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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掌心不算宽厚,却有温暖的热意自他掌心汇入她背心之处,那股热流驱散了她心脏的不适,她的呼吸渐渐正常起来。

    他的唇一直贴着她的唇,不曾离开,也生涩得不会乱动,就只是不离开。

    少年的气息好像是清甜的。

    隗喜的脸涨红了,心跳一直好快,咚咚咚,咚咚咚咚,他的唇却是那样软,她第一次觉得心跳急促起来也是甜蜜的。

    ……

    一边回忆着,隗喜一边走着,唇角一直有浅浅的笑。

    白天一直赶路,即便隗喜有心想将外城都逛一遍,最好能去接近内城的地方看看,可身体不允许她再干熬下去,明日一大早还要起来观礼,那大典从寅时末就开始了,从祭祀为始她都不想错过,所以她往客栈回。

    一路上除了人多拥挤一些,没什么别的麻烦。

    回到客栈,隗喜要了水洗漱过后,就换了衣服睡下了。

    她睡下后没多久,窗外悄然出现两道黑影,手中掐了一道法诀,白色的光一闪而逝。

    楼下巡楼的守卫没有被惊动,临近大典,守卫更森严了,无人敢闹出大动静。

    “这女人真是一个人,没有同行的人,你看清楚了?那真是闻氏嫡系的青玉佩,刻有白虎,有金色刻纹的?”男声有些粗粝,带着些质疑。

    “看得不能更清楚了!就是青玉佩,你真啰嗦,一会儿我拿到玉佩那你别用!”女声泼辣不耐烦。

    男声立刻低弱下来:“只是担心你看错,万一一会儿闹出动静,那玉佩又不是青玉佩的话,不是白得麻烦还什么都没捞着吗?也不知这女人是闻氏哪个嫡系弟子的红颜,竟舍得给她,她都没脱凡。”

    女人道:“你管她是谁……守卫走远一些了,快破窗我进去。”

    客栈每间房外都有法阵护着,锁了门后自动开启,是商家为了保护住客布下,但善于偷摸之道的人总有些手法偷溜进去。

    女人身姿灵巧,靠男人在窗那儿用术咒撑着,闪身进入。

    因为知道那戴着青玉佩的女人不足为惧,所以她什么手段都没使,直接奔到床边,伸手摸向隗喜脖子里的红绳。

    可仅仅是刚刚碰到,那瞬间青玉佩上爆发一道刺眼的金光,强盛的力量瞬间将女人击飞。

    “砰——!”

    这样大的动静,睡梦里的隗喜一下惊醒过来,就看到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扫荡得凌乱不堪,屋子的门都被冲撞大开,有个女人吐了血倒在门边位置。

    窗口原本守着的男人也被那股力量往下击落,被巡逻的守卫抓了个正着。

    这间屋里这样大的动静和仙元力量波动,附近乃至楼上的人都被惊动。

    --

    内城中心的空中山岛上,九重莲殿后竹林。

    汩汩冒泡的诡异黑水,水汽缭绕,浸泡在里面的男人身上却覆着一层冰霜,眉眼隐在冰霜之下看不透彻,却蓦地眼睫一颤,吐出一口血来。

    他睁开眼,一双眼因无情无绪而显得空茫茫的。

    但很快,他皱了下眉。

    --

    “什么动静?今天竟然有人敢闹事么?”客栈楼上上房里,穿着粉裙的少女从过道里探出头往下看。

    她的身旁有穿着白袍的青年缓缓走来,也往下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这力量,该是真圣境了。”

    “这般厉害,至少该是哪家的长老了吧?那也该住内城啊,难不成像我们一样来晚了才住在外城?这间客栈里住的大多是各家送来献给那闻无欺的女子啊,前两天上房这儿是有人打过架,但这是下房传来的动静……想不通,哥,我去看看!”粉裙少女说着,人已经往下蹿去。

    白袍青年有些无奈,似是担心她闹事,也跟了上去。

    下边,隗喜捏紧了脖子里的青玉佩,脸色发白但一下猜到发生了什么,立刻起身穿衣,将玉佩在衣服里藏得严严实实。

    巡逻守卫上来时,她已经穿戴整齐。

    倒在门口的女修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的模样,口吐鲜血倒在那里。

    守卫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女修,再看看从屋里出来的貌美凡人,皱紧了眉,虽是不解,但还要问一句:“因何在此打斗?”

