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浅咖色的房间里,传来祁斯吟温润的声音,他有一场重要的会议需要参与,笔记本电脑是临时让林芝送来的。沙发上,他端坐着,沉声主持会议,神色沉雅。
祁斯吟对面的椅子上,坐着身段匀称的林芝。
察觉到祁姝的小动作,林芝侧过身,将文件放到桌面,很职业化地朝她点头问好,祁姝意识到打扰他们工作,匆匆退出休息室。
大伯母招呼祁姝,“快过来,姝姝。”
她刚剥好新鲜的橘子,一整颗递给祁姝,“来跟大伯母聊会儿天。”
大伯母向来不爱和小辈套近乎。
祁姝心里咯噔一下,还是乖乖坐到她身旁。
“姝姝,回国这半年还习惯吧?”
祁姝勾着唇道,“当然习惯,大伯母。”
“前不久,你小舅舅给你哥介绍的对象,他没看上?”
大伯母说的大概是何若水,祁姝看她一眼,见她神色柔和,眼中也没几分好奇,猜着是谁托她打听的。
祁姝点头,答了声是。
“是了,老爷子也说那女孩子不是良善之人,让我多帮他物色,姝姝,你跟阿吟关系好,你老实告诉大伯母,他现在有那方面的心思吗?”
大伯母这人一贯开明,总说恋爱婚姻都是小辈自己的事,做长辈的没必要去瞎掺和。
她这么问,自然是尊重祁斯吟的想法。
祁姝迟疑着垂眸,撕着橘子上的橘络,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大伯母瞥了眼休息室,压低声音又换了种问法,“阿吟身边的林芝呢,他对她有心思吗?”
听见这话,祁姝神色微淡,不知道这又是从何问起。
“大伯母,为什么这样问,林芝秘书…不是哥哥的员工吗?”
“傻姑娘,你哥没有告诉你,林芝不光是他的员工,还是他同一个大学的学妹?她刚毕业就进了树勤集团,成了你哥的秘书,在他身边一待就是四年。”
祁姝静静听着,心中没什么起伏。
这也不足以证明什么,虽然祁姝和林芝接触的时间不多,但仅有的几次,她都表现得体,极有涵养。
“你之前在国外,不清楚你哥换秘书的频率有多高,频率最高的时候一个月换了三个,也就这个叫林芝的姑娘,跟着他到现在…”
大伯母还想说什么,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林芝半垂下眼眸,将门推开,接过祁斯吟递来的电脑,等他走出来,才妥帖地关上门。
大伯母和祁姝同时看向她,她也面色平静,很柔和地点个头示意。
祁斯吟的眉眼间透出些疲惫,但还有一个会议等着他出席,他揉着眉心,接过林芝给他带来的新西服,又重新走回休息室。
空气静下来。
林芝站在门外等他。
臂弯挂着他进门前取下的领带,她拿下来,很细心地折叠在一起。
祁姝收回目光,知道林芝做的这些,都在她的工作范围之内。
没什么好说的。
大伯母的心情不同,越看林芝越觉得她和祁斯吟有什么。
她不知道。
祁姝和祁斯吟暗地里勾搭上了。
含笑着看林芝整理祁斯吟的领带,还不忘朝祁姝使了个眼色,看吧,大伯母没猜错。
两人对视一眼,祁姝瘪了瘪嘴,表示不赞同。
等休息室的门再推开,祁斯吟已经换好了熨烫妥帖的干净西服,内里的银丝线衬衣奢华,扣子松开一颗,露出一小部分锁骨,喉结性感,在和祁姝对视的瞬间,没忍住滑动了一下。
祁姝的眸光轻轻曳动。
即使一整晚没睡好,他俊朗的脸庞依然迷人得不要不要的。
连眼睑下那一小片乌青也很性感。
“大伯母,姝姝,我去公司了。”
他垂头整理着袖口,往门外走。
“好咧,吃早饭了吗,大伯母带了粥来,尝尝?”
