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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皇帝干脆抽出了手指,只死死地摁着他,看他一贯优雅高华的丞相仿佛将离水的活鱼一般跳动着,直到他挣得脱了力。

    方才又试着用手指去插那后穴。

    还是紧得不行。

    周曦已挣得气息凌乱,面色绯红,微微仰着头,闭着眼将下唇咬出了血来,却还是像一只撬不开的蚌,叫他徒劳地知道内里有鲜美柔软的蚌肉,却只能看着蚌壳打转。

    聂铉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单膝跪在地上,倒也觉得地上凉,却是不好叫人拿炭盆进来,胡乱脱了外袍垫在两人身下,伸手握住了周曦腿间垂软的性`器。

    周曦含糊得叫了一声,被门齿咬在嘴唇后头。

    曲身如弓。

    第四十章

    在情`欲面前,所有人都会脆弱得不堪一击。

    聂铉深知此理。

    他喜欢亵玩臣子,也多是想看,在那些藏装模作样衣冠楚楚之下的真实是什么模样。

    被掌握着,把玩着,进入着的时候,没有人是不脆弱的。而决定这一切的人更决定了所有痛苦与欢愉的赐予,轻易就可以得到最真实的回应。

    所以他从不吝啬于在床上叫人快乐。

    就像现在这样。

    灵巧的手指拨弄着敏感的前端,时不时用指甲施与刺激,茎身则被因为习武而磨出了茧子的手掌包裹着,或轻或重地撸动着,尾指则轻轻地刮着敏感的会阴,间或松开那已经被刺激得肿胀笔挺的性`器,转而去揉底下两颗饱满的小球,力道粗重。

    却格外能撩动快感。

    周曦紧紧咬着唇,却还是压抑不住喉间下意识的呻吟,整个人都颤得不行,连脑子里都是乱的,情`欲炽烈得席卷而来,从与理智分庭抗礼到节节败退城池陷落,最后大厦倾颓无力回天。

    便连身子都软了下来,只下意识地挺着腰,将自己的欲`望向那手里送。

    聂铉摸了一手他性`器前头渗出的滑腻汁液,乘着他意乱情迷的时候,轻易将两根指头送进了那紧热干涩的穴径里去。

    周曦身子一僵,被情`欲冲得迷乱的脑子里被后穴传来的火辣胀痛激起了一线清明,聂铉敏锐得察觉到了,手上便伺候得更殷勤,竭尽技巧地抚慰着那饱满笔挺涨得通红得一根,在他体内的两指也强硬地在柔嫩的肠壁上胡乱揉按起来。

    待手中的性`器跳动着要射的时候,便连手指都抽了出来,弄得他出了精,方才将沾到的一手白浊胡乱抹在自己也已经蓄势待发的性`器上,趁着他的丞相失神的时候,掰开他双腿,猛地捅了进去。

    周曦直到刚才被弄得泄身都只闷闷地哼了一声,正是意识涣散的时候,蓦地被一阵撕裂的剧痛将逸散的神魂全都狠狠地扯回了躯壳里,下意识地惨叫了一声。

    而后又用力地咬住了唇。

    却是连眼眶都湿了,一个劲地向后缩着,想要逃开那根贯穿自己的狰狞硬物。

    疼疯了,也不管被缚住了双手根本退无可退,后背一下下撞着桌腿,叫人听着都疼。

    聂铉掐着他的腰身把他拖回来,反把龙根顶得更深入,被他夹得生疼也不顾,硬是将整根都插了进去方才停下,喘着粗气。

    隐约觉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湿热,知道是把他弄伤了,内里见了血。

    却是不管不顾地用蛮力抽`插了两下,这才得意洋洋地抬了眼道:“丞相可真是紧,这苞开得还真费力呢。”

    他前世也做过几回霸王硬上弓的混账事,甚至就死在这上头的,自然知道儒臣最重一个臣节,何况弄得这样粗暴,身心失守之下,就是性子再冷硬的阎王脾气都该被弄哭了。

    剥去这一身金紫和那些煊赫的身份,他周曦也不过是个世家出身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而已,哪里受得住这个?

