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哈迈听着,气得眼睛都红了:“果然是你们,是你们故意设下陷阱,你们把我们的遥感器给移动了位置!”初挽:“没办法,现代社会是科技的社会,你那几个什么遥感器,根本不够用,我们一眼就识破了,直接把你的遥感器放到废船石头旁边,你还不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一直在监控着,怎么,每天看着你的遥感器发来的信号,你心情挺好的?”
哈迈不气反笑:“狡猾的女人,你们故意给我设下陷阱!”
初挽:“对,就是故意给你设下陷阱,可惜,你就是这么贪婪,像一条狗一样从狗洞里钻进来,想从南海捞点好东西是吧?你以为你可以赢一次,就能永远赢吗?上一次没能给你教训,这次就是让你知道,南海这一片海域,你再敢踏入一步,保证让你有去无回。”
哈迈:“你们也就这点伎俩了!”
初挽笑了:“对,就这点伎俩,但是这点伎俩不是也让你大出血吗,你要支付高额的罚单,或者,咱们说得更明白一点,赎身费。把你吃进肚子里的给我们吐出来,不然,你休想完好无损地离开中国国境。”
哈迈听着,有些烦躁地皱眉,他现在已经动用了全部的能量,但这次实在被抓了一个现行,英国捕捞公司先背叛了他,给他踩一脚,自己国家方面显然也不愿意出面保下他。
他现在确实很头疼。
这么高额的罚金,他自然不想支付,凭什么让他支付,但是现在他被扣押在这里,抻下去一天,他就得在这里度日过年。
从这两天他探听到的消息看,中方对这件事态度非常坚决,而且看上去国际舆论也对他很不利。
哈迈阴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初挽:“你们这么多人,仗着舰队在背后撑腰,就对付我一个人,你自己不觉得很羞耻吗?”
初挽笑了:“羞耻?我为什么要羞耻?哈迈,我就是要看你心痛,看着你不得不把你积攒的金钱作为罚金拿出来,看着你声名狼藉地被中国遣送回荷兰,看着你在欧美古董圈里丢人现眼,以后,你就算挖掘了再昂贵的沉船,那又怎么样,拍卖会上,人人都知道,你是一个贼,一个不光彩的贼,一个像狗一样偷偷摸摸在别人家偷东西的贼。”
她好整以暇地道:“你以为,那些和你交好的古董商,他们有几个喜欢你?看看欧美上流社会的那些大收藏家,他们怎么看你的,不过就是一个贼,你穿着你那身昂贵的西装,顶着你那头油腻腻的头发,你永远不要想着能够踏入艺术品收藏的交际圈,你在别人眼里,永远都是两个字——”
她缓缓地道:“不配。”
哈迈听着这些,只气得手指头都在发抖:“你?你这个贱女人!”
他这么一说,陆守俨眸光如箭,冰冷地射过去。
哈迈忌惮地看着陆守俨。
一直沉默的陆守俨终于开口:“生意的事,我不懂,沉船挖掘的事,我也不懂,但是我懂政治,我也懂外交,这位先生,我可以告诉你,请你老老实实闭上你那张嘴,安安分分地接受我们中国法律的制裁。”
哈迈:“我是荷兰人,你们敢!”
陆守俨不屑地轻笑一声:“你但凡懂一些时势,就应该知道如今的局势,赤瓜礁海战之后,中国在这一片海域的地位今非昔比,我相信你也领略到了南海舰队的士气,你以为,他们会怕了谁吗?如果真要打,别管输赢,有谁会在乎你一条人命吗?”
陆守俨眼神轻淡地看着眼前这个黄头发的落拓男人,道:“我们中国有一个词叫祭天,就是在打仗之前先见见血,那样吉利,你不就是最好不过的祭天吗?”
这一字字,犀利如刀,听得哈迈后背发冷,他僵硬地看着陆守俨,看着男人毫无情绪的眼神,眼底透出的冷锐锋芒。
他深棕色的眸子中第一次流露出惧怕,那是从骨子里泛起的恐惧。
?