“不了,赶时间。”
祁斯吟新换的衬衣,袖口的扣眼比较窄,他试了几次都没将扣子扣上,于是停下脚,站在原地。
在栖玉湾,祁姝偶尔会帮他扣。
但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这样做并不合适。
林芝在,她会帮他迅速有序地处理好这点小问题。
二人走后,大伯母得意洋洋地感叹,“看吧,大伯母就说这两人的关系不止是老板和员工,你还小,不知道总裁秘书这个岗位,本身就容易将工作和私生活混淆。”
“他不是那样的人。”
祁姝没听进去,替他辩解。
“姝姝呀,他不是怎样的人?只要是个男人,那必定会醉倒在温柔乡。林芝这样细腻文静的女孩子,最讨男人欢心。看样子我这个做长辈的,没必要去瞎操心了。”
大伯母说得头头是道,祁姝一顿,觉得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不再开口。
等到爷爷醒了,祁姝又陪了他一会儿,才打车回栖玉湾。
午后,南城的雪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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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耻骨
祁姝蜷在客厅沙发上,盖着单薄的小毯子,补足了瞌睡,独自醒来时,才刚过下午一点。
元旦节,祁老爷子住院,祁斯吟加班。
她想到闻临月,打电话问她在干嘛。
昨晚她走得匆忙,到最后也没来得及关心她怎么样了。
电话接通得很快,闻临月低气压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喂,姝姝。”
声音懒洋洋的,有气无力。
听起来像是冬月里连绵细密的冷雨。
“今天有安排吗,有空的话来栖玉湾找我玩?”祁姝假装没听出她的懒怠,她最近状态都不太好,看样子很需要一次宣泄情绪的约会。
闻临月说,“行,帮我煮点浓浓的热红酒,多加和肉桂。”
雪虽然停了,路面积雪却还没来及消融,路上司机开得不快,回头和闻临月商量,“小姐,要不我走外环吧,市中心出了几起连环事故,堵得都发紫了。”
等到她上楼敲门,祁姝咬着料理书,一本正经地揉搓着迷迭香,腾了只手出来给她开门。
一股馥郁的红酒香气在满屋飘散。
她在白色睡裙外绑了一件蕾丝围裙,粉发随意在脑后扎成丸子头,有几缕耳发垂落,娇俏妩媚。
“哟,美厨娘。”
闻临月夸赞她一句,从身后拿出她为了配煮红酒精心准备的美食,烤鸡,慕斯蛋糕,披萨和布拉塔牛油果沙拉。
祁姝扫了眼各种高热量美食,眉毛蹙了一下。
闻临月撒娇,说热量越高的食物,她吃了心情会越好。
为了她的好心情,祁姝只好妥协。
煮好的红酒被端进影音室的长桌,闻临月带来的食物铺开,两个人拉上隔音幕布,舒服地瘫进软沙发。
“咱们找部什么电影来看呢。”闻临月把脑袋蹭在祁姝肩上。
祁姝将遥控递给她,“你决定,想看什么我都陪你。”
每年圣诞节,闻临月都会看一遍《Love
Actually》,今年的圣诞节在游轮上度过,闻临月还没来得及看,祁姝笃定她一定会看这一部。
哪知道闻临月说恐怖片比较适合发泄坏情绪。
决心挑战经典系列恐怖电影——
《咒怨》。
为了营造氛围,闻临月甚至起身关掉了所有的灯。
两个人陷入黑暗之后,唯一的光源,便是荧幕上淡蓝色的冷光,祁姝赶在电影开始前点了暂停,跑进卧室拿了两张毯子,紧紧裹在身上,盖住脑袋。
她实在害怕。
从小,祁姝就不喜欢怪力乱神,连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她都不敢看,更别说这种祖师爷级别的经典恐怖片。
是听见名字都要抖一抖的程度。
即使挡住眼睛,360度立体环绕音的影音效果,依然没有放过祁姝。
伽椰子怪诞吊诡的气泡音就像在她耳边发出的,她伸手去拉闻临月,好奇极了,“月月,怎么电影里突然安静了,演到哪里了?”
