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夏景帝抱着数年不见的女儿,也禁不住眼眶发红。他这一生也只不过5个孩子,这个大女儿,是他亏欠得最多的。
他仔细的打量着明阳公主,看见昔日鲜妍明媚如花朵一般的女儿,如今已是满脸沧桑。
哽咽着连连道歉:“是父皇对不起你,是父皇对不起你!”
群臣百官闻之也不由纷纷落泪。
明阳公主在夏景帝怀里哭了一会,复又对秦皇后行礼:“母后。”
秦皇后扶起她,捧着明阳公主消瘦的脸,眼泪止不住的流,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想到,有生之年,母女还有相见的一天。”
明阳虽不是她亲生,到底在她膝下养了好几年。
长得好看,性子又好。待她恭敬孝顺,如同亲母。
几位公主中,能让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也唯一有这一个。
当初吐蕃来求亲,皇帝要把明阳嫁去吐蕃,她也曾极力反对过。
奈何当时大夏成年的公主就只有明阳一个。又因为皇室人丁单薄,就是想挑一个宗室女,封为公主也找不出来。
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把明阳公主嫁了过去。
明阳出嫁前一天,她抱着明阳万分不舍,暗自垂泪。
明阳反倒过来安慰她:“我出身就是尊贵的长公主,受天下百姓供奉。
既享受了这份尊荣,如今大夏需要我,明阳就该承担起这份责任和义务,母后不必伤心。”
往日言犹历历在耳,那个如花般的少女,如今看起来竟然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要沧桑,这让她如何不难过。
“明阳,咱们以后哪都不去了啊,就留在京城。有阿衍和父皇母后给你撑腰,再没人敢欺负你。”
“好!”
眼泪过后,就是欢喜了。
此次打下吐蕃,众将功不可没。次日早朝,皇帝论功行赏,重重的封赏了此次西征的有功之臣,众人皆大欢喜。
与此同时,为了弥补对大女儿的亏欠,夏景帝除了封赏了女儿明阳公主大量的金银财宝外,还赐了一座“明阳公主府”,甚至允许她常住宫中伴驾。
晚上,宫中大摆庆宫宴,也是给明阳公主的洗尘宴。
这一夜,明阳公主喝醉了,醉得很历害。蒋禹清送她回的含芳斋,并让宫人取了解酒药来给她喂下。
想了想,她摸出一粒上品美颜丹一并给她喂下,她是笑着睡着的。
临出她的卧室前,蒋禹清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愿她能抛却从前种种,开始新的生活罢。
吐蕃叛王拿公主作人质威胁大夏,索要粮食不成,反倒被大夏灭了国。
从公主发出求救信开始,到吐蕃正式并入大夏版图,不过短短三四个月时间。
这使得周边的一众小国,止不住瑟瑟发抖。暗地里一致决定要与大夏交好,千万不能挑衅大夏的威严。
否则匈奴和吐蕃就是前车之鉴。
他们不来挑事,大夏自然也乐得清静。
没有人喜欢战争,战争就意味着有人家破人亡,时间一长,再富裕的国家也会打得一贫如洗。
穷兵黩武的事儿,大夏不会干。
五月中旬,蒋国公府广发请帖,于五月二十日,给护国郡主蒋禹清补办十五岁及笄礼。
这是大夏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早在几个月前,蒋家就开始准备了,就为了能给自家的女儿举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奈何直到她及笄那天,正主都还没回来,这件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
等她回京,无论是蒋文渊或是蒋禹清都有许多事情及需处理,实在倒不出空来。
如今,大事基本已定,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来,给她补办一个及笄礼。
因此,五月二十日,蒋禹清及笄礼这天。蒋国公府正门大开,帝后亲临,高朋满坐。
荣华长公主亲自给蒋禹清做正宾,另有几位公侯家的嫡女,与她作有司和赞者。
这样的排面,除了公主,贵女中还是本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位。
笄礼盛大而繁复,蒋禹清接连换了好几套衣服。三加三笄的簪子有蒋家精心准备的,也有景衍准备的。
最后一加,秦皇后拔下了头上的九尾衔珠凤钗,亲自插在了她的头上,引来了现场的一片惊呼。
这支九尾衔珠凤钗,乃是大夏开国皇帝亲自为其皇后打造的。
太祖皇后逝去前,将这支钗传给了儿媳。传到秦皇后时,已是第四代。
蒋禹清是第五位戴上这支凤钗的。尽管她早已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可这般得帝后看重,也着实教大家眼红不已。
看到跪在跟前聆训的女儿,蒋文渊夫妇有感动,有欣慰,也有女儿终于长大的不舍,心中百感交集。
那个从前软软糯糯的小女儿,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长成了坚毅勇敢,风华绝代的少女。她不仅能护得住自己,也能护得了家国天下。她配得起这支凤钗。
笄礼成,蒋府大宴宾客。
景衍喝多了两杯,趁人不备,悄摸摸的把蒋禹清拉回清波阁,将她一把按在墙上。
俯身在她耳朵边道:“清清打算何时嫁予我?”
