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圣光大主教安东尼塞一天到晚坐在圣光祭坛面前低头祈祷。而坐镇奥兰提里行省圣光之城的圣光教皇，更是十年二十年才露一次面。
某种程度上，圣阶的表现都很精灵，仿佛在混吃等死。
他们已经超脱世俗，唯一的欲望，就是成神而已。
据诺琳介绍，阿尔杰农剑圣很喜欢古尔薇格小公主，每次小公主过来练剑，阿尔杰农都表现得非常耐心。
而她们这些蔷薇骑土，大多只能躲在道场大厅的梁柱后面，偷偷蹭一蹭剑圣大人磅礴的魔力。
但公主殿下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练剑，其他的时间还要用于帝国政治、社交礼仪、经济文化、魔法炼金方面的课程。
所以剑圣大人大部分时间都是捧着一把破剑独自喝茶。
里奥走进大殿，抬头便看到剑圣阿尔杰农。
四目相对，里奥立刻看到对方的目光微凝。
两道剑光，从虚空中展现，朝他交叉劈来。
里奥不假思索，拔出随身的附魔长剑，身体侧移，长剑上挑，躲开一半的剑光，并将剩下的一半剑光挑散。
这柄附魔长剑，是义父里戈拉夫赠予他的新婚礼物，是在优质钢剑上镀银附魔，在伊森波尔的售价起码超过二十金，是普通钢剑的十倍。
但是和这道虚无的剑光碰撞，顿时从中折断。
巨大的力道震的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剑柄，断剑几欲脱手而飞。
但里奥手臂顺势后摆，挽了个剑花，就将余力消除。
即便如此，他的虎口也已经崩裂，鲜血顺着手指流到了断刃之上。
不等他开口，又是三道剑气，如同三发利箭射来。
里奥目光一凝，“心眼”发动，瞬间窥破剑气的虚实，伸手一卷，将剑气挡下。
“好剑术。”大殿之上，阿尔杰农的声音传来，“只是缺乏实战，还很生疏。”
里奥猛然醒觉，却发现自已刚刚跨进大殿，单手扶在剑鞘上，根本没有拔剑。
他的虎口也没有流血，一切只不过是幻象。
他回过神来，赶紧低头道：“见过剑圣大人。”
圣阶实在太恐怖了，光是意念就能杀人。
“请进。”
阿尔杰农等里奥走近茶案，示意他落座，才道：“你的天赋和际遇都很不错，怎么不认真练剑？学剑不容易，还是要多练的。”
里奥有些汗颜，度过了领地开荒期后，他已经很少亲自带头作战，个人武力的优先级也逐渐放到了领地经营和军队统御之后。
人的精力毕竟有限，经营领地和管理军队都消耗了他大量时间精力，就不可能沉迷剑术，里奥练剑的时间不多。
这还是他将绝大部分民政扔给了勤劳的奥莉薇娅，才能保证一定的锻炼时间。
不然偌大的河湾百废待兴，又没有充足的管理人才支撑，他能忙到脚不沾地。
北境的方旗，没有几个家主自身实力超绝，多半都是经营型人才当家，超凡战力另外培养。
里奥只能承诺，“回去就多练！”
说完他谨慎问道：“剑圣大人，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吧？”
“知道的。”
“那我想请教一下，怎么才能把南境的圣阶，送到北方去？”
第444章
死去的蔷薇骑士
阿尔杰农剑圣是个外貌俊朗的南境中年男子，一身底层平民劳作的粗布短衫，留着一下巴的胡渣，黑色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赤着脚坐在桌案后面。
他的前面是简陋的茶具，里面泡着家乡奥斯塔伯爵领特产的清茶。
帝国最流行饮料，是瓦莱河畔的茶和奥兰提里的咖啡。
瓦莱河入海口的奥斯塔伯爵领，茶叶天下闻名。
但帝国贵族习惯在茶水中加入奶、糖、油，煮成比咖啡还浓的热饮。