第
373
章
第373章谁的悔恨
哈迈的威胁彻底结束,
在确认严院长等人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后,初挽也就放心地跟着陆守俨回去北京了。
回到北京,陆老爷子拉过去仔细看过后,
心疼得要命,
说她瘦了不少,
又觉得海南太危险,这样的事以后可不能干了。
初挽没办法,只能听陆老爷子叨叨了好一番。
这么听着的时候,
她求助地看向陆守俨,陆守俨置之不理,
那眼神很明白写着“活该”。
她有些无奈,
只好耷拉着脑袋继续听教训。
两个孩子见她回来,倒是高兴得很,
好久没见妈妈了,
爸爸也出差了,现在爸爸妈妈一起回来,
自然乐得不轻。
初挽在老宅住了两天,
初鹤兮也过来了。
他见到初挽后,也是打量了一番,蹙眉。
陆老爷子见此,
便又开始提起老话题:“鹤兮,你瞧瞧,
咱们挽挽都瘦了,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
初挽赶紧给初鹤兮使眼色,
让他千万别顺着这话茬说,
不然就没完了。
谁知道初鹤兮却皱着眉,
很是赞同地点头:“我说过让她不要去,
她非要去,她根本不听。”
陆老爷子顿时同仇敌忾起来:“鹤兮,你也是长辈,当叔的人,你好歹管着她。”
初挽听这话,看向初鹤兮,眼神很有些不满。
他可不许管着自己。
初鹤兮感觉到了,微抿唇,有些无奈地说:“老爷子,我管不了她。”
陆老爷子纳闷了:“鹤兮,你怎么就管不了她,你好歹有点长辈的样子!”
旁边陆守俨都看笑了:“爸,你别为难鹤兮了,我们先进屋,这事慢慢谈——”
陆老爷子听儿子说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指着陆守俨:“你叫鹤兮什么?”
陆守俨:“就叫他鹤兮怎么了?”
陆老爷子一听,火气上来了,他重重强调:“这是表叔,表叔,你得尊敬长辈,你得叫表叔,有你这样的吗,你竟然直接叫鹤兮名字?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周围人等看着这情景,都要看呆了。
要知道陆守俨如今也算是威仪日重,结果在家里,竟然被训一个狗血淋头。
旁边初鹤兮也是讶然,他便道:“老爷子,他怎么叫都可以,其实平时挽挽也是这么叫我的——”
陆老爷子听得诧异,他望向初挽:“什么,挽挽也这么叫的?”
初挽:“……”
她万没想到,战火竟然再次烧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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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南海搜罗船相撞事件,终于顺利落下帷幕,哈迈被罚以重金,并引渡回国,鉴于他的种种作为,将会在荷兰接受法律制裁。
初挽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联合聂南圭初鹤兮,纠结了澳大利亚美国荷兰律师,抓住哈迈往日种种行事的漏洞,对哈迈穷追猛打,也是该着哈迈走背运,他一艘打捞船无意中撞到了澳大利亚渔船,于是又陷入了赔偿官司中。
官司缠身,哈迈资金链中断,又赶上牢狱之灾,花了巨款保释出来后,几乎倾家荡产。
要知道哈迈这些年海底打捞流窜于各国,他得罪的可不止中国人,往日那些对哈迈心存不满的,也借机发难,纷纷进行国际诉讼要求哈迈归还失物,一时之间,哈迈陷入困境,几乎被逼到跳楼。
哈迈是曾经在文物圈子引起轩然大波的人物,由他引发的海底沉船打捞公案至今遭人非议,他的落魄,自然引来无数人关注。
也有新闻媒体特意跑去荷兰采访哈迈,结果就有一家香港媒体,拍摄了哈迈生活现状,甚至还拍摄了一些照片。
之后,哈迈便上了香港报纸,初挽看到,报纸上,哈迈穿着一身邋遢的牛仔裤,拎着一把铲子站在一处破房子前,绷着脸,阴森森地看着来人,,满脸提防,整个人就已经是落魄流浪汉的样子了。
香港媒体还给他来了一个大标题:“海洋大贼哈迈落魄拾荒”。
初挽看着报纸上哈迈那种种落魄,自然是心满意足。
这哈迈落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得到报应了,而且以后再有机会,她自然是再打落水狗,总之这辈子哈迈注定再无翻身之地了。
况且经过哈迈一事,算是给了海外潜在的海底捕捞者一个教训,有了哈迈前车之鉴,谁再敢轻易冒天下之大不韪?
