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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宁婧没有睁开眼睛。

    峥河爬到了床上,虚虚地悬空着手,搂住了宁婧的腰,把脸贴在了她的手臂上。

    最无法原谅的,其实不是元禄,而是连惩戒都要让重要的人承担的自己。只因他太弱小,什么也做不了——连回报这个有生以来对自己最好的人也做不到。这样又谈何保护她?

    峥河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半晌,再睁开时,已无一丝迷茫。他一字一顿,沉声道:“陆师姐,我不会再孩子气,我不会再让你为我而受伤了。我会赶快长大,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系统:“叮!故事完成度上升了,实时总值:42%。”

    第70章

    第五只小团子8

    五年后。

    “前面的让一让!我看不到!”

    “哎哟,你踩到我的脚了!”

    “别推啊……”

    山清水秀的乌苏江畔,屋舍连片,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由于这一代景致优美,晏城最大的学堂落户于此,一大堆的笔墨纸砚商家也随之出现。在江畔的水榭边上,常有身着长袍的读书人蹲在那儿洗砚台。

    今天,平时寥寥无人的水榭却一反常态地挤满了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心的那几艘船。

    船上的窗户都放下了纱帘,距离又远,除非是千里眼,否则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可这碍不着这帮读书人打了鸡血似的往那边看。

    这是因为,那几艘船上,可坐着刚到晏城不久,却已成为了议论焦点的人们。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那会儿,晏城出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惨案。城东一个屠户家的女儿在家暴毙。

    死了人不出奇,世界上每一天都有人出生,也有人离世。奇就奇在,这个屠户的女儿死状十分可怕,竟是失去了脸皮和双乳,而且,伤口处非常不平整,像是被活生生撕下来的。再加上家里没有钱财损失,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贼人所为。

    晏城城主才刚新官上任,就出了这种事,搞得他头都大了。为了安抚民心,官府卯足了劲儿去查案,希望尽快破案。

    然而,在查案的期间,同类型的惨案居然又出现了几桩,受害者无一不是年轻姑娘,均是失去了自己的脸部的皮肤与双乳。若是这事儿迟迟没有捉到犯人,任由它继续发酵,迟早会传回上京的上级官员的耳中,那就免不了会给那边留下一个庸才的印象。

    ===第65节===

    距离破案时限越来越近,晏城官府终于锁定了一个嫌疑最大的犯人——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但此人没有不在场证明,很快就被关押进牢房,择日审理。

    到这里,事情应该尘埃落定了。然而,就在这嫌疑人被关在牢房后,因同样的原因死亡的少女数量不减反增,短短半个月内,就出现了四桩,仿佛是凶手在嘲笑官府捉错了人。

    破案不力、冤枉良民,晏城官府的膝盖咻咻地中了两箭,被城民骂惨后,官府终于不得不跪下,灰溜溜地请求外援了。

    上京那边这才知道晏城出了这种大事。

    晏城是个小地方,没有懂得妖魔之事的高人。上京那边派了人过来,断言事出有异必有妖,这连续的惨案并不是人为的,而是妖魔所为。

    隔行如隔山,妖魔鬼怪还真不是自己能解决的——晏城官府想明白后,就急匆匆地向这行业里的专家——金光宗递了拜帖,有偿请他们出山除妖。

    那艘大船里,现在可就坐着这群高人哩!

    想象中的修道者应该是仙风道骨、鹤发白须的,昨日听说金光宗抵达了晏城,城民闻风而动,都涌到了街头去看,发现这群弟子,一个赛着一个的年轻俊逸,哪有什么老态龙钟的老头子在!

    不到一天时间,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得知他们今天会在乌苏江相聚,昨天没能看到他们的人,都跑到这围观来了。

    渡口也挤满了人,有人不慎被推搡了一下,手里握着的一个墨砚,眼见就要站不稳摔入湖中。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纤瘦的手自后方轻轻地接住了墨砚的落势,让它不至于坠入湖中。

    那人的心脏放回原处,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顿时眼前一亮。

    身后站着一个黑发蓝衣的翩翩少年,年约十三四岁的模样,眼如点漆,俊眉修眼,鼻唇线条明晰凌厉。这少年的身量颇高,接墨砚的时候,还稍微弯了下腰,只可惜肩膀并不宽厚,有几分少年人独有的单薄瘦削。

    “谢谢这位小兄弟了。”那人笑呵呵的,又自来熟道:“你也是来看美人的么?”

    接住了墨砚只是顺手而为,峥河不以为意地递回给对方,听到这句话,手却在空中顿住了。他眯了眯眼睛,反问道:“美人?”

    “对啊,美人!”那书生兴致勃勃道:“昨日金光宗等人不是入城了么?旁人都说那里面都是年轻的公子。其实吧,他们都看走眼了。我亲眼所见,在一众男子里面,分明就有个姑娘在。”

    说到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那色眯眯的样子,和他一身装束不太相称。

    “是么?”峥河浅浅一笑,把墨砚递回给他,“你的东西,拿好了。”

    见峥河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书生略感无趣地接过了墨砚。看峥河往延伸向江面的石梯走去,他立刻提醒道:“小兄弟,你往那个方向走,难道是想渡江?这个时辰,渡口可没有船只呐。”

