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明然是个爽快人,此前跟盛关山关系不错,这次盛氏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业内看笑话的落尽下石的不在少数,李明然倒没有过多关注,他只管做生意,盛氏能给他带来利益,那生意就有的做。合同签的很顺利,临行时李明然拍了拍盛天凌的肩,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比你爸还精,事先还知道研究一下我的喜好,哈哈,得,今天这菜不错,下回还来!”
盛天凌看了一眼桌上吃剩的各种龙虾大刺,淡淡笑了一下,“李总喜欢就好。”
饭后稍作休整,见离公司会议还早,盛天凌自己开车去了趟冰北第一男子监狱。
盛关山精神状态不错,面色红润,像是在监狱里没吃什么苦,看到他时还笑着招呼。
“瘦了啊。”盛关山将他上下看了两遍,朗声笑着说。
盛天凌勾勾唇,在他跟前坐下了。他每月至少来两次,跟盛关山讲讲公司近况,再闲聊一些家常。监狱里的日子烦闷且无聊,盛天凌也只能靠着多来看他,多跟他说说话,来缓释盛关山的孤独感。
盛关山是吃了国家工程里的回扣,这顶帽子太大,罪名洗脱不了。父子两也都知道暂时减刑无望,因此对着谈话时,总弥漫着一股轻松又压抑的气氛。
“最近我妈来了吗?”盛天凌闲聊完,语调一转,问道。
盛关山的目光暗了一下,摇头,“你妈……估计是怕见了我伤心,”
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平时有空来看我还不如多陪陪她,我在这儿吃好喝好,日子过的还不错。你妈也五十岁的人了,这辈子盼头都在你身上,你在外面得好好照顾她。”
盛天凌没说话,自从搬到冰湖蓝湾后,盛母情绪一直不高,她这么多年都被照顾的很好,乍一离开父亲的庇护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咚咚咚——”旁边传来几声响,盛天凌转头去看,狱警已经站在门边。
“盛先生,时间到了。”狱警敲敲门框,提醒道:“等会查岗的要来了。”
盛天凌点点头,转脸对盛关山说道:“过几天我再来。你顾好自己就行,那边我会抽出时间陪她,你就别操心了。”
他说完便在狱警的带领下出了门,盛关山起身目送他。都说逆境使人成长,这些天盛关山看在眼里,从前那个小混蛋还真是一点点成长起来了。他兀自笑了笑,也不知是喜是忧。
门外楼梯口。
“多照顾着点儿。”盛天凌塞了一把钱到狱警手里,“他有胃病,偶尔让食堂给他做两个清淡点的菜。”
“哎呦知道知道,”狱警收起钱,忙不迭点头,“您不早吩咐了嘛,我都记着呢。今天来您也看见了,盛老先生身体很不错!”
盛天凌略一点头,伸长腿出了门。
外面阳光很好,他在铁门外罕见地停留了一会儿,回头去看缓缓合上的门,心中忽然想起盛怀森。
盛怀森当年替罪进来时,盛家比现在势力雄厚很多,因此他隔三差五就能去看盛怀森。每次他一来,盛怀森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用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看他,伸手握住他的手,对他说:“哥,我好想你啊。”
“我这不前几天刚来嘛,”盛天凌摸摸他的脸,见他似乎清瘦了些,心中也有些难受,“里面有没有人欺负你?”
盛怀森摇头,偏着脑袋往他手心蹭了蹭,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没吃饭,“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
“怎么?”
他闭上眼,忽然流出一行眼泪。
“我就是害怕。”
“怕什么?”盛天凌不解,伸手抹去他的眼泪,“怕黑?怕虫子?我上次不让人帮你把房间弄了一下吗?”