    抬了眼,原想端详一下他肖想了许久的被操哭了的周大丞相是什么模样的。

    却看见他的丞相仰着脸,倔强地不肯叫痛出来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的样子。

    聂铉不由愣住了。

    只觉得心头那股火烧得更厉害,叫他下身硬得发疼。

    第四十章

    一

    他来这里之后睡过的那两个人,温子然是胆小温吞,被抱到榻上就吓得快哭出来了,从答应开始就一直抽抽答答得,哭的十分可爱;聂琪则是金贵娇气,捏着手腕的力气大些眼睛就湿了,怯懦得近乎软糯,在床上也很容易被弄哭,美眸盈泪眼角含春,风情万种不能言表。

    聂铉待他们还都算是极温柔的,对温子然是根本没动一根手指,欢好时体贴入微得比寻常人待新婚妻子还珍重;就算对聂琪,也不过是绑了手下了药叫情`欲煎熬着折磨,除了在手腕上捏得那一下,就没下过重手。

    也就是周曦几次三番触怒他,才会激得他怒气上头,下手全无分寸。

    偏偏周曦不肯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不肯对着他落下来,疼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也只是倔强得仰着脸,好用眼眶蓄住。

    聂铉前世做皇帝的时候,虽被篡逆的侄儿坏了名声,但文治武功并非吹嘘。

    他曾主持过南征北战,见识过万邦来朝,也曾把最风流的词臣最清正的谏臣最贤能的宰臣压在身下一晌贪欢。

    千帆过尽,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对什么东西产生无比剧烈的想要征服的欲`望了。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征服欲和难以自控的施虐欲像野兽的本能被激发似得占据了识海,他一口咬住了周曦因为仰着脸而暴露在他面前的修长颈项,腰下借着那一点血液的润滑,疯狂地抽送起来。

    什么欢爱的技巧,什么政治的考虑,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他满心里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想看这个男人在他身下哭着求饶的样子。

    想要征服他,弄坏他……打破他。

    他两世为帝,城府极深,寻常轻易就能叫人揣测不中自己的心思,此刻却全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种倔强和骄傲有多迷人,他就有多情难自已。

    粗热得硬物毫不留情地在那柔嫩的穴径里横冲直撞,借着越来越多血液的润滑,一下一下得将那绷得死紧的身子肏开。

    周曦嘴唇早咬破了,满嘴都是血腥味,出了两身的冷汗,只疼得整个人都发虚。

    慢慢地也就绷不住了,意识一点点地昏沉下去,身子便也一点点松下来,身下那残佞的顶撞也顺畅了许多,每次都是顶到最深处再整根抽出,大开大合地肏干着,只撞得啪啪作响。

    掺杂着些许湿润淫靡的细碎声响。

    聂铉提着他修长白皙的双腿狠狠顶弄着,一边在他大腿内侧又掐又拧,一边啃咬着他修长的脖颈,半点都不顾会否留下痕迹来。

    周曦死咬着唇不吭声,只疼极了的时候,能听到几声含糊的呻吟。

    也不知被肏了多久,聂铉猛地挺身,把一股股的精水泄在了那狭小`穴径的最深处,然后伏在他肩头不动了。

    周曦也终于松开了牙关,惨白着脸喘息着。

    不同于聂铉的粗重,喘的又轻又促,带点儿抽气的嘶声。

    他疼得只觉得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那疼仿佛是被一把钝刀子从下身最脆弱的深处开始凌迟一样,仿佛每一刀都刮在骨头上,吱嘎作响得疼。

    而虚弱感更是无孔不入,若非双腕还被吊在那桌腿的最上边,他是绝不可能靠自己保持着靠坐着的姿势。

    人一虚,便又后知后觉地冷起来,衣裳被解开了褪到肩头,下身更是连鞋袜都被扒光了,就这样坐在深秋夜里的青砖地上,哪怕底下垫了一层衣袍也全不济事。

    凄惨屈辱又不堪,简直想哭。

    却又好似听到那个声音,穿过漫长时光的尘埃,在一片哭声里轻而坚定地响起来:“曦儿,你不许哭……听到没有,只有你不能哭!”