    书生的疑问,在下一秒就得到了解答。峥河苍白的五指拽住了旁边的绿植,转了转手腕,十多片的新绿叶片便被摘下来,躺在了他的手心。

    顺风飘散的叶片落在了湖面上,去势锋利,成为了峥河的借力点。只见他的靴子在薄软的叶片点过,如履平地,翩若惊鸿,片刻后就登上了湖心的船。

    书生目瞪口呆,这时,他的同伴忽然道:“喂,快看你的墨砚……”

    书生闻声低头,这才看到,刚才还好好地被交到他手里的坚硬墨砚,不知何时,竟然裂成了碎块,墨汁横流。

    不到两息时间,碎块就随着墨汁流下,轰然化为了藕粉。

    江心,船舱中。

    主座上,城官的身旁,坐着他穿金戴银的夫人。从落座后,她便不停以手帕拭泪,哭诉道:“各位大人是来抓妖的,怎能强人所难呢?小女命苦,绝不能再受一次惊吓了……”

    等她哭完,金光宗的一个弟子才苦口婆心道:“夫人,我们并不是要令千金涉险,只是想与她见一面,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哪怕以纸笔对话,也是可以的。”

    妇人立刻怒而反驳道:“小女遇事以来,天天以泪洗面,各位大人还要逼迫小女忆起当时的情景,这还不是强人所难么?”

    矮桌的一角,宁婧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眼前的瓷杯,澄碧的茶水漾着一圈圈的波纹,默默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聒噪声涌入耳中。

    这一场拉锯战,已经持续一天一夜了。

    宁婧叹了口气,把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其实,当初知道自己要参与这段剧情时,她表面看上去很淡定,其实后背直发寒。唉,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多变态的妖怪?听描述都觉得心里发毛,若有别的选择,她肯定就甩手不干了。

    偏偏,这又是个无论多坑都不能拒绝的剧情任务。再者,峥河要通过这次任务,获得一个重要道具,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回这次的事件。近半个月的四个受害者里,其中一个正是官府老爷的闺女。同时,她也是唯一一个逃脱了死亡命运的人。

    说也是巧合,这位官小姐在被害当晚,正好约了情郎相会。反抗的动静惊动了躲在暗处的情郎,由此侥幸地捡回了一条命。被救下来的时候,她的脸皮已经被起了一半,算是毁容了,但好歹活下来了。

    单靠现在的线索,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妖魔在作怪。鉴于这位官小姐是唯一一个与凶手接触过的。若能得到她的协助,哪怕只是一些简单的描述,都能提供很大助力。可是,无论金光宗等人怎么说,对方就是不愿意松口。

    故而,宁婧都懒得浪费口水了。

    好在,这一次的行程里,她是唯一的姑娘,也不是年资最老的弟子。这种与官府打交道的又臭又烦的工作,不需要她出面去做。她只要安静地坐在后排,当个吃瓜群众就行。

    初春时节,冰雪刚开始消融,天气还是很冷的。船舱内的暖炉放得不够,宁婧朝手心呵了口气,抖了抖。

    就在这时,一股寒风从侧后方吹来,宁婧精神一振,转头看向那边。

    船舱的帘子被一只手掀起了,峥河轻手轻脚地钻了进来,反手放下了帘子,堵住了寒风,察觉到宁婧的视线,峥河抬头,朝宁婧浅浅一笑。

    其余人与官府正拉锯着,没多余心思注意到这边。峥河在宁婧身旁坐下,把捂在怀里的纸包取出来,那是晏城当地,一种以荷叶包裹蒸熟的点心。

    峥河细心地替宁婧解开了荷叶上的绳子,柔声道:“陆师姐,当心,还很烫嘴。”

    宁婧:“这感觉,简直就是回到了学生时代,坐在后排偷偷吃东西呢。”

    系统:“……”

    抓妖会议开了太久,而船上提供的,又是一些河鲜制作的冷菜。天气这么冷,宁婧肯定不想吃冷冰冰的东西,峥河见状,就主动请缨去给她买点热乎乎的东西回来吃。

    宁婧觉得峥河挺有抖m的潜质。过去几年都是这样,这种替人跑腿的活儿,他做得特别开心,偶尔还能增加人品值。(=_=)

    宁婧用筷子挖了一小块点心,放进嘴里后,舌头立刻被烫到了:“嘿哟,真的很烫。”

    峥河一凛,紧张道:“有烫伤吗?”

    “就是要烫才好吃。”宁婧嘀咕道:“不过嘛,你这种吃不了热东西的猫舌头肯定不懂。”

    峥河摇摇头,目光很柔和。

    吃了东西后,身子果然暖和了不少。那边厢,争执终于出了结果——城官一家终于松口,同意让宁婧一方与那位死里逃生的小姐隔着纱帘说话。

    系统以甜蜜的声音道:“吃饱了吧,该上路了。”

    宁婧郁闷道:“你这样讲话,是会失去我的。”

    和官小姐对话,是一个不能跳过的程序。毕竟,没有过程就得出结果,是不能让人信服的。

    打个比方,宁婧有系统帮助,不仅能提早知道妖怪真身,还能把它祖宗十八代关系都列出来,可她不能真的这样做。否则,就可能会被惊疑的人们打成妖怪的同伙。

    不仅是妖怪的资料,宁婧更是提前知道,要引出这只妖怪,就必须与西坂城一样,找一个诱饵。

    坑爹的是,在系统的设定里,这次的诱饵就是宁婧本人。所以,直到现在,她的内心都是拒绝的。_(:з」∠)_

    宁婧沧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系统:“……”

