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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严不予看着突然失了兴致的几位爱将,心里一阵不舒服,就因为严不渭说了几句话,就:“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几位老者看了大公子一眼,没说什么,这又不是小事,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大公子这么一说,他们也就这么一听,不能当真。

    严不予看着他们淡淡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一些无法掌控的事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如果这件事不成,他势必要在‘大公子’这个位置上待上几年。

    那时候他还能一直是‘大公子’?今天严不渭不过几句话,他们已经看到了他,虽然他没有实权,但他名义上拥有镇国公府所有财富,就不能收买人心?以后这些人就不会因为利益的驱使靠向严不渭?

    为首的老者,见所有人都不再开口,起身:“时候也不早了,先散了吧。”

    第241章

    不成熟

    一刻钟后。

    严不予对着空荡荡的竹亭,一脚踹翻了中间的桌椅,茶碗盘子落在地上发出霹雳吧啦的声响,瓜果滚的到处都是!他说散了吗?!

    守在外面的人顿时吓得跪在地上!

    严不予声音狠厉:“谁放严不渭进来的?!”

    其中一个面生的侍从战战兢兢的跪出来,脸色苍白,可世子说这里是世子的地方,他们这些外人在他的地方密谋‘大事’却不让他知道,信不信他为了自保,嚷嚷的所有人都来看热闹。

    他看拦不住,本想过进来通报,可世子直接让人绑了他扔在假山后,他……才没有及时上报……

    严不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心里的火气!他的地方……的确,这里是他的地方,他还担心他不适应世子的身份,看来是他多虑了!严不渭适应的很!

    ……

    几个往回走的老家伙也说起了严不渭:“世子这些年荒唐事少了不少。”

    “徐老这么一说,确实如此,二公子这两年没什么不像话的事流出来。”而且今天提出的问题虽然令人不悦,但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徐老慢慢的走着,一路绿荫环绕,与外面热浪滚滚的日头仿佛两个世界,这样天然的避暑圣地,又距离上京城如此近,自然是各家必争的地方,以他的资历不是买不起山上的庄子,只是身份不够。

    好在年轻时也有些功绩,又有镇国公从中周旋,在山脚下置了一座别院,每年夏天都过来住段时间:“卢老头家的那个儿子跟着他呢吧?”

    听的人立即知道这个‘他’指的是二公子:“是,都是一帮不成器的,聚在一起胡闹。”

    徐老点点头,虽然不成器,但都是他们一帮出生入死的老不死家的子女孙儿,有个人带着玩也不错。

    至于更多的,他们是绝对不会给二公子的,跟对主子太重要了,他们谁也赌不起,这不单是一个别苑的问题,更是对没有侯爵傍身的人家来说,生死存亡的大事。

    谁也不会胡乱行事。

    ……

    另一边,上山上到一半的江承道越想越觉得不对,突然掀开车帘子将大儿子叫过来:“严家的事能说出去吧?”

    江楚闻言有些不解,娘不是都去写信了,三弟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可以说出去……吧?

    江楚立即慌了!三弟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这种事不靠谱!

    有可能,江承道不放心:“你去问问他,直白问,别高看他。”

    “是。”

    不一会,江楚回来。

    江承道早早掀着帘子等他。

    江楚点头。

    江承道才放下帘子,难得放心的呼吸山间的清凉。

    ……

    “谭冲死了?!”如意惊了一瞬!顿时皱眉,他们刚要对付谭冲,谭冲就死了?谭冲怎么死的?不对:“老爷最近在做什么?”如意第一个怀疑林大人!他急忙放下手里的毛笔,换好当值衣服,向郡主居住的主殿而去。

    “林大人一直在庄子上,林大人的人也没有动静。”至少他们知道的人都没有动,说话间疾步跟上。

    如意疑惑,不是林大人?脚步不停,那会是谁:“死状如何?”