    他闭了闭眼,把已经在眼眶里打滚的湿意生生忍了回去。

    肩头忽然一轻。

    聂铉缓过劲儿来,抬头就看到了他闭着眼苍白柔弱的模样,心里顿生怜惜,凑过去想亲他的嘴。

    湿热的吐息越靠越近,周曦眼都没睁,下意识地就别过头,避开了。

    便没看到聂铉的眼神又变了。

    亲吻能避开,皇帝在身上乱摸乱捏的手却躲不开,他现在腰以下疼得不会动,躲也躲不开,只想着事已至此,眼不见为净就是。

    过了一会儿,却惊骇欲绝得睁开了眼。

    皇帝埋在他身子里还没拔出去的性`器,又硬了。

    第四十二章

    聂铉终于尽了兴的时候,周曦几乎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两手还被绑在桌腿上,手腕上因为剧烈的挣扎,被勒得红肿一片,漆黑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脸旁,越发衬得脸色惨白,那两个耳光留下的手指印子在苍白的脸上红得分明,看着可怜极了。

    皇帝抽身而出,把他两条腿放下,被掐得青紫斑驳的大腿内侧还在抽搐,被射进去的精水从被操得一时闭不拢的红肿穴`口流出来,白浊里混着血丝。

    两辈子加起来都很久没有过这么粗暴酣畅的性`事了。

    皇帝回味了一下,抬手在桌上摸到块玉镇纸,抵在周曦腿间,慢慢地推了进去。

    竟还笑着说:“丞相今晚辛苦了,侍奉得不错,朕很满意,这是镇纸是朕赏你的。”

    周曦已经被折腾得连疼都喊不出来了,只有身体还有一点本能,抗拒得紧绷着,却被皇帝强行捅开。

    镇纸粗长,将被过度使用的后穴填得满满当当,皇帝的龙精也被全堵在里头,一点都流不出来了。

    聂铉塞完镇纸,十分温柔地帮周曦理了理凌乱披散的长发,而后攥在手里拨开来,凑过去细细吻他的嘴唇。

    往日俊秀不群意气风发的男人已经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眼睛半睁着,但视线全然是涣散的,薄薄的嘴唇被咬得伤痕累累,有聂铉咬得,更多的却是他自己咬得,血淋淋的。

    只可惜到最后也没肯哭出来。

    聂铉啧啧叹着,在他唇上舔了舔:“下回给卿嘴里也塞个东西,省得再把这么漂亮的嘴唇咬破了。”

    周曦昏茫间隐约听到个下回,本能地吓得直往后缩。

    聂铉爱死他这副被糟蹋之后孱弱无力的样子了,在他已经被啃咬得斑驳一片的脖颈上又啃了一口,然后在他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

    想了想,捡了他的腰带捏着他下巴塞进去,看他被塞了一嘴喘不过气的模样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转身出了殿。

    跟在皇帝身边服侍的老太监忙凑上来,他一直守在外头,把里头的动静听得分明,心里很是佩服皇帝下手居然这么重,殷勤地问:“陛下,奴才这就带人去服侍周相更衣?”

    聂铉的眼神还冷着,情`欲虽然发泄完了,心理上的征服欲却未曾得到满足。

    慢条斯理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太监恭恭敬敬地说:“初更。”

    “等天亮了再进去,把人解下来再给他穿好衣裳就送回去,别的不用你们动。”皇帝系着腰带淡淡地吩咐道:“也别往里头送碳盆表忠心,否则朕就统统送你们去见先帝,让你们到阴曹地府里好好地表忠心去。”

    第四十三章

    聂铉说完回了寝宫,沐浴更衣。

    浸在从宫外一路引进来的温泉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昏昏欲睡。

    这样浸了约摸有半个时辰,服侍的宫女太监都以为皇帝睡着了,却见他猛地坐了起来,一脸惊恐悔恨地喊:“更衣!”

    老太监还以为他癔症了,惊疑不定地问:“陛下?”

    他现在从气头上下来了,脑子清醒了不少,蓦地想起这样冷的天,偏殿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周曦身上只有两件敞怀的上衣,真要是绑上一夜,身子骨要是不好,被他就这么弄死了都不是说笑的。

    聂铉冷汗都出来了,叫人备上东西给自己更衣,急匆匆地要去偏殿。

    老太监劝他:“更深夜冷,丞相那里,奴才们去了也是一样的。”

    聂铉一个耳光把他抽得跌在了地上,冷声道:“朕的话你听不懂么!快点!”

