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嗯,父亲真要赶走母亲?母亲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外祖母今天说了很多……”“她不是你母亲——”严不予蹙眉,但下一刻又觉得自己说的太生硬,目光看着女儿的伤口试图平复情绪:“你,只有父亲了……”严不予看着伤口看着伤口突然觉得……
严不予又看了一眼,忍不住抬头看眼眼中含泪的女儿。
“伤口是我自己弄的,真的,我太紧张了,握着碎了的镯子划伤了自己,真的是我自己弄的,不是说谎。”他看出来了,所以她说的是实话,没有一点掺假。
严不予闻言又疑惑了,严意说的很真诚,而且也是事实,莫非是自己想多了?先入为主?以为她会耍手段了?
严意看着父亲:“爹爹,母亲只是想维护住她的东西而已……”
严不予小心的放开女儿的手:“或许吧,跟咱们无关了,她回去好好护着她那点东西就是。”
严意将伤口重新盖起来:他竟然真要赶走那个女人?还有外面的流言,他也一丝一毫没有让人控制,他们两人反目了?因为什么事?
“意儿。”
“爹爹?”
“你外祖母让人留的书信中,提了你的婚事。”
严意垂下头。
“你有什么想法,是想出嫁还是招赘在家,还有,不日我便向皇上请封你为世子,以后也由你继承镇国公府的爵位,所以无论你选哪一种,爹都支持你。”
严意真的震惊了:“父亲!”请封她为世子!?怎么可能!
严不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了:“区区一个世子之位罢了,不过你确实是第一个,所以这些天走了一些关系,请封的时候问题就不大了,你也不用有负担,爹只有你一个嫡出的女儿,你不是世子谁是世子,何况,女子没有什么是比男子差的,你的母亲巾帼不让须眉,是难得的……”严不予想到她没有见过裴五娘为官的样子,住了嘴:“总之,不过是一个世子之位罢了。”
严意没想到他会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
严不予却不觉得有什么,他看着她,也在看生下她的女人:“你的母亲是一位有大智慧的人……你这么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你母亲出事我都不能说全无关系,可我现在又在你面前说你的母亲。”
严意急忙收敛住情绪:“不是,我……”
“没关系,只是我前不久查清了一些事情,这么多年我不过是别人的踏脚石而已,现在不想被人踏着了。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都是应该的。我非常高兴能见到你,能为你做一些事情,意儿,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你想要的父亲都会为你努力,婚事你想就成,不想就算了,婚事罢了。”
严意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严不予知道要给她时间适应:“明天再跟爹爹去军营转转,严家军以后还要靠你。”
大夫来的很快,严不予再三确定女儿手上的伤口没有大碍后,才跟着大夫一起离开。
严意带着心芽一起送他离开。
心芽看着世子爷的背影,又不敢置信的看向小姐:世子爷说的都是真的?世子爷要为小姐请封世子?
外面传来凄厉的喊声。
“你凭什么休了我!我不走!我不走!不予,不予,我是六娘啊——”
第13章严不予(两根香)
“踩着一心待你们的裴老夫人和你姐姐,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严不予的声音很冷。
心芽看眼小姐,是夫人,夫人跑出来了还堵住了世子爷,我们要过去看看吗?万一夫人又说动了世子……
严意没动。
裴六娘的声音再次顺着风传来:“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严不予声音讽刺:“没有什么,没有和裴仁一起吃裴夫人的喝裴夫人的,还是没有拿着裴夫人给你的嫁妆嫁人?你说你是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既拿着裴夫人给你的好处,又跟我相遇的?”
裴六娘看着眼前陌生的严不予,心里一阵害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严不予:“不是,不是,是你对我有心,我一直没有同意。”
“我现在同意了,你自由了。”
“严不予你疯了吗!我为你生儿育女!”
“儿女你也可以带走,我为跟你生了他们感到羞耻!”
裴六娘几乎要疯了!他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那是你的儿女!何况,你就干净吗!”
严不予神色坦然:“我不干净,所以我们两个都该死不是吗。”
裴六娘看着他的眼睛,摇头,不是的,不该是这样,她见到了不予,不予应该对她嘘寒问暖、宠爱有加,对她一再道歉,而不是现在跟她据理力争,还——还:“严不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让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严不予!当初说爱我的人是你。”
“现在不爱了。”
“你——”
“行了,现在听到你的声音都恶心,来人,把不相干的人轰出去!”
所有的声音都淡去后,严意依旧站在门口,看着漆黑的夜色没有离开……
……
翌日早朝后,众官员议论纷纷。
——镇国公为女儿请封世子,大夏国百年来没有出现过这样荒谬的事。
——谁说不是,不知道镇国公怎么想的,这不是要乱套。
——是啊?殷大人,您说是不是?