带着微微酒意的湿热气息扑在蒋禹清的耳朵上,脖颈处,痒痒的,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躲开。
她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只好随他去了。
“我今天刚行完笄礼呢,再等两年吧!况且,你这是求婚吗?未免也太草率了。”
景衍有些委屈,又颇为无奈道:“不能早点吗?”
蒋禹清眼珠子一转:“这个得看你表现了。若是表现好,说不定可以早点实,若是表现不好,无限延期。”
“好,我会让清清看到我的诚意的。”
蒋禹清立即想起了什么,说:“那什么,情书什么的,别再写了哈。太肉麻了,再让我爹抓到多难为情啊!”
景衍颇有些苦恼:“那可怎么办,我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不可能天天出来找你,你又不愿进宫去看我。”
蒋禹清摸出一叠符纸塞给他道:“这是我刚研究出来的定向传讯符,输入灵力后就可以和我通话了。
每张符纸只能通话一次,一次最多一刻钟,想我的时候就给我发讯息。”
景衍立即笑了;“好”。然后将符纸宝贝的收入储物戒指里:“想不到清清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以后孤有福了。”
“哼,那是!”蒋禹清骄傲极了。
景衍看了她半晌,最终没忍住,一把将她扣进怀里,低头轻轻地吻住了那抹肖想了许久的红唇。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蒋禹清整个人都惊呆了。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瞬间瞪的溜圆,直愣愣的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更要命的是,反应过来后,她居然没第一时间推开他,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
温温的,软软的,有点酒味,貌似还不错?
这举动彻底扯断了景衍心中的最后一点理智,只一手臂搂着她,另只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的吻了下去……
蒋禹清上辈子到死那天都是单身狗,景衍也是个初哥。两人都没经验,只是听凭本能,乱啃一通。
好在这个吻并未持续多久。看着他嘴唇上被自己不小心啃出来的牙印,说实话,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两人双目对视,脸色酡红,谁也没说话,心里却像是灌了蜜一样甜。
正在这时,院门“呯”的一声,突然被推开来。
蒋文渊拖着根大棒子,脸色青黑的站在门口大吼道:“你们俩在干什么?
姓景的臭小子,快放开我女儿,你个混蛋,别以为你是太子,老子就不敢揍你。”
蒋禹清脸色大变,立即把景衍往外一推,急急道:“这锅你自己扛着吧,我整不了。”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往屋里一躲,“砰”的一声把门顶上了。
顶上了?
景衍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未来岳父,得嘞,这两个都是祖宗,都得罪不起。摇了摇头只能无奈的只得跳墙走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可不想挨揍。
徒留下蒋文渊在院子里气得跳脚,大骂道,明天一定要叫人来把院墙上全插上碎瓷片,最尖利那种,插满!
臭小子,气死他了。
白小十在灵境里笑成了驴叫,嚯哈嚯哈的,险些喘不过气来。一边笑还一边在四蹄朝天的在地上打滚儿。
大嘴巴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一头鹿硬笑出了人类的表情,也是稀奇。
蒋禹清生怕它笑撅过去,凑过去“十分好心”的说:“要给你准备氧气瓶吗?