清茶的味道清淡苦涩，不受富人喜欢。
阿尔杰农看着里奥，笑道：“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里奥赶紧解释，“我哪里敢？况且您是古尔薇格公主的庇护者，我怎么舍得让您离开皇宫？我的意思是，怎么把另外两位圣阶劝过去。”
阿尔杰农感兴趣的地方不在这里，“北方的亡灵，真的很严重？”
里奥连连点头，“精灵半神博巴克大师截住了天灾之门的源头，将死灵大军堵死在极地冰原，但即便如此，散逸的死灵气息，依然浸染了整个北方雪原，大量的生灵尸体遭到亵渎，成为新的死灵军团。”
“现在的局面尚在可控之中，但如果博巴克大师没有及时得到援助，一旦天灾之门的死灵冲破阻拦，整个大陆就遭殃了。”
数千年前，人族还是一盘散沙，是和狗头人类似的下等异族，直到三千年前才逐渐崛起。
在此之前，虽然也有少许典籍记载历史，但是到了现在，一千年内的历史还能有据可查，一千年前的历史，则完全可以归类于神话传说，不可考证。
上一次的死灵潮汐，出现在人族崛起之前，现在只属于神话传说中的小众部分，就连阿尔杰农这样的圣阶人物，同样半信半疑。
但有着精灵女王站台，里奥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死灵气息对生灵而言，就像瘟疫一般，不及早遏止，一旦扩散，就难以收拾。
听到里奥的话，阿尔杰农道：“其实我倒是很想去北方走一走。”
“上一次进入北境，还是十年之前。”
里奥道：“那公主殿下怎么办？”
“当然是在皇宫待着，我如果去别的地方走动，还能带在身边，但是极地冰原，稍微看顾不到，她就很危险。”
里奥哪里舍得他离开，“您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先去问问另外两位圣阶。”
阿尔杰农提醒道：“劝人做事，无非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只要价码够高，圣阶也会心动的。”
“安东尼塞大主教和弗朗西斯大法师，还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们？”
“这就要你自已去寻找了。”
里奥顿感烦恼，觉得精灵女王的想法才是最好的选择，直接打过去就行了，
打服了自然就会同意。
博巴克大师一点都不精灵！
所以精灵快乐不是没有理由的，精灵女王感到烦恼，第一时间把烦恼扔到他的头上，自已继续快乐。
里奥在这里承受来自圣阶的压力，精灵女王却正在带着芙蕾雅和席克斯在皇宫喷泉里钓金鱼。
和阿尔杰农闲谈几句，里奥就只好告辞。
阿尔杰农剑圣对谁都不冷不淡，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就是坐着喝茶。
这种人堪称无欲则刚，里奥也找不到方式投其所好。
他可没有皇室一样的实力底蕴，让圣阶欠他的人情，还能用两座城来聘请。
临走前，阿尔杰农突然幽幽道：“刺杀公主的蔷薇骑土，尸体还停放在地下室中，你不妨去看看。”
里奥顿时一惊，赶紧鞠躬告退，“多谢剑圣大人提醒。”
离开剑圣道场，里奥在不远处的皇宫喷泉边，找到了钓金鱼的精灵女王三人组。
小老鼠本来也陪她们钓了一会儿，但转即被宫廷女官说有失体统，只好回去读书。
“女王大人，你有什么可以打动帝都圣阶的？”
精灵女王奥丝塔拉歪头想了想，“打……动？打的办法有很多，他们动不动，我就不知道了。”
她看着远处高耸的法师白塔，突然兴奋道：“我有一个办法！”
里奥很迟疑，“说说？”