盛怀森咬紧嘴唇,眼泪流的更汹涌。
那天,他始终没有说自己到底怕什么。
阳光闪了一下,乌云从别处飘了过来。
盛天凌眼眶发酸,悔恨万分地靠在墙边,心一阵阵疼的厉害。
他想,他终于体会到盛怀森的痛苦。
—
—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会害怕。
理制作?2021-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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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没有感觉了
结束一天的工作已是深夜,漆黑的空中零星点缀着几颗星星,盛天凌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开车回家。他有些头疼,路上开的快,大约半小时就到了冰湖蓝湾住宅区。
家里开着灯,钥匙插进锁孔中扭转两下,盛天凌推开门,正见盛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听到声音,见是盛天凌回来,连忙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殷勤地替他换鞋。
“我自己来。”盛天凌略一蹙眉,伸手拦住她,自己从柜子里取出拖鞋换上了。他身上带着一股夜里的湿气,像个风尘仆仆的旅人。
盛母见换鞋不成,又伸手去脱他的大衣,盛天凌挣扎两下,却见盛母殷切的目光有些可怜地望着他,便不动了,任由她脱去自己的大衣,又接过黑色公文包捧在怀里。
“吃点东西吗?”盛母将他的衣服收好挂起来,柔声说道:“妈妈晚上煲了汤,你累了一天了,先去洗个澡,汤马上就好。”
盛关山入狱后盛母的工作室也倒闭了,家里入不敷出,所有佣人都已经遣散,盛天凌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盛母便总想为他行些方便,凡事都亲力亲为。
但她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中杂事还是请了钟点工来做。只有年轻时学的煲汤还像几分样子,盛母便每晚都煲了汤等盛天凌回家。
“你不用每天等我,我回来的晚,”盛天凌却是个感情淡薄的人,不习惯跟别人过分亲近,他边往里走边说:“你顾好自己就行。”
盛母抬头望着表情冷淡的盛天凌,眼眶有些红,她确实从小到大都亲近不了这个儿子。盛母心中有些难受,语气低软,“现在你爸爸不成了,家也没有了,妈妈只有你了。”
盛天凌停下脚步,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他不爱听盛母这么说,因为在他心里,盛怀森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你还有一个儿子。”盛天凌回身看着她:“等公司度过危险期,我就去把他接回来。”
盛母目光颤了一下,当初知道盛怀森搬走时,她心里还松了口气,只因盛怀森每月花销太大,而他身体病弱又不能工作,只靠着盛天凌一人赚钱,实在是个累赘。
“我先去洗澡,你早点休息。”盛天凌往浴室走去,“明天我要去趟广州,一周后才能回来,提前跟你说一声,晚上不用等我了。”
盛母听他又要出差,心疼的不得了,她实在舍不得盛天凌这么辛苦,自己又帮不了什么,只好心急地拿出手机催自己两个哥哥回国。
那边被突发事件绊住了脚,拖了三个星期都回不来,这次在电话中给了承诺,半月后一定回国,盛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走进厨房给盛天凌端煲好的汤。
浴室里雾气蒸腾,热水打在身上缓释了疲惫和倦意,盛天凌仰着头,任水流从头上浇灌。奔腾的热水冲到下身时,引起一股若有似无的胀意。他近来压力大,又因为太忙,已经很久没有释放过。
盛天凌关掉喷头,伸了只手下去抚弄自己茎身,那东西在手中勃起变大,却始终出不来。他硬的难受,浑身发热,手上越发不得章法的套弄起来。
“呃……”盛天凌闭眼深深呼吸着。
自他性启蒙以来,身边总是环绕着各种人,有欲望也很少自己解决。跟盛怀森有了第一次后,他更是连自慰都不用动手,盛怀森总能以各种他想要的姿势满足他。
用手用嘴用身体……在任何时候只要盛天凌想要,他都不会拒绝。论做爱,盛怀森像平静无波的海,不够主动也不够热情,却总能吞噬他汹涌剧烈的情潮,让他在情海欲浪中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满足。
“哈啊……”盛天凌呼出一口气,脑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盛怀森的影子,他柔软的身躯,白皙的手指,还有高潮时绯红的脸颊……登时小腹一紧,连身子都崩直了。
手上速度加快,盛天凌迷蒙着眼,脑中全是盛怀森。他收紧手掌,低低喘息着,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终于畅快地射了出来。
扶着浴室的墙缓了一会儿,盛天凌打开喷头洗干净手,心中异常酸楚。
“盛怀森……”他声音低哑,在昏黄的暖光下,一连喊了无数遍盛怀森的名字。
***
“小森,我买了几只西柚,待会儿给你榨汁喝。”
魏远溪提着几袋东西站在门口,笑意吟吟地看向房内。
他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浅蓝色的拖鞋换上,然后将自己的鞋子擦干净放进去,才拎着东西走进房里。
盛怀森正在厨房调蛋羹,闻言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今天不上班?”