放心,看在咱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给你打九九折。”
白小十笑的嘎嘎的:“嚯嚯嚯嚯,谈个恋爱被老爹,哈哈哈哈哈,抓包也就算了。
接个吻——嚯嚯嚯嚯——都不、不会。人家都是法式热吻,浪漫唯美,你们俩这是把对方的嘴当、当猪蹄啃吗?哈哈哈哈”。
境主大人彻底怒了:“白小十你死定了,居然敢偷窥。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个人隐私,你个万年单身狗,本仙女今儿不把你揍到打氧气瓶,我就跟你姓。”
说着扑上去按住了器灵……
于是乎,偌大的芙蓉灵境里,到处都是贱兮兮的某器灵的惨叫声。
第169章
传讯玉符
自打那天他们俩在院子里干坏事被抓后,一连好几天,蒋文渊看景衍,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舍不得责备宝贝女儿,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景衍头上,认为是他带坏了自家的宝贝女儿。
这火气大的,夏景帝都看出不对劲来了。悄悄地问他儿子:“你都干了什么,他对你这么大意见?”
景衍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夏景帝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道:“你该不会是对人家女儿干了什么坏事,让人当场抓包了吧?”
这不问还好,一问景衍的耳朵根子都红了,面上也难得的带了几分尴尬。
夏景帝一见立即乐了“嘿,还真是啊。”
一面又忍不住埋汰儿子:“瞧你这出息的样儿,都二十多了,媳妇儿还没娶回来。
不过你这老丈人也确实也难搞了些,让他主动嫁女儿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你呢,还是得脸皮厚点,多去你丈母娘那儿献献殷勤,多去磨磨清宝。
只要这俩同意了,你老丈人再舍不得闺女也得嫁。”
景衍莫名的觉得他爹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于是接下来时候,景衍往蒋家跑更勤快了。但凡宫里得了什么好东西,他总会在第一时间送到蒋禹清的案桌上。
景衍给宝贝小媳妇送东西的时候,也没忘了给丈母娘带上一份,惹得陆氏喜笑颜开,经常在蒋文渊面前夸他。
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势头在里边。
蒋文渊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别提了。
好在宝贝女儿还是挺清醒的,甭管这小子送再多东西,该干嘛干嘛,半点不耽误。
全然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和他小黑账上的第一人,不仅明修栈道,还暗渡陈仓。定向传讯符一晚上起码要用掉好几张。
而且大部分时候谈论的都是,比如“用饭了没有?”“去了哪里了?”“今天都做了什么?”“有没有想我?”之类的,看似很没有营养的无聊话题。
当然有时候也会就学习工作和修炼一类的事情进行探讨。
因为纸质的传讯符用的很快,画起来虽然不麻烦,却也费时间。蒋禹清想了想,干脆研制一枚传讯玉符好了,就像前世的手机一样。
想到做到,在刻坏了不知多少枚玉符以后,蒋玉清终于成功的做出了两枚定向传讯玉符,而且不限时间和次数,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景衍拿到这枚传讯玉符的时候,着实欢喜坏了。
又抱着她狠狠亲了一顿,这才作罢。
这会儿两人约会的地方是在东宫,莫说蒋文渊不知道,就算知道,没有允许他也轻易进不来。
至于东宫的其他人,才不会这么没眼色的去打扰太子和郡主的约会。他们巴不得太子早点把郡主娶回宫中。
时间进入六月,天气一天热过一天。
到六月底的时候,泰安农庄里的葡萄,蜜桃等都熟了。
泰安农庄这两年又陆续买下了周围不少的荒山,增加了不少的果树品种,诸如苹果、樱桃等。
只可惜,种下的年份尚短,还不到结果的时间。
羊群的养殖规模也进一步扩大,实在是泰安烧烤生意太好。不论是夏天烧烤用的羊肉串,还是冬天的羊肉火锅,都离不开地方大了,需要的人手也就越多。如今光是在泰安农庄工作的老兵们就已经有三百多号人了。
