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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梦中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绣花鞋子,面色灰白,神情幽怨女鬼,远远的跪在地上朝她磕头,她的额上肩膀上和四肢都流着血,好像是在求她什么。

    蒋禹清自梦中惊醒后坐起,见外头仍然一片漆黑,回想起梦中的内容,不禁若有所思。修道之人,不轻易做梦,若梦,必有所预。

    景衍被她惊醒,问她怎么了。她便把梦中之事告诉景衍。景衍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若是害怕,便抱紧我些。”

    蒋禹清摇了摇头,感叹道:“倒是不怕!只是替这些女子不值罢了。这个世界的女子,活得何其艰难。”

    景衍揽着她的肩膀:“别多想,既然不平,禁了就是。这世上的不平事太多,我们一点一点的填,总有踩平的一天。”

    蒋禹清点了点头:“好!”夫妻再度安睡,一夜无话。

    当天下午,沧海回来了说:“娘娘,那妇人的事情查清楚了。我们撬开了那人渣的嘴,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妇人的女儿被埋之地。

    我们刨了坟,发现棺材上全是黑狗血画的禁咒。打开棺材后,发现那小姑娘果然是被生殉的。

    额头正中心,两边的锁骨和四肢全都被打了七寸长的魂钉,嘴上缝以金线,小姑娘死不瞑目。作法的人,这是想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啊!太狠毒了!”

    蒋禹清愤怒的当场捏碎了一个杯子,星眸结满了寒霜:“可知主家是谁?”

    “是......”沧海同她耳语了一个名字。

    蒋禹清当即去了户部衙门,找了蒋文渊,父女俩密谈了整整半个时辰,她才离开。

    两日后的大朝会,户部尚书蒋文渊出班上奏,说:“启奏陛下,臣,近日听说了一桩骇人听闻的事情。

    城中螺子巷中,一男子为了钱财,竟然将十四岁的女儿,许给一夭折的富家少爷,配了冥婚,被生殉.......”

    复又将前几日陆氏所说之事叙述一遍:“此事有背伦理道德,太伤天和。太祖皇帝时亦曾明令禁止人殉,然直到今日仍然时有发生。

    还请陛下怜悯天下女子,下诏禁止冥婚。”

    尚不等上首的皇帝说话,立即有人出班反对:“启奏陛下,臣以为不妥。我中原百姓,事死如事生,冥婚自古有之。

    蒋大人何必因为一个偶然的事情,而将这一流传千古的习俗禁掉,此举怕是会引起民愤。”

    蒋文渊转过身,冷笑着看他:“冥婚乃是陋习,即是陋习为何不禁?又何来的民愤。不禁,才会引起民愤吧!

    步大人,这么急着反对,莫不是心里有鬼?”

    步惊春心中一跳,赶紧反驳道:“蒋大人莫要血口喷人,下官行的正,坐得端,哪里来的鬼?”

    蒋文渊“呵呵”一声,嘲讽道:“有没有鬼,你我心知肚明。”暗道我本不欲赶尽杀绝的,奈何你偏偏要自己跳出来,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步惊春又惊又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文渊可不憷他:“什么意思,需要我明说吗?

    你在城南养有一外室。那外室乃是你未发迹前的青梅竹马,曾订有婚约。后来你高中,做了高门的乘龙快婿,却又忘不了旧时青梅。

    于是暗地里接到京中,养在外面,还生了一个儿子,已经十一岁了。

    半个月前,你那外室子意外夭折,因你对其心中有愧,便听信了你那外室的话,给他娶一房妻室配冥婚。

    于是暗地里找了撮合这门生意的(鬼媒人)。

    那鬼媒人先是给你那外室子找了一具女尸,你那外室并不满意,嫌她年纪太大,而且生前目不识丁。

    便要求你找一个年纪相当,且读过书的女孩。以便到了地下,能与你那外室子,红袖添香,举案齐眉。

    后来,你便差心腹,四处寻访,找到了一个赌鬼混混。那赌鬼混混有一女儿年方十四,生的端方清秀,且正在学堂里读书。

    你便以百两银子的高价诱之,让那赌鬼将女儿卖与你。

    你随后便命人找到一名妖道做法,将那女娃娃用黑狗血画符封棺,七枚魂钉将其钉死在棺材里,金线缝嘴,与你那短命的外室子生殉。

    步惊春,你身为朝廷命官,如此枉顾太祖禁令,枉顾朝廷律法,何其狠毒。如此不忠不义,你不配站在这大殿之中。”