    “死状凄惨,手法不曾掩盖,是被人暗杀的。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但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

    如意眉头皱的更深,想到谭冲平时的为人,虽然有时候急功近利,但不是一个没有城府的人,不会招来这样的仇家。

    “有没有可能是误杀?或者江湖仇怨?如果是同行做的,不可能没有伪装,最不济也要做的像意外死亡,可现场手法粗暴,没有任何掩饰,摆明了是暗杀,谁会如此明目张胆?”

    如意同样疑惑,谭冲再如何也是朝廷的人:“目前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谭冲的位置太重要,又死在这种时候,我担心有人趁机用此事在太后和郡主的关系上做文章,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在没有确切定论前,不能不防。

    “是。”只是:“宋哥,郡主现在身体情况……”适合听这些吗?要不先找宋将军商讨一下,又不是他们做的,太后就是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

    如意已经站在主殿外,整理整理疾走时也丝毫未乱的衣摆,直接让微蕊通报:“这是郡主的事。”

    “属下多嘴。”

    ……

    主殿内,淡淡的安神香在沉重庄严的高梁大殿内萦绕,静谧安然。

    林清远和宋初语分别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各自处理着各自的事情。

    本该奢靡豪华的大殿内,除了桌椅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却因为分列两旁的四十几张高背大椅,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如意悄无声息的走进来,无声的向林大人见礼,跪在郡主身后,声音很轻:“禀郡主,谭冲死了。”

    林清远诧异的抬起头,看过去。

    宋初语也看向如意。

    如意率先注意到林大人,林大人一脸不解,不像是提前知道消息的样子,莫非是他猜错了?这件事不是林大人找人做的?可……

    但也确实不像林大人的手法,谭冲死的太简单粗劣:“奴才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如意将谭冲的死,和他们打算部署的火器刚运到哪里都说了一遍:“目前谭冲的死因还在查。”

    宋初语蹙眉,有这么巧的事?

    林清远已经起身:“我去看看,他死在这个时候有些麻烦,前段时间我的人刚跟他起了一点冲突。”

    “你那边也有事?他这几天正派人磨我的安庆?”却死了。

    “他还在找你麻烦?!”林清远皱眉:“有这么巧的事?在和我们有矛盾的时候被人暗杀,怎么看都像我们两人做的,虽然死的不冤,但时间点太敏感,我去看看,正好你那边的事也一起处理了。”

    宋初语看着他,直接问:“不是你做的?”

    “虽然我跟他有过节,但还没到要杀他的地步。”林清远语气自然,他也确实觉得麻烦。

    如意垂着头,却下意识加上,如果跟郡主有过节,就时机成熟了。而且林大人没有明确回答‘是’或者‘不是’。

    宋初语微微点头:“那你小心些。”

    第242章

    这……

    “放心,我会注意的,这几天我不在小心些。”林清远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如意盯着膝盖下的青石板,心里越发肯定林大人的嫌疑,林大人离开的如此果决,却没有靠过来与郡主亲近。如意几乎立即断定,事情是林大人做的!林大人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所以干脆早点避开。

    林大人杀了谭冲!那么这件事如何解决才不至于引来太后的怒火?如意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方式,但都不如一种一劳永逸。

    那就是——林大人去找太后自首!

    “如意,想什么呢?”宋初语的声音将如意从沉思中惊醒。

    如意愣了一下,微微抬起头,眼神还有些空洞,好在他习惯低头没人注意,只是声音很慢,“回郡主,谭冲的死。”

    “确实有点麻烦,但也只是麻烦而已。”

    “……是。”

    宋初语虽然这么说,但隐隐有些不放心,林清远不是她,很多事他未必能放的开手脚:“让我爹注意一下老爷的去向。”

    “是。”

    ……

    慈安殿内。

    太后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从得知消息到现在,太后没说过一句话,手紧紧按在传国玉玺上,极力克制忍耐!

    德公公恨不得把行凶的人抓起来大卸八块,竟有人敢在上京城公然行凶,杀的还是谭冲!简直没将太后放在眼里!