闻临月也害怕,壮着胆子,透过手指缝里去看。
她描述得绘声绘色。
“女人听见身后的衣柜里传来诡异的响声,她觉得奇怪所以把头往衣柜上方的深处探进去了……”
“然后呢。”祁姝又怕又想知道剧情。
“在衣柜上方声响越来越清晰,衣柜里太黑了,女人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声响……”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把打火机点亮了,啊——!!!!”
画面一转,突然冒出的恐怖画面,吓得闻临月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祁姝一眼都不敢看,听见闻临月叫,她也跟着叫,一时间,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隔音幕布,传到了楼下客厅。
祁斯吟刚结束会议回了家,打算补个觉。
他换下鞋子,疲倦地揉着眉心,试探性地叫了祁姝两声。
没人回应。
下一秒,他听见楼上传来两道凄惨的尖叫声,太尖锐了,他几乎听不出是不是祁姝的声音。
鱼缸里的几尾鱼,被吓得四处乱窜,藏进珊瑚礁。
祁斯吟随手抽出一旁装饰用的长剑。
上了二楼。
祁姝竭尽全力用毯子将周身裹紧,只听得越发恐怖的背景音越响越激烈,身旁的闻临月吓得一个劲说错了错了,这片她再也不敢看了。
两人头皮发麻,谁都不敢探手去按暂停键。
唰——的一声过后,幕布被拉开,尽数敞亮的灯光投进影音室,祁姝才觉得呼吸又顺畅了。
活过来了。
逆着光,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靠身形辨认出是祁斯吟,这才虚脱地瘫倒在沙发上,委屈巴巴地求救,“祁斯吟,快把电影关掉。”
祁斯吟松懈,轻飘飘地把剑扔到一旁。
懒散上前,关掉电影,开灯,温柔安抚道,“好了,不怕不怕,已经关掉了。”
看恐怖片被吓得惨叫连连,好丢脸。
好在祁斯吟沉雅斯文,没嘲笑两人,反而很绅士地安慰道,“下次把苏在晔他们叫上,几个哥哥陪你们一起看,就没这么吓人。”
重新选了温情的《Love
Actually》,经过刚刚一吓,两人也不敢单独看了,央着祁斯吟陪她们一起。
昨晚几乎整夜没睡,又开了一上午的会议,祁斯吟困倦极了,没舍得拒绝祁姝,慢悠悠关了灯,重新拉上幕布,懒散地走到祁姝另一侧坐下。
音乐响起,影片的圣诞节氛围浓厚。
暖黄色调的灯光映衬着他优越俊朗的眉骨,祁姝的心思没在电影上。
毛毯下,祁斯吟的手不老实。
形似随意搭在她的腰肢上,又划落至臀,用食指黏腻地揉着她的耻骨。
这种触感既刺激又舒服。
祁姝被摸得身子发软,咬着唇瓣,连气都不敢喘,怕发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身旁闻临月不时点评一两句电影情节。
她只能点头,以示回应。
趁机撇过脸去瞪祁斯吟,让他别乱来。
祁斯吟指骨间的动作没停,懒声问她,“怎么了呀,姝姝?”
闻临月也转过头来,好奇地看她。
祁姝摇头,示意她继续看电影,闷闷地忍了。
祁斯吟的挑逗没持续多久。
他困到极点,背靠着沙发,头枕着祁姝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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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粉色泡泡
影片步入尾声,一派罗曼蒂克又遗憾的气氛。
祁姝长睫毛被泪意润湿,怕吵醒躺在她腿上的祁斯吟,她只敢小小地啜泣。
鼻翼一抽一抽。
暖热的大手抬起,温柔地摸了摸她因流泪而潮热的脸,顺势拂去她眼睑下的泪珠。
祁斯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姝姝,眼泪落到我脸上了。”
祁姝沉浸在剧情里,没搭话。
清冷的银幕光折射在她脸上,祁斯吟取了纸递给她和闻临月。
起身出了影音室,没再打扰她俩。
晚饭后,闻临月坐了管家的车离开,祁姝送她到楼下,冬日天黑得早,空气也冷的彻骨。
临走的时候她降下车窗,笑着让祁姝赶快上去。
今晚又尖叫又落泪,她胸腔里的烦闷感减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