    第71章

    第五只小团子9

    和那位死里逃生的姑娘私下见面了过后,结合其余线索,金光宗众人终于确定,那是一种叫做鸠刎的凶猛妖怪。

    鸠刎通常居于山野中,常常保持着年轻貌美的人形。只有在进食的时候,才会露出丑陋苍老的原型。它们食谱特别专一,就是人肉。而最爱的一道菜,就是处子之身的年轻少女。下杀手的时候,它不吃肉不挖心,而会撕下少女的面皮和双乳,永葆自己皮囊的青春。一旦上一具皮囊开始老化,鸠刎就会找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晏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官道延伸向别的大城,只有西面是一片无尽的山野。鸠刎最有可能藏身在那里面。

    上一次鸠刎没有得手,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度下山。而晏城的未婚少女那么多,光凭金光宗这寥寥十多人,不可能把人全看住。怎么防范下一次惨案的发生,以及如何捕获鸠刎,成了众人目前最犯难的事。

    “晏城有四个城门,鸠刎最有可能伪装成人,从西城门进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重点排查西门,可行吗?”

    “鸠刎行迹神秘,平时躲藏在人皮之下,很难嗅到妖气,守住城门是事倍功半。”

    “既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那就该由我们主动出击。”宁婧抬眼道:“派一个姑娘作饵,进入西面的山林。试想下,如果有现成的鲜肉送到家门附近,鸠刎肯定会就地食用,而不会冒着风险,大费周折地进入晏城捕食。若能趁着这次机会杀掉鸠刎,晏城就彻底安宁了。”

    “轻雪说得很对。”一门的代门主道:“可是,这诱饵该如何选定呢?”

    宁婧道:“诱饵就由我来当。恐怕在这里,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话音刚落,峥河倏地抬头,脸色大变。四周传来一片倒吸气声。但是,众人也不得不承认,宁婧是目前最恰当的人选——换了是普通的姑娘,在鸠刎面前没有自保能力,等于是送死。而有自保能力的人里面,又只有宁婧一个是女人。

    代门主道:“轻雪好胆色。这件事越是拖得久,鸠刎下山残害良民的期限就越近,事不宜迟,明晚就行动吧。”

    “光凭陆师姐一个人,恐怕不是鸠刎的敌手。届时,我们应该埋伏在附近,在鸠刎出现后,我们再一同现身捕捉它。”

    峥河暗暗握紧了拳头,忽然抬头道:“代门主,陆师姐一个人去太过凶险,不如就让我陪同陆师姐一起去吧。”

    宁婧:“???”

    翌日傍晚,荒无人烟的山野之中,依稀可见两名妙龄少女在草丛间行走。

    后者乌发雪肤,一袭红衣,正是作歌女打扮的宁婧。这一趟出差,她带的都是陆轻雪自己的那些性冷淡风的衣服,为了吸引鸠刎的注意,昨天,金光宗的众人特意去置办了一堆色彩艳丽的裙裳。

    而走在宁婧前面,脸色铁青地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拨开枝叶为她开路的,是一个身着淡红色裙裳的少女,不施粉黛,貌若好女,略显英气的长眉,让他看上去有几分雌雄莫辩的昳丽。此人不是主动请缨前来的峥河又是谁?

    虽然峥河一直在前面开路,可他显然不太习惯这长长的裙摆,好几次都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子。

    宁婧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峥河在少年时期居然有过女装py。在若干年后,这一定会成为一段他恨不得彻底消除的黑历史吧。[蜡烛]

    不过,好在他现在还很青涩,没彻底长成青年的模样。这么花枝招展的衣服,峥河穿着不算太违和。旁人看过去,也就觉得这是个有些男孩子气的姑娘而已。

    走到了山林腹地,宁婧示意停下来。鸠刎在山林中偶尔会不披着人皮四处走动,这一带的妖气很浓,应该是鸠刎常常出没的地段。与其漫无目的地继续走,还不如就在这等,节省体力。

    宁婧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坐下来,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峥河背靠着她坐下来,警惕地看着远方的山林。

    为了减轻峥河的紧张度,宁婧发起了闲聊:“峥河,你说鸠刎会识破我们吗?”

    峥河低声道:“容易惹鸠刎怀疑的仙器,我们都已经收起来了。”他默默地咽下了一句话——即使有什么好歹,陆师姐,你也不会有事的——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

    系统:“叮!特殊支线任务降落:请为峥河抹口红。任务完成后,不仅会提高人品值,更会提高本次诱杀鸠刎计划的成功几率。”

    宁婧:“等等,这支线任务的画风有点清奇,你确定这能戳到他爽点?”(=_=)

    系统:“是不是不接?”

    宁婧悻悻道:“接。”

    系统:“叮!支线任务开启,请在五分钟内完成。违者将提高诱杀鸠刎失败率至50%。”

    宁婧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根本没有化妆的工具,唯一能用的,就只有自己嘴唇上的口脂了。

    宁婧转过了身,示意峥河面向自己,端详了他片刻,才说:“峥河,你若不想让鸠刎识破,还差那么一点的伪装。”

    她伸手,抹掉了自己嘴唇上的一层口脂,再把它们涂到了峥河的下唇处,抹匀了。

    感受到宁婧柔软的手指在自己的唇上轻扫,有几下还触碰到了唇缝,峥河暗暗握紧了拳头,喉结轻微地滑了滑。

    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官,还有温热的血流,仿佛都涌到了两片嘴唇上。

    他知道陆师姐这个举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一会儿的行动更顺利。可他却联想到了,那根手指前一刻才碰过她的嘴唇,后一刻就抹到了他的上面。这是不是代表了他和陆师姐间接地……