    慈安殿内从消息传来到现在都死气沉沉的,德公公、黄嬷嬷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就怕太后会突然发难。

    传话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往大殿内看一眼,又急忙缩回头,实在不愿这时候触太后的霉头,可偏偏来的人是安国郡主的夫君,他想退缩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进:“禀太后娘娘,林大人求见。”

    “不见!”

    小太监想死的心都有,可他不能不继续:“回太后,林大人说有谭大人的事情的线索。”

    太后已恢复几分理智,她所在的位置就不能让她沉浸在多余的事情中:“让他进来!”

    德公公松口气,赶紧给太后端茶,示意殿内所有人清理谭大人留下来的所有东西。

    片刻。

    林清远掀开衣袍跪在慈安殿的大殿上,没有拐弯抹角:“禀太后,谭大人是微臣杀的。”

    太后顿时看向下面的人。

    德公公吓了一跳,手里的拂尘差点掉了!林大人在说什么!郡主呢?国公呢?怎能让……让郡马爷乱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谁给他的胆子!不过一个平民!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反了他了!

    林清远叩首:“微臣愿意领罚!”

    “领罚?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领罚!”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在颤抖:“你——拉出去砍了!”

    德公公、黄嬷嬷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德公公几下爬过去:“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啊!”

    黄嬷嬷见事情不好,急忙将大殿内的人都带下去,出了殿门急忙让人去请郡主,又突然想起郡主不在城内:“让人去请安国公!要快!”

    “是。”

    大殿内,德公公一下又一下的磕在石板地上:“太后息怒,太后息怒,您不看在林大人的面子上,也看在郡主的面子上饶过林大人,太后,太后,您想想郡主,郡主身体重要当不得这样的惊吓!”

    太后紧紧盯着林清远,现在就想把这个人大卸八块给谭冲路上作伴!太后一把甩开德意:“不过是一个奴才,没了哀家赔给郡主十个八个谁还记得他是谁!”

    德公公脸色难看,欲哭无泪,这,这如何是好,林大人怎么卷进这件事里来了:“太后,太后,或许林大人有什么苦衷,太后,太后——”

    林清远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太后:“回太后,微臣确实不该,但谭冲企图对郡主不利,微臣不得不杀了他!以儆效尤!”

    “放肆!”太后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德公公却松口气,太后没有坚持把人拉出去砍了就代表有转圜的余地,德公公示意林大人多说点,赶紧说,一边看向大殿门口,林大人应该请了国公爷吧,可别是自已来求死的。

    林清远是求太后惩戒,不是求死,态度恭顺,他也确实敬重当初对郡主婚事不横加干预的太后,没有太后首肯,他和郡主的婚事不可能那么顺利:“微臣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了他。”林清远沉着声道:“是谭大人的人一次又一次对安庆海航贼心不死,甚至想据为已有,因此不惜多次加害。微臣得知此事后,竟发现郡主对他一再容忍,在谭大人企图侵占安庆时也不过是想要陷害对方走私火器,简单敲打,不忍太后夹在中间难做,可郡主是我大夏的郡主,是您的亲人,微臣不敢赌谭大人的善心,只能想办法将他除去,以保郡主安全,为此,微臣甘愿任太后处置!”

    太后冷笑一声:“好,好的很!你以为这样哀家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微臣从不敢如此奢望,微臣任凭太后处置。”林清远将头叩在地上,态度谦卑敬重!

    “来人!”

    “太后,太后……”德公公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太后毫无相让:“重打二十军棍!”

    德公公看看下面的人,再看看盛怒中的太后,虽然不是砍头了,可军棍不同于板子,是会出人命的:“太后!太后!郡主还怀着孩子,太后!”

    “他都没想过郡主腹中的孩子,哀家又为什么替他想!给哀家打!打死不论!”

    “是!”

    林清远被人按在地上,当第一下军棍落下时,他心里顿时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事情能停在这里就行。

    “住手!住手!”安国公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当看到被压在窄凳上的林清远,和已经落下的军棍时,顿时怒了,一把夺过军棍,怒目而视,第一次对太后心生不满!“你要干什么!”