而除了哈迈外,初挽也留意了孙雪椰的消息,这个人却是已经查无此人,她问过陆守俨,知道她应该是出不来了。
毕竟是敏感时期,敏感地点,之前孙雪椰身上就有众多疑点,如今又和哈迈勾结,非法进入禁止捕捞海域,这里面一桩桩算起来,她怕是要牢底坐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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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泰兴号如今已经正式打捞阶段,因为泰兴号巨大,打捞过程中自然兴师动众,耗费巨大,不过好在泰兴号前期出水的瓷器已经震惊世人,引得了各方关注,如今要批款有批款,要资源有资源。
严院长和岳教授依然守在南海,初挽时不时打电话问问进展,他们正商量对策,想把沉船原封不动地打捞出来,还要在湛江建立一个沉船博物馆。
听着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初挽自然也高兴,现在没有了哈迈的威胁,也没有了时间紧迫性,考古队员们可以尽最大可能做到完美了。
而水下考古终于取得成果,扫清一切障碍,可以大踏步前进了。
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忙,现在天冷起来了,她陪着孩子上下幼儿园,跑跑步,平时则看看书写写书,再关注下自己博物馆的修建进展,以及各方面的生意。
值得一提的是,陆建晨的公司发展势头迅猛,第一年利润惊人,被美国计算机誉为“行业黑马”,初挽当时投给陆建晨的那一笔钱,按照股份算,分红可观。
不过初挽没要,让他继续投资扩大经营。
陆建晨的公司估计再过几年都可以上市了,这投资回报率非常可观,可以说,光靠着陆建晨,她就拥有了一只下鸡蛋的鸡——当然了这话没和陆建晨提。
除了陆建晨,陆家还出了另外一桩事。
之前陆建时突然昏迷不醒,当时初挽以为就是寻常昏迷过去,后来从南海回来才知道,他是仿佛植物人一样一直昏迷,昏迷了一个多月。
陆家自然遍寻名医,不过也无计可施。
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昏迷多时的陆建时终于醒过来,不过醒来后,整个人先是呆了一段日子,之后行事性情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开始要和孟香悦离婚,坚决要离婚。
家里为此劝了不少,说有孩子,不能就这么离婚,孟香悦也是哭着闹着不离婚,不过陆建时却不为所动,铁了心要离婚。
最后到底是离成了,离婚后,孩子归陆家,再另外补了孟香悦一笔钱。
陆建时自然没什么钱,最后还是陆守信从自己的积蓄中拿出一笔钱给了前儿媳妇,算是把这件事摆平了,为此,陆老爷子自然是不喜。
他对这孙子是再没什么指望,多大年纪了,离婚还得父母给出钱,他觉得陆建时这辈子是立不起来了。
初挽听得这消息,也只是听听罢了,她的生活距离陆建时什么的已经很遥远,他怎么闹腾,她也不至于在意什么。
这天,她过去琉璃厂,看了私人博物馆的修建进程,开车回来路上,就见一个人拦在前面,她忙刹车,刹车之后细看,却是陆建时。
陆建时显然就是在等她,他大步走到了初挽车前,隔着玻璃望着她,道:“我们谈谈,可以吗?”