    蒋文渊的话一出,满殿皆惊。众人均不可思议的看着步惊春,暗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以爱妻爱子著称,在朝中也是老好人的步大人,私底下竟是这样不忠不义之徒。太狠毒了。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此事陛下和娘娘也知道。那女娃娃如今就躺在你那外室子的穴坑里,五城兵马司人正在那看着呢。”

    景衍接过话来:“几天前朕陪皇后归宁,路遇一妇人持刀砍其丈夫。问及缘由,原是其夫将他们所剩唯一的女儿卖与人配冥婚。

    当晚,皇后梦到一额头流血,身穿大红婚服的女子,远远对她磕头,请求为其申冤。

    朕遂让五城兵马司的人详察原因,顺藤摸瓜就查到了你头上。

    步惊春,你说说,哪一点冤枉了你。

    太祖皇帝驾崩前明令禁止,不让用宫女太监为其殉葬,仅以陶俑代之。你那外室子莫非还尊贵过太祖皇帝?”

    这话简直就是诛心了。步京春吓得伏跪在地瑟瑟发抖,连连求饶。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他做的这般隐秘,竟然还被抖露了出来。果然应了那句老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步惊春被当殿去了纱帽官袍,押入大牢,待进一步查明其罪后,再行发落。

    景衍下旨:冥婚乃陈规陋习,全国禁止任何形式的冥婚,违令者斩立决!买卖同罪。严厉打击鬼媒人,或借此敛财的妖道妖僧,违者同样斩立决!

    十天后,步惊春的事情查清,他被判了斩刑,五天后处决。所幸,没有牵连家人。当天,他的正室夫人拿着茶饭去牢里看他。

    她的神情十分冷静,面上无悲无喜,默默的放下茶饭,等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说:“我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现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值得吗?”

    步惊春捧着碗,眼泪大颗大颗的落进碗里:“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们,也对不起她,更对不起那个女娃娃。”

    他的夫人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收拾好东西,走了。

    有的人,有的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有的错,一旦犯了,就不会再给人第二次活着的机会。

    八月中的一天,蒋禹清如同往常那般骑着白小十出宫去和安医院。一位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妇人和一位年轻姑娘拦住了她:“娘娘请留步。”

    蒋禹清仔细辨认了一下,认了出来:”你是那天持刀砍人的那位大嫂!”

    那妇人道:“正是民妇“。

    蒋禹清问她:“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第306章

    怎么又是你

    那妇人却拉着身边的年轻姑娘跪了下来:“娘娘,请受民妇一拜。”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蒋禹清拉她不住,只好受了。

    那妇人道:“虽是陛下的旨意禁止冥婚。可五城兵马司的官爷们都跟民妇说了,是娘娘帮了我。

    如今那祸害也死了,拿我女儿配冥婚的人家赔了民妇一笔银子,民妇就把小女儿拉了回来,葬在他弟弟身边。姐弟俩也有个伴儿。”

    她拉了拉旁边的年轻姑娘:“这是我的二女儿,我把她和她姐姐都从楼子里赎了出来了。

    她姐姐如今在家里养病,不能来给娘娘磕头,还请娘娘见谅。”

    蒋禹清微笑摇了摇头:“不必麻烦。如今劫难已过,往后你们母女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纵使不能大富大贵,起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是福。对了,你们可有何营生?”

