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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听听这话就晓得勋王是怎样货色,苏玙想着这位王爷是皇室有名的色中饿鬼,不打算同他对牛弹琴,摆摆手,“天晚了,我该回家了。”

    半字不提王爷的招揽。

    勋王不痛快地放下酒杯——合着他磨破嘴皮子掰开揉碎了说了好长一段话,做了好长铺垫,全成了无用功?这苏玙,太不识抬举!

    比起他冷面含怒,一旁的允王便是活生生的笑面虎,“子璧家中有美眷,心急也是人之常情。也罢,不如饮了这杯酒,全了咱们今夜相聚之义,就放你归家,如何?”

    这酒摆明了不喝也得喝。苏玙眯着眸子,思量是杀人放火呢,还是脚底抹油。以她的功夫,她要走,在场之人谁留得住?便是那些躲在暗处的臭虫也禁不起她一巴掌。

    “唉,子璧,这酒可是勋王兄专程从府里为你取来,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勋王此人最好颜面,旁人要他丢面子,他能要人全家性命。这么个心胸狭窄的人生在皇家,不知做了多少孽。苏玙眸光一晃,接过那杯酒,放在鼻尖轻嗅,乐了。

    烟花之地的酒不能乱喝。寻常人家做坏事无非是往酒里放乱性的药物,这倒好,是奔着要她命来的。

    联想允王笑吟吟的热忱模样,余光瞥过众人脸色,有人乐得看热闹,有人放浪形骸地与舞姬亲热,勋王那神情,更像是在意所谓的脸面,诸王面和心不和,她冷笑,好一招借刀杀人。

    朝中都说勋王和允王一母同胞皆为鸢妃所出,关系最亲厚,再亲厚也没那把龙椅有分量。

    仔细想想不难窥测这杯毒酒的动机。

    勋王为长,得了莲国公一家支持,允王为次,若她没眼光没见识没防备没本事真死在这杯酒下,酒是勋王送的,刀也该落在勋王头上,与允王无关。

    再往深里想,她不幸身陨,哪怕是龙子凤孙,叔父也得拉着明面上的罪魁祸首陪葬,介时朝堂生乱,没了勋王,莲国公只能改为支持允王,混水摸鱼,得了兵权,逼宫都有三分胜算。

    这伎俩很简单,一眼能看透,心思却狠毒。

    她磨磨唧唧不肯喝,被蒙在鼓里的勋王气得甩袖,“苏玙,你可得想清楚!”

    “我是要想清楚。”她手腕轻翻,酒水洒在地上滚出一地腐蚀白泡,“王爷,请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

    “!!!”

    “毒酒?”勋王变了脸色,嘴唇哆哆嗦嗦,慌了神,“这、这是陷害!子璧,本王没想害你!”

    看热闹沉迷美色的诸王惊得出了身冷汗,再迟钝也晓得有人坐不住了。帝位之争,很多时候便是一本血腥史。苏玙若折在濯世楼,丞相非得把勋王活撕了!

    撕了勋王不要紧,万一闹得君臣失和,必定是让人头疼的烂摊子,保不齐陛下一口气喘不上来魂飞九泉,再有人趁虚而入……

    允王道:“这肯定是栽赃陷害。”

    勋王感动的眼泪汪汪,“皇弟说的是!”

    苏玙叹了口气,拍了拍勋王肩膀,“行了,微臣要回家了。”她与叔父最擅长的便是秋后算账。

    她要走,勋王哪肯应,挡在前头急得说话磕磕绊绊,“子璧信我!我真没有——”

    “真真假假有甚意思?臣要回家了,再晚怕是进不去门了!”

    这话说出来坐实了“惧内”的名声,赶在平时少不得要被打趣,偏碰上勋王这个没脑子的,“进不去就进不去,子璧今夜宿在濯世楼,本王请最美的花魁娘子为你暖床!”

    “……”

    砰的一声,门一脚被踹开,唬得里面的人一惊一乍。

    踹门的漪兰安安静静候在少主身侧,为首的娇美女子怀抱三岁稚子,似笑非笑,音色清然,“暖床?阿玙,你要谁为你暖床?”