“我们领导结婚,给部门都放了假。”
魏远溪说谎不打草稿,自从知道盛怀森住这儿后,他已经三天没回去上班了。
上什么狗屁班,魏远溪不无欣喜的想,还是追盛怀森比较重要。
但他深谙循序渐进的道理,今天来两小时,明天来三小时,一点一点参与盛怀森的生活。既不会让盛怀森反感,又可以每天都比昨天更亲近盛怀森一点。
“你在做饭?都有些什么菜呀?”魏远溪走上去看了眼厨房里的食材,心中大概有了个数,退出来一脸笑意地看着盛怀森,“我可以帮你一起吗?”
盛怀森手里搅着鸡蛋,此时正是午饭时间,魏远溪这时候来应该是没吃饭,他微微点头,对魏远溪说道:“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待会留下来一起吃吧。”
他对魏远溪一向没什么戒备心,这个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照顾过他,后来还因为他受了不轻的伤。盛怀森不似盛天凌那般厌恶所有接近自己的人,他对魏远溪喜欢说不上,但也不十分反感他的接近。
背对着盛怀森的魏远溪听到这句话后几乎要把脸笑开了,他点点头,压制住狂喜,一如既往温和说道:“我看你买了茄子,我茄包肉做的不错,今天做给你尝尝。”
魏远溪走进厨房,暗暗想自己的计划果然没错,盛怀森不仅未厌恶他的打扰,反而有日渐亲近的趋势。他得到鼓励,手下动作越发熟练轻巧,几分钟后已经洗好了茄子和肉,打算倒油下锅了。
拿着围裙的盛怀森站在门口,有些惊讶魏远溪对家务的熟练,毕竟在他以前生活的家里,除了保姆就只有他会做家务。
感受到盛怀森的目光,魏远溪抬头对他笑了笑,颇有些得意地说:“你可别小看我,我真的什么都会。今天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就好了。”他抬了下胳膊,手起刀落切碎了肉,然后又将茄子削皮挖空,将肉沫填充进去。
“以前没机会表现,其实我一直想做饭给你吃。”魏远溪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侧脸对着盛怀森,声音克制而温柔,“做一辈子那种。”
他的声音淹没在哗哗水流中,不知道盛怀森听到没。魏远溪余光见盛怀森仍站在门口,胆子又大了点,他朝后退了一步,张开双臂,笑着看向盛怀森,“能不能帮帮我,我手湿,怕弄脏了你的围裙。”
盛怀森顿了两秒,没有动作。魏远溪眼里的光暗了一下,失望地转过身往锅里倒油,打开火任油刺啦刺啦地响。
“那我就不系了,回去洗衣服也是一样的。”魏远溪说着,等油热的差不多了,伸手将鼓鼓囊囊的茄子一只只放进去。等放入第二个时,腰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盛怀森比他略矮一点儿,站在他身后低头给他系围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埋着头的样子看起来跟年少时一样令人心动。
魏远溪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没有转身,但他发抖的手腕却出卖了他此时雀跃激动的心。他想象不到,盛怀森单是给他系个围裙他就能开心这样,那盛怀森从前每天都为盛天凌做这做那,甚至做很多比系围裙亲近一百倍的事情,那个人心里就没有一点点触动吗?