    明知这是不敬的想法,却抑制不住它的不断发酵。峥河莫名地咽干舌燥,移开了目光。

    系统:“叮!恭喜宿主成功地完成了支线任务,人品值+5点,诱杀鸠刎成功率增加至90%。”

    ===第66节===

    拜这个小插曲所赐,面对即将到来的鸠刎,宁婧与峥河都淡定了许多。

    大概在原地坐了二十多分钟,原本神色柔和的峥河忽然坐直了身体,凝重地望着上风向。宁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系统提醒:“鸠刎——来了。”

    没多久,前方的草丛悉悉索索作响,一个书生打扮、头束方巾的青年拨开了枝叶走出来,故作惊讶地看了宁婧两人一眼,关切道:“已经快要入夜了,两位姑娘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呢?这一带可是有很多野兽的啊。”

    宁婧的汗毛一根根倒立起来。谁会猜到,连环杀害了多个少女的鸠刎,人形会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峥河的声音有些沙哑,不便说话。宁婧早已把准备好说辞背熟了——姐妹两人被继母卖到了青楼,不想委身于乡绅,连夜逃跑到山里,不料却迷了路。

    宁婧的演技太逼真,鸠刎相信了她的话,立刻就邀请宁婧两人到自己家中暂住一晚,明天才亲自送他们下山。

    宁婧:“这是一道送命题。”

    系统:“不错,若是普通的女子,不管答应与否,最终都会被吃掉。”

    前面说了,鸠刎通过撕走处子的脸部和双乳保持自己的青春,是一种特别爱美,也特别好色的妖怪。如果不是情况紧急,鸠刎会把掳走的少女享用一番,再杀掉食用。

    前几次在晏城下手时,大概是顾忌那是别人的地盘,鸠刎都是急匆匆地吃完就跑。这一次,两个猎物主动跑到了自己的地盘上,鸠刎自然就有闲情逸致,把人带回洞穴,先享用再吃进肚子了。

    峥河与宁婧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按照计划,在这个时候,就该给埋伏在远方的金光宗弟子报信了。宁婧却在袖子下捏了捏峥河的手心,嘴上答应了鸠刎的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峥河微微一愣,随即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目光。

    为什么不现在动手?陆师姐有什么计划么?

    鸠刎把两人带到了它居住的地方,那居然是座有模有样的小别院。进入屋内时,宁婧闻到了非常浓烈的熏香味,这不同寻常的味道,其实都是为了掩盖室内的血腥味,以及鸠刎原型的难闻气味。

    鸠刎笑吟吟地为宁婧两人布置了一个房间,又假惺惺地请他们先沐浴、后吃饭。

    系统:“洗完澡,鸠刎就该动手了。”

    宁婧:“……”她眼前忽然浮现起了在烹调之前,先把猪肉洗干净的画面。

    关上了房门,为防隔墙有耳,宁婧与峥河一直以只有彼此能听见的传音在对话。

    宁婧说:“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鸠刎吗?它脱去人皮后,原型是一只类似于蜥蜴……就是四脚着地、有尾巴、浑身覆盖着硬皮的大爬虫。他们的皮肤会分泌恶臭的水,不过不用怕,这种流出来的水,除了臭得人昏头转向以外,没什么害处。鸠刎有一个既是弱点、又是强项的特征,那就是,它们褪去人皮以后,视觉会退化,嗅觉却会增进无数倍。如果它以原型出现,一定能嗅出你是个少年。”

    峥河坚定道:“你教给我的,我都不会忘记。”

    宁婧道:“一会儿,我们要先把它逼出原型,攻击它没有硬皮覆盖的地方。”

    峥河静了静,忽然问:“陆师姐,我想知道,为何我们不选择与同宗的弟子联手,而要独自深入敌巢杀鸠刎?”

    宁婧笑了下:“因为我要在鸠刎的身上,取一样东西。”

    确切来说,这一件东西的使用者,是未来的峥河。

    房门在这时被敲响了,鸠刎在外头笑道:“两位姑娘,晚膳已经备好了。”

    宁婧心脏微微一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鸠刎果真设了个吃饭的酒桌子。不过,宁婧一眼就看到,这饭桌上是下酒菜比较多,真正能填饱肚子的菜式,基本没有。

    鸠刎本身不会喝醉,这些酒,恐怕是为他们两人准备的。宁婧假意说自己怕冷,趁着鸠刎在柜子里找衣服的时候,袖中悄然幻化出青女剑的雏形,与峥河对视一眼,猛然袭向了鸠刎的脖子。

    仙器一露出,鸠刎就察觉到了,慌忙向旁边躲避。只是,宁婧与峥河这五年来的默契,一出手便封死了鸠刎的退路,散发着金光的剑刃划伤了鸠刎的脖子,峥河飞身扑上,猛地压下了刀刃,鸠刎痛叫一声,圆滚滚的脑袋就滚落到地上。断口的地方,冒出了一缕黑烟。腥臭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开来。黑烟越来越大,逐渐化为了一条长约三米的巨大爬虫!