因为工作稳定,收入有保障,其中不少人还娶上了媳妇儿,生了孩子。
这也是蒋禹清乐于看到的。她希望每位老兵都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而且,老兵们超级勤快。他们把樱桃树中间的间隔位置和农庄的边边角角,全部开了出来种上了西瓜。
而且种的还不错,个顶个的大。蒋禹清去看了一下,最小的也有十来斤,最大的有二十多斤。
开园前几天,泰安农庄给所有的老客户都发了请帖。蒋禹清甚至单独给明阳公主发了一份,邀请她前来泰安农庄游玩。
经过一个多月的安心修养,和蒋禹清那枚上品美颜丹的加持。如今的明阳公主,与当初在高原时的样子,完全像是变得一个人。
人胖了,皮肤红润有光泽,许是有了亲人在身边陪伴,人也开朗明媚了些,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开园那天,不仅是明阳公主,二公主三公主,还有荣华长公主都来了。
后面这几位一来就嚷嚷着,直奔西瓜地。说桃子葡萄什么的,年年都来看,晚点再摘也成。
西瓜什么的,却是第一次种在京城,必须得稀罕稀罕。
当他们看到翠绿的瓜藤中间,滚满了圆滚滚的大西瓜时,简直欢喜坏了。
不顾形象的尖叫着,提起裙子就往上冲。
蒋禹清怕他们摘到没有成熟的西瓜,浪费了,所以亲自担任了挑瓜大使。
但凡她们选中的西瓜,蒋禹清都要去敲上一敲,确定成熟了以后才会让她们摘下来。
结果这些家伙们摘上了瘾,每个人都挑了二三十个,这才停下手来。着实把蒋禹清累得出了一身的汗。
蒋禹清也顺便给自己摘了一批西瓜,打算送一些进宫给帝后、景衍和李得顺,剩下的留着自家吃。
不管是谁摘下来的西瓜,蒋禹清通通让人送到门口去过秤算账,包括自己摘下的在内。
公主们在西瓜地玩够了以后,又去了桃园和葡萄园摘果子。其中最开心的要数明阳公主,她说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好玩的事情。
蒋禹清想起她从前经历过的那些苦难,十分心疼说:“您要是喜欢可以每天都来。”
谁知明阳公主“嘁”她一声,故作恼意的嗔道:“我才不要每天都来,岂不是白白让你赚了银子去。
你倒是发财了,我的荷包可要大缩水了。”
闻言,大伙儿都笑的不行。
蒋禹清玩笑道:“您还差这俩钱,我可不信。想不到阿衍的姐姐中还有一位顶顶的守财奴?”
明阳公主“哎”了一声:“我就守财了,你又能奈我何?”说完大家伙笑的更历害了,她自己也笑得不行。
蒋禹清很喜欢这样的明阳公主。这样的人生才是鲜活的人生,不再是死水一潭。
老家青州来信,蒋禹清的四哥、五哥要成亲了。
时间定在八月十二,就在中秋节前几日。
娶的是现任零州知府李文昌的一对双胞胎嫡女。
这位李文昌李大人,蒋禹清也认识。他是蒋爹的同科进士,两年前在福州任知府。
当初福州海战活捉板田,大军凯旋的时候,他还专门为水师的将军们设宴请功,蒋禹清也参加过,与他说了会子话。
也就是在那次,她的俩个倒霉哥哥正好游学到那里,机缘巧合之下,被李文昌收留了一夜,从而认识了他。
没想到一年多前,李文昌被平调到了零州任知府,这两货正好又考上了举人,参加府衙举办的鹿鸣宴时,就被李文昌认了出来。
一问才知,这俩位竟然是蒋国公府的公子,于是乎缘份就这么结下了。
京城离青州二千多里。蒋文渊和蒋禹川如今都有差事在身,是绝对回不去的。
他们走不了,陆氏也走不了。否则,若大的国公府,连个打理后院的女主人都没有,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所以,这次注定了只有蒋禹清一个人回去。蒋禹清又有一年多没回青州老家了,正好回去看看。
她把这事儿告诉景衍的时候,这家伙又叹了好久的气,十分哀怨的说:“又有好长的时间看不到清清了”。然后反反复复念叨着,让她务必记得早去早回。
自由的灵魂蒋禹清会那么听话吗?当然不。
只要离开了京城,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乐得自在。
于是七月中旬的时候,蒋禹清就离开京城回青州老家。
邱神医知晓她的本事,知道宝贝徒弟这是在做戏给外人看。只要出了京城,谁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于是托她去趟西南边境的千色城,找她的一位师叔,取两味极稀有的药回来,蒋禹清满口答应。
到了千色城师傅说的地址,却没找到人。
