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商虞中途也试探过是不是需要自己帮什么忙,但对方都没有表示。沈念语怔了片刻,而后轻轻笑了。
“我只是……不想你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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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礼物
我只是……不想你和我一样。
究竟是哪样,商虞没敢细想,她现在有点麻木,清楚的越多心越累。
告别沈念语后她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兜了会儿圈子,夜晚的霓虹灯光和带着暑气的凉风落在她的脸上,衬得那双眸子更加无神。
并没有放松到哪里去,最后商虞还是认命地回家了。
她正式搬回来之后小楼的佣人又恢复了原有的配置,不知情的只当她是去环球旅游了一回。
院子里亮着小灯,商虞从车库里出来时下意识朝外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只有灌木丛的虚影。
佣人接过她手里的包跟在身后,见状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余光瞥见那里有一星光亮,可能是她的错觉。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商虞也没什么胃口,溜达进厨房拿了两块面包就上楼了。
已经习惯了神经紧绷地过日子,猛地结束了角色扮演模式,商虞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最不怕的就是养成新习惯,之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她早晚能重新适应身边没有那家伙的日子。
林洋终于开始了自己的长假,商虞全程报销,把人打包到大洋彼岸度假去了,勒令她不玩爽了不准回来。
林秘书兢兢业业,顶着时差也要处理工作,不过目前两人手上都没什么事了,她那顶多也就是处理商虞的一些日常行程安排。
“下周鹿大百年校庆,您需要作为特邀优秀毕业生参加。”
商虞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无表情地嚼面包,闻言蹙了蹙眉头,“又是我?”
手机开着外放丢在她腿边,林洋一丝不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的。”
鹿城大学是商虞的母校,校长林宣海夫妇还是商振年的私交,从小看着她和商砚初长大的,毕业后每一年校庆商虞都给足了面子,各种赞助冠名从不手软。
优秀毕业生名单每年都是新鲜的,但只有她的演讲快搞成了固定栏目,今年她只想去划个水,不想当显眼包了。
不过这事林洋也做不了主,商虞盘算着过两天亲自联系林叔叔说道说道。
近期商虞就这一个行程,她乐得轻松,林洋把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就挂了电话。
优质的退休生活要从早睡早起开始,商虞洗漱完随便找了本书翻阅,十点钟准时睡觉。
她熄灯后没一会儿,小楼不远处沉沉的黑暗中就响起了打火机点燃的声响。
跳跃的一尾火光映亮了商砚初冷淡的眉眼,眼下青黑一闪而过,火焰消失,烟草的光亮在漆黑的夜里明明灭灭。
先前险些被商虞发现,他一直忍到现在,这些天全靠烟酒麻痹自己,就停了这么一小会儿也够他烦躁的。
口袋里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商砚初眯着眼睛吸了一口,释放似的呼出一口气,袅袅烟雾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陆肖崩溃的声音就立马冲了出来,“谢天谢地终于接了,我的青天大老板,你丢下一堆客户在这跑去哪儿了?!”
背景音嘈杂不堪,充斥着男男女女的调笑声,商砚初“啧”了一声,“我不能喝酒。”
喝了酒,还怎么偷偷开车跑来看她?
“也没谁让你喝啊。”陆肖快要抓狂了,这位爷之前板着脸在这坐了半小时了,不也没人敢上前劝酒?
今天场合特殊,他自己镇不住,商砚初就算啥都不干往这一坐也能吓死几个,可偏偏这人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他险些把会所翻了个底朝天!
“陆肖。”商砚初的声音有些淡漠的嘶哑,“上次给你加薪是什么时候来着?”
陆肖沉默了。
“搞定他们,给你加三成。”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陆肖“我草”两个字都还没说完。
商砚初又在这污染了一会儿空气,盯着那扇熄灯的窗户看了许久才驱车离开。
骊山公馆只是少了一个人,却骤然变得无比冷清。
客厅里凌乱放着堆成山的礼物,都是从老宅搬回来的,好两天了他都没心思拆。
商砚初瞪着那些东西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席地而坐。
他没什么朋友,这些年在外的形象也都是他刻意展现出去的,这些人迎合他的“喜好”,确实送了不少贵重东西,也有爱慕者附赠了长信。
商砚初没心情看,像是只是想找事情打发时间似的一样样机械地拆着。
各种精致的外壳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天鹅绒材质,触感很柔软,商砚初回了回神,霎时被勾起了记忆。
每年他收到的礼物里面都会有这个小盒子,里面都是雷打不动的一块定制手表外加一张贺卡,一看就是哪位长辈送的。
商砚初将盖子打开,不出意料看见了那张写着“希望你平安健康,好好长大”的卡片,今年的手表比去年好看些,很明显是在定制的基础上又特别设计过。
算上这一块,他已经收了这位长辈二十块表了。
所有的礼物都有署名,只有这一件,年年如是,带着匿名的祝福来到他身边。
“好好长大。”商砚初看着这毫无新意甚至有些奇怪的贺词笑了笑。
倏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变了变,迟疑着拨通了陆肖的电话。
陆肖正在为了他的加薪辛苦奋战,一声“喂”差点淹没在噪音里。
商砚初在表盘背面找到了这家定制工作室的logo,报给了陆肖,“去查查这家工作室,确认是不是有一位女士每年都会去定做一块男士手表,今年的款我一会儿图片发给你。”
他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两小时内给我答案,工资再给你加三成,能问出名字,再加两成。”
“我c……”陆肖的两个字又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商砚初把手表拍照发给陆肖,快速跑上楼冲进衣帽间里翻找。
满柜琳琅满目的名表,这些年收到的定制款也无一不是顶级做工,置于其中毫不逊色,他挨个拿出来把玩,如今有了不切实际的猜想,这些礼物突然重逾千斤,压得他心里发堵。
有了连环加薪的刺激,陆肖像是开了挂,两小时不到就来了消息。
“这家工作室开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所有者是位圈子里小有名气腕表设计师,老板你发给我的那块表确实是他们制作的,他们说这是那位来自中国的客户在这里下的第二十笔订单。”
商砚初喉间梗了梗,临近真相突然有点胆怯,“是谁?”