    鸠刎原型的臭味迎面扑来,宁婧的脸瞬间就绿了。

    宁婧:“哦豁,还真是超乎想象的臭。”

    系统:“……”

    鸠刎的身躯庞大极了,竟然还那么灵活。虽然视力很差,全凭嗅觉在屋内冲撞,但由于速度太快,宁婧很难伤到它的要害。察觉到鸠刎有逃跑的意图,宁婧猛地以青女剑把它的爪子钉死在了地上。

    一道黑影横扫而来,峥河猛地把宁婧扑倒,自己却被那尾巴卷住了脚踝,甩到了距离鸠刎不远的地方,彻底昏死了过去。

    鸠刎四脚刨地,双眼通红,就在那镶嵌着倒刺的尾巴朝峥河的心口直冲而去时,状似昏迷的峥河,却在瞬间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是如此地清亮冷静,哪有半分昏睡过后的浑噩。

    鸠刎暗道不好,却已太迟,峥河把藏在背后的一柄断剑抽出,狠狠地插进了鸠刎的眼角里!

    被击中了致命伤的鸠刎失去了反抗能力,宁婧抽出了青女剑,三两下就杀掉了它。

    刚才的一番打斗,把屋内所有的座椅都击碎了。宁婧蹲在了鸠刎的尸体前,忍着恶臭,慢慢地划开了它的脊背,抽出了一条橙黄色的有弹性的物体。

    系统:“叮!恭喜宿主成功入手重要道具:鸠刎的筋x1,剧情任务顺利结束。”

    第72章

    第五只小团子10

    为了得到鸠刎的筋而大费工夫,自然不是因为要把它拿去厨房加菜,或者要用它来跳皮筋。

    在这个世界里,按照道具的稀有度排行,最高等级的五颗星道具,多是各种名剑、法器。而鸠刎的筋,属于野生材料里稀有度四颗星的等级,可遇不可求。

    虽然现在是臭得有些难以忍受,可回去后,只要把它放在烈火中烤炙三天,味道就会散尽,橙黄的筋身会变得通体漆黑。它柔韧性极佳,烈火烧不融,能灌注灵力。若是用力把它拉扯到两倍以上的长度,放手后,它可以完全恢复原样。在世界上,是很难找到另一种像它一样,在承受强力的拉扯后,弹性完全不受影响的材料的。用鸠刎的筋来制作的鞭子,或者是用它当弓弦的长弓,都会成为威力无穷的武器。

    除了广为人知的武器用途,较少人知道的是,鸠刎的筋能制毒,也能解毒。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如果是大伙儿一起来干掉鸠刎的,那么,这种浑身开挂的道具,一定会被金光宗收为公用,即使不共用,宁婧又不是这一堆人里面最有资历的,怎么也轮不到她拿走。所以,她才要在众人出现前截胡。

    不过嘛,系统发布的剧情任务里,只提示说以后有要用到它的地方,但却没有具体说过会在什么情况下用到。所以,宁婧也不知道它是用来干啥的。(=_=)

    随着鸠刎彻底死去,这座相当华丽的宅邸失去了法术的伪装,变回了一座年久失修的老宅。

    把橙黄色的筋放在了地上,宁婧捂着鼻子蹲下来,眯起眼睛端详了它片刻,正愁该找个什么东西装着。

    现在屋子里都是臭味,金光宗的人不会知道他们私藏了这根筋。可是,回程的时候,就不会再有这种气味掩盖了。唉,要是能有密封罐就好了。

    身旁,一只苍白的手递来了一只小小的瓦瓶。宁婧转头,只见峥河也蹲了下来,平复了轻喘后,沉声道:“放进去后用蜡封着罐口,味道就不会泄露了。”

    宁婧有些惊讶——不是因为峥河想的点子有多标新立异,而是因为,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峥河居然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察觉到了宁婧的疑惑,峥河抬眼,弯了弯唇,露出了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只是,那抹了唇脂的薄唇,却像染了血一样冶艳,有几分不协调的诡异,“陆师姐的心思,有时候完全猜不透,有时候却都写在了脸上。”

    说罢,峥河伸手拾起了那根滑溜溜的筋,面不改色地塞进了瓦罐里。最臭的部分被他干了,宁婧乐得轻松,左右一瞧,屋子的角落,有一盏没有被打斗波及的烛台上,上面的蜡烛差不多燃尽了。宁婧连忙把它拿了过来,滴蜡封住了狭小的罐口。

    一切办妥后,宁婧才以传音通知了金光宗的人。那些人在原地蹲了半个晚上,都没有等到前去协助的信号,还以为鸠刎没有上钩。这会儿,忽然接到鸠刎已被杀死的信息,不由大吃一惊。

    众人赶到了宁婧所说的地方的时候,那座破败的屋子正熊熊燃烧着,濒临倒塌了。

    还未散尽的妖气,足以证明鸠刎的尸身还在里面。但火势使然,已经不能进去捡漏了。对于自己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宁婧已经准备好了解释。

    其实,这事儿本来就不合常理。细究起来,是没有天衣无缝的解释的。但鉴于宁婧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太过高强,又实打实地解决了鸠刎这个大麻烦,金光宗的弟子,倒没有在鸠刎的筋上盘问太久。

    当晚,为了庆贺干掉了鸠刎,放下了心头大石的晏城城官,特地设宴招待了金光宗的弟子。

    晏城的不少权贵,因为好奇杀掉鸠刎的是何方人物,纷纷应邀出席。

    金光宗那存天理灭人欲的戒律中,有一条明确地写着:凡宗内弟子,均不可沾酒。故而,难得城官把自家地窖收藏的酒酿都拿了出来招待他们,金光宗的弟子却只可以干瞪着眼,看美酒全进了其他来赴宴的客人的肚子,自己则一滴都不能享用,全程都只能干巴巴地喝茶。