    “好美的美人,敢问——”

    苏玙心急之下一巴掌将他推开,带了一分恼,勋王狼狈摔倒在地。动手之人笑容真挚,嗓音都比之前多了丝甜,“你来了呀,太好了,我们回家罢!”

    薛灵渺意味深长地看她,忽而望见地上尚未蒸发的毒酒,眸色登时深沉。

    她一眼望过来,在场的王爷们各个头皮发麻,噤若寒蝉,说不清怎么回事,灵魂上的畏惧使他们再难撑起天家血脉的骄矜。

    小燕王缩成一团窝在师娘怀里,眼睛滴溜溜地看诸位叔叔伯伯的窘态,很想笑话他们像被拔了毛的公鸡。

    “是该回家了。”她肯开口,那股被死亡笼罩的阴霾慢腾腾从头上离开。她笑了笑,“阿枂睡不着,喊着要师父,我没法子,就抱她来了。”

    话是说给诸王听的。

    李玥适时开口:“见过叔叔伯伯。”

    皇室中出了三岁封王的糯米团子,受宠的同时也不受一众叔伯待见,敷衍地点了头,众人心神重新回到眼前浑身冒着仙气的姑娘。

    传说中性子温软纯善的苏夫人,若非照面这人威压之重教人胆寒,勋王早忍不住垂涎欲滴。

    “阿玙,走罢。”她挽了苏玙手臂。

    临出门前,苏玙回头一瞥,恰好看见诸王或深或浅或遮或掩的色心,心里呕着气,火憋得要从嗓子眼喷出来,悄摸摸酝酿着大事。

    她们走开没一会,允王膝盖发软额头冷汗直流瘫倒在座——太可怕了,像被人看穿一样。

    “哎呦,皇弟?皇弟你怎么了?”

    ……

    出了门,燕王与漪兰同乘一顶软轿,没软团子缠着,灵渺投入心上人怀抱,“以后太阳下山前务必返家,不知我在等你么?”

    苏玙料想所有的阴私诡谲都瞒不住她那双眼,仙凡有别,这就是区别。好多藏匿极深的事,在她眼中,如眼望清潭,一眼就能望见底。

    “嗯,知道了。”苏玙静静拥着她,忽然笑道:“难怪天道选中阿枂为皇。”

    她拐着弯骂诸王无德无能,薛灵渺听得莞尔,“那就早点助她为储,名正言顺称帝。”

    三岁的小李玥在软轿打了个喷嚏,想都不敢想,她竟是那样顺顺利利一路平坦的,成为景国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储所以说,得罪有靠山、有媳妇、有心机、爱记仇的师父太可怕了,触怒身怀仙家道术的师娘那更会陷入永不会醒来的噩梦。

    而在此之前,谁能想到一切加速进程的起因只是一杯酒呢?

    被鹰啄瞎眼的勋王没想过,疯疯癫癫的允王更没想过。

    护城河边柳树发新芽,忽如一夜春风来。

    春至,帝崩,举国哀丧。

    身为储君的李玥理所应当登上帝位,应先皇遗命,正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拜苏玙为师,金殿之上稚声稚气、掷地有声起誓一生尊师重道,堵了所有人的口。

    新婚不久、年纪轻轻的苏玙褪尽顽劣无常,应运而出,成为大景国最具争议而后也最具备传奇色彩的超一品护国帝师。

    赴君臣之约,昂首挺胸,携妻踏入属于她的璀璨命途。

    ……

    庆隆元年,幼帝新臣,万物复苏,唤醒全新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全新秀恩爱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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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春天到了啊。”苏玙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青嫩草茎,

    仰头望天。

    冰消雪融,流水淙淙。少女蹲在溪水边纤细的手指拨弄过清水。

    水面泛起细微涟漪,这等天真烂漫的孩子气,

    不像嫁了人的姑娘,

    长发沿着后背流畅蜿蜒的脊线倾斜,雪色裙摆垂在溪畔草地,

    衬得白色纯净,

    青色勃勃。

    微起涟漪的水面有胆大的鱼儿试探着亲吻少女指尖,她头也不回,语气轻快,

    泠泠然悦耳动听:“阿玙,我喜欢这地方。”