他怎么忍心狠下手对待盛怀森。
年少时非打即骂,这么多年了也没对盛怀森好过,除了粗暴的性爱和随心所欲的暴力,魏远溪不知道盛天凌还能给盛怀森什么。
他真是个坏到骨子里的废物。魏远溪心紧了紧,更加坚定了要将盛怀森追到手的决心。他绝不能让盛天凌再一次把人抢走。
盛怀森吃不了辣,魏远溪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想往菜里加点辣椒粉却找不到,回头问的时候,盛怀森声音很平和。
“我胃不好,恐怕这辈子都吃不了辣了。”他笑了一下,“你要是喜欢吃辣,我可以去买点儿辣椒粉回来。”说完便有转身出去的意思。
魏远溪愣了一下,忙拉住他,“不用不用,我也不吃辣。”他心中波涛汹涌,恍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里护士说的话。盛怀森胃部大出血,已经严重到了呕血的地步,这是非常糟糕的情况,往后不仅要精细调养,前期还要靠大量药物医治。
而他在盛怀森家里却没见到有什么药,魏远溪心中一酸,猜想盛怀森可能没钱买药。他从家中搬出来后,日常花销都要靠自己,可他又是个身体不好的,怎么能去工作。
“你先出去等一会儿,菜马上就好。”魏远溪将他哄出去,站在厨房里心中五味杂陈。怪不得盛怀森家里这么简陋,连几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他拿过自己上次带来的榨汁机,放了两个西柚进去榨汁,深红色的果汁缓缓流出,魏远溪拿杯子接了,放在托盘里和菜一起端出去。
他做了两个炒菜,又用盛怀森搅的鸡蛋做了个蛋汤,都很清淡,魏远溪是个嗜辣如命的,这会儿同盛怀森一起吃饭,吃的就比较少。
他用没动过的筷子给盛怀森夹菜,见他接过吃了,唇边沾了点油渍,很自然地想伸手替他擦。
手却落了个空,魏远溪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却见盛怀森从旁边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小声说:“不好意思……”
他放下碗,轻声说:“真好吃。”
魏远溪惊愕抬头,盛怀森低着头又咬了一口茄子,缓缓嚼碎吞咽,等吃完了口中的东西,他才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魏远溪,“你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我第一次做茄包肉的时候,差点被掀了桌子—
—”
“我哥嫌不好吃,那天可能是脾气上来了,摁着我连做了四五次。”盛怀森语气轻轻的,又咬了一口茄子,品味两下后说道:“最后做出来的成品,也还是没有这个好吃。”
他说的风轻云淡,魏远溪却听的心惊肉跳,盛天凌是个什么狗脾气,发起火来能把人往死里打那种。盛怀森如今平淡地叙述当年的事情,或许他简化了许多,但魏远溪还是心疼的胸口发涨。
他停了许久,等那阵子痉挛一样的痛和愤怒过去后,才开口,试探着问:“小森……现在说起盛天凌,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一边想试探盛怀森如今对盛天凌是何种态度,一边想根据盛怀森的感受决定以后要不要把这个人当做禁忌,永不再提。
他没有想到盛怀森的回答是这样简单的几个字。
“没有感觉了。”盛怀森笑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轻声说。
理制作?2021-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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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桐林路
广州天气很热,一轮火辣辣的太阳悬在空中,迎面吹过来的都是阵阵热风。盛天凌脱了外套扔在车上,衬衫袖子卷了两道,露出劲瘦的小臂。他原本也是个皮肤白的,如今四处出差晒黑了点,倒显得人更沉稳。
广州贸易公司的王厂长昨天跟他吃过饭,这回也没出什么意外,对方验完货后两厢签了合同,盛天凌说了两句客套话,给运货的师傅付了工资就打算回去了。
他身高腿长,走的也快,没两步出了厂子,后头却传来一个人声。
“盛总慢走!”调子拖长了,显得有些急。
如今他生意做的多了,别人也都称呼他一声盛总。盛天凌没有意外地回头,看向刚将手机拿离耳边的经理,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王经理朝盛天凌跑过来,他生的胖,这会儿额头都是汗,也不知是急得还是怕的,一张嘴都打哆嗦,“这货、这货我不能收,”他胖脸通红,抹了把额头的汗,“不能收!盛总行个方便,把钱退给我吧!”
这怎么可能。一万三千吨的货说退就退?且不说来回运费,但是这趟跟车跑广州人就累的够呛。再说了,这笔货款多达三百万,一周前西城那厂子出了事,货源跟不上,盛天凌熬了三天去市场买货给他凑齐的,这会子合同都签了,哪有退钱的道理?
