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周苒:“我也去。”项江明闻言,瞬间泪眼汪汪,拉住她的手臂抹眼泪:“姐姐你真好,但是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请让我来保护姐姐吧!”
余芒芒睁开一只眼,喂了一句:“你俩谁都不用去,赶紧睡觉,演什么黄金档狗血剧呢!”
项江明吐了下舌头,“她没睡啊,我以为她睡了。”说完朝周苒呲牙笑了笑,说了句学妹,然后一头扎进枕头里睡了。
余芒芒:“他高三?”
周苒:“嗯。”
余芒芒:“让他志愿填戏剧学院吧,保证录取。”
周苒猜到余芒芒会这么说了,但还是没忍住笑了,说我会建议他去试试的。
余芒芒说完也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从两边传来,余芒芒和项江明都睡着了,只剩下周苒眼睛还睁着。
周苒每天的睡眠需求时间并不长,而且昨晚听着项江明的吹奏声入睡的,睡得很沉,故而这会儿并不是很困,于是盯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
一直到清晨四点半,周苒才把眼睛闭上了,可刚闭上一会儿,耳边却隐约传来争吵的声音。
声音似乎是从三楼传来的,分别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在哭,嘴里不断重复着‘为什么’‘我不够爱你’‘比我好!’之类的话。
这声音时远时近,很难捕捉,若不是她现在醒着根本听不到那个声音。周苒皱眉,果断地开启了耳聪目明的技能。
那声音依旧很小,但终于是清晰了。
男人哭声压抑,控诉道:“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难道不够爱你吗!”
“他哪里比我好,为什么要离开我!”
“不,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我要你爱我,留在我身边,只爱我!”
随后,女人便开始尖叫,有锐器刨开皮肤的噗嗤声,还有手掌拍着地板的求饶声。
周苒眉头锁的越来越深。
这些声音持续了大概五分钟,随后就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屋外的雨还在哗哗地落。
周苒思索了片刻,叫醒了项江明。
项江明睁开眼:“怎么了?”
周苒:“我们上去看看吧。”
项江明没问那么多,嗯了一声就坐了起来,跟着周苒往外走。
天还没亮,两个人轻着手脚走出来,顺着二楼的楼梯慢慢往三楼挪。
周苒将刚刚听见的声音告诉了项江明。
项江明:“你是说,男主人被女主人绿了?然后男主人恼羞成怒杀了女主人,但他又发现他爱她,所以创作了那么多的雕塑和画来留作纪念。”
周苒:“大概是这样的。可我总觉得,雕塑和画并不是相同的画风,雕塑的脸很清晰且女人的身子大都残缺不全,但画里的脸却模糊,身体完整,似乎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周苒顿了顿,然后道:“项社长,我想印证一下一个猜想。”
楼梯上听不到外面的雨声,四周非常的安静,仿佛黑暗将声音全都吸走了,两个人的周围陷入了无边的死寂。
项江明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揉着胳膊道:“你是说,雕塑和画分别出自男主人和女主人之手?”
周苒:“嗯,如果女主人是被男主人残杀了,那她做出的画里有提示信息这个猜想就可以成立。”
项江明:“我们逮住男主人问问?”
周苒:“问他他未必会说。”
项江明:“要不咱们威胁他,骂他活该被绿,然后当他面儿砸他雕塑。”
周苒:“……”我似乎知道你的解题思路为什么都很新颖了。
项江明:“那怎么办?”
周苒默了片刻,考虑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的严谨性,然后对项江明道:“项社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晚来的时候,佣人说创作者都不喜欢被其他人影响,让我们未经允许不要轻易打扰。我一直觉得,这个信息没有那么简单。”
项江明:“创作者不喜欢被打扰,不就是提示我们不要上楼吗?”
周苒:“没错,但他也提醒了我,创作是不能被互相打扰的,那是不是男女主人就不会共用一间画室。”
项江明瞳孔缩了一下,顺着周苒的思路想了下去。
项江明:“所以,我们只要去看一下楼上有几间画室,就知道雕塑和画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了。”
周苒:“也不能完全确定,我们去看看吧。”
第66章
天就快要亮了。
山脚下的别墅总是潮湿,
这会儿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四周冷寂阴郁,那股霉味儿熏得人脑袋直发晕。
霉味儿越往上越浓烈,
仿佛置身于满是青苔的废弃院墙之间,
周苒还好,
但项江明的心脏有问题,
一时间被熏得有些喘不上气,
脸色愈发的白,
捏着鼻子吐槽道:“天天被这个味儿熏着真的能创作吗?”