    作为功臣,宁婧和峥河得到了现场极大的关注。尤其是宁婧,她本来就是金光宗这行人里唯一的姑娘,更不用说,现在还有杀掉鸠刎的光环加身。城官特地把她安排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宁婧把青女剑放在了身旁,端坐在华灯之下。微勾的眉目显得她耀眼而明晰。很多年轻的公子哥都上来朝她敬酒,而直接把坐在她旁边的峥河当成空气。

    遇到敬酒的人,宁婧只能以茶回敬,光一场宴会下来,她就跑了三次厕所。

    夜深,宴未尽。赴宴的人都有些喝上头了,为了不ooc、一晚上都端着跪坐的姿势的宁婧,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捏了捏麻掉的小腿,终于找到机会,和峥河一起溜了出来。

    峥河一声不吭地搀扶着腿麻的宁婧,慢慢走回房间。

    今晚,从她被敬酒开始,到现在的短短的几个小时,人品值就降低了10点,可见峥河的心情非常不妙。(=_=)

    想想也是,才刚杀完妖,体力劳动完,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这种庆功宴,简直是在折腾他们呀。

    远离了喧闹的宴会厅,晚风习习,月色正好。

    峥河把宁婧搀到了她的房门:“陆师姐,好好休息。”

    “这么早,睡什么睡。”宁婧笑了下,慢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壶酒:“看看这是什么。”

    峥河睁大双眼,脱口而出:“刚才宴上的酒?”

    “没错。”宁婧晃了晃小酒瓶,故作烦恼,嘴角却满是笑意:“怎么办呢,被你发现我藏了酒。为了不让你告密,只能让你跟我当共犯了。”

    屋顶上,银光涔涔,夜凉如水。

    宁婧手肘搭在了曲起的腿上,打开了酒瓶的塞子,香醇的酒味慢慢地飘散在空气中。她皱了皱鼻子,道:“原来是桂花酿。刚才拿的时候都没有认真看呢。”

    随即,她略微凌空,往嘴里倒了一点酒,便把酒壶递给了峥河:“给你了。”

    夜风吹拂着峥河的墨发,他伸手握住了酒瓶狭窄处,手指苍白得几近透明。低头看着那干燥的酒瓶口,他心里竟然有几分可惜——他还以为……陆师姐会把她的嘴唇贴到壶口上面喝酒的。

    这个想法一浮现,峥河有几分脸热,垂眸饮了一口酒。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宁婧就没有沾过酒。峥河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十分新奇。虽然没有下酒菜,但两人还是喝得很尽兴。

    峥河的酒量还没练出来,而那小小的一壶桂花酿,酒精含量却不低。把半壶灌进肚子后,峥河不胜酒力,睁着双眼,躺在了倾斜的屋檐上。

    宁婧只喝了一点儿,还很清醒,正托腮看着远处时,忽然听见峥河说:“陆师姐。”

    “什么?”

    “我在想,你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取鸠刎的筋了。如果我当时,没有提出要跟你一起去,你是打算独自一人去取的吧。但是,我提出要跟着一起去后,你却没有拒绝我。”峥河低声道:“你信任我能保护你、不会拖累你吗?”

    “不是盲目信任。”宁婧斟酌了一下,诚恳道:“因为我知道,你以后会变得非常厉害。在后续的五十年内,金光宗内,都无人能与你匹敌。”

    她说的是实话,在大气运者沈若帆出现前,峥河的锋芒是无人可挡的。

    峥河的眼皮颤了颤,心口涌上了一股酸楚的甜意。

    两人没有再说话了。直到远处宴尽的声音传来,宁婧才发现两人已经在屋顶坐了很长时间。

    宁婧推了推他的手臂,道:“峥河,起来,回房间睡觉了。”

    峥河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完全醉过去了。

    宁婧叹了一口气,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他的腰带上。上一个世界,她在阿兹迦洛的身上看到的那个熟悉的印记,忽然映入了她的脑海里。

    宁婧抿了抿唇。明明知道这很荒谬,可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奇怪直觉,却促使她想要看看,峥河身上的同一个位置,是不是也有那个标记。

    这个世界如此保守,换了是平时,想看峥河宽衣解带,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真的想证实印记存在与否,现在峥河醉死过去,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宁婧犹豫道:“统统,你说我要看看吗?”

    系统:“虽然无法理解你为什么有这种冲动,不过,只要不影响任务的进行,爱做什么都随你。”

    宁婧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终于下定决心,紧张地把手伸向了峥河的腰带。

    峥河的衣裳墨蓝近黑,黑色腰带束着他劲瘦的腰。若要看人鱼线附近的位置,就得把腰带送掉,外套敞开。

    宁婧咬咬牙,像做贼一样,缓缓解开了峥河的腰带。

    腰带松开后,宁婧轻手轻脚地把他对襟式的衣裳往两边敞开。少年体热,穿的衣服不多,三下五除二,就露出了最里面的白色单衣。

    ===第67节===

    宁婧鬼鬼祟祟地把薄薄的单衣从他的裤子里抽了出来,往上堆卷起。十四岁的少年,看着纤瘦,腹肌这一块竟然颇为有料,阴影落在了沟壑中,肌理结实而修长。

    宁婧:“统统,我总觉得自己在犯罪。”

    系统:“……”