    隗喜摇摇头,脸上也露出疑惑来,又有些难为情的模样,“不知道,我身体病弱,早早躺下了,被动静惊醒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了。”

    守卫看着面前的女人,确实,身上萦绕一股微弱灵力,应该是半入道却还未脱凡的普通人,脸色雪一样白,透着病弱之色,确实打不起架来。

    虽有些疑惑,但也算是信了隗喜的话,叫人将那昏厥的脱凡境女修抬走。

    这时,在楼下抓获了那名爬窗男修的守卫上来,先看了一眼隗喜,神情古怪,又附在审问隗喜的守卫耳旁,小声说了什么。

    隗喜垂下视线。

    那女修是冲着青玉佩来的,或许还有别的同伙,或许是和守卫说了什么。

    她只当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手心里却冒出汗来,若是他们问,她是否要如实说?她如果说那是闻如玉送的,他们会带她去直接见他验证之类的吗?

    一名守卫疏散了周围打量的人群,另一个守卫却是再次打量了隗喜。

    “哥,你快看,她可真好看。”下楼来的粉裙少女也被疏散走了,她踮起脚尖拼命往里看,偏头对跟上来的青年小声道,“不过瞧着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见过……啊想起来了!那不是上回我们路上遇到过的钟离氏旁支的那位小姐吗,叫什么来着?”

    “钟离樱。”青年也认出来了那张脸,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对于这个结论有几分踌躇,不过倒也不甚在意,只拉住了身旁还想过去凑热闹的妹妹,神色儒雅又威严,“谢清芝,你少掺和惹事,别忘了我们来东云做什么的。”

    “谢长沨!你没看见她有麻烦啊?好歹有过一面之缘,咱们帮一帮啊!”被唤作谢清芝的少女嘟囔一声。

    青年,也就是谢长沨朝那儿又看了看,声音醇厚:“倒也不见得需要我们帮。”

    隗喜以为守卫会问她为什么会有闻氏嫡系青玉佩,却没想到对方什么都没问,客气地让她安心住在这儿,便带着那昏厥的女修离开。

    她都没机会开口说那是闻如玉送的。

    隗喜想了一下,没追上去多说,保持现在这样安全的事态就行,明日观礼,先远远看看现在的闻如玉是怎么样的,让她心里有个底再决定怎么办,玉佩在她手里,按照闻如玉说的,那以他现在的实力,应该很少有人能拿走,而且还能保护她。

    她这样想着,收拾了东西去了客栈给她新换的房间。

    隗喜不知道的是,东云闻氏的青玉佩,除了那些闻如玉告诉她的作用外,还有一点——只送给认定一生的伴侣。

    所以守卫才没多管这事。

    第4章

    第4章

    他的魂体,是纯黑色的。……

    不知多少种乐器弹奏出的祭祀乐声传遍整座九重阙都,神秘而空灵。

    隗喜拎着那包糖从客栈出来时,天还没亮,但街上已经有许多人了,抬头看时,灰青色的天空中除了星灯外暂时还看不见别的。

    她随着人群往内城方向走,东云新家主会先从内城乘坐鹿车巡游一圈,再是绕到外城来,也就是说,她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闻如玉。

    不要紧,她很有耐心,等了那么久了,再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啊。

    隗喜下意识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心跳忍不住有些快。

    人群里窃窃私语不断,充盈在耳朵里。

    “内城已经开始了吧?听说新家主生得极为俊美,咱们走快点去看看!”

    “祭祀之礼在九重莲殿,听说闻氏嫡系弟子都会穿白底绣金纹的氏族服饰,外披白色鹤氅,很是华美。”

    “听说这次其他家还有小宗门都送了貌美女修过来侍奉新家主,不知新家主收不收。”

    “肯定收啊,东云闻氏是兵家,入了杀伐道,修的功法至阳,历代都需要许多女修侍奉,不过别弄不好都没新家主生得昳丽呢!”

