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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是谁说了闲话?

    骆宁?

    那个宋姨娘?

    侯夫人等着这次春宴,叫白慈容出现人前,大放异彩。

    “侯府表小姐”,才是她身份,谁敢计较她是不是商户女?

    镇南侯却莫名其妙发怒,把这条路给堵住了。

    白家花了那么多钱!

    骆家这些人,没一个有良心,他们真是该死。

    怪不得骆宁那么讨嫌。

    她是骆崇邺亲生的女儿,像他。

    骆宁又打了两个喷嚏。

    浮光玉锦她没有动,就放在箱底。此物是太后所赠。太后是好意,可太过于招摇了,惹人嫉恨。

    她不用,也绝不会给任何人用。

    【第018章

    阻拦骆宁进宫,下毒】

    除夕,镇南侯府过得还算热闹。

    侯夫人哪怕再不满,也会撑起笑容来操持家务。

    她从不敢撂担子。

    原因很简单,骆家祖上是有些基业的,不是靠着镇南侯骆崇邺才发了家,更不是吃侯夫人的陪嫁。

    侯夫人的财富,只是收买人心、锦上添花,而不是捏住了侯府的钱帛命脉。

    骆家祖上有三千多亩祭田,足够儿孙几辈子吃喝不愁。

    若侯夫人不想管家,把账本交出来,她就需要解释,她这些年用骆家的名义替她娘家结交的花销。

    这些礼金,骆家本不需要出,是白氏想要来往的,倒贴钱。人家并没有回礼。

    而且,她不管家,就断了她娘家往后的路。

    白家近十年靠着海路大赚特赚,仍是没有攀上比骆家更高门第的姻亲,可见权阀对商户的轻视。

    骆家是他们的唯一。

    他们从前还仗着手里的钱,刻意轻视骆家,又妄图通过骆家搭上更好的权贵。

    ——你是唯一的踏脚石,却又觉得你不够高,看不起你。

    骆家现如今有了爵位,白家与侯夫人更是死也不敢放手。

    这个道理,镇南侯、老夫人和白氏是知道的;故而镇南侯母子面对白氏时,哪怕拿了钱,也不卑不亢。

    而白氏,持家很用心,从不懈怠。

    其他人则多少有点糊涂,被白氏绕晕了,被钱财迷了眼,看不透本质。

    大年初一,外命妇们要进宫向太后娘娘拜年。

    侯夫人白氏寅时初就起床,梳洗穿戴。

    白慈容一大清早就到了,帮衬姑母挑选首饰。

    “这套红宝不错,衬托得姑姑您气色好。”白慈容说。

    侯夫人:“太艳丽了些。”

    “进宫朝贺,自然要隆重贵气。”白慈容说。

    侯夫人想了想,果然选了红宝首饰。

    看着侯夫人按品大妆,一品诰命的朝服繁复奢华,白慈容眼睛里有无法遮掩的羡慕。

    “……姑姑,还是你嫁得好。”她小声说。

    侯夫人遣了丫鬟下去,握住她的手:“将来,你会嫁得比我更好。这侯府的爵位、白家的钱财,是你双翼,定叫你飞上枝头变凤凰。”

    白慈容心口跳了跳:“姑姑,我不敢想。”

    “我是余杭商户出身,你能想到我今日要进宫朝贺?”侯夫人轻轻笑了,“咱们命中带贵,身边这些人都是咱们养分。”

    白慈容面颊滚热。

    “哪怕不是王妃,也该是望族少夫人。”侯夫人又道。

    白慈容眼睛眨了眨:“若真如此,阿容之前孤孤单单的苦,就算没有白吃。”

    侯夫人轻轻搂着她,心疼不已。

    寅时末,侯夫人待要出门时,外面的天还是漆黑。

    宫里突然来了人。

    太后崔氏的寿成宫,来了位太监,宣了太后口谕:“着侯夫人携大小姐骆氏阿宁进宫拜年。”