家里只一个小药僮看家,说他师傅往南疆采药去了。怕是还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蒋禹清无法,在城中寻了个客栈住下来,寻思着再等几天。
好在千色这里气热虽然炎热,水果却是棒极了,也不算无聊。
蒋禹清爱吃的芒果、荔枝、龙眼、山竹、红毛丹、榴莲等,这里应有尽有,而且价格超极便宜。
吃完的种子,全部种到灵境里,只要过上几天,她就有吃不完的水果了。
她住的客栈楼下有个书信摊子,摆摊的是个清贫书生,每日里或替人写书信,或是给书肆抄书为生。
书生的字写的很不错,蒋禹清无聊的时候,也会趴窗台上看他写字。
这会儿他正往一本空本的书册上,专心的摘抄报纸上的大儒文章,一丝不苟。
大夏的印刷术很早就有了,只不过印社耗费巨大,并不是每个州府都有的。且印出来的字迹,只能算是勉强能看。
印些风月话本之类的尚可,印四书五经之类的很少。
一来路途遥远,印好的书,运到各地价格也着实不菲,比手抄的相比,价格也便宜不了多少。
二来,文人仕子们都将之奉为经典,既是经典又怎可敷衍了事,因此这类的书籍还是以手抄为主。
蒋家未发迹前,她爹爹也是抄过不少书的。
这时一个包着头巾,手挽着竹篮子的妇人走近小摊,轻轻的唤了书生一声。
书生抬头一看,立即温柔笑了:“蕴娘,你怎么来了?”
妇人取下篮子,掀开盖布,露出几个饼子来,道:“见你这么晚还没回家,估摸着是又顾着抄书忘了时间。”
书生接过妇人手里的东西,拉到她到一旁坐下,开始吃东西,夫妻俩有说有笑。
不知为何,蒋禹清总觉得这个声音好生熟悉,她使劲的盯着那妇人看。
那妇人也感觉到头顶某处的视线,抬头向她的方向望来。
一时四目相对,蒋禹清惊呆了!
“灵蕴——”
第170章
卫灵蕴
蒋禹清一着急直接从二楼上跳了下去,着实把这对夫妻吓了一跳。她一把抱住卫灵蕴,着急的问:“灵蕴,真的是你?”
卫灵蕴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书生也着急的上来拽她,:“你放开我娘子!”
蒋禹清抓着卫灵蕴的手道:“我不会认错人的,你就是我的朋友卫灵蕴,我认得你虎口上的胎记。”
卫灵蕴仍然一脸的迷茫,不过她的眼睛却紧盯着蒋禹清眉间的那朵红莲,总觉得似曾相识。
那书生却是回过味来了道:“姑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真认得我娘子,我们找个地方详说可好?”
蒋禹清也意识到卫灵蕴有些不对劲,于是道了声“好!”。
这书生把摊子一收。之后,夫妻俩跟着蒋禹清到客栈楼上,她暂住的外套间,又让小二送了些饭菜上来。
那书生这才:“刚才姑娘说,认得我家娘子?”
蒋禹清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是。你能先给我说说她的情况吗?她似乎已经不认得我了。”
书生看了眼卫灵蕴道:“不瞒姑娘说,我娘子是我在江里捞起来的……”
原来这书生叫肖鸣,家就住在这附近。
家中原也小有资产,只是后来随着父母先后离世,家道中落,如今仅剩一座小院,和几亩薄田度日,日子过得很是紧巴。
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在读书之余,出来摆摊替人写书信,以贴补家用。
卫灵蕴是十年前,他上府城参加考试,回乡途中从江中救起的。
救起之后,发现这姑娘什么不记得了。大夫说是落水的时候,头部撞到了石头,脑子里面有淤血,所以失了记忆。
这种情况想要治好很难,除非带她上京城去和安医院试试。
那会儿家里困难,为了凑他赶考的费用,祖母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都给卖了,又如何能拿得出钱来带她上京城看病,只好把她带回了家。
后来两个小年轻日久生情,这姑娘也就嫁给了他。
因为她记不得自己的名字,所以肖鸣从她随身携带的一块绣帕上的“蕴”字,猜测这可能她的名字,所以唤她作蕴娘。
如今十年过去,两人已育有两子一女。
听完肖鸣的话,蒋禹清满心复杂。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如何开口。
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决定实话实说:“镇西元帅,大将军卫青有一女,名唤卫灵蕴。
十年前,卫灵蕴随母去外祖家贺寿时,半路遇到山匪劫杀,就此失踪,下落不明。”
肖鸣大惊失色:“你是说我娘子就是卫将军的女儿?"