    那妇人道:“替人洗衣服赚的钱太少了,我做烧饼的手艺还不错,如今也算是有了本钱,打算摆个烧饼摊子。”

    蒋禹清点了点头:“那就好。和安医院那里的人流量大,你们就去那儿摆吧。我让人给你们找个地方。”

    母女两人大喜:“谢娘娘,谢娘娘。”

    “快回家去吧!”母女俩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晚上,蒋禹清又梦到了上次的小姑娘,她已经换了一身粉白色的衣裳。

    梦里她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然飞来,笑的格外灿烂,对她说:“谢谢”。

    梦醒后,蒋禹清望着窗外刚刚翻起的鱼肚白,莞尔一笑,默默地对小姑娘说了声再见,愿你来生喜乐平安,被温柔以待。

    几天以后,和安医院门口多了一个小烧饼摊,摊主是一对母女。她们对所有的客人都笑脸相迎,做得烧饼皮薄馅大,喷香酥脆,价格实惠。

    无论是来看病的病家,还是医院的医护,亦或是过路的行人,都会买上一两个。

    蒋禹清也买过两个,味道确实好。母女俩不想收她的钱,蒋禹清硬留下了:“第一次的生意,总是要收钱的。下次你再请我吃吧。”

    她玩笑道:“即便你们不请,我也是不会给钱的,赖皮也要赖一个。”

    母女俩都笑了,收下了蒋禹清给的钱。虽只是几个普通的铜板,她们却珍而重之的珍藏起来。

    一直到许多年后,女儿已经儿孙满堂,做了老太君,她仍然时不时的把这几枚铜钱拿出来看看,甚至将其当作了传家宝。

    明天就是中秋了。按制宫中需要给得力的臣子们赐下瓜果月饼等物,以示恩宠。

    因此,今天蒋禹清起了个大早,带着几个孩子和宫女太监们拿了家什,采摘瓜果。

    偌大的御花园里,此时瓜果飘香。瓜地里,除了晚熟的西瓜,还有从前只有遥远的西域才能出产的甘甜的哈密瓜和大香瓜。

    它们每个足有六七斤重。

    几个小家伙听说可以亲自摘瓜,都高兴坏了。撒了疯似的就要扑进地里。

    蒋禹清怕他们没轻没重,把苗子和未成熟的瓜果祸害了,忙拦住了他们。

    手把手的教授孩子们,怎样摘果才能不伤到瓜苗。并且把熟了的果子用朱笔标出来,让孩子们自己去摘。

    奕奕是哥哥,又已经开始修习功法,如今抱起一个六七斤的哈密瓜轻轻松松。双胞胎尚不到两岁,抱一个大瓜还太吃力。

    不过两小只懂得协作,一人抬一头,倒也顺利的摘了几个。

    景衍下朝回来,看到孩子们在摘果子,于是莞尔一笑,也加入其中。

    双胞胎远远地看到父亲前来,欢喜极了,抬着个大瓜争相邀功。

    谁知糖糖走得太急,一脚绊在瓜藤上摔了个大马趴,手里的瓜也摔出去老远,裂成了两半。

    糖糖爬起来,看了看被自己绊断的瓜藤,又看了看摔烂的瓜,愣了两秒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果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有奕奕,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手里的瓜放下,跑过去,抱住妹妹轻声安慰:“妹妹不哭,摔疼了没有?”

    糖糖摇了摇头,哭得伤心极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边哭边说:“哥哥,瓜瓜破了。

    藤藤也破了!会死掉。”原来她不是怕疼,而是担心瓜藤死了。

    奕奕一下一下的拍着妹妹的背,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帕子熟炼的给她擦干净脸和手。

    “糖糖不哭了,瓜瓜摔破了也是可以吃的。藤藤也不会死掉,它会再长出来的。”

    糖糖立即止住了哭:“哥哥,藤藤会长?”

    奕奕郑重的点点头:“会长的。不信你问娘亲?”说着抬头往蒋禹清的方向望来,眼里带着祈求。

    蒋禹清挥手给宫人们施了个障眼法,遂后走到那棵断掉的瓜藤面前,对女儿道:“看好了!”

    说着伸出一指,往瓜藤的根部注入一股木灵之息,那瓜藤立即长出新芽,抽藤长叶开花结果,小瓜又以肉眼的速度长大再长大,直到成熟。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双胞胎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吞进一个鸡蛋。这是他们这一次见识到母亲超凡的能力,顿时目露崇拜。

    “看,藤藤长好了,还结了新的瓜瓜。我们的糖糖小公主还哭吗?”