    侯夫人跪下磕头,谢恩。

    手却在袖底,微微攥住。

    她不想带骆宁出席,免得骆宁盖过了风头,将来白慈容再出面时,旁人拿她们比较。

    一旦比较,白慈容会落下风。

    被吹嘘出来的才女名头、美貌,都不如“侯府嫡小姐”来得实在。

    侯夫人打定主意要把骆宁嫁去千里之外的韶阳。她到时候可以给骆宁一笔极其丰厚陪嫁,算作母亲的补偿。

    现在,太后却命她带骆宁进宫。

    不能违旨。

    白慈容听说了此事,脸上又有了藏不住的艳羡:“太后娘娘对阿宁姐真好,她真走运。”

    侯夫人的心都揉碎了。

    她实在不能接受白慈容羡慕任何东西。

    她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白慈容。

    白慈容没有的,骆宁也绝不能有。

    侯夫人想到此处,立马翻箱倒柜,寻出一个小玉瓶子。

    她吩咐丫鬟:“早上熬煮的燕窝粥,端一份来。”

    丫鬟应是。

    侯夫人把小玉瓶里的东西,悄悄倒一点进燕窝粥里,叫小丫鬟用食盒拎着,送去文绮院。

    她也亲自去了。

    “……快些吃了东西,梳妆。太后娘娘特旨叫你去拜年。再迟一些,宫门挤满了人,不好进,耽误了时辰。”侯夫人笑道。

    她从小丫鬟手里,亲自捧了燕窝粥,递给骆宁。

    骆宁接过来,嗅到了一股子极淡极淡的香味。

    前世,她喝过两次这种燕窝粥。

    第一次,浑身发红疹,面颊肿得像猪头,受足两日的苦才消退;第二次,她心生警惕,又觉得母亲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还是喝了。

    同样发红疹。

    做了鬼,瞧见母亲用此招对付不太听话的双胞胎姨娘,份量大,叫一位姨娘皮开肉绽而死,骆宁才恍然大悟。

    是那么毒的药。

    只是给骆宁的,剂量极少。

    两次用药,都是抢了骆宁的机会,夺给白慈容。

    想到这里,骆宁突然笑了笑,捧着燕窝粥递给母亲唇边:“娘,您先喝一口。宫里不赏饭,您别饿肚子。”

    侯夫人似乎吓一跳,猛地往后一偏头。

    她自己也意识到反应太过,又笑道:“我刚涂了口脂,别沾花了。”

    又笑道,“你快趁热喝。”

    骆宁用袖子挡住碗沿,假意喝了一口,把燕窝粥倒一些在袖子内侧。

    她拢着袖子,笑道:“现在还不饿,我先梳头。”

    她支走侯夫人,叫她去外院厅堂静坐稍候。

    而后瞅准侯夫人再次进来催的时机,把碗放在唇边。碗里的燕窝已经倒掉了,她做做样子。

    “漱漱口,要上些口脂。”侯夫人满意而笑。

    骆宁果然照做。

    临到出门,还遇到了白慈容,她要去向老夫人拜年。

    她的衣着,比骆宁的华贵万倍。

    骆宁穿一件素面长袄,绯红色长裙,外面是绸缎斗篷;而白慈容,她穿缂丝妆花长袄,淡紫色幅裙,罩孔雀毛织的大斗篷。

    “姑姑,阿宁姐,你们要出门了?”白慈容笑道。

    眼神却不住打量骆宁。

    骆宁微微颔首。

    侯夫人似看不见骆宁衣着淡雅,眼底只有对白慈容的褒奖。

    白慈容太美了,又贵气,像她。

    “快去吧,天冷。”侯夫人拍了拍白慈容的手,这才带着骆宁出门。

    门口,停靠两辆马车。

    侯夫人特意准备的。

    “阿宁,用这种四乘马车,容易过拥挤,大家的六乘马车去皇城根下周转不开。”侯夫人说。

    骆宁知道这是实话。

    正旦拜年的人太多,大家都会用四乘马车,否则无处落脚。

    之所以用两辆,是方便中途送骆宁折返,否则母女俩各自只带一个下人,一辆就够用了。

    骆宁搀扶了下白氏胳膊:“娘,您慢些。”