    第73章

    第五只小团子11

    要是此情此景被旁人看到,或者是峥河在中途醒来、看到自己被扒得衣衫不整的模样,那么,按照人类八卦的尿性,“陆轻雪趁自家师弟喝醉,欲行不轨”的小道传闻,肯定不到一天就飞满金光宗,从此污名远扬、水洗不清了。必须速战速决,一鼓作气地脱下去。(=_=)

    疏朗的月色在峥河的英气的眉宇上流淌,泛着苍冷的光泽。从开始到现在,他的姿势就没变过,气息清浅均匀,喷薄着淡淡酒气,似乎没有转醒的迹象。

    宁婧扫了他一眼,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耽搁,抖着手去摸索他裤带的头。

    偏偏峥河裤带绑的结太紧了,宁婧蹲在那,一个头两个大,不停地用指甲掐,解得快要骂娘,绳结才松动开来,三两下就垂落在了瓦片上,宁婧大喜过望:“噫!脱了脱了!”

    系统:“……能收敛一下你兴奋的语气吗?”

    上一次无意中看到的阿兹迦洛身上的那个印记,是在腰腹的左边还是右边?

    宁婧脑子飞快转动,小心翼翼地把裤子往下拉了几公分,紧实的腹肌侧下方,流畅的腹股沟潜伏在阴影中。宁婧凑近了一些,借着昏暗的月光,那大片的肌肤平滑无痕,哪里有什么疤痕。

    宁婧颦眉,又看了另外的那一侧,同样没有任何印记。

    犹如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心口酝酿的那股古怪的殷切,也在这一刻徐徐熄灭了。

    系统也道:“宿主,什么也没有呢。”

    宁婧:“哈哈,是啊。”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大概是脑子抽了,才会有这种诡异的联想。

    看也看完了,要赶紧把作案现场处理好。宁婧照葫芦画瓢,依次地把散落开来的裤带、外套、腰带束好。一切回复原样后,宁婧的悬在半空的心才落了地,重重地坐回了屋檐上。

    手肘碰到了桂花酿的酒壶,“喀拉”几声瓦片的轻响,酒壶倾倒,碾压过瓦片,眼见就要滑下屋檐,宁婧连忙伸手接住了它。香醇的酒从她的指缝间流入了屋顶的条条缝隙中。

    宁婧扶正了酒壶,甩了甩手。拜这声音所赐,峥河终于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刚才替他穿衣服时,有没有哪里露陷了。宁婧决定趁他还在懵,赶紧将他蒙,全无半点干完坏事的心虚,面不改色道:“你刚才在屋檐上睡着了。既然醒了,就回去休息吧,过两天就回西坂了。”

    夜深时分,峥河一语不发地穿过走廊。

    宴会刚刚结束,城官府邸里养着的几个西域的舞姬,正在廊中透气。

    这些舞姬也就十三四岁,精通歌舞,性情奔放。每日看惯了年已五十,腹大便便,其貌不扬的城官,此时,骤然看到一个画风迥然不同的挺拔英气的少年迎面走来,均是眼前一亮,互相窃笑,有大胆的更是露骨地盯着峥河看。

    面对这几个妙龄少女的暗送秋波,峥河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相比平时的从容不迫,他今晚走动的步履有些过急了,就像背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着。

    根本无暇去关注几个舞姬,峥河与她们擦身而过,一股脑就朝自己的房间去了。

    “吱呀——”一声,两扇房门被推开了,清冷的月色把峥河的影子投映成了一道长长的朦胧的黑影。

    反手啪一声关上了门,峥河背靠在了门扉上,有些失神。

    房内没有点灯,借着窗棱外微弱的照明,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古朴的木桌上,典雅的紫砂壶盛着冷掉的普洱,四个精致的小杯倒扣在了木托盘上。

    宴会在入夜前就开始了,房间一直没点灯,侍女也就不敢自作主张地进来添点热茶。

    乍暖还寒、还要靠炉火取暖的季节,正常人都不会喝这么冰冷的茶水。然而,对于现在的峥河来说,这却是他最迫切需要的。

    峥河喉咙像是有把火在烧,三两步就跨到了桌旁,握住了紫砂壶的耳朵,连杯子也跳过不用,仰起了头,直接把冰寒的苦涩茶水倾倒进了嘴里,喉结上下滑动。由于喝得太急,还有一丝水光从嘴角溢出,顺着他坚挺的下巴,滑落到了修长流畅的脖颈上,最终落入了衣襟中,无声地融化成了一小滩水渍。

    一壶小小的茶很快见了底,峥河咬了咬牙,把壶丢回了桌上,用手背粗暴地拭了拭嘴角。被发丝掩盖的耳朵,却还是红得快要滴血。

    明明已经灌了冷水,可心里那团火非但没被浇灭,还越烧越旺,裹挟着那阵沁人的酒气,隐隐有朝着下腹烧下去的趋势。

    峥河狼狈地走向了床边,倒在了床榻上,睁着眼睛望着漆黑中的窗幔。

    从出生以来,直到阴差阳错地拜入金光宗,那七八年的时光里,他从没有在温暖安全的地方睡过觉。借宿破庙,在半夜被流氓踢醒并赶走,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镌刻进骨血里的经历,注定了他是个警觉性极高的人。即使是睡觉,也不会睡死,对身边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

