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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奴家还演那老娘,容老太爷说,他要演那不肖子孙。奴家自然是不肯的,容老太爷就把他那事儿说了。”

    她的手从容衍的肩窝绕道他的颈子后头,突然五指轻轻一掐,同时在容衍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下。容衍好看的眉头瞬间皱起,十指微微弓起,握着那雕花的把手儿,喉咙滚动,口中低低地吟了一声。

    容老太爷手里是一家的人命,况且他是无心之失。

    可他容衍,是明明白白地害人,清清楚楚地作恶。容衍锁骨上好像被火灼一般滚烫,丹田里久被封存的业火,好似都燃烧起来。那贝齿就像是在火石上擦过,只一下,就有燎原之势。

    可这屋子里,却还清净得很。

    夏泱泱清甜的声音缭绕在这小屋里,好像她手里浸了水的皮绳儿,在容衍的颈子上越缠越紧。他以为自己目不能视,可是眼前的丝帛上,竟然好像映出漫天的星光。

    “……当年那事儿,神不知鬼不觉,衙门更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还能审得罚得?容老太爷便叫奴家审他,罚他……他要求个内心安稳,想要晚上睡得着觉……”

    夏泱泱身子微微直起,顺着她刚才撩开的缝隙,在容衍敞开的领口下探索,把他胸口拨出一条缝隙来。

    她却也不用手去碰,还是让那皮绳儿在缝隙中游走,好像一条毒蛇,在容衍的皮肉上徜徉蜿蜒。

    容衍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中发出一声叹。

    夏泱泱抿着嘴,终于把那皮绳儿扔到了一边儿,却把嘴凑到了容衍的耳畔。

    “老太爷大概是为了安睡,隔三差五就到奴家这里来。”

    她笑了笑,腰稍稍扭了一下,把手探进容衍衣领里,“那天,就这样……”

    她用指甲在容衍的颈窝里轻轻刮了一下,就当容衍觉得发痒,那指甲突然狠狠地在他皮肉里剜了下去。

    第84章

    容衍皱起眉,

    闷哼一声。

    他的脖子长且挺,两侧的美人筋突起,喉结看起来分外清晰。

    夏泱泱靠在他右肩的肩窝儿里,

    看着他喉结微微滚动,

    就忍不住去摸。

    她大着胆子,

    借着容老太爷这借口,无论怎样都可说一句:您可别冤了奴家,还不是为了容老太爷。

    容衍再不济,到底还是个文状元。那些场面话说多了,

    自己难免也受其影响。就比如这百善孝为先1。

    他的下巴略微扬起,呼气的时候,

    好像能看见那股气从他脖颈儿底下,过了他的喉管儿,又从他口中呼出来似的。

    每次通过喉结,

    夏泱泱的指腹就微微震动着。

    像是秋日寺庙的钟声响起,

    连树下还未来得及扫的枯叶都一起舞动。

    夏泱泱的手碰了一下,

    没等容衍说话,

    就马上又缩了回来。用手一捻,指腹下居然潮乎乎的,

    是细细的汗。

    夏泱泱自己的手可没出汗。她腰肢扭转,攀着容衍的肩,竟跨到了容衍膝上,

    挺直了腰身,跟容衍面对着面。

    “王爷,其实,

    ”

    夏泱泱打量着容衍的唇,

    他的唇上薄下厚。这是俗话中正适合亲的唇,

    碰上去,便陷入那方温软的天地中,丝毫也不局促。比那等两片薄薄的要畅快许多,又不似那等上下都又肥又厚,腻得像是猪油,看一眼已经够了。

    她喘了口气,唇齿间变得水润起来。从前曹操“望梅止渴”,夏泱泱看着容衍的唇,便也满口生津。

    “……其实奴家跟容老太爷,不过是这样的至交好友罢了。王爷抬爱,给奴家去王府过安稳日子……可奴家,心中有愧啊……”

    容衍的喉音带着磁性:“

    是么?”

    他的尾音很轻,像油灯里冒出的青烟一样弥散在屋子里。

    “千真万确。”

    夏泱泱吐气如兰,如藤蔓滋长,幽幽地把花茎开在容衍的唇上。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朝着容衍轻轻呵了呵气。屋子里本就是有些潮的,只是还有些热,水珠还没有机会在容衍的唇上凝结,就散在了这屋子里。

    “这样的至交好友么?”