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陆肖的吞咽声,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位客户的中文名字是……商虞。”
“……”
商砚初踉跄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衣柜上,“砰”的一声,跟他脑子里混乱的声响重合。
他怔怔的瞪着虚空,突然笑了一声,那声音满含苦涩,带着极度的压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跨国电话,辗转好几手才艰难得到消息的陆肖这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他还有现场要carry,顾不上问具体情况,见商砚初没别的吩咐就赶忙挂断了电话。
寂静的深夜带着凉意,商砚初一手拿着冰杯,一手攥着瓶威士忌,散步似的边走边喝,一路走到小花园里,盯着那些还未长成的风铃花不动了。
他蹲在花圃前一语不发,领带被随意扯开,高定西服布满褶皱,全无商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昏暗的光线下只有酒瓶和玻璃杯碰撞以及他快速吞咽的声响。
商砚初喝得又快又急,很快一整瓶就见了底,身上那股紧绷的劲头也随着酒意松懈下来。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花苗,含糊道:“这里已经没人喜欢你们了,改天就把你们都挖了。”
说着又“哼哼”笑了两声,“要怪就怪她,是她不要你们了。”
他垂头默了半晌,又狠狠抹了把脸,轻声颤道:“不是,我瞎说的,怪我吧,都赖我。”
脚边打下一片阴影,商砚初迟钝地抬头望去,王妈正站在他身侧,欲言又止。
商砚初又转回头,像是嘀咕又像是诉苦,“王妈,我惹姐姐生气了。”
王妈对姐弟俩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不敢深想,但商砚初这幅失魂落魄又无助的样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上一次见,还是他小时候被商虞凶哭难过的时候。
她心里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他。
“去给小姐道个歉吧,她那么疼你,肯定会原谅你的。”
“嗤。”商砚初低着头自嘲地笑出声,“连你都能看出来她疼我,我怎么就一直跟个瞎子似的。”
“我想跟她道歉的。”
商砚初捂着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王妈恍惚听见他哽咽的声音。
“但她不会再原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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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5
65、相见
翌日一早,商虞是被叮叮咚咚的手机提示音吵醒的。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她的闹钟还有一个小时,虽然她想早起,但也没必要这么早。
她粗略划了划消息预览,发现都在说一件事情。
商砚初和沈念语突然解除了婚约,锦华以及沈氏官方都正式发布了声明。
锦华内部动荡刚平稳,与沈氏的合作紧接着就断了这么一环,难免又惹人猜忌,商虞这全是来打探消息的,都指望从她这里挖出点什么来。
知晓一切真相的商虞起床气蹭蹭往上冒,只觉商砚初真是扰人清梦,阴魂不散。
她把手机静音扔到一边,“晦气。”
又坚持多躺了一个小时,商虞才带着怨气起床,例行吸奶之后下楼吃早餐。
把来打听消息的人都打发了之后,商虞去发了个朋友圈。
【已退位,不清楚,不知道。】
她的朋友圈比锦华的官方账号还官方,这是第一次发私人的内容,还是用这么调侃内涵的语气,仿佛那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膜悄然消失了,有种仙女下凡尘的稀奇,一时间引来了不少点赞评论的。
商虞一个没理,发泄之后就重新端起了自己的架子。
人可能本质就是偏向懒惰的生物,刚退休她就火速适应了摆烂的状态,无所事事也乐在其中,但也不能完全闲着,脑袋一放空就能想到某个糟心的人和糟心的事。
是以这一整天她跟着佣人身后看她们种花种草,又把人召集到客厅一起看电影,险些开成了小party,直到傍晚才想起来要联系林宣海这件事。
林宣海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脸上总是乐呵呵的,平时最爱干的是就是骑着共享单车在鹿大校区里面闲逛,毫无一校之长的架子。
商虞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是傍晚,估计这位鹿大打卡狂魔又在校园里面骑车,电话里风声呼呼的,还有不少学生笑闹的声音。
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林宣海听完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行啊,这次校庆我请了一位重磅嘉宾,正想着找你说这事呢,这回你终于可以歇着喽。”
“重磅嘉宾?”商虞笑了笑,“谁啊,居然有人砸钱比我多?”