初挽神情很淡:“我们有什么可谈的吗?有什么事,找你七叔。”
陆建时沉默地看着她,很久后,才用异样的声音道:“挽挽,你要和我离婚,也是找七叔,现在,重活一辈子,没想到我还是听到这句话。”
初挽微怔了下,抬起眼,看着窗外那个人。
陆建时:“挽挽,我不想找麻烦,也不想破坏你的生活,我只是——”
他声音颤抖:“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初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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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并不想在大街上这么和陆建时聊,于是她带他过去了一旁的茶楼。
二楼,清净的位置,这会儿也没什么人,很适合她和陆建时谈谈。
这茶楼有些年月了,防腐木的楼板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初挽就在这种咯吱声中,想着心事。
如今想来,这一切的发生似乎都起源于九龙杯。
九龙杯破碎,自己重回1984年,这个奇迹并不是只发生在自己身上,还发生在孙雪椰身上。
但是陆建时却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这件事初挽曾经疑惑过,也曾经对陆建时试探过,但陆建时确实没有,之后初挽也就没有再想过。
可是现在,这件事到底发生了。
初挽看着陆建时:“你想谈什么?”
陆建时定定地看着她:“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初挽扬眉:“建时,你希望我说什么?”
她笑着道:“惊慌失措,求你不要告诉你七叔,求你不要张扬,还是和你互诉衷肠,说说上辈子我们当夫妻的事?”
她微前倾,在那茶香萦绕中,望着眼前的陆建时,漫不经心地道:“建时,其实我是不介意你去说什么的,随便你。”
陆建时看着她那无所谓的样子:“挽挽,你和七叔很相爱,你现在过得很幸福,你还有一对儿女。”
初挽端起茶来,品了一口,才淡声道:“对。”
陆建时:“在我没想起一切之前,我浑浑噩噩,总觉得不痛快,想起来就难受,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难受,一直到那天,孙雪椰突然来找我。”
初挽:“哦,她果然来找你了。”
陆建时:“她来找我,对我说了很多,我很厌烦,觉得她在说疯话,没搭理,不过晚上时候,我睡不着,我就想起最初,最初我真以为我会娶你,我也以为你会选我——”
说到这里,他眼神变得遥远而缥缈。
“世界上的事真是奇妙,我便开始挖空心思想,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你选了我,我们结婚,那我们将会变成什么样,我想着想着,突然害怕起来……”
他喃喃地道:“我突然发现,也许孙雪椰说得是对的,假如人生在那个地方分一个岔,那,那很可能我们就会走向她所说的结局。”
初挽淡看着他。
上辈子的一切,她并不想回忆,现在她很幸福。
她从陆守俨身上得到了她几乎所有需要的情感,她还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更有了渴望已久的亲情,知道了姑奶奶的下落——尽管她不回来,但她至少找回了初鹤兮。
她的事业也是如此成功,完成了上辈子所有未曾做到的。
所以陆建时所说的,她不想去回想。
陆建时:“第二天,我去了博物馆,见到了你借给故宫博物馆展览的九龙杯……”
初挽听此,陡然明白了:“你看到九龙杯的时候,恢复了记忆?”
陆建时沉重地点头:“是,当我看到九龙杯的那一刻,我脑中便浮现出一个画面,是九龙杯破碎的画面。”
他眸中浮现出痛苦:“我看到我逼着你,要你答应不离婚,之后我手一抖,九龙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初挽垂眸,望着桌上摆放着的配菜小碟。
她重生的玄妙,果然就在九龙杯了。
也许九龙杯破碎的那一刻,释放出一种磁场或者能量,它不想被破坏,所以它让一切回到了起点,让一切重新来过,它依然成为完好无损的模样?
陆建时咬牙:“对不起,挽挽,我要和你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如果知道会是那样,我一定不会那么做!我一定不会用九龙杯逼你,我知道那对你来说很重要!”
初挽:“没关系。”
陆建时一怔,有些狼狈地看着她。
初挽:“你说对不起,我接受了,没关系,就这么着吧。”
陆建时眸中泛起痛苦,他望着初挽,道:“难道提起上辈子,你就没有一点点眷恋,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微不足道?”
初挽颇有耐心地问:“你为什么要回想上辈子?”