    糖糖双眼盛满了星星,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头上的小揪揪也跟着一晃一晃的,模样儿可爱极了。

    蒋禹清又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除了我们自己的家人,谁也不能告诉哦,知道吗?”

    双胞胎猛点头:“嗯,记住了。谁也不说!”

    转头便又看到父亲负手凌空飞来,飘飘然如天上的谪仙,双胞胎眼里的星星更盛了,父皇也好厉害好厉害,他也会飞。”

    正在果树底下打盹白小十,慵懒的翻了个白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身形。

    看到这么巨大的威风且漂亮的白小十,双胞胎简直乐疯了,尖叫着往白小十身上飞跑过去。

    却被白小九半路截了去,它发出“嗷”地一声巨吼,王者的声音响彻整个御花园,之后伏趴在地上,示意双胞胎爬上它的背。

    双胞胎意志十分不坚定,立即抛弃白小十爬上了白小九的背,然后骑着白虎昂首挺胸的巡视着自己领地。

    见此,白小十又翻了个白眼。它难得的对奕奕发出了邀请,奕奕一见,眼睛立即变得晶亮。

    把帕子往袖子里一塞,瓜也不摘了,飞奔过去爬上白小十的背。

    御花园里,一鹿一虎驮着三个孩子在悠然游走,帝后并肩则立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蒋禹清带着大家各摘了两大筐哈密瓜和香瓜,还摘了两筐红通通的苹果。

    苹果树是前年才植的,虽然树龄不大,但在蒋禹清木灵之息的加持下,亦长到了碗口粗,亭亭如盖。

    三小只玩累了就坐在石桌上,每人抱着一个洗净的大苹果,按在盘子里啃,一不小心啃得满脸都是。

    宫人要拿去切,蒋禹清给拦住了。孩子可以优雅,但优雅不代表一定要养的那么精细。抱着整只苹果啃,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赶在午饭前,夫妻俩把宫人精心搭配好的果篮赐了下去。

    这些府邸中,唯有给蒋国公府的东西是用半人高的大竹筐子装的。

    自家人,不用整得太好看,实惠就行,顺便约了明天晚上一同去看花灯的事情。与时同时,送礼去国公府的宫人也带回了家里人给她的回礼。

    都是她爱吃的东西,青州老家的味道。

    原本以为能平平安安的过个节,谁曾想下午天医谷在南疆历练的弟子,从天医谷专门的渠道,送来一封加急信涵。

    南疆西南的一个小镇,出现怪病。患者双眼通红,怕水怕光,嘴角流延,见人就咬。

    被咬者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相同的症状,疑似僵尸。如今已经蔓延到整个小镇。

    官府已经下令封城,并召集天下玄门术士前往镇压捉僵。已有大量玄门中人听闻消息,赶去南疆。

    蒋禹清身为天医谷主,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她必须赶过去一探究竟,看看这些是人还是鬼。

    潜意识里,她更倾向于这是一种奇特的传染病。

    她把此事同景衍说了,景衍并未阻拦,只是道:“早去早回。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

    蒋禹清点点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会的。代我跟孩子们说声对不起,还有所有人。”

    “好!”

    当天下午,蒋禹清就只身飞往南疆,路上在灵境里待了一夜,于第二天上午到达了传说中闹僵尸,而被重兵围困的小镇。

    还没进镇,就在外围碰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蒋禹清笑眯眯的迎上去打招呼:“道长,好久不见呀。”

    华阳子吓了一道:“怎么又是你?”

    蒋禹清一脸受伤:“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随后,她就变了脸,微眯了眯眼,笑得颇为危险:“您老好像对我很大意见啊?”

    老道连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向三清祖师保证。”

    第307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一面又腆着脸凑过去讨好道:“那个,丫头啊,你那天雷符还有没有,再给我两张呗?”

    蒋禹清一脸怀疑的看着他:“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从前下南洋的时候,你可是从我这儿坑走了好多张的,这么快就用完了吗?”