    容衍倏忽提高了声音,方才他说话时那轻飘飘的尾音,如今变得实了起来,带着狠戾的味道。

    夏泱泱后背上突然搭上一只大手,身子一晃,被按在容衍身前。

    他微微颔首,手顺着夏泱泱的后背往上攀沿,掠过她修长的脖颈,撑在她后脑上。然后轻轻一按,下巴就抵在了夏泱泱的肩窝里。

    她早就褪了外边罩着的衫子,图个凉快,反正这人也看不见。那手顺着她的里衣往上走,掌心的热气熨贴着夏泱泱身上的苎麻;过了胸线,那里衣到了尽头,指腹上的茧子就触到了她脊背上的肌肤。好似触电一般,夏泱泱的身子颤动了起来。

    戏子过得艰辛,夏泱泱的背后有些嶙峋。二八年华的肌肤柔嫩,像是蝴蝶兰,从茎中抽出娇艳的花朵,在嶙峋中努力风骚着。

    先前夏泱泱贝齿不过轻轻一蹭,可容衍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岂可吃这亏?他这人有两个毛病,第一,洁癖,第二,不肯吃亏。

    容衍自己也不知道,若是做个取舍海废h男男文言情文都在裙寺二耳儿雾九依似柒,哪个更重要些。在夏泱泱这儿他倒是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是更不乐意吃亏。

    别人叫他闷哼一声,他就要让那人嗔吟痛哭十次百次。

    容衍在这室中属实待了有些久。只是他那些侍从训练有素,未经号令,绝不妄动。但人总是爹生妈养的,难免还有些自己的心思。特别是几个男子候在门外,还能免得了插科打诨,说些闲话?

    “主人去了有一阵子,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咱们王爷英明神武,文韬武略……那外室耍什么花样,还能翻出王爷手掌心儿去?”

    “我看还是查探查探。”

    于是,这几个人查探的方式,就是去厨房取了个杯子,放到门上,挨个儿把耳朵凑上去,使劲儿听。

    其实常人也听不出什么来,那小室的台阶往下走,绕了几个弯儿,就是怕吵到外边去。原本容衍那爹,嗓门儿可不小。

    可是这几个侍卫也是行家里手,耳朵比常人灵些,就多少能听见些动静。这动静倒不是从他家王爷身子里发出的,耳朵里有一下没一下,都是女子哭泣吟咏,一声一声,这动静便好似要死过去一般,但说她快活,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几位老哥场面见得多,自然不会做那等没见识的猜想。王爷是什么人,多年不近女色,这姨娘美是美,但也没比京里花魁娘子更标志。

    这几位老哥就开始琢磨分配,这收那个尸,这清理,这打点周围的事儿,都是谁去做了。

    他们这里说得热闹,小屋里却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夏泱泱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抽泣。

    这屋子里有七盏油灯,入口旁边的墙上有两盏,对面也有两盏,入口右手的墙上有三盏。唯有第四面墙,因为全是柜子,没有柜子的地方就是那吊人的铜环,所以没地方装灯盏了。

    人影在那面墙上放大,被那柜子切割碾碎。在那吊环的一处,却汇聚清晰分明起来。

    明明是生受那折磨的是夏泱泱,可是被吊起来的影子,却是容衍。

    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看上去倒似不着寸缕般,长长的鬓发垂在身上,富有韵律地摇晃。夏泱泱的影子附着在那拉长了的影子上,以同样的节奏扭转晃动,光影的边缘渐渐模糊破碎,变得像是烟气一样颤动飘渺,跟那影子分了界限,像是要从墙上逃出来。

    可那双手被铐着,就算是影子也动弹不了。

    ……….

    那椅子上的丝绢,是从来都束缚不了容衍的。

    不过这小室里的丝绢,从来也都缚不了人。

    “嘶——”裂帛之声骤然响起,容衍挣脱了另一只手。小腿发力,瞬间连双足也解脱了出来。他伸手解了蒙面那黑色的软缎,露出黑若点漆的一双眸子,被蒙的久了,眼底好似氤氲着水汽,像是明月倒映在冬夜的井中。

    这无辜眸子的主人,站起身来,把夏泱泱提到小室的角落。手一扬,取下墙上的油灯,把那灯举到夏泱泱眼前:“本王倒也是全明白了。”

    他的手不经意地一抖:“姨娘的确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容衍在这里谢谢姨娘成全。”

    “那王爷又如何叫奴家姨娘……”

    夏泱泱声音细如蚊蚋,听起来战战兢兢。

    容衍嗤笑着:“我爹既然留书叫我一定接姨娘回去,姨娘就一定要随我回去。”

    夏泱泱靠着墙坐着,头发散落在肩头。那香肩半个时辰之前还圆润可爱,可现在却染着血,叫人怜惜。

    她觉得身子里的血和水都涌了个干净,一点儿不剩,在她的身子和冰冷的地砖之间泥泞。夏泱泱又是热,又是冷,可是一说话,却又娇媚得像朵儿刚被雨打了的棠梨。

    “王爷,您这就太霸道了……”

    夏泱泱明明是带着哭腔,说得凄凄惨惨,哆哆嗦嗦,可竟然还有三分像在撒娇。

    她倒也有点儿厌弃这身体,都到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是这般千娇百媚的模样。也难为,自小就被崔大姑逼着练曲儿学戏,在家里,喝水斟茶都要翘着兰花指,早就入了戏,沁入了骨髓。哪怕夏泱泱住进了这壳子,那些架势也都还在。

    容衍笑了一声,用手摸去唇边的血水,站起身:“姨娘难道没听容老太爷说过,孤是个什么人?”