    刚才上了头,整个人都犯起混来,不管不顾的。

    先前泡澡的时候晕晕欲睡的,浅浅的有些梦寐的意思,却忽然想起来周曦还一身狼藉被他绑在偏殿里。

    整个人都吓醒了。

    收拾周曦一顿不算什么,就算是绑着霸王硬上弓了也无所谓,真的要是把人玩死了,可就要出大事了。

    何况如今的局势,他虽恼恨周曦,却也实在还离不得这人。

    于是周曦于他就好比是他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迎回来但是向来感情不和的正妻,偏偏一不能休弃二不能和离,必要的时候还得在妾室和下人面前维护着面子和尊严。

    虽然不听话,但这是他还要赖以治国的丞相,是不能见侮于宦者小人的。

    自己造的孽,只有他自己可以收拾。

    匆匆带着人到了偏殿,却又不许人进去,聂铉自己推开了殿门。

    周曦还被绑在那张书桌的桌腿上,被冻了这么久,整个人蜷成一团,口中塞着的那团腰带被津液浸透了,衬着他一身欢好的痕迹,淫乱得不像样子。

    聂铉站在殿门口,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挡在外头,吩咐道:“拿盆水来。”

    顿了顿又道:“还有叫你们备好的伤药。”

    早就备下了的东西赶紧递过来,水还是热得,皇帝亲手接过了,拿了条手巾浸在热水里,又把药瓶子揣在怀里,一手端着,一手关上了殿门。

    他的丞相已经没了意识,发着高热,烧得烫手。

    聂铉蹲下来细细地端详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了,先把他嘴里那团腰带扯了出来,周曦无意识地呛咳了几声,似乎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怎么都睁不开眼。

    聂铉看他手腕上的红肿已经成了淤青,啧啧叹了一声,把他解了下来。

    没了这点支撑,周曦整个人都往地上软下去,聂铉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他。如玉温凉的谦谦君子烧成了一块热碳,贴身的亵衣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聂铉两世为人也很少把人折腾成这样,心里隐隐的不舒服,估摸着这回周曦没有个七八天别想下床。

    他咂摸着自己心里那点不是滋味的滋味,绞了手巾给周曦擦了擦脸。

    不由暗恨起这人的不识抬举来。

    热手巾敷上去的时候周曦很轻很哑地呻吟了一声,聂铉居然又有点儿心痒,伸手在他光滑紧实的大腿内侧抹了一把,摸到一手湿滑和被掐拧出来的伤痕,脸色终于有点绷不住,看了两眼,伸手捏住那个玉镇纸小心地抽了出来。

    镇纸上全是半凝固的精水和血迹。

    聂铉抿了抿唇,绞了手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拭着腿间的秽痕,周曦虽然已经神志不清,却还是下意识地在闪躲,半点都不乖巧。

    等到连遗在里头的都擦洗得差不多了,就连聂铉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叹了口气想,这就是自作自受。

    却还是拿出了宫中秘制的上好伤药,帮他细细地上了一遍药。

    手腕肿着,嘴唇咬成这样,腰背上应是在桌腿上撞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脖颈里是吻痕,胸口也被咬了好几个牙印子,腰里被掐得青了一圈,大腿上更是叫人不忍心看。

    一边还忧心他面上那个掌掴的印痕不知道消不消得下去,不过烧得脸这样红,多少也能遮掩一二。

    小心翼翼地把周曦抱到了偏殿里的软榻上,解了自己的外袍给他盖好,转身开了殿门一条缝,探出头去看着门口的人问:“丞相的衣裳拿来了没有?”