    慵慵懒懒枕着手臂的人闻声缓缓睁眼,

    春光明媚,她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

    眸光眷恋地落在少女诱人的背影,“喜欢我们就多呆几天,

    正好最近乱糟糟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由得他们闹罢,咱们玩咱们的。”

    “我觉得也是,做什么要被俗事绊了腿脚。”

    柔柔的光线流转在少女乌黑亮丽的发丝,

    仅仅一个侧颜,

    不惹凡尘,

    已是人间殊色。

    苏玙看得眼热,歪头吐了嘴里清新干净的草茎,

    一个鲤鱼打挺潇洒利落翻身而起,背着手来到这人身后,俯身亲吻她耳尖。

    骤然“遇袭”,

    少女软软糯糯“呀”的一声,害羞避开,脸颊浮现红晕,“你又闹我。”

    苏玙嘿嘿笑,“这谁忍得住?”她一派悠闲地坐在她身后,长腿叉开,懒洋洋地下巴搭在她左肩,双手自然而然搂了腰肢,少女拗不过,不再玩水逗弄水里的鱼儿,干脆也席地而坐,身子放软倚靠过去。

    没一会两人身边围了三两只漂亮的梅花鹿,雪白可爱的长耳兔子跳进少女怀抱。

    “你还真讨小动物喜欢。”苏玙歪着脑袋在她颈侧留下湿软的吻,吻得时间长了点,阳光普照,少女安安静静阖了眼,背靠在她柔软的前胸任凭她亲昵缠绵。

    不热烈,很绵柔持久。和这阳光似的,照在身上暖暖的。

    等苏玙终于舍得从颈侧某处移开,雪腻的肌肤留下点点红痕。这痕迹留不过一时半刻就会自动消下去,她爱的人已入仙道门槛,随着时日更迭,想在她身上弄出点痕迹来,难度愈大。她既气,又为心上人的强大感到自豪。

    一入仙门,寿数长久,眼界放宽,人间的争名逐利不过一场热闹消遣,难为她生死相随。苏玙爱怜地抱她娇娇软软的身子,“喜欢我那样吻你吗?”

    “喜欢。喜欢和你贴近的感觉。”

    “那再近一点?”

    苏玙逗她。

    少女睁开眼,明眸善睐,笑意吟吟,“不要。”

    “怎么就不要呢?”苏玙故作纯良,抚弄她敏感的腰眼,揉得人细细低喘终是没忍住回头献上双唇。

    她们在这山清水秀的无人之地交换温柔爱意,先皇新丧,朝中乱成一锅粥。

    三岁的太子被扶上帝位,皇室中人有不服气的,有对那超一品护国帝师颇有微词的。

    靠着嘴皮子吃饭的御史站在金殿唾沫齐飞,幼帝刚说完那番尊师重道的长篇大论,喉咙正干着呢,被心性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宋御史言辞激烈地驳回来。

    “使不得,使不得!此举大大不妥,苏玙怎堪为帝师?这……这不是……”这不是乱来嘛!

    他话说完,金殿陷入诡异的沉默。百官纷纷觑向寡言静默的苏相,难掩忐忑。

    励精图治的先皇被文武百官流泪送走,景国迎来了粉雕玉琢的三岁女娃,女娃不出口则已,出口惊人。

    先皇大抵病晕了头,放着一排排的儿子不要,偏偏传位皇孙,还给白嫩嫩看起来就讨喜的皇孙找了个年纪轻轻的师父。待留下遗诏,见过文武重臣以及苏家叔侄,一蹬腿,直接龙驭宾天。

    皇室连着两月甚是闹腾,先是勋王站在城楼遥遥看美人,结果无缘无故被一只凶悍的要命的雄鹰啄瞎了眼,鲜血四流。

    最爱看美人的勋王瞎了双眼再也看不成美人,不仅美人,世间所有美景都和他没了缘分。再者,大景国哪能要一个两眼一摸黑的储勋王淌着血泪彻底与帝位告别。

    当晚,允王发了噩梦,醒来疯疯癫癫人都认不清。

    夺嫡之路上少了两个碍事的,其他有希望竞争储君的王爷心思活泛,岂料满肚子伎俩还没使出来,两日后,命数将尽的先皇似是彻底放开,以雷霆手段为新君继位扫除最后荆棘。

    李玥糊里糊涂坐上那把龙椅,行事全然按照皇祖父临终嘱咐的,将自家师父高高捧起。捧到一半遭到人阻拦,她晃荡着两条腿,霸气威风的龙椅衬得她身量之小,软软绵绵一团子,瞪眼都好似和人撒娇。