周苒:“可能艺术家的喜好大多不同寻常。”
项江明:“寻不寻常不知道,
我知道这地方待久了绝对长蘑菇。”
项江明说完,嗓子一阵痒,弯下身子压抑地咳嗽了几声,周苒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轻悄悄地走上三层。
三层和底下两层的结构不一样,一上来不是走廊,而是一个圆形的开阔大厅,
大厅两边分出了两个房间,都是双开门,门把手花纹繁杂且复古。
上来三层后两个人便不再说话,脚步和呼吸也调到了最轻,项江明偏过头,
用眼神对周苒道:“真的有两间房。”
周苒挑了下眉,
同样用眼神回复:“过去看看。”
他们走近其中一扇门,
仔细观察了一下,
发现这扇门的把手光滑,
还有些磨白了的迹象,看起来像是经常开启的。
周苒将耳朵往门边上凑了凑,
屏住呼吸,听见了房间里男主人用小刀雕刻东西的沙沙声,还有早茶被煮沸后咕噜咕噜的水声。
她朝项江明点了下头,表示里面有人,然后两个人直起腰来,更加轻悄地挪到了另一扇门跟前。
这扇门和刚刚那扇不一样,从上到下都透露着灰败的气息,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人用过了,周苒把耳朵凑上去,屏息凝神,但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大概这真的是女主人的画室了。
如果周苒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沾湿画作就极有可能是提示作用,而不是死亡条件。
与此同时,项江明将自己的手指从门把手上移开,看着沾在指腹上的灰尘摇摇头,用嘴型道:“好像很久没住人了。”
周苒:“要不要进去看看?”
项江明眨了下眼睛思索了片刻,然后表示同意,用嘴型道:“要小心。”
周苒将头轻轻一点,手摁上满是灰尘的把手。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往下压,手臂却突然顿住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一记重跳,耳边竟响起两道微弱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那里头压抑着快感,有种即将要爆裂开来的兴奋和期待,似是什么东西站在门后憋住了气,举着镰刀等待外头的人伸头进来。
危险的气息飞扑而下,瞬间蔓延开来后将两个人笼罩在内,周苒眼前自动浮起草原里狩猎的狮子,它目光犀利诡谲,一口锋利的牙齿已然蠢蠢欲动,伏身埋伏在草丛中等待斑马落入圈套,然后一跃而上咬断它的脖颈。
项江明感受到周苒一瞬的僵硬,立刻戒备起来,两个人迅速交换眼神,几乎是瞬间就放弃了进门的想法,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放大的几百倍,如同在耳膜边敲锣打鼓一般震的人心直跳,而下一秒,本该消失了的两个雕塑出现在了门口。
她们其中一个没有头,另一个没有腿,原本白色的雕塑已经被鲜血染红,她们锁定目标后,身形快速移动,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了周苒和项江明的身后。
周遭气温骤降,周苒转过来,皱眉看向她们。
有头的那个正歪着脖子,诡异地盯着他们俩,没头的那个脖颈也在转动,就好像她并没有缺失头颅一般,将目光锁定在项江明和周苒的身上。
难道上到三层真的是触发死亡的条件吗?
周苒:“跑!”
可项江明拉住周苒的袖子,语气无奈:“周苒,楼梯没了。”
周苒心一沉,转回头来看向楼梯口,原本从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凭空消失了,三层成了一个悬空的平台,空气里混合着血腥味和湿漉漉的霉味。
没了楼梯,这里立刻变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岛,周苒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迅速地跳。
但周苒的表情依旧沉着,目光看向她们,大脑飞快闪过从开始进入游戏后所有的细节。
她还是觉得,这不是死局。
因为这里有两个房间,那个提示很有可能是个障眼法,表面上是提示了‘上到三层就会死亡’的死亡条件,实则是结合画和雕塑的区别,将提示信息指向了女主人这里。
所以他们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不会死在这儿。
周苒盯着雕塑,手捏成拳。
雕塑感受到了这小姑娘的敌意,但她们根本就没当回事,眼里轻蔑的杀意闪动,嘴角勾起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们几乎是迫不及待了,手脚的动作都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周苒的心跳却慢慢平复下来,看着她们的眼神愈发的平淡冰冷。她想,或许应该借这个机会来确认一下自己能不能和她们交流,于是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没有弄湿你们。”
两个雕塑没有答话,反而更加暴躁了,她们眼睛一转突然发难,仗着他们无路可退冲了过来,伸出手来抓他们,想要将他俩拉进身体里。
但周苒和项江明也早有准备,一左一右捏紧了拳,借着她们冲过来的力道,一人一记重拳将她们直接干飞了出去。
项江明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竟是把那个瘸腿雕塑的胸口砸出了一个洞,可他砸完就摔坐了下来,手抓住胸口,额发濡湿了一片。
周苒弯腰架住他的身子。
男主人听见声音,一边喊着佣人的名字一边想要开门出来,但那个没头的雕塑刚好被周苒击飞,砸在了开到一半的门上,巨大的冲击力把男主人震倒在了画室里。
因为没有楼梯的缘故,且即将开门出来的男主人是不定性危险因素,周苒架着项江明就往女主人的画室跑,然后一转身果断地拍上了房门,立刻将门落了锁。
项江明松开周苒的手,滑坐在地上靠着门,颤抖的手自行从背包里取出了药瓶。
他举起药瓶,咕咚两声灌进了嗓子里,灌完深吸了一口气,低骂道:“辣鸡游戏!十个金币,这玩意儿十个金币,我得跑多少个副本才能赚到十金币!”