    又露出手背上一点红痕,给侯夫人瞧见。

    天色仍是黯淡,看不清楚是红疹还是胭脂,侯夫人也不好细看,瞄一眼,放心上了车。

    看着白氏上了马车,她才上去。

    她对车夫道:“走安兴坊的近路。”

    【第019章

    直接叫她王妃了】

    侯夫人白氏的马车先出发,陪同她的,是她心腹甄妈妈。

    甄妈妈七岁在白氏身边,而后又做了白氏的陪嫁丫鬟,再后来配了小厮,做了管事妈妈。

    甄妈妈小时候挨过打,子嗣艰难,丈夫染时疫去世,她孤身一人,一直陪在侯夫人身边。

    是左膀右臂,是刽子手,是唯一知晓侯夫人所有秘密之人。

    “……茯苓,我待阿宁是不是太苛刻了?”侯夫人心头颤抖。

    她不忍心。

    她不喜骆宁,瞧见她就很烦,可到底是她女儿。

    给女儿下药,哪怕明知不伤她性命,只是遭一天皮肉起疹的罪,她还是心头难安。

    内心的情绪,总在与理智背道而驰。

    甄妈妈握住她的手:“夫人,您这是为了大小姐好。也是为阿容小姐寻一条路。

    一碗水总要端平的,大小姐得到太多,水满则溢,您适当给她减减,是替她积福。”

    侯夫人轻轻舒一口气:“你所言极是。”

    又似找补,“要是阿容如此辉煌,我也会压一压阿容,给阿宁一些机会的。”

    “是。”甄妈妈轻声叹道,“阿容小姐太可怜了,处处低一等。又聪慧、机灵、孝顺,您再如何疼爱她都不为过。”

    侯夫人说服了自己,一口气透了出来。

    她们走了一路,车夫没发现后面骆宁的马车不见了,只顾往前。

    越往皇城脚下,越是拥挤不堪,坐骑与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骆宁的马车,从小路挤过来,避开了通往皇城的几条要道,很快到了雍王府后门。

    她下车,拿出令牌:“我想见总管事。”

    后门当值的亲卫见状,没有叫她稍等,而是立马说:“王妃,您里面请。”

    骆宁微讶。

    赐婚圣旨还没下,只是拿了个令牌,准妃都不叫,直接叫她王妃了?

    “这令牌,不一般?”骆宁看了眼令牌。

    她带着丫鬟秋华,随王府亲卫往里走,去找王府总管事。

    她想让总管事帮忙,带着她从皇城的西北门进去。

    寿成宫距离西北门更近。

    骆宁需要赶在侯夫人面前,先见到太后娘娘,免得再生波折。

    侯夫人是打定主意要藏她。

    她不能露面。

    如果说,骆宁是初升的骄阳,白慈容便是晨曦的露水。露水依托花瓣,极其美丽,可一旦骄阳升起,她就会被抹杀。

    镇南侯府的嫡小姐、太后的救命恩人骆宁,如果先被人认识,往后表小姐怎么行走都在骆宁光环之下。

    侯夫人再想“以次充好”就不太可能了。

    为了先入为主、为了混淆视听,侯夫人今天一定会阻止骆宁出现在寿成宫。

    前世,她落水后发烧,大夫给她开的药连退热都做不到,不就是把她圈在家里不准出门吗?

    正月春宴,是盛京最热闹的交际。春宴办得好,认识的人多,往后各种节令的宴请,才会被邀请。

    今年是白慈容及笄后的第一年春宴,对她至关重要。

    同样,对骆宁也如此。

    骆宁想着,便到了王府的正院。

    亲卫通禀一声,里面竟传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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