盛天凌自然不肯,他还等着用这笔钱给公司补漏,“为什么不能收?”盛天凌隐住怒气,尽量平静地问:“刚刚验货你也说没问题,既然货没有问题,怎么能要我退钱呢?”
热风从缺了玻璃的窗口不断灌进来,闷热的气息在工厂门口周旋。王厂长一脸菜色,脸上歉意和惶恐不像作假,他狠狠拍了下大腿,急道:“盛总,不是你有问题,是我有问题!”
他将刚挂断的手机拿到盛天凌跟前,指着上面一个号码说道:“刚刚接到的电话,广州十三码这块所有厂子,从今往后都不许跟盛氏交易!盛总,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不想得罪人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望着我养活……”
盛天凌一听这话立刻嗤笑出声,忍不住讽刺道:“你骗鬼呢?什么年代了还搞威胁人那一套?你妈没教过你有问题找警察?”
他说完抬脚便走,丝毫不想再理王厂长。
王厂长见他真要走,居然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哭出来,“盛总,不行,不行啊!你今天必须把钱退给我,我儿子……我儿子他才五岁,我跟我老婆治了五年才有这么个独苗,要是儿子不在了,我跟我老婆可怎么活下去!……”
盛天凌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惊,他思索几秒,觉得事情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又退了回来,拧着眉看向他:“刚刚那个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我们这片儿的老大,黑白道都混的。”王厂长见他有回旋之意,忙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道:“我是真不敢得罪他,我们每回出货都要从他那儿过,他连我祖宗十八代都能翻个底儿朝天……”
“我没问你这个,”盛天凌没好气,天气热的他心里烦躁,语气也很冲:“他叫什么名字?跟我有仇?”
王厂长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们都叫他百哥,他不认识你,只说这次盛氏负责人过来卖货我们都不能收,否则聂总要他好看……还说聂总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我们,杀老子绑儿子他都敢做……”
“操,”盛天凌忍不住骂了一声:“这还是个黑社会?你们这么怕他为什么不报警……等一下,”他想到什么,脸色立刻变了,“聂总?哪个聂总?”
“全名叫聂岑川,”王厂长苦着脸,又提醒一句,“老大一旦放了话,这片儿厂家你都卖不成了。”
盛天凌看了他许久,忽然道:“行,我知道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
***
晚上七点,盛天凌倚着酒吧后门入口处抽烟,地上扔了四五根烟头,他伸脚随意碾了碾,抬头朝不远处的街口望去。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整条左臂都是纹身的光头男揽着个年轻人在接吻,年轻人似乎有些不情愿,一直在推拒。光头男强抱着他吻得水声渍渍,旁若无人。
盛天凌心中泛起一丝恶心,他竖起风衣衣领,遮住大半张脸,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口罩戴上,三两步朝光头男走了过去。
“喂!”他喊了一声,手在口袋里握了握,扬高了语调,“成华路怎么走?”
酒吧对面这条街地方僻静,行人很少,光头男被打断兴致,十分恼火地朝他看来,“你他妈瞎?没见老子正办事儿……”
他张口正想骂,却见对面的男人身姿挺拔,气势不凡,想来衣服下应该很有料,光头男心里起了点猥琐心思,放开年轻人朝盛天凌走来,“成华路是吧?我带你去啊……”
他伸出一只手想扶盛天凌肩膀,笑的脸皮发皱,“我车就停后面,怎么样,我带你去?”
盛天凌忍住没躲,直勾勾地看着光头男身后的年轻人,那男人难得逃过一劫,抹了一把嘴唇,看了眼他,转身走了。
“好啊,你带我去。”盛天凌等年轻人走的没影儿了,伸腿一踢,将光头男逼到墙角。他力气很大,光头男被踢的膝盖一痛。
光头男眉心立刻皱了起来,他觉得这人不大对劲,心中一沉,阴沉沉的看着盛天凌,“你是谁?想干什么?”
盛天凌四下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伸手撑住墙壁,低头看着光头男,忽然发出一声轻蔑的笑:“聂岑川算什么狗东西,也值得你怂成这副孬样?”