    隗喜听了,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糖。

    闻氏练的功法,她也听闻如玉说过。

    那时他们从那座有鬼冢的山上下来已经三个月了,身上银钱都花光了,穷得只能住在山洞里。

    偏偏雪上加霜,她的心脏病发作了,她吃过两颗闻如玉给的丹药,距离上一回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那丹药若是去城里买,百两银一颗,或是十枚灵石一颗。

    可他们拿不出这钱。

    即便闻如玉经常会去四大氏族遍布在各地的任务堂接任务赚点钱,但很多时候他下山除妖戮魔是济世修行,没有收入。

    他们消耗大,一直很穷,她要吃药,去灵气重的地方还会昏厥,经常需要随身带点药丸子,而且,闻如玉要修炼,修炼除了吸纳天地灵气外,也可吸纳灵石补充灵力。

    那回闻如玉刚接完一个任务回来休息,他身上有伤,又处在即将破生死境的关键,那时她的病情也稳,所以他将灵石都吸纳了疗伤,怎知道刚吸纳完,她的心脏病就发作了。

    闻如玉忙给她喂了山里临时摘的有微毒的药草缓和心脏的不适。

    她倒在少年怀里,面颊上的凉汗止不住,气息紊乱,身体也好冷,但被他身上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心脏的寒意也在被驱散,他看着她说:“看来我要再下山一回。”

    隗喜心里愧疚极了,他只比她大一岁,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抓紧他衣袖,眼睛酸涩,自觉拖累了别人,哭了出来:“对不起,你别去了,先养伤吧,我吃这个草药就行了。”

    闻如玉纯澈的眼睛看着她,笑说:“你这样娇气,身上没有一点灵力,一直吃这个会死的,不是说要做牛做马的吗,我都还没等到呢。”

    隗喜不死心地攥住他:“可是你……”

    闻如玉按住她的手,浓长的睫毛眨了眨,语气纯真:“我不会死,这一年时间,本就是用来入世修炼的,受点伤很正常啊。”

    隗喜阻止不了闻如玉,他背上剑回头冲她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山洞。

    她留在山洞里,抹了抹眼泪,让自己坚强一点,整理不知道要住多久的山洞,捡枯草铺成垫子,利用生物书上学到的知识在附近摘些能吃的果子蘑菇藏起来。

    她每天都会去闻如玉离开的那条山路上等。

    第七天的傍晚,闻如玉回来了。

    他衣衫上沾了许多血,不知道是谁的,脸上也不少脏污,拄着剑走得很慢。

    隗喜忙上前搀扶他,却被他浑身的滚烫吓到,他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泛出赤红色,却是带着好奇地看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但很快他推开了她。

    那是闻如玉第一次推开她。

    她那时茫然而无措。

    闻如玉从怀里掏出一颗药,递过来。

    隗喜认出那是什么,眼睛又酸了,接了过来,虽然此时说谢谢很苍白,但她太想好好活着了,此时好像也只能说:“谢谢你……谢谢你。”

    “谢什么啊,以后你一起报答我。”闻如玉嘟囔,像是没什么力气,说话都变得慢吞吞的,只是嗓音依旧温润:“小喜,你这几日最好要离我远一点,我要去山泉里泡着,无事不要喊我。”

    隗喜猛点头,又红着眼睛好奇不解看着他。

    闻如玉走在前面,让她跟在身旁一米开外,好像是在和她解释:“闻氏的功法都是至阳的,力到竭处或是受重伤或是破境之时,会触发淫、欲。”

    隗喜不过是才初三毕业准备上高一,听到后面两个字,雪白的脸一下有些红,“淫、淫、欲?”

    似乎听出她声音里的羞涩和窘迫,闻如玉偏头,盯着她绯红的脸颊看了会儿,开口时,有种天真的直白,嗓音玉般温纯:“我能忍住,你别怕。”

    和一个十七岁少年谈这个,隗喜实在很尴尬,她在现代虽然不能接触太刺激的东西,但也因为好奇偷偷看过一些漫画,低着头红着脸也不敢再看他,小声应了声,话题便揭过。

    后来闻如玉在山洞附近的冷泉里泡了三天。

    隗喜这会儿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却在想,难不成现在闻如玉修炼要很多女人侍奉了吗?

    她的心沉坠坠的,忽然觉得他和记忆中的闻如玉越来越远了。

    或许……只是同名同姓?