蒋禹清点了点头:“是与不是,待我将你妻子脑中的淤血驱散后,一切便真相大白了。”说着掏出了金针包。
肖鸣看到针包吓了一跳,紧张地把卫灵蕴护在身后:“姑娘,你可别乱来。
我给她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有办法,你这么年轻,可别扎坏了她。”
蒋禹清一听就笑了,暗道这书生虽柔弱了些,却是个极爱妻子的。
遂安慰道:“不必害怕,她既是我旧友,我又如何能害她。
况且,我师从天医谷,自认医术还算拿得出手。”
卫灵蕴虽也有些害怕,但看到蒋禹清那双温暖真诚的眼睛,她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对肖鸣道:“相公,不若就让她看看罢!”
肖鸣这才答应。
蒋禹清收敛了神色,拿出一个脉枕,示意卫灵蕴把手放上来。
肖鸣看到她还有脉枕这样专业的家伙什,总算是放心了几分。
蒋禹清仔细的给她把了脉,确定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展开神识海,给她的脑部作了检查,果然发现了大片的淤血。
应该是淤血压迫到了大脑功能区,造成的记忆缺失。
蒋禹清把她带到自己的床铺到,示意她躺下,开始给她针灸。针炙的同时,用灵息一点点驱散淤血。
过程中有些不适,卫灵蕴疼的满头大汗。肖鸣满脸心疼,一直在旁边守着她,给她擦汗。
他数次欲开口想让蒋禹清算了,可到底怕中途打断治疗会给妻子造成更大的损伤,又生生的忍了下来。
蒋禹清看在眼里,心里很为卫灵蕴高兴。她的遭遇或许令人唏嘘,生活也清贫,却让她遇到了一个待她一心一意的好丈夫。
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蒋禹清倒是觉得她比元舞阳要幸福多了。
治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停下来。
治疗完后,卫灵蕴就睡着了。蒋禹清干脆把这个房间让给了他们夫妻,自己另外开了一间住下。
谁知,卫灵蕴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肖鸣担心家里的三个孩子无人看管,又不放心将妻子留在这里。
蒋禹清只好雇了一辆马车给他们送家去,约定明日一早上门来复诊。
然次日一早,蒋禹清的房门就被敲醒了,打开门一看,正是卫灵蕴和肖鸣两人。
卫灵蕴激动的一把抱住蒋禹清,竟是未语泪先流:“你是清宝妹妹对不对?”
蒋禹清亦紧紧的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是我,再次看到你真的好高兴!”
当初她从肃州回京,跑去卫家找卫灵蕴,听到她消踪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后来也曾委托大师兄的镖队帮忙在她失踪的州府寻找,均是一无所获。
蒋禹清给她讲了卫家的现状:“你父亲如今是镇西元帅,掌管着肃州所有的兵马。
你哥哥如今也升了四品的将军。
你母亲也还好,只是时常惦记你,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不知该有多高兴。”
卫灵蕴听完狠狠的哭了一通,说起当年的事情来。
原来,当年她母亲带她去外祖家贺寿,是存了将她嫁给娘家表哥的心思。
她在外祖家住了些时日,着实看不上表哥的软弱,便趁着回程时,家里人不注意偷偷跑了,打算去肃州找她爹。
谁曾想这位空有一身武艺,又从未单独出过远门的大小姐,竟然走错了方向。明明要去的是西北,却硬生生的跑到了西南。
最要命的是将军府将她保护的太好,好到不知江湖险恶。
路上遇到有人劫新娘,她竟然不知死活的抽鞭子跑上去帮忙。
结果好死不好死的,竟是两伙江湖帮派火拼,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给搭了进去了。
因为落水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江底的石头,以致于被人救起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这样,生生与家里人分开了十年。
十年,她娘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蒋禹清听完,心头一万只草呢马呼啸而过。什么叫作死?这丫就是。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娘非让你嫁的话,大不了跑回去把那表哥打一顿,打怕了他自然就不敢娶你了。
你折腾自个儿算怎么回事!还有比这个更蠢的吗?气死她了!