说话的人,恭敬小心,确定不会冲撞到他,才试探的开口。
殷浊闻言,停下。
后面的官员见状,纷纷停下,不敢越过他一步,如果换做字存公公或者镇国公越过了就越过了,但殷大人精神不定,换了他说不定就死了。
殷浊伸出手,慢慢扣住说话人的脑袋。
另三人跟着说闲话的人,顿时吓的跪在地上:“大……大人……恕罪……大人饶命……”
殷浊手掌猛然用力,下一刻似癫似痴的笑了:“没有捏碎。”
后面的人统统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被捏的官员更是吓的腿都抖了,噗通跪在地上,身体抖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殷浊嗤之以鼻:“就这点胆色,还管别人的闲事。”说完抬步离开。
……
镇国公为女儿请奉世子异常顺利,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反对。
但殷浊还知道,事情之所以在皇上那也没有被卡,是镇国公承诺,上交半副严家军虎符。
殷浊从皇城出来,准备好的说情没有用上,想不到镇国公能退让到这一步,而且按这段时间传回来的消息来看,与其说严不予有什么阴谋,不如说严不予性情大变更合适。
殷浊都不禁相信,严不予恐怕是要补偿他的女儿。
“老爷。”等在宫外的人为大人掀开车帘:“大小姐在院子里等您。”
殷浊闻言靠在车内,凉薄的嘴角泛起一抹嘲笑:“严世子?”又来干什么,恭贺她荣升世子之位:“去槐院。”他倒要看看真正的世家贵女是怎么翻脸不认账的。
……
院落内。
严意一袭桃粉色的襦裙,腰上别着温润的和田玉扣,头上朱钗摇曳,正坐在海棠树下静静的泡茶。
殷浊看着她,除了身上的穿戴更加金贵,与往日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是以前她喜欢这个院子,是因为这里能庇护她的命,现在还喜欢这里,就有些惺惺作态了,毕竟那个女人都被休回去了,名声也彻底毁了,想再对付她几乎不可能。
严意抬头,看到门口的殷大人,下意识笑了。
海棠花落,人比花娇。
严意起身,急忙迎上去:“大人……”她最近几次请他,他都没有来。
殷浊仿佛没有看到她眼底一如既往的欢喜,越过她向里面走去。
严意亦步亦趋的跟上,伸出手为他更衣,像以往做过无数遍那样自然:“我以为大人您不会来了……”语气委屈。
“我来让你失望了?”殷浊语气冷淡。
严意疑惑的抬头,没有,怎么会:“大人说什么……”她不懂?
殷浊看着她干净到仿佛能映出一切罪孽的眼睛,突然伸出手,手指盖在她眼皮上,只要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取出来,放在眼前供他欣赏。
严意的眼睛贴到他手心:“大人……”温顺无害。
殷浊看着她:“有时候我真欣赏你这份勇气。”与她那幅依赖的脸结合在一起,当真是能迷惑人。
殷浊直接把她压在桌子上。
严意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期待而顺从。
殷浊用手盖住她的眼睛,泄愤般得紧紧摁下去,仿佛要按扁她的头骨。
严意伸出手揽住他的腰。
殷浊缓缓放松力道,解开了她的衣领……
……
严意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动一下,身上疼痛不已,不是她受不住,而是身上有切实的伤口。
心芽听到动静,急忙掀开床帐,时辰已经很晚了,小姐一定要快,小姐也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会不注意时间,万一让人发现——
严意任心芽伺候着穿衣,注意到染尽的香炉里点了两只助兴的香料,难怪昨晚……但除了前几次他过量的用过这些东西,后来都是用一支,因为过量会让他情绪不受控制,昨晚他点了两支……
“小姐,小……世子殿下,我们快走吧。”
严意并不急,看眼进来的小丫头,问道:“大人最近有什么事吗?”
小丫头摇摇头,啊啊了几声便茫然的等着主子吩咐。
“没事了,出去吧。”
心芽急的快跳脚了,都快中午了,赶紧回去吧,万一让镇国公知道就完了!
严意又看眼点了两根香的香炉,才慢慢开口:“走吧。”
——有三
第14章严不予(听说)
严意回到自己院落,便发现所有伺候的人都跪在地上。
心芽心里咯噔一下,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完了,世子爷知道小姐夜不归宿了:“小……姐……”怎么办?