“我们把他的法师塔搬到极地冰原，不就行了！”
芙蕾雅在一旁拍手称快，“还有圣光大教堂！”
精灵女王觉得这个计划很靠谱，于是开始盘算，“这样的话，用传送门就有些不够了，必须绘制巨型传送法阵，这得找几个小伙伴来帮忙……”
席克斯正安安静静的钓金鱼，被她们吵到，金鱼群顿时惊散。
席克斯生气道：“汪！你们太吵了！”
精灵女王和精灵公主同时头一缩，赶紧闭嘴，乖巧的蹲在小金毛席克斯身后，陪她一起钓金鱼，不再考虑胁迫圣阶这种琐事。
而剑圣道场里，剑圣阿尔杰农等里奥走远了，才从茶案之下拿起一本，打开封面，看着扉页，缓缓吟道：“长路漫漫，唯剑作伴，不错不错。”
里奥找到诺琳，在她的陪同下，来到皇宫地下室的隐秘房间。
这里设置了大量的法阵，温度极低，铁门之上甚至结着一层薄霜。
里奥走进去，就看到一具不着寸缕的女尸躺在木板上。
这是一具非常年轻的女尸，身上有着清晰的肌肉线条，却丝毫不显得强壮，再加上死后的苍白，仿佛就是一具精美的白玉雕塑。
她的胸腹和脖颈处，都有清晰的血线，显然曾被开膛破肚，但又巧妙的缝合起来。
诺琳的声音低沉，介绍道：“这是蔷薇骑土简，豪斯子爵的女儿，我们在成为蔷薇骑土之前就认识了。”
“她是罗拉皇后精心培养的公主亲卫之一，蔷薇骑土团重建之后，是我将她召回，再次成为公主亲卫，却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刺客。”
里奥打量着女尸，“你相信她会刺杀公主吗？”
诺琳断然道：“不可能，必然是某种法术，操纵了她的心智。”
“简的家庭和睦，父母都是帝都贵族圈子的名流，虽然爵位不高，但颇受人尊敬。简毕业于帝都战争学院，剑术课程和军事课程都是满分，她比我还小一岁，当之无愧的帝都天才，这样的背景和前途，怎么可能背叛帝国？”
“可惜圣光牧师和宫廷法师，都看不出她有被法术操控的迹象，皇帝陛下甚至暗中命亡灵法师过来检测，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里奥挑眉，“亡灵法师？帝都还有这职业？”
第445章
血魔法
诺琳知道他怎么想的，解释道：“亡灵法师不是亡灵，只不过是研究死灵学术的正经法师，不过这门学术历来被圣光教会禁止，在南境很难看见，但也不是没人。”
“北境的大巫就对灵魂领域十分擅长，因此也会涉猎死灵方面的知识。”
反正里奥不是帝都人，诺琳干脆透露，“皇宫的死灵法师，其实就是我的大学教授，他非常擅长外科医学和人体解剖学，本身也是一名中阶法师，对异族巫术也很有研究。”
“对外当然不能说是亡灵法师，只能说医学教授。”
“教授说，找不到问题不代表没问题，只不过是目前的知识储备不够。”
里奥缓缓靠近女尸，俯身查看，伸出一根手指在女尸的肌肤上慢慢滑过。
诺琳看得一阵不适，怀疑里奥有什么恶癖，正要上前阻止，却听到里奥道：“不对劲。”
诺琳顿时振奋，“哪里不对劲？”
里奥摊手道：“我说不上来。”
诺琳低头抬眼盯着里奥，一脸无语。
里奥的手指碰触尸体，“心眼”适时发动，告诉他这具尸体不对劲。
但是这“破绽”，太过隐秘，连“心眼”也无法完全窥破。
“心眼”不是解答器，而是一种“直觉”。
如果拥有“心眼”能力的里奥，是一名死灵法师或医学教授，或许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但如同诺琳所言，他的超凡知识储备也不多，没法直接参透心眼带来的直觉异常。
也许剑圣阿尔杰农也是一样，在出剑之后就感知到了异常，但他只会剑术，不会其他，所以才会提醒里奥。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里奥都没想明白哪里不对。