蒋禹清忍了又忍,心里一个劲儿的让自己别冲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还是让她家里人来教训她吧。
总归是忍下了。
蒋禹清问她:“你打算怎么办?是自己回家去,还是等你家里人过来接你?”
她流着泪说:“我要回去找我娘。”
“也好!把你相公和你的孩子一块儿带上。这两天你们回家,把屋里的事情理理顺,我安排人手护送你们上京。”
“清宝,谢谢你!”她再次抱了抱蒋禹清。
蒋禹清回抱了下她:“咱们是朋友,说那么多,还不若请我去你家吃顿饭,不过分吧?”
“不过分!”
路上,聊起她这些年的过往,蒋禹清听着,她的生活虽然清贫了些,但丈夫真心疼爱,几个孩子也都孝顺懂事,却也是幸福的。
一个人的幸福,经济基础或许很重要,却也不是绝对的。
从她脸上真心的笑容就可以看得出,肖鸣真的将她照顾的很好。
她的家,在小城西边的一条小巷子的尽头,是一座两进的青砖院子。
虽有些年头了,但墙上的砖雕显示着,它的主人也曾经辉煌过。
院子里十分宽敞,收拾也干净整齐。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女孩儿,正带着两个小童玩耍,想来便是她和肖鸣的几个孩子了。
果然几个孩子见了夫妻俩立即迎了上来,甜甜的喊爹娘。
那小姑娘盯着她看了一会才羞涩的跟她娘说:“这个姐姐好漂亮呀!”
卫灵蕴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可不是姐姐,她是娘亲的朋友,你得叫姨姨。”
“无防,叫姐姐,叫姨姨都行。反正都是我占便宜。”
一面从带来的大包袱里,往外掏东西:“来,小可爱们,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午饭是肖鸣亲手做的。难得他一介书生,竟然还做得一手好菜,更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迂腐想法。
吃完饭,肖鸣去收拾碗筷,姐俩凑一块儿聊天。卫灵蕴道:“你不是在京城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蒋禹清笑道:“我哪儿不跑?我这次本是要回青州参加我两个哥哥的婚礼的。
是我师傅看我太闲,就让我来这边帮他取两味稀罕药材回去。
我来的时候不巧,我师叔跑出去采药了,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我只能找个地方住下,等他回来了再走。
谁曾想就捡着你这个失踪人口了。”不得不说这是缘份。
十年未见亲人,卫灵蕴归心似箭。想着这一走,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这边了。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干脆把房子和田产都卖了,凑了盘缠预备上京。
蒋禹清雇请了当地最好的镖队,一路护送他们一家五口上京,并约好了京城见。
送走了卫灵蕴一家,那位师叔也采药回来了,蒋禹清取了药材,骑上白小十直奔青州。
一路顺风顺水,不过半天就到了青州县城。
第171章
美女与野兽
如今的青州是大夏有名的富庶县。这里不仅盛产稻米,还有特产的水果罐头和山茶油。
虽然日头毒辣,可街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沿街还有许多拉着板车卖晚熟西瓜的。如今的西瓜,在青州可算不是稀罕物。
故地重游,每次的感触都会不一样。蒋禹清问白小十:“你觉得现在青州跟从前比如何?”
白小十道:“翻天覆地,从前的青州,街道又小又窄,如今的街道扩宽了许多不说,两边全都是小楼。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乞丐,百姓们的衣服也都干净整洁,脸上满是笑容,精神面貌都不一样。”
一不小心走到了和安堂。当年那个嘴毒的老大夫已经不在了,如今这个店里的坐堂大夫已经换成了他的徒孙。
虽然已经多年未曾见过,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蒋禹清。因为她额间那朵独一无二的红莲印记。
坐堂大夫欣喜若狂,立即俯身给蒋禹清行礼,口称师叔。
蒋禹清受了他一礼,道,我只是顺路进来看看,一会就走,不必管我。
那弟子点头称是,自去忙碌不提。蒋禹清在店里四处察看了一下,又翻了翻药柜,见无一不妥,遂满意的点了点头。与那弟子打了招呼后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