    眼下苏相一言不发,摆明了想听听她的态度,这和皇祖父说得一模一样,她清了清嗓子,稚气道:“皇祖父刚走,你们就要反朕?”

    奶声奶气的一句话,杀伤力十足。是已故先皇交待给皇孙的最后一句话。

    果然,此话说出,金殿跪满堂。一个个的脑袋看得李玥眼晕。

    宋御史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担这欺君罔上的大罪,原以为幼帝稚嫩,冒死谏言想搏个青史留名。哪成想滔天的罪名扣下来,他只能跪了,脸红脖子粗,“微臣万万不敢!绝无此意!”

    是以这超一品护国帝师的头衔还是稳稳当当落回苏玙头上。

    可谓青云直上,一步登天。

    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苏玙却懒得理睬,递了休假折子,拐了娇妻游山玩水,暂避风头。

    下了早朝,幼帝在宫人簇拥下被苏相送回苏府。新帝顺应先帝遗命,亲政之前都要留在帝师跟前方便时常领受教诲。

    苏玙身上背着教导新帝的命数,背着开创景国八百年盛世昌隆的担子,就凭这个,李玥也不敢不敬。

    比起住在皇宫时不时被刺杀被投毒,看着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她更喜欢住在苏府。

    这又是一桩引得百姓权贵啧啧称奇的大事。

    青史之上没有哪个皇帝幼年少年是住在臣子家中的。如今有了,所以说新的一年,新气象,新天地,随时随刻挑战人的神经。

    天子做何事,有忠臣良将护着,纵是不合理,谁还能说个“不”字?

    街巷处处流传着“苏家叔侄独揽朝纲”的故事,行至苏府门口,苏篱一身官袍,笑问:“陛下就不怕天下改姓苏吗?”

    这话来得突然。

    李玥被吓了一跳,嘟着嘴,看着她的辅政大臣快要哭出来。

    眼泪噙在眼眶欲落未落,苏篱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皇冠,“好了,臣和陛下逗着玩呢。”

    心腹内侍骇得后背生出一层冷汗。

    先皇驾崩,可是把景国的兴衰完全交给了苏家叔侄,若丞相生有异心,天下改姓苏,不过一息间。

    李玥吓得说不出话。她能说什么?她就是个孩子,丞相和师父一样,明知她胆子小,还总这样时不时吓上一吓。

    她眼里怀着孺慕信任,苏篱微笑,抱她迈进门。

    “陛下,可务必要成为千古明君啊。”

    如此,才对得起他们叔侄二人兢兢业业奉献一生,才对得起先皇所托。

    ……

    皇城脚下,街边,阿芝浑身褴褛地抱着装了大半碗铜板的破碗,掰着手指数算,“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九天,十一天……”

    天啊,这都十二天了!先皇驾崩,太子继位,苏某人当了帝师,春天都到了,草都青了,花都开了,她前世的好情郎怎么还没来?

    别是少主算错了罢!

    还是说她命中注定的情郎半路出了岔子?被谁掳走了?

    阿芝脑子乱糟糟,搓了搓胳膊,重重地把缺了口的破碗放在地上,“哐哒”——碗碎了。

    “行罢。不来就不来。我还求你来?”阿芝收拾碎碗不小心扎了手,指腹很快滚出圆滚滚的血珠。

    她忍着想哭的冲动,一个人对着堆在地上的碎瓷片撒气,“谁稀罕你来?我一个人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一个人就一个人,就是孤单了点,晚上睡冷了点,你以为你谁啊!上辈子和你在一块儿说不准我还受委屈了!”