    夏泱泱昂起下巴,下巴尖上还带着淤血:“容老太爷告诉奴家,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她轻轻咳了一下,扯了容衍的衣裾,哀哀戚戚地说:“王爷,您既然知道奴家跟容老太爷本就没有那样的事儿,又何必当真?怎么容老太爷几句戏言,说不定是写来玩乐,奴家就一定要听?奴家不过是帮人……”

    “你当本王在乎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容衍冷冷笑了起来,手中扇子一甩,就把扇面展开,轻轻摇了起来,把这屋子里的香风都卷了起来,“

    来我王府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奴家命薄,在外边还自在些……王爷府中该住什么人,奴家又是什么人……”

    夏泱泱身上的汗这一会儿已经有些凉了,被容衍扇子一扇,就开始打起牙关,她顿了一下,然后说,“

    奴家说句心里话,那戏文里,看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女子,有几个有了好下场的……”

    容衍微微一怔:“这你倒不必担心。”

    “……可是,奴家云英未嫁。虽然身份低微,也想找个夫君,养儿育女……”

    容衍脸色一沉,唯有那双眸子被火光映得宛如一对琉璃。

    “姨娘戏演多了,人也糊涂了。”

    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声凛冽,像是冰水里浸过:“你可愿意跟本王打个赌?赌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随我回府。”

    ……

    只是打赌这事儿,两个人要势均力敌才成。不然就是与虎谋皮,人家挥挥手就能做到的事,岂会跟你有商有量。

    容衍前脚跟夏泱泱笑着说了打赌这事儿,可他踱着步子,刚出了院子,就抬手在脖子前轻轻一横:“等到老爷子下了葬,就……”

    他掂量好,让这女人招摇过市,不如给容老太爷陪葬。

    容衍身边的人这事儿也见多了,也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女人在那屋里这么一番折腾,竟然还有活气儿。

    容衍的轿夫早就掀起帘子等他,待他进了软轿坐好,一行人就朝着容家老宅走。

    容家老宅这镇子另一边儿,周遭可比这大杂院儿清净舒心多了。

    本来这事儿就该完了。

    可是刚起轿,在轿子左边儿随行的侍从就听见软轿里传出低沉的声音:“你如何看这女子?”

    作者有话说:

    1.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源。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出自晚清近代著作《围炉夜话》。虽然是晚清,但咱们这个是系统构建的世界,所以就用了。

    第85章

    那侍从倒也识趣,

    若是人品操行,容衍也不需要问别人。他就靠近轿子,小声说:“崔姨娘看上去倒是年轻,

    说是二八芳龄也有人信。”

    容衍把扇子在右手里轻轻拍了拍,

    想起那手指间的触感,

    像是熬久了的浆果冻子,虽软却还带着筋骨的弹法儿。

    他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倒是了,

    但或许是因为她是个戏子,台下十年功,

    该是练就了这样劲道的一副身子。

    那侍从也还继续补充着:“

    这姨娘不仅年轻,也确实貌美。”

    容衍微微挑起眉,他倒不觉得他父亲是个看重皮相的人。反而,

    那老家伙鬼得很,

    就连去教坊也寻个实惠。去多了同一处,

    叫那娘子给他算便宜些的事情,

    他老人家也是干的出来的。

    “真的?”

    他忍不住问。

    “小的眼拙,”

    那侍从一边走,

    一边点头“不过,这姨娘长得像主人屋里那幅天女散花图里的飞天。”

    容衍抿起嘴。那副画,他是看过的。

    他刚得了这幅画,

    就替先皇挡了那一箭。那幅画上本来是容衍重金求得,墨香还未散去。本来收起来也就罢了,反正他也看不见。

    可是容衍依旧是把那画挂在了书房中。

    他是记得那画的样子的,

    大略是因为那是他最后看到的一副。当时印象不深,

    但却随着岁月渐渐加深。

    有时候眼不见心不烦,

    像是国舅家十几口,也不过是些气味,声音和数字罢了。可是那飞天的模样和那些过于清晰的喘息声,和那香料中透出的薄荷味,还有手下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就好似活了过来,在容衍的脑海中反弹着琵琶。

    容衍闭起眼睛,把头靠在了轿子的靠背上。

    他走后不久,大杂院儿的小孩儿就来了崔大姑这小院儿。

    夏泱泱正烧水,准备洗洗身子。

    有眼尖的就拉着她的衣衫问:“可是有人欺负姐姐了?”

    夏泱泱忍不住勾起嘴角,轻轻摇了摇头。虽说伤是伤了,可其中淋漓尽致,倒也不啻为一种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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