光头男的眼睛睁大了,刚想动作,盛天凌猛顶了一下他的肚子,趁他吃痛弯腰时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掼在墙上。
“啊……”光头男发出一声痛呼。
盛天凌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抵到他颈动脉上,声音低冷,“我不管你拿什么威胁其他人,这批货我必须出。十三码没人敢买就你买!”
“呸!”光头男吃了哑巴亏,心里憋的慌,狠狠剜了眼盛天凌,“威胁你老子?也不看看自己……啊!”
他骤然发出一声惨叫,盛天凌手起刀落,已经在他胳膊上又深又重地割了一道,那地方立刻血如泉涌,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不喜欢说废话,”盛天凌逼视他,“我数到三,听不到想要的答案,这刀会分毫不差地戳在你脸上。”
光头男哈哈笑了两声,他也是个道上混的,虽说仗着祖上那点气势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但好歹还有点胆识,不会轻易认栽。
“你他妈有种就往老子心脏戳,看老子怕不怕!”光头男恶狠狠地道:“我死了你也跑不掉!”
盛天凌听了这话也不再浪费时间数数了,他直接抬起胳膊,刀尖朝着光头男的左脸精准无比地怼下去,银白色的光在眼前风似的闪过来,光头男终于感到一丝畏惧,他吓得一偏头,“砰!”地一声,刀戳在他脸旁两厘米的地方,映照着他自己惨白的脸。
刀柄上那只手握得很紧,猛地一拔,连一秒停顿都没有,刀口一转又朝他戳过来。
光头男惊魂未定又遭一击,这次是真吓出一身冷汗,他拼命往边上躲,嘴里大喊,“住手!快住手!我买!!!”
凌厉的风在距他脸五毫米的地方停下,盛天凌把刀口又朝前移了移,冰凉的刀片贴在光头男脸上,淡淡一笑,“早知道你是个怂包,聂岑川不过要废你一只手而已,你就怕他怕成这样。”
光头男抖了一下。
盛天凌收回刀,转了两下放进口袋里,垂着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倦,“跟了你两天了,不是找MB就是飙车赌钱,也就这副纹身能吓吓人,”他最后下了结论:“花架子一个。”
光头男心中大骇,已经惊的说不出话。眼前的男人心狠手黑,又心思缜密,跟了自己两天居然毫未被察觉。今儿单枪匹马被他逮住了,也是自己倒霉。
不过他确实怂,平时也只敢仗着祖上余威作威作福,真遇上狠的还是会怕。
“那你……你想怎么样?我把这次的货全买了行不行?”光头男原形毕露,结结巴巴道。
盛天凌看他一眼,忽然笑了出来。
“既然威胁这么有用,那你记着,”他压低了声音,语气轻松,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胆战心惊,连心脏都狠狠一抽。
“以后我的货你必须全买。否则,我要你的命。”
光头男瑟瑟发抖地看着他阴冷的眼神,点了头。
***
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葱绿的树木在四周延绵成线,盛天凌这次单子签的惊险,但好在钱拿到手了,他将这三百万投入公司运行,很快生了效果。
这边公司顺风顺水,盛天凌一直不安的心里也生出些久违的喜意。他靠自己的努力将公司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第一次尝到成功的喜悦。
从广州回来后的一个月,盛天凌全心专注于事业的发展。他拒绝了舅舅的帮助,自己挺过了艰难期。他本就是个不怕事的,又狠得下心,时间不久就小有名气。现在人人都称他一句盛总,再也没人敢随便给他灌酒。
在这期间他偷偷去看过盛怀森几次。他给盛怀森的两张卡都没有消费记录,盛天凌担心他药吃完了自己不会买,又花钱买了一月量的进口药,想了想还将手写的食谱放进去,一起送去盛怀森家门口。
时间飞快。
等三月结束的时候,盛氏已经步入正轨,钱慢慢补上了。正式盈利的那一天,盛天凌立刻用自己挣的钱将别墅买了回来。
事业的打磨改变的不止是他的性格,还有他的外表。往常不可一世的样子多了几分时光沉淀的成熟,看上去比以往可靠许多。但其实在他心里,仍然觉得自己不够好。可他忍不了了,疯狂的思念每天都折磨着他,见不到盛怀森,他的日子没有一天是完好的。
这天,盛天凌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换上一套高档的私服。他感慨万千地望着熟悉的房间,心想,是时候去接他的宝贝回家了。
盛天凌容光焕发,怀着喜悦又激动的心情,开车去了桐林路。
理制作?2021-07-14
00:36:48
五十四、天地只有你
天蒙蒙亮时魏远溪就起床了,此时不到六点,微弱的日光从虚掩的窗口照进来,魏远溪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卧室走出去,穿过安静的客厅,进入厨房。
今天要给盛怀森做的早饭是鱼片粥。鱼是昨晚下班时买的,放在冰箱保鲜,魏远溪取出已经清理干净的鱼,用刀切成薄薄的片,放进盐水中去腥。见鱼泡的差不多了,魏远溪取出少量米淘干净,跟鱼片一起倒入电压力锅中。
他拧开开关,定好时后走进卫生间洗漱。
水流哗哗躺着,魏远溪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等粥煮好后盛在保温桶,于七点前出了门。
出门前魏母正好从房间走出来,见他在玄关处换鞋,瞥了一眼柜子上的保温桶,魏母扯了下嘴唇,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呦,又去送早饭啊,今天做的什么?”