    行刑的人吓了一跳,惊的后退,从未有人见安国公发过这么大脾气!

    “还不滚!”

    德公公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打了两下,应该没有伤筋动骨。

    太后看着安国公:“这里是慈安殿!”

    “你也知道这里是慈安殿!我还以为先帝又死了一次!”

    “你!”

    第243章

    若是郡主

    德公公吓的肝胆欲裂,国……国公爷说什么呢!这话能随便乱说!

    林清远也惊的一跳,这时候能说这句话?国公爷不是来求情的吗?

    林清远险些拉住国公爷衣角跟自已一块跪下。此话,大逆不道,触怒太后!

    安国公却浑然不觉,就站在大殿上,丝毫不让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太后早在军棍落下时,就知道打的是谁!但宋诚义竟然提先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国公当然知道,不过一个‘玩意’死就死了,也配在慈安殿内处置:“德意,带林清远下去!”

    德公公匆匆跑下去,兄妹两人对峙,他一句不想多听。

    安国公的视线在林清远身上停了一下,确定他伤势没有大碍,才放心。但想到两军棍打在孩子身上,还是不禁心疼。不过一个谭冲,不解决他留着耗时间吗?!现在什么时候,能跟一个跳梁小丑废话!

    安国公给林清远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跟着德意出去。

    林清远想让爹说话委婉一点,太后生气应该的,但看着站在大殿中与盛怒的太后对峙的安国公,心中不禁生出一抹愧疚,是他让老人家为他为难了,可安国公还是来了,还来的如此快,毫不犹豫过来替他求情?

    林清远为一开始就把他老人家计算在内,却没有提前告知,心生愧疚。

    德公公赶紧将人带出去,立即请太医:“衣服都见血了,怎么就见血了,若是让郡主看见了怎么想太后她老人家……”

    “德公公放心。”林清远唇色苍白:“太后一时错手,并非有意,太后也及时让人住手了,何况只是伤了表皮,郡主会理解的。”

    德公公闻言,感激涕零:“多谢大人体谅,多谢大人体谅,太后只是一时不察,不是要伤大人,大人大义,奴才替太后谢谢林大人。”太后那么宠爱小郡主,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与郡主生了嫌隙,有林大人这句话,德公公就放心了:“难怪郡主都说林大人是个好人。”

    只是个好人吗……

    ……

    慈安殿内。

    被人揭开逆鳞的太后看着站在下面的安国公。

    安国公也寸步不让的直视太后!自从妹妹封后,他身为臣子,已经几十年不曾直视她!一直以来,他恪守臣子礼仪,更尽一个兄长的职责。

    当年先帝虽然年迈,妹妹正值少华,但是皇家以后位相迎,不能说委屈了天下哪位女子。

    可虽然如此,先帝去世多年后,妹妹身边添了人,他也当看不见。对家人到底宽容!

    但现在,妹妹养的人要动他的女儿!他只恨自已知道的太晚,让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人闹到他女儿面前!但凡他早知道一点,他就能把人踏碎了喂狗!“太后可要为了一个‘东西’连微臣也处置了?”

    “是你先提了先帝!”

    “难道我说错了!太后为一个外人打您侄女婿!”

    “他不奏先杀!其心可诛!”太后收回目光,身在高位当然不止为了一个男人:“换做任何一个人,此举就是不将哀家放在眼里!难道不该杀!”

    “但他现在是初语的相公!杀的是该杀之人!”

    “挑衅的也是哀家的权威!哀家还处置不得一个目无哀家之人!”

    安国公闻言,直接道:“既然如此,微臣用微臣这么多年对太后尽忠尽责的本分,要谭冲的命如何!”安国公直视着太后!自从大夏战事平息,太后就有意削弱他手里的兵权,他二话没说全部照做!

    身为太后,她没有错,身为臣子,他亦没有野心。

    但他还是一个父亲,亲疏远近面前,他杀谭冲!

    太后气息起伏:“为了一个林清远,你跟哀家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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