严意怔了一下,但很快神色如常:“走吧,进去。”
……
严不予坐在正位上看着走进来的女儿,没有给早已跪在地上的侍女一个目光。
严意盈盈一拜:“父亲。”
严不予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从一开始的不解、惊愕到派人去寻再重新坐在这里等她,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但又说不出的欣慰,他的女儿原来没有表面展现的那么听话。
严不予竟然感到了一丝欣慰,她是五娘的女儿,怎么会等在这个毫无希望的院子里,等着命运的安排。
严不予欣慰于她的表里不一,又担忧她的勇气,外面那么复杂,没有自己的庇护,她吃多少亏才能得偿所愿啊:“可用过早饭了?”
严意抬头看他一眼,他不打算质问她昨晚去了哪里?“回父亲,没有。”
“让厨房上饭吧。”
父女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迟来的早饭,心芽还跪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严不予喝口消食的茶,放下杯子:“让她起来吧。”
严意点点头,示意心芽下去休息。
心芽担心的看眼小姐。
严意示意她下去。
心芽不敢违逆,垂头退了出去。
严不予看着这一幕,心中安慰,她女儿御下没有任何问题:“如今你的身份今非昔比,出门还是要多带些人。”
“是。”
“昨晚去哪里了?”
严意看着门口不说话。
严不予便不再问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尝尝,初秋的新茶。”
严意移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
严不予注意到她今天用了束腕:“家里的护卫你可以随意调动,不管去哪里都让他们跟着你,你要不放心,可以自己再买一些人回来。”
“嗯。”
严不予欣慰的笑了:“别担心,相比一个听话乖顺的女儿,我更希望看到你的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架在我脖子上。”
严意瞬间捏住手里的杯子。
严不予起身:“我先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严意起身,一路跟出去,目光却没有落在他身上:“送父亲……”
“回去吧。”
……
敬客楼内。
严不予见完徐良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想严意的事,神情难得露出一抹苦涩,她知道多少‘他’对五娘做的事?
但更多的是欣慰,无与伦比的欣慰,那些苛待他女儿的畜生都该死,即便是自己,也是死的越惨越好!
严不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愧是他严不予的女儿,好!不畏强势、不惧前路,是他严家的好女儿!
严不予再给自己倒一杯,便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一阵哄笑!
“不行的男人就没有整女人的手段了!?不行的人整女人的手段才龌龊!殷浊那样的哈哈,还不是有女人!就是不知道被他玩死了没有!”醉言醉语,最是吵闹!
“什么女人瞎了眼会委身殷狗,多饥不择食,不知道那阎王还行不行!”
顿时一阵带着酒气的哄堂大笑。
“等等,等等,你们怎么知道殷狗有女人,他不是……”嘿嘿,笑什么不言而喻:“他不行!”
另一个说话的人不干了:“谁乱说!是康巡抚亲眼所见,亲眼,见有一个妙龄女子,妙龄,那身段一看就妙龄,从他院子里出来,穿的还很华丽,不知道哪家院子里养出来的好女儿,我都想试试,你说是不是康巡抚!?”
康睿已经喝了不少,此刻兴致正好,说到殷狗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嗯,亲眼所见,我还知道那姑娘有个侍女叫什么春芽,夏芽?反正啊是嫩芽!”
哈哈!又是一阵不避人的大笑。
严不予握着酒杯的手顿时收力,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下一刻直接起身,踹开隔壁的门!“康狗是在说殷浊殷大人?”
房间里的人酒瞬间醒了一半:“国公爷……”
康睿心里也咯噔一下,酒意也消了大半,但他还稳得住:“国公。”皇上最信任的三人之一:“国公也来此喝酒,朋友们喝多了乱说,国公爷也一块喝点?”
严不予一步步走过去,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乱说?!一无是处却在这里嚼舌根,难怪安国郡主看不上你,要出家为先皇太后祈福,如果不是给你生的几个孩子塞不回去,恐怕都想掐死当没有认识过你这个窝囊废吧。”
康睿脸色顿时难看:“镇国公,我是敬重你,你休要胡说!”
严不予闲散的看着他:“我胡说什么了,还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敬重我,如果不是安国郡主,你配在这里吃饭吗?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些人一样,在哪个小官职上挣扎呢,就连你那个破状元,听说还是南帝将科举拨乱反正后,八大书院没人想要才落你头上的,你不去给南帝磕头,谢谢他对你的恩赐,你在这里喝什么黄汤!”
康睿没想到他会听到如此……如此羞辱人的话
:“严不予,你说谁是南帝!”那是乱臣贼子!
严不予闻言拎起一瓶酒,直接将里面的酒浇他头上:“怎么,逃亡路上过的太安逸,现在就想卸磨杀驴了?连一句敬称都不想给对方,只想拿对方给的好处?也是,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做,安国公府帮了你那么多,你后脚不是就用安国公府表功了?狼心狗肺、不是东西,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康睿懵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