    闻如玉这个名字很寻常……闻无欺才是这个新家主真正的名字。

    “鹿车出来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隗喜立刻收回神,下意识朝前看,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烈日灼灼在头顶,金色的光芒铺满整座城。

    但她发现大家都抬起头,她茫然地也跟着抬头。

    只听一声鹿唳之声,原来鹿车不是在地上行驶的,而是在天上飞的。

    轻灵美丽的两头灵鹿从天空那一头踏云飞驰而来,细碎的金光落下来,后面的车辇极为华贵,金色的车轮,白色车架精结构精巧,雕琢着繁复华美的镂空纹路,两旁是金色的薄纱,用钩子挂起,里面坐着的人若隐若现。

    不过是影影绰绰间的容貌,光是侧脸便可见轮廓深刻昳丽。

    阳光太强烈了,隗喜眯着眼仔细辨认那张脸,有些迟疑地不敢认。

    她不由自主跟着人群走得快了一些,这大典是新家主上任的庆贺,也是一种胜利者的宣告,听身旁的那些人说一会儿他会从鹿车里出来。

    鹿车在半空太快了,隗喜忍不住跟着小跑起来,她的心脏有些难受,但她停不下来去吃草药,生怕离鹿车太远,一会儿看不清那人的脸。

    终于,鹿车停了下来,下方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隗喜苍白着脸喘着气,抚住胸口仰着头。

    白玉一般温润的手轻轻挑开了金色的薄纱,新家主从车里出来。

    他穿着一袭白色的广袖鹤氅,胸口绣着金色云纹,垂下来的长长衣摆上有金色虎形绣纹,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半挽着,泼墨一半散了一半在身后。

    隗喜呼吸急促,一点点抬头看向那张脸。

    ……天上神官都不及那张仿若白玉雕成的脸,山青雾朦的潋滟之色,和记忆里的一样俊美如润泽的玉,温和清雅,不,不一样,那脸轮廓更棱角分明了,宽肩窄腰,他变得更成熟高大。

    还有,他的魂体,是纯黑色的。

    隗喜浑身发冷,额上瞬间冷汗涔涔。

    和闻如玉结伴半年后,她终于可以引灵气入体,尝试着入道,成功吸纳灵气入体的那一天,她发现她看到闻如玉的身上有一层柔润漂亮的光晕,她以为这是成功吸纳灵气的人都能看到的,高兴地告诉他。

    闻如玉却有些茫然,温声细细问她看到的光是什么样的,她认真描述,他乌黑的眼睛里有些惊奇。

    后来他拉着她跑去城里指着许多人问,她告诉他每个人身上的光都不太一样,有的暗淡,有的漂亮却涣散,他越发惊奇,又带着她悄悄进了一处有邪祟作乱的山,指着那妖鬼邪物问她能不能看到他们身上发光。

    隗喜已经不那么怕那些长相丑陋的妖鬼邪物,认真看了看,告诉他:“是黑色的,浑浊的,像是没有希望没有生机的那种黑色,无一例外。”

    闻如玉想了想,又拿出那块青玉佩似乎查了查,再抬头时,眸若清水,他浅浅笑着,很是惊叹欢欣地告诉她:“你应当能看出人或者妖鬼邪物的魂体,我听说过有人引灵气入体会多一些特殊的能力,这应当就是你的能力。那可真好,往后你便能轻易辨人鬼妖邪,不易受骗,要知道不少妖邪会侵占人的肉身伪作是人在人世间行走。”

    ——不少妖邪会侵占人的肉身伪作是人在人世间行走。

    隗喜呼吸急促起来,用力揪紧了胸口的青玉佩。

    不会的,闻如玉天赋异禀,又勤于修炼,不会被妖邪占身的。

    他说去无咎大会,要进昆仑神山拿昆仑珠,他说他娘去过,他熟悉那里,不会有事的。

    似乎是隗喜的视线太过滚烫,站在车架上的男人感应到什么,低下头来朝她的方向看来,如神佛一般漠然的一眼,如同看蝼蚁,漆黑的眼睛清幽幽的,只在她脸上定住一瞬,很快便收回目光。

    隗喜快喘不过气来,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内衫,眼前瞬间模糊,看不清他的样貌了,只看到他纯黑如浓墨的魂体。

    这不是闻如玉,绝不是闻如玉。

    闻如玉不会用这样冷漠的目光看她。

    也不可能是失忆,因为闻如玉的魂体不是这样丑恶的黑色。

    妖邪……侵占……

    隗喜再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心跳一阵急促跳动,昏厥了过去。

    她手里拎着的糖也落在了地上,很快被人践踏了去。

    第5章

    第5章

    可她这样弱,怎么样才能替他雪……

    “哥,她怎么还没醒啊?果然清心丹太普通了,再喂点别的吧?我这儿还多得是。”

    “方才那医修的话你是半点没听,她有心疾,又是凡人之躯,气息浑浊,承受不了太强的药力,会经脉爆裂而亡,她的心实在太脆弱了,经不起半点波动。”

    “真可怜,她这样美却有这样的病,老天爷怎么这样坏呢?”