    正在和心上人约会,拎着鸟笼子闲逛的漪兰:“……”

    她妹妹蠢成这样,还能救吗?

    宁晞关心道:“她没事罢?”

    阿芝是兰兰的妹妹,自家小姨子的事她还是认真地听了一耳朵,薛灵渺得了大机缘,走得早不是凡俗路,她既指出了阿芝的姻缘,绝非无的放矢。阿芝起早贪黑坚持不懈地往路边乞讨,可怜兮兮,那模样她看了也不忍。

    别是人没等到,脑子先……

    她收回视线,看向漪兰姑娘。

    漪兰挽着她手,笑道:“就让她发泄发泄罢。姻缘这事,她急也是正常的。”

    眼看身边人皆是成双成对,她这个当姐姐的一心和阿晞往来,不知不觉少了对妹妹的关心,阿芝想有人陪有人疼有人爱也在情理之中。

    若命里真有那么契合的一人,谁愿意孤单一世呢?

    再说了,她也很好奇妹妹的前世情郎是怎样的人。

    发泄了一通,阿芝埋头抱着膝盖盯着地上的铜板发呆,“你什么时候来呢?”

    她心道,来晚点也没关系,你可千万一定要来啊。

    她红了眼眶,喃喃自语:“少主说我上辈子没少欺负你,我就大度点,让你欺负回来?你快快揣着银子带着大氅来到我面前罢……”

    春风乍起,一身青衣的小道长笑着停在街上。她驻足已经有两刻钟了,不远处蹲在墙角的乞儿嘴里碎碎念,眼睛红红,身上脏兮兮的,手指还被碎片划伤。

    “道长?道长??”

    身边人轻轻喊了两声,小道长脸上映着小酒窝,“不急,先去看看。”

    她抬腿就走。

    ……

    阿芝一脸茫然地看着蹲在她对面的青衣道士,这才留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哭成了花猫脸,她恼羞成怒,直直瞪过去,凶巴巴的,“看什么看!”

    道长衣冠楚楚,白玉簪子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被吼了也不恼,脾性好得没了边。

    阿芝瞪得眼珠子都酸了,这人还笑容满面地不知收敛,连日来扮乞丐扮得她心累,没好气道:“再看小心打你哦!”

    她瞥着道长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暗想,像你这样的人我一拳能打十个。撇撇嘴,“还看?”

    洁白的帕子递到她眼前。阿芝怔住。

    温纤鼓励道:“擦擦眼泪?”

    “……”我缺的是擦眼泪的帕子吗?我缺的明明是前世被我欺负也爱我爱得不得了的情郎啊!

    她不肯接,温纤不是强迫人的性子,收回帕子,想了想从袖袋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小堆铜板上。

    银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阿芝的眼睛也在发光,嘴唇哆哆嗦嗦满肚子话不知该说哪句,蓬头垢面,看不出肤色的脸同样也看不出脸红,她上上下下打量眼前衣衫整洁的青衣道士,许是太激动,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温纤心细,心善,她从极北之地而来,带的都是厚衣服,考虑到这位姑娘狼狈不堪薄薄的衣服破得不像话,她吩咐道童从马背取过价值五金的大氅。

    真没钱了,卖了大氅也能饱足两月。

    她想的周到,冷不防看到乞丐姑娘发直的眼睛,和和气气为她披好银丝大氅,“冷呀,这衣服也送给你。”

    阿芝心扑通扑通跳,猝然起身没防备蹲久了脚麻,不争气地就往前倒。

    然后被一只手揽了腰。

    送银子!

    送大氅!

    抱她!

    对上了,都对上了!阿芝喜得得意忘形,扒拉着一身正气的温道长,想也没想“吧唧”亲在人脸上。

    道童:“……”

    道长:“……”

    景国人,表达喜爱的方式都这么热情么??

    作者有话要说:宁晞:不是的。

    漪兰:不是的。

    苏玙:不是的。

    灵渺(心思一动):“吧唧”,亲了苏玙一口。

    苏玙:哦!是的!还有更热情的!(疯狂暗示.jpg)

    温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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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被亲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道童惊得眼睛瞪圆:“你你你,你怎么能耍流氓呢?!”

    直入灵魂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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