魏远溪换好鞋,拿起车钥匙,笑了一下,“鱼片粥。”他说:“我从小森那儿看到的食谱,照着学罢了。吵醒你了?”
这些天来他每天都往盛怀森那儿跑,父母不仅不再反对,反而对他很支持。尤其是魏母,有时候还会关心他跟盛怀森的进展,魏远溪心里宽慰,他以为父母终于想开了。
魏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摇摇头。她听了魏父的话,对魏远溪的行为不再干涉,但眼见都快两个月了,魏远溪还是一头热,魏母便有些不耐烦了。
她打了个哈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人家表白啊?这一天天的往那儿跑,妈妈都替你着急了。”
魏远溪耳尖红了下,他低下头,唇边露出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轻声说:“……就在这两天吧。”
这些天他在盛怀森那儿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想照顾盛怀森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盛怀森身体太差了,有时候天气凉一点了就会感冒发烧,魏远溪很心疼,也想尽快确定关系后跟他住一起,方便时时照顾他。
“我先走了啊,晚饭不回来吃了。”魏远溪伸手推开门,拎着保温桶走了出去。
盛怀森住的房子附近有个人工湖,四周都种着高大的树木,每天早晨都有零星几个人沿着湖晨跑,这里面就有盛怀森。
魏远溪老远就看到他了,盛怀森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薄外套,拉链拉到领口,下身是条灰色休闲裤,显得腿修长笔直。
他应该是刚结束晨跑,脸上有些红晕,微微喘着气整理口袋里拖出来的耳机线。
“小森!”
魏远溪朝他招招手,三两步跑上来。他每天只要看到盛怀森心里就很满足,这个人太好看了,仿佛怎么也看不厌。
盛怀森听到声音,抬头看到魏远溪,冲他笑了下。秀致的眉眼缓缓舒展开,仿佛一汪漾开的春水。魏远溪见到他的笑容,心想若是盛怀森每天对他笑一笑,他就是把一辈子搭上也值了。
“早,”盛怀森打完招呼,低头看到魏远溪手里的保温桶,眼神顿了下,笑容有些无奈,“说了多少次不用给我做饭,我每天买—
—”
“外面的不干净,”魏远溪连忙打断他,“你不用担心我,我上班来得及。”
盛怀森在附近找了个工作,每天给书店整理图书,早上通常来不及做早饭,都是在外面随便买点。魏远溪知道后坚持每天给他送早饭,等他吃完后自己再去上班。
“我今天煮了鱼片粥,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魏远溪拉着他往家里走,笑容清朗,“按照你桌子上的食谱做的,你既然写了,应该是喜欢吃。”
盛怀森愣了下,跟着魏远溪往前走,没说话。
两人进了盛怀森租住的房子,魏远溪熟门熟路地进厨房拿了两个碗放在餐桌上,将还冒着热气的粥倒出来盛在碗里。盛怀森在卫生间洗手,出来后被魏远溪拉到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