    晚风发酵了桂花酿的酒意,冲到了他的头顶。初次喝酒,峥河有些不适,才会躺在屋顶上闭目养神。

    宁婧推他手臂的时候,他其实是感觉到的。只不过,他想赖一会儿,狡猾地想再多听听她喊他起来的声音罢了。

    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震得他差点睁开眼睛。

    ——她在解他的腰带。

    她从前应该没做过替别人宽衣解带的事,可以感觉到动作有些生疏。只是,双手非常轻柔,近乎于小心翼翼。

    换了是警觉性低人,大概真的不会发现,但那并不是他。

    若是修道者愿意,是可以调摄呼吸的,但心情激动的时候还是会露馅。而在魔道之术里,有一种法诀,能把呼吸调摄到最慢的程度,和假死差不多。这五年来,峥河在暗地里,看了太多这类的书籍,这方面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峥河已经回想不起来,自己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忘记调摄呼吸。

    他想看看,宁婧想干什么。

    当那双手开始在自己身上游移时,本来徜徉在唇舌上的清甜桂花香气都变得索然无味,津液仿佛被抽干,口干舌燥,心脏跳动得快要炸裂。

    如果当时再安静些,估计她都能听见他的心跳。

    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却热得很。不如说,四肢百骸的热度,都冲到了下腹。

    这种感觉,峥河很熟悉。自十二岁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什么。在很多个夜里,当他喘着气,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都会一遍遍被这种滋味拷问,甜美又刺激地折磨着。

    幻想过无数遍的情景成真,峥河迷惑又震撼。宁婧并没有看到,他置于阴影中的手其实早已扣紧了一块瓦片,以粗糙的钝痛克制自己,否则,他可能就会忍不住在她面前出现狼狈的反应。

    当时,在松了松他的裤子后,她却突然住了手,没有继续下去了,而是一一地把他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既然不想被他知道,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当时,峥河还没回过神来,那股邪火也当场被压了下去,回到了房间里喝冷水降降身上的热意,那股火气却不降反升,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要释放,有个声音在他耳边甜蜜地诱惑道——怕什么,不论想做什么,这里都只有你一个。

    峥河乌黑的眼珠缓缓浮现了一层暗红的色泽,他轻喘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地把手伸向了下腹。

    翌日。

    宁婧一觉就睡到了中午。自从进入了这个世界后,宁婧就没睡过几天懒觉,起得比鸡还早——没办法,金光宗的戒条里,其中一条就明晃晃地写着每天要晨起练功,不得懈怠。宁婧又顶着陆轻雪的皮囊,是金光宗内的一号人物,必须以身作则。

    只不过嘛,现在她又不在金光宗的大本营,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她。同行的人里的确有辈分高于她的人,只是,碍于她昨天杀妖有力,大家也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太阳都升到天空正中了,也没人来叫她起床。

    她很没形象地大字型躺着,末了,又懒洋洋地把腿搭在了被褥上,宽松的丝绸裤子随着动作滑落到腿根,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大腿,贱兮兮道:“统统,早啊。”

    系统:“叮!人品值+20点,实时总值:40点。”

    宁婧:“???”

    昨天晚上,峥河在酒宴时,不还特别不高兴么?人品值还倒扣了10点。她特意找他去屋顶喝酒,就是想看看人品值能不能加回去。只是,睡觉前都没有提示,宁婧也就悻悻地放弃了。没想到睡醒以后,竟然瞬间就拔高了20点!

    这一来,不仅填补了倒扣的,还反超了10点。

    莫非峥河的反射弧那么长?(=_=)b

    饶是宁婧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戳爆了峥河这位大爷的爽点。唉,不管了,加回去了就好。

    宁婧:“现在几点了?”

    系统:“正午,午饭快开始了。”

    宁婧哦了一声,懒懒地在被褥上滚了滚:“唉,这边的被子也比金光宗的软,真不想回去干活啊。”

    系统:“有点出息。鸠刎的筋总不能一直封存在罐里,要早些拿回去处理才行。你不担心别人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它的存在么?”

    宁婧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欢乐的时光过得太快了。”

    系统:“……”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一个侍女软声道:“陆姑娘,您醒来了吗?”

    宁婧坐了起来,一腿盘起,支起了一只膝盖,把缠绕在肩上的青丝拨到身后,随口道:“醒了,进来吧。”

    侍女捧着一盆热水,推开了门,掩嘴笑道:“陆姑娘,您与各位贵客的午膳已经备好了,让婢来侍奉您梳洗吧。”

    洗掉了眼屎后,侍女又为宁婧递上了几身崭新的衣裙,还有价值不菲的珠宝。据她所说,城官大人十分感谢他们帮忙解决了鸠刎,除了一开始谈好的报酬后,还想献上一点别的的东西,表达心意。

    晏城这边的姑娘喜爱鲜艳色彩的衣着,和西坂城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回想起金光宗禁止弟子穿红戴绿的规定,宁婧婉拒了侍女的建议,还是陆轻雪性冷淡风的衣裳比较舒服。

    城官有公务在身,白天不会呆在府里。于是,招待金光宗弟子、陪同着一起午膳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夫人和幼子身上。长女在鸠刎一案中脸皮被起了一半,不曾出现。众人心知肚明,故而也不感到奇怪。

    走到花厅,其余人都到齐了,菜还没上。还剩两个空位,宁婧环顾了一圈,有些讶异——那作息时间像机器人一样规律的峥河,今天居然起得比她还晚?

    宁婧:“打了一个小boss,仿佛身体被掏空。”

    系统:“……”

    年纪小一些的弟子看见她来了,立刻机灵地喊了声“陆师姐”。

    宁婧朝他们点了点头,在剩下的其中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姗姗来迟的峥河便跨入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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