    宫女立刻捧上托盘,皇帝一手接了,把那条门缝又关上了。

    聂铉当了两辈子皇帝都没这么服侍过人,周曦又人事不省的,半点没个配合,活像是在给死人入殓,累得不行。

    给周曦把一整身穿戴都拾掇好,聂铉终于松了口气,想了想,回身捡起那块玉镇纸,擦干净了给他揣在了怀里。

    这才出殿道:“去,找个太医来,要嘴紧一点,眼瞎一点的。”

    第四十四章

    宫中的伤药果然不错,到天亮的时候,周曦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吻痕都已经看不怎么出了。

    聂铉这才松了口气。

    周曦被宫里的马车送回府里。

    他昨日进宫后陡然没了音信,府中都知道他和皇帝君臣嫌隙颇深,心里七上八下的,族中说得上话的叔伯兄弟和姻亲都在他府上讨论,就听说皇帝把人送回来了。

    负责送他回来的那太监奉了旨,一本正经地跟周家人胡说八道:“丞相昨日不知怎么忽然昏迷在了宫里头,被人发现的时候宫门都落锁了。”

    周家的人正忙把周曦从车上扶下来,周曦的幼弟周昱隔着衣裳都觉得兄长身上烫得厉害,便问:“宫中太医可看过了?怎么说?”

    那太监低眉顺眼的,慢条斯理地说:“陛下口谕是这么说的:丞相这回病得蹊跷,你且告诉周家的人,朕知道他们防着朕,瓜田李下,朕也需自清,从丞相发病到现在,绝没敢叫他沾过宫中食水。”

    周昱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咬牙道:“好一个瓜田李下!好一个谨慎的陛下!”

    他已经管不得皇帝话里的意思有多诛心了——他兄长病成这样,竟还一夜不曾有水米入口!

    说着也不管那太监,径自招呼了人把周曦扶进去。

    解了外袍把人架到床上的时候,啪得落出一块玉镇纸来,周昱随手叫人捡起来放到书桌上去。

    趁着医师没来,先给他兄长喂了半盏热水。

    这一路折腾动静太大,周曦就是再人事不省也醒过来了,发现自己正靠在幼弟怀里喝水,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心头一紧,咬着牙把所有人和医师都赶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皇帝哪里来的好心给他穿戴齐整留了体面,又收拾了伤病找了太医,但家里人不知道,肯定要另外寻医问药。

    他现在一身不堪,便是要把脉都不敢伸出手去,怎么还有脸给人看?!

    周昱在门外急的直跳脚,可是长兄为父,这里又是周曦府上,他兄长在家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性子,没人敢违背,正不知所措,看到周曦的继室匆匆赶过来了,忙喊了声阿嫂。

    周曦是世家子,成亲极早,许婚的钱塘陈氏也是大燕一等一的门阀,只是陈家娘子过门没两年就去了,陈家不甘心与周氏断了情分,又将陈娘子嫡亲的妹妹嫁予周曦作续弦。

    就是现在这位陈夫人。

    丞相夫人听说家里老爷终于从宫里回来了,正高兴,又听说老爷病得厉害却把医者都撵了出去,不许人服侍,忙赶了过来。

    此刻看着快哭出来了的小叔子也只是温言安慰:“容妾身进去劝劝老爷。”

    周曦刚才发作完,无力地倒回床上,听到又有人进来,哑着嗓子发作道:“说了都出去!”

    却听一个温婉的女声说:“老爷连妾身都不肯见么?”

    说着就看到自家夫人已近前来,温柔款款地问道:“老爷到底是怎么了?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事,对妾身都不能说么?”

    周曦见着她,却越发觉得不堪,已是别过头,颤声道:“小莲,你出去……”

    陈小莲越发不解,跪坐在床边伸手去握他的手,周曦仿佛被烫到,一个劲儿地想缩回手来,几乎要落下泪来:“小莲,你当我求你……”

    陈小莲与周曦成亲十年,从未见过夫君这般模样,心知必有古怪,狠了狠心将她夫君的衣袖撩起,便看到手腕上一片乌青,分明绑缚的勒痕,虽然看得出来上过了药,可还是吓得她“啊”得惊呼了一声。

    然后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面色惨白地伸手要去解周曦的衣领。周曦颤着手抓住了她手腕,哽声道:“小莲,求你给我留一分体面吧。”

    陈小莲捂着嘴低声抽泣起来“那昏君竟、竟……老爷怎么也是当朝丞相,他竟敢这样刑辱老爷么?”