陆建时茫然:“可能我后悔吧,上辈子我们结婚了,我,我——”
初挽:“但是我们的婚姻并不幸福,不是吗,你不能容忍你的妻子拥有那么大的财富,你拼命折腾,其实只是想证明自己比自己妻子更有能耐,你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只要努力,只要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能成功。你就像一个赌徒一样,总是寄希望于牌桌上的最后一把牌。”
她的话,几乎像一把刀一般劈进了陆建时的心里,陆建时怔忪了半晌,脸上便浮现出痛苦的纠结来。
他几乎想哭,痛苦地呢喃道:“我觉得不公平,不公平……”
初挽眼神淡漠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要说哪里不公平,不过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公平。
任何公平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不是靠着别人祈求,正如流失海外的文物追索,求着别人给予公平是要不回来的,要想成事,就必须有经济和实力撑腰。
至于感情上,人生中,大叫着不公平,又有什么意思?
她四岁的时候在冷风中提着破篮子摘野菜,字典里还没有不公平这三个字。
陆建时抬起头来,一脸无助茫然:“你对他很好,你对他笑……”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当他回忆起来上辈子,他想起陆守俨和初挽的相处,便觉得,不一样的,初挽变了。
上辈子的初挽冷淡,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辈子的初挽对陆守俨却很柔软,会撒娇,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便明白,初挽爱陆守俨,她不爱自己。
初挽笑了:“这不是很正常吗,上辈子,我们在一起,我不爱你,但是这辈子,我和他在一起,我很爱他。”
陆建时眸底骤然泛起痛来,他盯着初挽:“挽挽,为什么?”
初挽道:“哪有为什么,他对我好,他也优秀,一个优秀的男人对我足够好,我为什么不能爱上他?”
陆建时咬牙,涩声道:“是,我比不上七叔,永远比不上,你上辈子选我就是错误的,我根本配不上你!”
初挽却道:“其实上辈子,我选了你,我是打算和你处好的。”
陆建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初挽:“你但凡安安分分,我都考虑我们继续过下去啊,但是你呢,你竟然外面包一个傍尖,还编排我,你也知道我性子,这让我怎么忍?”
陆建时眸中满是悔恨,他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咬牙道:“挽挽,如果没有孟香悦,你不会和我离婚是吗?”
初挽点头:“当然。”
陆建时:“那你,你为什么……”
他有些艰涩地道:“不让我碰你?”
初挽听他问起这个,一时只觉恍若隔世。
不过也对,这是上辈子了,距离她太遥远,以至于她回想起那些,只觉得那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她笑道:“七星岛俱乐部的海丽莎,她足足三百斤,不过看上去白得发亮,很丰满,男人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女人很性感?”
陆建时听这话,瞳孔骤然收缩,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初挽:“你,你怎么知道的?”
初挽笑了笑:“陆建时,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嫌脏。”
说完,她起身:“好了,我们还有什么要谈的吗?”
陆建时白着唇,疲惫而虚弱地摇头:“没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他终于明白,上辈子之所以走到那一步,果然是自己的错。
其实他但凡本分一些,好好和初挽过日子,都不至于如此。
这辈子他是那么不甘心,觉得凭什么没选自己,凭什么没给自己机会。
原来属于他的机会已经被他糟蹋过了。
**********
初挽走出茶楼的时候,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
红旗轿车,车牌号是她素来熟悉的。
夕阳在茶色车窗玻璃上映出一道光弧,初挽隐约可以看到男人略显凌厉的下颌线。
她迈步走过去,便见他微合着眸子,在闭目养神。
仿佛察觉到她的到来,他睁开眸子,隔着半落下的车窗玻璃看着她。
初挽没吭声,径自打开门,上了车。
上车后,车子便缓缓前行,车厢里很安静,初挽甚至能听到身边男人清沉的呼吸声。
就在刚刚,她和陆建时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谈了上辈子种种,昔日那些早已模糊的回忆突然复活,以至于她如今坐在陆守俨身边,竟有一种奇异的微妙感。
他没说话,她也就一直没说话。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厢中,就连司机小赵都感觉到了车厢气氛不对,越发不敢出声了。
一直等到车子经过一处十字路口,在等着红灯时,陆守俨很随意地开口道:“幼儿园最近排练节目,我听着回头可能上春节晚会表演,他们还挺上心的。”
初挽点头:“嗯,是跳舞吧,梦锦应该也会参加。”
陆守俨:“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看吧。”
初挽:“好。”
她想起这事,便道:“不过这样的话,可能梦锦放学要延迟,两个孩子得分开接了。”
陆守俨:“我下班早点,过去接吧。”
家里两个保姆,但是一个得忙着做饭,不可能都跑出去接,再说小孩子喜欢父母接,总让保姆或者鹏叔接,他们也会失望。
作为父母还是希望尽可能满足孩子。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初挽想着两个孩子,往世的感觉便逐渐淡去。
她看着窗外,青砖灰瓦的胡同上方,有带着哨的鸽子飞过。
现在北京城的楼越高越高,鸽子已经少见了。
她终于开口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守俨道:“从你下车时候。”
初挽回首看向他。
陆守俨解释道:“开车过来,正好看到你,本想着叫你一起吃晚饭,看到你下车和建时过去茶楼了,便想着等等你。”
初挽静默了片刻,才道:“他突然找我,说想和我谈谈,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陆守俨笑了,深深看她一眼:“他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好像一直神神叨叨的,别理就是了。”
初挽犹豫了下,她想和他解释下,或者说点什么。
谁知道陆守俨已经道:“今晚吃什么?干脆在外面吃吧,让孩子过去老宅。”
初挽:“那你想吃什么?”