睡梦中，里奥再次看到，一个造型奇异的炼金飞艇，尾部冒着浓烟，在天空中旋转着坠落。
剧烈的爆炸、蔓延的大火，以及无尽的黑暗。
惨嚎和呼救声，层层叠叠的传来。
一身是血的小老鼠呆呆的站在大火面前，巨大的狮鹫兽在火里翻滚挣扎，几个人形火炬朝四面八方踉跄奔去。
几个全副武装的女骑土，掩护着小老鼠，抵挡住蜂拥而来的黑衣人。
一个满身是伤的女骑土霍然回头，空洞的眼眶流出鲜血，朝着他大喊：“血！”
里奥霍然起身，脊背发寒。
“怎么了？”一旁的奥莉薇娅被他吵醒，连忙跟着坐起来，抚摸他的后背。
“没什么。”里奥看着奥莉薇娅，突然道：“从明早开始，闲杂人等不要再穿越传送门，去帝都走动。”
“待在河湾，好好生活。”
第二天再次来到停放尸体的地下室，这一次除了里奥和诺琳，还有精灵女王和芙蕾雅。
两母女很不喜欢尸体，互相朝对方的后面躲，然后一起躲到里奥的背后。
听到里奥的疑问，诺琳也很迷惑，“关于鲜血的魔法？有这种法术吗？”
里奥一扭头，“我找你一个女匹夫聊什么魔法！”
旁边精灵女王想了半天，“血魔法？好古老的名词，我记得上一纪元就是被血魔法毁灭的。”
里奥顿时大喜，赶紧催促，“说说！”
“一万年前，统治南境的是血族帝国，他们修炼血魔法寻求长生，结果爆发了血之瘟疫，整个帝国都被毁灭，甚至殃及了其他种族，山下大陆陷入原始文明起码一千年时间。”х|
“那个时候，人族还是血族的附庸，被称为血奴，血之瘟疫没有灭绝人族，血族灭绝后，人族才逐渐繁衍壮大。”
“不过我们精灵族和血族的关系非常差，几乎从不来往，等他们灭族之后，精灵族知道这件事。”
“血族没多少可以值得记载的技术，高庭只是收藏了一些血族壁画和雕像，到了现在，也没多少精灵知道他们了。”
“血族帝国之后，是西境崛起的蜥蜴人帝国，蜥蜴人帝国覆灭后，然后才是人族帝国。”
里奥夸奖道：“不愧是精灵女王，懂得真多！”
有里奥的鼓励，奥丝塔拉傲娇起来，不再那么讨厌尸体，而是一抬手，隔空从死去蔷薇骑土的身体内抽出一滴血。
尽管有魔法封印保护，死去蔷薇骑土的血液也已经到了半凝固状态，变成一滴黏稠的黑水。
随着奥丝塔拉的意念控制，这滴黑色的血液被迅速分离放大，并且散发出微光，最后变成一个车轮大小的光球，悬浮在女尸的上空。
放大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血液中的红细胞、白细胞和血小板。
里奥都看呆了，这要是用来搞科研，还要什么显微镜啊。
用指尖旋转着巨大的光球，精灵女王评价道：“也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各项指数正常。”
里奥有些科幻感，“还各项指数正常，你们精灵是什么都懂吗？”
精灵女王嘿嘿笑道：“精灵是纯粹魔力生物，想要完成塑形，变得和生灵一样，就必须了解生灵的基础构造，你以为光是模仿一个外形就行了吗？”
精灵女王这么一说，里奥对精灵又有了新的了解。
这些纯粹魔力生物，本身没有实体，而是魔力凝聚的能量体，想要从小精灵变成世人所了解的精灵族，就必须从能量体重新塑形为生命体。
这种塑形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给随便制造一个石头泥土雕像，必须有血有肉，甚至要能呼吸、消化、生育。
正因为精灵是塑形而不是生育出来的，所以外形非常随意，往往会按照自已的审美进行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