周苒听他中气十足的骂声,便知道他身体没有大碍了。
屋外,男主人重新开门出来。
周苒从狭窄的门缝往外看,借着技能的加成,她看到他手里拎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嘴里喊着:“什么人!”
佣人的脚步声从屋子里传来,他还没太睡醒,苍老的声音对男主人道:“是不是雕塑又发狂了?”
男主人:“可我刚刚明明杀了她们,把她们扔在了外边。”
佣人:“那她们应该听话了才是。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上了三层?”
男主人:“不应该的,楼梯在夜晚是会消失的,他们不可能上来。”
周苒听着男主人的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夜晚楼梯会消失?
可他们明明是从楼梯上上来的。
项江明也露出了同样疑惑的表情,两个人贴着门口同时皱起了眉。但就像读题读到不明白的已知条件,聪明的学生总是会圈一个圈,然后继续往后读题干,读完后再返回来考虑这个条件。
两个人暂时放弃了思考,而是将信息圈住记下来,一高一低俯下身子,仔细听他们的交谈。
佣人点头说是的,然后道:“那就把它们扔在这里吧,它们吃了人,一定会变的更加栩栩如生的,等到下周的展览会上,您一定能取得更高的荣誉。”
男主人嗯了一声,然后将雕塑扶起来,靠放在了门口的墙上,嘴里还嘟囔着:“我明明杀死她们了,怎么又活了呢,这样可不乖哦。”
不一会儿,声音全部消失了。
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时间大概是早上五点左右。
重拳手套的效果可以持续三个小时,而且楼梯似乎是要天亮才会出现,周苒和项江明没急着出去,而是在屋子里转了转。
这里确实是一间画室没错,颜料的气息很重,画具零零散散地铺在地上,上面落了一层灰。
项江明:“看来那个男主人有问题的。”
周苒:“嗯?”
项江明指了指这里的一地狼藉,还有落灰的画框和蛛网:“他如果真的爱他的夫人,爱到每一个作品都有他夫人的影子,那么他也一定会收拾他夫人的画室,不会把这里糟践成这个样子。”
周苒说有道理,“项社长似乎很擅长爱情。”
项江明笑了笑,眸子看向她,说:“想谈一段试试看来着。”
周苒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们再看看有没有线索。”
他们越过七零八落的画具,走到画室的深处。这里的墙上有许多奖状,靠着墙有一个巨大的橱柜,橱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杯。
周苒:“打开看看。”
项江明嗯了一声。
两个人走近橱柜,项江明伸手把满是灰尘的玻璃门打开了,两个人轻轻皱着眉往里看去。
因为有技能加持,周苒的目光几乎是瞬间便扫过了所有的奖状,并且快速得出结论,这里都是画作的奖,并没有关于雕塑的奖杯。
项江明指着奖杯的小字念着:“卢若颜,她叫卢若颜啊,是个大艺术家。这里有很多画,都是她的作品,上头还落了款。”
周苒:“嗯,现在可以确定了,这里所有的画都是女主人做的,而雕塑则是男主人制作的。”
他们转过身,看着画室里东倒西歪的作品,低低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个荣耀跻身的艺术家,她的作品或许应该在华丽的展馆里出现,而不是这样凄惨而又随意地摆在地上。
项江明:“那个楼梯是怎么回事?”
周苒闻言,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沉默了。但项江明知道,这不是周苒不知道答案,而是她在琢磨出口的严谨性。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如果不知道,那就回干脆利落地回答不知道,然后会轻轻地笑,扭过头来问那项社长怎么看呢?如果她不说话,那一定是心里有数了。
果然,周苒默了片刻后开口道:“可能是因为你。”
项江明:“因为我?因为我消失的吗?”
周苒轻轻摇头:“不。”
项江明望着周苒,眸子闪过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