    华阳子嘿嘿一笑:“我这不喜欢四处游走吗?走着走着就没了,你再给我两张呗。

    听说这里头围着的东西凶险的很,这手里没有过硬的家伙什,我这心里也没底啊。”

    蒋禹清“扑哧”一声笑了:“都说您老人家已经跳出三界外,超脱五行中了,还怕死呢?”

    华阳子脸上露出几分尴尬:“非也,非也,贫道道行浅薄离那等境地还远着呢。”

    二人插科打浑一会,蒋禹清最终还是给了华阳子两张天雷符。

    她向华阳子打听里头的具体情况,华阳子说他也是昨天才到的,并不清楚里。蒋禹清只得发了天医谷特有的信号弹。

    没多会,就有天医谷的弟子循着信号弹找来了。见了蒋禹清是又惊又喜,连忙作揖行礼:“内门弟子黄芪拜见谷主!”

    蒋禹清问他:“里头什么情况?发往京城的信可是你所写?”

    黄芪道:“正是弟子所写。弟子游历到此处已有月余了。先前,只是一个名叫石头的村民出现了发热、恶心、头疼、身体无力等症状。

    他去镇上的医馆看病,医馆的大夫诊断他受了风寒,给他拿了些药。谁曾想,吃了药非但不见好,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甚至发展到怕光、怕水,怕声音,流口水,情绪狂燥等。身体的某个部分亦疼痛难忍,有时候还会有蚂蚁爬等症状。

    甚至身体也渐渐地不受控制,全身痉挛等,乱喊乱叫,甚至发疯咬人,几天后就死亡了。

    刚开始只有一个,后来越来越多,先是一个人,一个村,后来发展到了好几个村。

    被咬伤的健康人,几天后都会感染上一模一样的病症。

    眼见着势态失控,这里官府才不得已请示上面,调了重兵来围了这里。并言明,如若再控制不住,只有放火烧村了。”

    蒋禹清曲指在树身上磕了磕:“村里有狗吗?”

    黄芪说:“当然,哪个村没有,养来看家护院的。”

    蒋禹清一拍额头:“我说错了,我是想问有没有疯狗?”

    “这个倒是没有注意。谷主的意思是,这种僵尸症可能跟狗有关?”

    蒋禹清点了点头:“有种病名为狂犬病。症状与你所描述的极为相似,而且致死率十成十,从发病到死亡,往往只需要三到十天。

    狗的身上通常携带着这种病毒,人若是被狗尤其是疯狗咬伤或是抓伤,就有很大的机率会患上狂犬病。

    而且,感染了狂犬病毒的人一旦咬伤别人,也会将自身的狂犬病毒传染给别人。”

    华阳子算是听出道道来了,问蒋禹清:“你的意思是,这里头的不是僵尸,而是得了那什么什么狂犬病死的?”

    蒋禹清面色凝重:“是与不是,实地验证一下就知道了。走,我们去找找这里的头,想法子进去探个究竟。”

    “喏,谷主。”

    进去之前,还得再找两个身强力壮的帮手,帮忙按住病人,好方便她取血样。

    三人到小镇上找了间小茶馆,拿出笔墨写了招募人手的告示。

    以天医谷的名义,出十两银子一位,招两位壮士一同前往,帮忙抓捕一个僵人。

    没一会便引来了一堆围观的人。

    在这小地方,十两银子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在村子里,可以造一座不错的房子。

    但是传言里头太过凶险,属于有去无回那种。绝大多部人都担心有命挣没命花,因此只是议论纷纷,无有敢上前者。

    三人在茶馆里等了约小半个时辰,正当蒋禹清耐心耗尽时,两个壮汉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俩壮汉对三人抱了抱拳道:“我们兄弟听闻几位要找两个帮手进围地去帮忙抓僵,您看我二人如何?”

    蒋禹清上下打量了这兄弟俩一眼道:“说说你们的本事?”

    两个壮汉中的哥哥道:“我们从前走过镖,杀过匪,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一人对付三五个寻常人,不成问题。”

    蒋禹清又问:“听说里头凶险的很,你们就不怕死吗?”

