都在发颤,看得邵承昀有些心疼,俯下身去亲吻他的眼尾,哄着他,“我先不动……”

    直到辛榕渐渐适应,邵承昀也开始加快抽插的节奏,将他压紧在身下,打桩一样往他体内挺入。男孩匐跪在床上,肩胛骨微微起伏着,面颊染着红晕,呻吟声也那么诱人。

    后来邵承昀已经做不到再对他温柔,他想让他哭想把他弄坏,想让他永远记得这一天的炙热和疼痛,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一直烙印在他骨血深处,最终成为那道禁锢他的枷锁。

    第12章

    邵承昀,别来了…

    辛榕的表现和过去那些跟邵承昀上床的情人都不一样。他没有曲意迎合,也不像是完全的沉沦臣服。

    就算是被邵承昀冲撞得带了哭腔,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他也好像仍然拎着一丝清醒。邵承昀揉着他的脸,问他“疼不疼”,他把手从额前拿开,垂眸看着男人,半哑着说了一个字“疼”。

    有时候这样饱含克制的坦诚,反而比矫情否认更戳人心。

    这就一个简单音节,气息都是碎的,多的话他却不说了,甚至没流露要人哄一哄的意思。

    邵承昀既像是喜欢他这样内敛的反应,又像被激起了某种雄性的征服欲,一面摁着他叫着“宝贝”,一面却想看他被自己干到崩溃失措。

    从午后一直到傍晚日落,辛榕就没被允许离开过房间。就连他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都是被男人抱在怀里的。

    后来邵承昀又把他弄醒了两回,辛榕大概也没想到邵承昀的手都伤得裹着好几层绷带了,竟然还这么生猛,像是要把自己榨干了似的。

    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仰头倒下去,急促地喘着,一条手虚抬了下,却什么也没抓住。

    “邵承昀……”他颤着声说,“别来了,我要坏了……”

    他直呼名字,脸上神色恍惚,声音半哑。像是求饶又像是最顶级的撩拨。

    没人像他。没人有他这种堕落又纯真的风情。

    邵承昀一下滞了滞,心里不知被什么戳中,一改往日不在情爱时亲吻床伴的习惯,低下头紧紧封住他的嘴唇,将他所有的呻吟吞下,将他掠夺殆尽。

    -

    两个人直到后半夜才算是真的睡下。

    辛榕在睡前吃了些东西,是邵承昀把他叫醒起来吃的。

    这天深夜送入套房的食物做的清淡精巧,想来是后厨得了邵承昀的嘱咐,单独开了小灶。可是辛榕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点汤汁就撑着从床上起来了。

    邵承昀在外间的吧台冰箱里拿橙汁和牛奶给他,却见他脚步不稳地走出主卧。

    做爱归做爱,就算邵承昀在高潮前后叫了他好多声“宝贝”,辛榕甚至都没想过要在上司的床上贪恋睡一晚。

    反倒是邵承昀快走了几步,将他一把搂回来。

    “……我困了,邵总。”他话音含糊,倦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睡我那间。”邵承昀失笑,不容他再走,将他直接扛回主卧。

    辛榕真的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邵承昀放下他时他是平躺的姿势,不出几分钟他就翻转过身,改为有些蜷缩地躺着。平时看来那么独立冷静的一个人,入睡后却显出几分脆弱不安。

    他只有下身穿了条牛仔裤,上身裸着,邵承昀留给他的各种痕迹都清晰可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有些不适,他眉心拧着,明明已经睡了好像也没有放松下来。

    邵承昀知道自己今天把人干狠了,这时缓过来了再想想,一方面觉得的确刺激带劲、回味无穷,一方面也觉得有点愧疚,当时都没考虑辛榕能不能受得住。

    他伸手触在辛榕眉目间,以指腹轻揉了揉,好像要把那些纠结的情绪都抚平了,一面又在心里想,这小孩其实可以留着,明天下船前给他把合约签了,里面的条款适当放宽些,他要有不满意的也都可以改,只要人待在自己身边就行。

    邵承昀回国前没想过结婚的事,他才三十出头,还年轻,虽然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但他也不急着给自己定性。

    还早呢,人间那么多好去处,邵承昀有钱有颜,高大英俊,追捧他的人那么多,除了在大学时代谈过一次还算认真的恋爱,后来他就真没看上过谁。这些年他经历的都是些短暂的、各取所需的关系。时间久了,真心越淡薄,好像更不容易为谁心动了。

    但同时他也觉得结婚是个严肃的事,因为他父母的婚姻稳定,堪为表率,所以他玩归玩,对待结婚倒也没那么轻率。

    见到辛榕之前,邵承昀是很不屑的。要他跟一个餐厅服务员结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这四天相处下来,邵承昀的想法也有所转变。

    小孩挺懂事的,知进退,而且天生有种气质,像快未经雕琢的璞玉,就算丢在人堆里也不埋没。这半年来为了匹配生辰八字的事,邵承昀被搞得不胜其烦,现在有了辛榕,既可以安抚住父母那边,自己也多了个稳定的床伴。

    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再看吧。就辛榕这样的背景,要留要走不都是邵承昀一句话的事。

    邵承昀想到这儿,拉过一床毯子搭在辛榕身上,自己也在一旁躺下了。

    他是没有在事后跟人睡一起的习惯,可是刚才辛榕仿佛个人间清醒似的要回自己房间,邵承昀心里又觉得不快,直接就把人扛了回来。

    临睡前,他听着男孩躺在身边发出轻缓的呼吸声,心情倒是意外的平静。

    床头的灯光温缓的亮着,邵承昀在关灯前又看了看辛榕。

    他的后颈有好几个吻痕,都是被邵承昀咬出来的。邵承昀看着那些痕迹,几不可察地笑了笑,心道自己今天是挺反常的,跟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怎么都做不够。

    他一手调暗了光,一手伸过去摸在辛榕的颈部,从那片吻痕上慢慢抚过。

    外面的风雨已经停歇,船体的晃动也平息了,游轮再有几小时就将靠岸。

    邵承昀恍惚地梦到了自己领着辛榕进家门的场景。男孩穿着白T恤和休闲裤,站在他身旁,手里一件行李都没有,就带了一只小草龟。他模样俊美,笑容干净,话仍然很少,等待着邵承昀为他安排婚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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