    周曦闻言一愣,旋即意识到他夫人想得差了,倒是松了口气,低声劝慰道:“事已至此……他是君,我是臣,有什么办法。”

    陈小莲心疼得泣不成声:“君王昏聩至此,这丞相不做也罢!”

    周曦闻言苦笑,摇了摇头道:“小莲……我身上疼得厉害,又烧得难受,你让我睡一会,睡一会儿就好了。”

    陈小莲不依:“还是先叫人来看看。”

    周曦本就虚弱,又在宫里吃了太医开得药,刚才勉强醒了过来,现在又睁不开眼了,艰难地道:“皇帝也知道自己做得差了,在宫里已经叫太医看过了,也上过了药……这事见不得人……你且出去稳住十郎,让我睡一会儿……”

    第四十五章

    丞相告病第三日,聂铉亲往探疾。

    相府已经谢客三日,只说丞相病重,任谁都不见,外头风言风语,连传周曦卒中*了的都有。

    可说是病了,好像也没听说周家火急火燎得请名医,宫里的医官一个都没被请动不说,就连京中名医也不曾请动。

    事情里透着几分不寻常。

    圣驾既至,却由不得他不见客。臣子疾笃,天子探视,最是君友臣恭天恩浩荡的,哪怕周曦真的病的只剩一口气,周府也需开了中门相迎。

    聂铉光明正大地一路走到周曦床边,他的丞相靠在床头,看着就清减了些,憔悴得很。

    那个估计是周曦夫人的女子一直瞪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聂铉玩味一笑,都不坐椅子,只在床边坐下,握住周曦的手腕,才要说话,就听周曦道:“夫人,你且先带人出去。”

    丞相夫人还要说话,周曦抿了抿唇,说:“听话。”

    陈小莲狠狠地捏了一会儿帕子,带着人退出去了。

    聂铉饶有兴致地看着,等周曦的夫人把人全带走了,方才笑着轻声道:“怎么,她居然还……不知道?”

    周曦闭着眼,嗓子虽还带点哑,语气倒是一如既往得清雅平和,十分得体:“叫陛下失望了,拙荆还以为陛下使人责打于臣呢。”

    聂铉噗嗤一声笑了:“怎么?当朕把你吊起来打?她就没看过你身上?”

    周曦不说话。

    聂铉料想他死要面子,大概也是不会叫发妻看到自己被男人玩弄得一身狼藉的样子,故作讶异地伸手去解他衣襟:“那这些伤可怎么办?”

    周曦未着冠,长发披着,屋里烧了炭盆,他便只穿了贴身的中衣,聂铉一伸手就摸到他身上烫的厉害,居然还在烧着。

    顿时明了,那些伤,大概也都没怎么管过。

    周曦猛地抬手打开他的手,睁眼道:“不劳陛下费心!”

    聂铉愣了愣。

    旋即觉得这样的周曦别有一番风味。

    狐狸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和露出了爪牙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同一种生灵。

    他都很喜欢。

    当下也不恼,伸手从怀里摸出个玉瓶来,笑眯眯地道:“丞相好凶,朕可是来送药的呢。”

    这样的话,衬着他那张风流倜傥顾盼含情的脸,倒真像是忧心情人逾墙偷香的郎周曦似乎是想冷笑,克制住了,淡淡地说:“不敢劳陛下费心。”

    聂铉却直接伸手进他盖着的被下,摸着半边屁股捏了一把,调笑道:“这处是不是自从朕那日给你上过药之后都没有再上过药?那可怎么成,往后朕还要用呢。”

    周曦涵养再好也受不了了,一双凤眼都快睁圆了,愤怒地瞪着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自幼交游的都是世家权贵,个顶个的人精,装模作样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官场上也是虚情假意见得多了,倒还是第一次碰到像皇帝这样赤裸裸得不要脸的人。

    还“往后还要用”?!

    聂铉看他这样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说:“乖乖地自己趴过去,别叫朕动手。否则闹出动静来,让尊夫人看见什么,朕可不管。”

    周曦的回应是艰难地往里床缩了缩,不肯叫皇帝近身。

    却见皇帝脱了靴子,直接爬到了他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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