    那汉子道:“我们连穷都不怕,还怕死?我们就怕没银子。”

    蒋禹清莞尔:“好,你们被录用了。”

    一面从袖子里摸出个元宝来放在桌上:“这是十两银子的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外十两。”

    那兄弟俩顿时喜上眉梢:“夫人爽快,这活儿我们兄弟接了。”一面作了自我介绍,这是一对亲兄弟,哥哥大栓子,弟弟大柱子。

    很朴实无华的名字。

    一行五人在茶馆隔壁的饭馆吃完午饭,便雇佣了一辆马车直奔围地。

    围地被重兵包围,领兵的是个千夫长,他并不认得蒋禹清,因此众人一到就被拦住了。

    蒋禹清摸出了天医谷的令牌出示道:“我是天医谷谷主,听说此处有异病,特来查看仔细。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千夫长一愣:“你们是天医谷的?”

    “如假包换!”

    那千夫长道:“不是说里头的东西是僵吗?你们天医谷的医术固然厉害,可僵尸这东西,怕也是不好搞吧?”

    蒋禹清笑着说:“是病还是僵,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听说此前也进去过不少玄门术士,也没见他们能将此事搞定啊?”

    千夫长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又看一行人中,除了这位自称天医谷主的夫人外,还有一个也是天医谷的。

    两个据说是保镖的壮汉,和一个看起来很有两把刷子的老道长。这人员配置也算是不低了。于是点了头,放了他们进去。

    待他们进去后,一个小兵凑上前来对那千夫长道:“千夫长,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千夫长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不对劲儿了?”

    那小兵道:“我方才听那位极美丽的夫人自称是天医谷谷主。我记得上任天医谷谷主是名满天下的邱神医来着。

    他老人家如今年事已高,退居幕后养老。听说去年还是前年,就把谷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小徒弟,也就是咱们大夏当今的皇后娘娘......”

    千夫长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一巴掌盖在那小兵头上:“臭小子,你怎么不早说。

    老子要是被诛九族,一定拉上你!”

    那小兵委屈道:“属下不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嘛?”

    千夫长懒得再理这货,一面火烧屁股似的点了人追着蒋禹清进围地了。

    蒋禹清看着追上来的千夫长,疑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这般着着急?”

    那千夫长行了个大礼:“属下参见皇后娘娘,刚刚未曾认出娘娘,失礼处还请娘娘恕罪。”

    蒋禹清不在意的抬了抬手:“我当是什么大事,快起来吧。忙你的去,不必管我。”

    那千夫长为难道:“此处非同寻常,若是娘娘......属下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蒋禹清好笑的看着他:“你们陛下都放心我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本宫自吹,真要动手,十个你捆一块,都不是本宫的对手,去吧,去吧!”

    那千夫长只好羞愧的带着人退了出去。

    大栓子兄弟俩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您,您是皇、皇后娘娘。”说着双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蒋禹清头痛的抚额,太负盛名也不是什么好事。整天光应付这些东西去了,尽耽误事儿,下次出来得再低调点才好。

    她颇为无奈道:“快起来吧,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虚礼了,先干正事儿。”

    一行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僵尸”。

    一位玄门中人,正带着他的两个小弟子在同一个“僵尸”斗法。糯米、桃木剑、还有一些蒋禹清看不懂的东西,轮番上阵。

    却是毛用没有,那道长被逼得没法子了,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盆黑狗血,往那“僵尸”头上一泼。

    那僵尸被狗血一激,痛苦的往后缩了缩。

    正当那道长暗喜,以为有用的时候,那“僵尸”突然凶性大发,猛的挣脱两个小弟子的禁锢,伸着双爪往道长身上扑。

    道长惊了一跳,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张符纸,往“僵尸”额上一贴。

    本以为这是杀手锏,却不想,那僵尸却伸手把符纸一把抓了下来,揉吧揉吧,塞进嘴里吞了。

    再衬上满头满脸腥红的黑狗血,简直比地狱恶鬼还要恐怖。

    那道长心神大骇,转头看到蒋禹清一行当中的华阳子,连忙大喊:“前辈,还请救我一命。”

    华阳子不仅无动于衷,反而大喊道:“贫道道法低微,无能为力,道友还是自求多福吧!”一面拉着蒋禹清飞快地往旁边跑。

    蒋禹清被华阳子的骚操作惊呆了:“你们不是同行吗,这都不帮?”