陆守俨略沉吟,之后道:“我想吃西餐。”
初挽便笑了:“西餐?怎么要求这么高呢?你以前在美国没吃过吗?”
陆守俨抿唇:“我就想吃。”
初挽:“那我们吃什么?”
陆守俨却没答,径自吩咐小赵道:“去前面那家瑞和吧。”
初挽记得,瑞和是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据说环境很好,里面的香煎鹅肝很不错。
她便笑:“好。”
?
第
374
章
第374章阳光下的沉船
经过历经九个月的勘探、调研和模拟,
在各方协调配合下,在水下考古队员艰辛的努力下,南海泰兴号终于要在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那一刻,
所有的人都一起见证了这个中国考古史上里程碑一般的时刻。
于是大家看到,
阳光下,
那沉船在大型起重船的协助下,缓缓地浮出水面,先是一抹痕迹,
之后起来,出水——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
看着海水从那沉船上缓缓流淌,
落在海中,看着那巨大的船体逐渐升起,
看着那明媚慷慨的阳光下,
那艘在水下埋藏了一百七十年的巨船重见阳光。
一段一百七十年的历史就此被唤醒,一个埋葬海底的时空胶囊就此被打开,
而属于水下考古的新时代终于开启了。
初挽看着这一幕,
鼻子有些发酸。
上一世,这艘船并没有被打捞起来,强盗哈迈用破坏式的打捞,
掠夺了里面的无价之宝,并将几十万件瓷器砸成了碎片。
至于这船,
在饱经打捞摧残后,
终于在海水中逐渐解体,
如同被人类遗弃的废品一样,
和那虫草淤泥为伴,
永远埋葬了海底。
这一次,
在所有人共同的努力下,终于做到了,让这艘船在阳光下露出水面,让中国人瞻仰它一百七十年前的风采。
这时候,陆建晖走到了她身边,他仰脸,看着那艘露出水面的船,道:“我还记得你讲过的故事。”
初挽笑了,低声道:“故事是假的,但是眼前这艘船是真的。”
陆建晖重重点头,道:“是,幸亏我们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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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兴号出水后,送往广东,在那里,广东省将修建海上丝绸之路博物馆,对泰兴号进行专门特别展览。
这个消息是震撼的,中央电视台对南海一号打捞进行了全程跟踪报道,世界考古界为之哗然,各地媒体纷纷转播,也有不少外国考古学者赶来一探究竟。
那天,严院长叹息:“十年耕耘无人理,一朝出水天下知,现在我们水下考古研究所一下子出名了,上面表扬,要给我们拨款,各地博物馆和大学要和我们合作挖掘,各大捕捞公司要找我们谈项目,总之现在咱们出名了,再也不愁钱了。”
大家听这个,全都笑了,出了成果了,出名了,以后工作就好办了。
不过现在还是有不少后续工作等待着大家,那些金银铜器、瓷器和丝织品,全都是有重要考古价值的,全都要进行清理保护。
这个工作量是巨大的,初步估计光瓷器就要大几十万件,这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和耐心,不过这个工作又是愉悦的,就像一个干小买卖的终于开始数钱了,钱虽然多,数起来累,但是心里美滋滋。
根据严院长初步估计,这次考古出来的文物价值巨大,初步估量足足一个亿的价值了,更不要说里面蕴含的考古价值,那是无法估量的财富。
面对这些成果,严院长高兴得几乎流泪,那天庆功宴,她特意握着初挽的手道:“小初,这次多亏了你,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
初挽笑道:“严院长,你客气了,这一切都是历史大势所趋。”