“欸,钱又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咱们还要看影响力的。”
“哦~”商虞悠悠拖着长音,“我这刚卸任某些人就看不起我了是吧?好啊,我要去告诉阿姨你欺负我!”
林宣海慌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两人插科打诨一阵,商虞还是没问出是谁,不过目的已经达到,是谁关系也不大了。
直到看见这位神秘嘉宾前,商虞一直是这么想的。
鹿大是历史悠久的名校,百年校庆规模空前盛大。
其时商虞正和相熟的人攀谈,看见林宣海引着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过来时,她先是怔了片刻,然后脸彻底黑了下来。
那人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一出现就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稀客啊,这不是小商总嘛?”商虞身边的女人瞬间两眼放光,上下看着商砚初,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商虞刚准备走人,抬眼就对上了林宣海劝告的眼神,他们姐弟俩内部矛盾再多,也不能在公众场合闹了笑话。
“……”
商虞暂且忍了下来,反正她和商砚初不合是公认的事实,就算不挑明她也不需要伪装什么。
可谁知商砚初一反常态,直冲着商虞而来,笑得一派斯文,“姐姐。”
他亲近的语气别说商虞,连旁边一圈人都愣住了,惊讶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林宣海的夫人阮静也跟在他身边,反应极快地“哎呀”一声,小声道:“原来你们关系已经变……”这么好了。
林宣海戳了她一下,她及时把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只是眼里的兴奋已经掩盖不住了。
“那一会儿你俩就坐一起吧。”
商虞和商砚初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不少相识的长辈一直致力于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其中就以阮静为首。
见商砚初这个态度,她高兴的脸颊都红了起来,恨不得当场把两人单独塞到小房间去继续联络感情。
商虞:“……”
她不动声色地睨了商砚初一下,眼中暗含警告。
商砚初像是接收不到似的,冲她笑了一下,“怎么了?”
商虞撇开眼,不再理会。
大礼堂的座椅紧凑,商虞坐下后几乎要贴着商砚初的手臂,她往右边挪了挪,挨着阮静说话。
阮静正好还在想着趁热打铁,她能看出来弟弟已经首先跨出了那一步,姐姐却一直僵持着不肯低头。
商虞听她苦口婆心地念叨了几句,面无表情地又坐正了身体。
好在没过多久商砚初就上台发言去了,低沉磁性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播到每一处,商虞能感觉到周围的骚动,从商砚初上台开始就没停过。
她不自觉的也把视线投向了台上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头发剪短了些的缘故,看起来很显小,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苍白的面色给他平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脆弱感。
商虞后面一排坐的是在校学生代表们,被商砚初蛊得不行,自以为压着声音,其实全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啊啊啊啊真人感觉更帅了!”
“但是怎么感觉憔悴了好多啊,好心疼,前一阵子还好好的……”
“又被我的脑补磕到了,这不就是那种很香的设定,高傲冷漠的性冷感总裁其实受了情伤之后就会变身病娇小狼狗,好像随时会说‘姐姐,别不要我‘,艹!更爱了!”
商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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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让开
因着这个不着调的打岔,商虞突然又想起一些旧事。
商砚初刚进锦华时比现在还高调嚣张,恨不得踩在别人头上说“老子就是关系户空降兵,现在锦华一半都归我管,有本事就来找我”,搞得商虞一度怕他被人围殴,无数次想偷偷给他身边多派几个保镖。
可惜商砚初没法知道她的担忧,依旧作天作地,还和一个正当红的流量女星传出了绯闻,那段时间商虞手上一个项目出了严重纰漏,自顾不暇,知道的时候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现在的商砚初人虽然在商界,但是已经永久地在娱乐圈留下了传说,听说隔三岔五还会有综艺邀请他去,虽然他从来没出席过,但也不妨碍不少小姑娘都是照着追星的标准在看他的。
商虞表情复杂,心道这影响力她确实比不过。
阮静崇尚鼓励式教育,商砚初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她隔着老远就开始喝彩夸赞,吸引了一大片注意力,商虞默默矮了矮身子。
前后排座位间的空隙很小,商砚初弯身走进来,大家都自觉地偏开腿给他腾地方,商砚初轻声道谢快速通过。
走到阮静这时被她搭在腿上的外套绊了一下,商虞一惊,下意识要去扶他,商砚初本能地在她膝盖上握了一下,勉强稳住了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