    华阳子一脸理所当然的啐道:“同个屁的行!那家伙明显是个沽名钓誉的野道。挂着某一道的牌子,却穿着某真派的衣服,糊弄鬼呢。

    况且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这个时候故意喊贫道,这是想祸水东引,贫道能让他得逞就怪了。”

    蒋禹清:“......”就特么的无语。

    第308章

    狂犬病

    现在蒋禹清已经肯定,这些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僵尸,就是某种让人行为酷似僵尸的传染病。

    为免再多几个被抓伤的倒霉蛋,蒋禹清还是让柱、栓兄弟上前帮忙了。

    几人合力,将这病患五花大绑,弄到了一座空房子里面。蒋禹清让他们去外头守着,仔细给病患做了检查,又抽了病患一管子血去灵境里化验了。

    化验的结果就是狂犬病。

    当蒋禹清把这个结果告诉众人时,大家都很意外。那个野道人想到自己之前各种对付“僵尸”的骚操作,尴尬的险些要找条石头缝钻进去。

    华阳子问蒋禹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蒋禹清道:“狂犬病是绝症,一旦发病致死率十成十。”她虽然可以用回春术治愈他们,但是却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且,她即便豁出去全部的精力,恐怕救不了两个人,其余的人也都会死。

    倒不如从根源下手,解决了病源是正经。

    她沉吟了一下方道:“有三点。一、把围地里所有的狗全部扑杀,烧掉。

    二、所有的病患全部集中在一起隔离,不能再让他们与健康人混杂在一起,否则这围地的健康人一个也留不下。

    三、仔细排查,但凡被狗咬过,或是被病人抓伤咬伤的人,全部集中隔离。狂犬病的潜伏期非常的长,最长的甚至可以长达十多年。

    这些人还没有发病,我还能想法子救一救。

    对她的话,众人无有不应。

    他们就这么几个人手,自然不够。众人于是返回到入口处。那千户长见他们过来,赶紧把门打开让他们出来。

    蒋禹清开门见山道:“里面没有僵尸,是传染病人,狂犬病。”

    那千户一愣随即明白了,悬了多日的心,狠狠的往下一落:“请娘娘吩咐。”

    蒋禹清召集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之后让大家下去准备,作好必要的防护后,预备明天一早再进围地。

    同时把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当地的官府,请求他们的协助。

    众人分头去忙,不提。

    蒋禹清把大栓子和大柱子兄弟叫来,把剩下的银子结给了他们,告诉他们可以回去了。

    这兄弟俩却不愿离开,说:“娘娘这么尊贵身份,都愿意为了普通的百姓身陷险地,我们兄弟贱命一条,又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一致要求随行,蒋禹清本着多个人多个帮手的打算,应允了。

    次日一早,众人按蒋禹清的吩咐做好了层层防护,没有一个人偷懒。

    他们要面对的是一群丧失理智或者说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危险的绝症病人。

    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伤咬伤,继而被传染。在生死面前,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此次进围地的一共有一百人。个个身强力壮,甚至有武艺伴身。

    按照预定计划,进去后分为两队,一队二十人专门扑杀狗。不仅仅是狗,还有围地里所有会携带狂犬病毒的动物,比如蝙蝠等。

    一队八十人,先是清理出数座房屋加固门窗等,用来隔离已经发病的狂犬病人。

    随后,将发病的狂犬病人全部集中起来隔离,最后分离出总共二百三十七人,他们被隔离在十八座房子里。

    剩下的人听说,围地里发病的不是僵尸,而是感染了一种名叫狂犬病的病症。

    崩紧了多日,精神一直处于恐惧之中的村民,心情顿时松懈下来,许多人忍不住嚎啕大哭。

    没人知道,被围的这些日子他们有多害怕,死亡的恐惧时时刻刻笼罩着他们。

    或者说,他们宁可死,也不愿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听说他们还有救,于是在士兵们维护下,一个个整齐的排好队,接受蒋禹清的诊疗。