她在这其中自然也起到了一些推动作用,让一切提前了,不过也只是顺应时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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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彭树林传来消息,经过漫长一年的调查审查,经过漫长的跨国法律流程,初挽姑奶奶和聂家三伯共同保存下的那批文物,即将归国。
在这个过程中,国内文物局联合公安局法律学人士,也查找了历史档案资料,并对当年花旗银行盗窃案丢失的文物进行整理,目前初家聂家丢失的文物也都拿到了清单,即将送回国内。
至于初聂两位为国捐献的大批文物,也将在一个月内抵达国内,这些文物将由文物局安排,分批次投入各大博物馆中。
又因为初家种种贡献,经过商议,圆明园三兽首依然会放在初挽的私人博物馆中进行展览,这对于初挽来说,自然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三兽首维护成本低,热度高,这也算是为自己的博物馆增光添彩了。
要捐献给国家的那批文物,是由文物局出面陆续运输承接,而初家、聂家和其它几家的,则是自己前往美国交接,经过国家特别审批后,初鹤兮的飞机入境,直飞北京,将文物平安运回。
这时候,初挽的私人博物馆已经大致修建完毕,库房也已经可以使用,她自己往年的珍藏以及初鹤兮送给她的一些文物,全都安置在库房中,这一批初家昔日库藏自然也会安置在自己的库房。
陆守俨陪着初挽和初鹤兮迎接那批文物时,聂家人都去了,就连回国后不轻易露面的聂玉书都在。
初鹤兮和聂玉书说了几句话,聂玉书现在在博物馆工作,清净,倒是适合他,不过看得出,他好像有心事,可能还是不太适应国内的生活。
聂玉书看到初挽,神情温和地颔首,好像有话要和她说,不过正好国际刑警和安保人员已经过来,准备交接,只好罢了。
这次双方各自拿着清单,又有国家文物局专家和公安人员在场,逐个核实清点。
文物交接过后,聂老头抱着一件青铜鼎,痛哭流涕:“四十六年了,四十六年了,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其声悲怆欣慰,听得聂家人全都红了眼圈。
初挽看着自家那一件件,想起太爷爷,难免心中酸楚。
陆守俨见此,轻握住她的手,道:“等我们把这些都安置好,一起过去给太爷爷扫墓,他在天之灵一定欣慰了。”
初挽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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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家的那些古玩全都安置好了,这时候博物馆也差不多完工,择日即将开业。
对于这么一桩大事,初挽也确实想和自己太爷爷聊聊。
于是那一天,陆守俨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并初鹤兮一起过去了永陵,去为初老太爷扫墓。
此时正是静美安宁的秋日,一眼看过去,好一片色彩斑斓的秋。
下了车后,走在那漫漫落叶和枯草中,可见山峰间若隐若现的德陵明楼。层林尽染的金红,和那肃穆正红交相辉映,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西方油画。
这于长在城里的孩子来说,自然是罕见的,两个人都深吸口气,忍不住赞叹:“霜叶红于二月花!”
孩子的童言童语听在几个大人耳中,自然会心一笑。
陆守俨拿了镰刀,把铲子分给刀鹤兮,两个人在初老太爷墓碑前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来,又拿出来铁盆,将烧纸放在铁盆中。
初挽则和孩子拿出各样供品小食,摆在了太爷爷跟前。
这时候,难免把家里的事都和太爷爷絮叨絮叨,甚至还让两个孩子给太爷爷唱歌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