    最终蒋禹清从这些村民中,又筛选出二百多个携带狂犬病毒的人。这些人中,仅有十一个,是在二十四个时辰里(四十八小时)被咬伤的抓伤的。

    蒋禹清单独给他们注射了狂犬疫苗和破伤风疫苗。

    还剩下二百十一四人,他们被咬伤抓伤的时间过长,即便打疫苗也晚了。蒋禹清只能挨个清除他们体内的病毒。

    以她现在的能力,每天用尽全力,也只能救治3-4人,这么多病患,要想全部救治完,起码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里,只能祈祷他们不会再有人发病。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算是控制住了。没想到,蒋禹清刚开始给病患们清除病毒的第二天,就出事了。

    集中隔离狂犬病人的宿舍,有一座竟然在半夜里开了。关在里面的狂犬病人全都跑了出来,官兵们没有任防备,在紧急抓捕的过程中,又被咬伤了抓伤了几个。

    好在还可以注射疫苗。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门没有关好,是意外,于是进一步加强了门窗等设施的封闭检查,并且全都上了大锁,同时加强了夜间的巡察。

    没曾想,即便管理的如此严格。第二天的夜里,仍然有一座宿舍的门被打开了,里头的被关押的狂犬病人再次跑了出来。

    负责看守的千户长当即就觉得不对劲,下令仔细检查,这一检查就查出问题了。

    门根本就不是狂犬病人自已从里头打开的,而是被人从外头捅开了锁眼,故意将他们放出来的。

    他便知道,这围地里定然有内鬼。

    因为围地里尚且健康的村民们不可能那么傻,明知他们可以活下去的情况下,还故意放这些已经发病的狂犬病人出来。

    哪怕是亲人,都不会。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理智(冷漠)。

    千户长也聪明,不动声色的将病人再度抓回来关了进去,一边骂骂咧咧的道:“娘的,这些病人真是麻烦。

    这么厚的门都能打开,真是跟畜生没什么两样。害得老子大半夜的还要起来抓人,连觉都没得睡。”

    一面偷偷派人给蒋禹清送信。蒋禹清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就说,狂犬病虽然能传染,却非呼吸道传染类的疾病,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感染上,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传染了好几百人,这委实不科学。

    如果是人为因素,那就说得通了。

    只是幕后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突然有点想念无涯了。

    自打上次巡游回来后,景衍本着不浪费人才的目的,就把无涯给丢去了大理如今那家伙在大理寺可谓混得风声水起。

    以无涯的细心,他若是在这里,她必定不会如此发愁。

    罢了,一切等天亮再说。实在不行,就发通讯给阿衍,把无涯给她调过来。

    次日,蒋禹清借着给病人治疗的机会,把包括千户长在内的几个重要的人物,全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就连华阳子都被她抓了壮丁。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集思广益,总好过她一个人抓瞎的好。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大肆宣染抓贼,打草惊蛇没有任何好处,讨论的最终结果就是引蛇出洞。

    当晚的巡罗照旧,外表看上去与前一晚没有任何区别,实则外松内紧。蒋禹清在屋子里打坐,神识却一直扫视着外面。

    然而一夜过去,却平安无事。

    显然幕后的贼人也意识到了危险,选择了暂时蜇伏。一连几天皆是如此。不过大家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越发的戒备起来。

    如此又过了几天。这天,白日里下了雨,天阴沉沉的。到了晚上,月黑风高,正是作案的好时候。

    一个浑身漆黑鬼鬼祟祟的身影

    ,猫着腰“避开”了巡逻守卫,东躲西藏的来到了狂犬病人的集中隔离点前。

    四下观察了一番后,拿着一根折弯的什么东西摸索着插进了锁孔里,鼓捣了一会,只听得里头咔嚓一声,黑影面罩下的脸顿时露出了一丝喜意。

    正要拉开门,突然脖子一凉,一把大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心中一惊,偏头就看到身后一片火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上当了。

    千户长一手撑着被打开的门,防止里头的病人跑出来,示意身后的小士将重新将门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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