    “……”

    隗喜听到耳旁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恍惚着睁开眼睛,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闻如玉冷漠而居高临下的眼神。

    他与她对视了,她能感觉他打量了她不止一眼,却是将她当作了不值一提的蝼蚁。

    对……妖邪侵占,他……闻如玉……妖邪侵占……

    隗喜终于想起来了,她的眼前再次模糊,一下抽泣起来。

    闻如玉说过的,一旦被妖邪侵占了身体,那就说明原本的魂魄已经没了,要么,被驱逐了,要么被吞吃了。

    所以……

    隗喜都不愿意去想那个字,一个人的灵魂如果没有了,那他的躯壳即便还活着,他还会是他吗?

    不会了,不会了。

    这和失忆不一样,这是灵魂没有了。

    “哎,你别哭啊,刚才那医修说了,你的情绪不能起伏太大的,哎哎,你别哭啊!”谢清芝正和她哥说话呢,就听到身旁小榻上憋着气一般的抽泣声,低头一看,忙站起身无措地安抚。

    可隗喜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旁边有人此时让她别哭,她的泪意就越发控制不住,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浑身冰冷,仿佛有冰水漫过脖子,又漫过鼻子,再一点点将她吞没,窒息痛苦。

    闻如玉是她在这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那样温润纯真,那样善良美好。

    他不嫌她弱小,带着她一路走过那么多地方,他保护她,他赚钱给她买药买裙子,他教她术咒,他给她介绍这个世界,教她可以养活自己的本事,他们分别时,他还说要给她寻仙草永远治愈她的病。

    他这样好,为什么会……被妖邪侵占了身。

    当时应该阻止他去无咎大会的,或者忍着身体不适也要跟着他去,或者两年前他没回来时,她就该想办法出桃溪村。

    ……可她去了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拖后腿的。

    隗喜再次痛恨这身体的脆弱,她捂着脸哭,她喘不过气来,心脏紧缩的疼,“咳咳,咳咳咳咳咳……”

    “哎你别哭了,你别呛到了,哎!”谢清芝见隗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始咳嗽,忙扶起她。

    隗喜却一下扶住榻边,“呕——”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反胃与恶心,大口大口喘气。

    谢清芝见隗喜脸色开始泛紫,一时无措。

    这时,隗喜感觉到背心处有温热的气息涌进身体里,驱散体内阴寒之气,缓解心脏的不适,这样熟悉的感觉,她恍惚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她哆嗦着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猛地一顿咳,她觉得喉咙里有血腥气,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深呼吸,深呼吸,先平静下来,因为她就算是这样哭死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伤心了。

    或许……是她看错了,要当面近距离再看一次才行。

    对,要当面看。

    谢长沨收回手,看着床上的女子额汗涔涔,头发都沾在脸颊上,咳得绯红的脸上是悲恸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看向别处,道:“不知姑娘是遇到了何事,但总要保重自己。”

    隗喜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哽咽:“失礼了,多谢两位,是两位将我从外面救回的吗?”

    谢清芝坐在榻边点头道:“对啊,看到你忽然昏厥,我和我哥正好在后面,我赶紧扶住你了,当时人这么多,你忽然倒下会被人踩死的。”

    隗喜坐直了身体,自己用手撑在榻上,再次轻声谢过,“多谢两位恩人相救。”

    谢清芝眨巴大眼睛,眼睑下几粒小雀斑都似乎在此时变得害羞起来,“也不用谢啦,修者行走在外就是要行仗义之事的,哥,你说是吗?”

    她偏头又用手肘推了一下旁边的青年。

    隗喜又看向那青年,模样儒雅斯文,看着也是个温和的人,她又想起了闻如玉,眼眶又湿润了,同样对这青年也露出个感激的神色。

    谢长沨只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还偏过了头。

    谢清芝却对隗喜解释:“我哥见识短,平日和不熟的女子几乎不说话,说话也要对着别处,他性格就是这样,羞于见人,不过我哥是很温和的好人,就是有点怪,你别介意。”

    确实这般的谢长沨:“……”

    隗喜点点头,也没有多看那青年,只问那少女:“不知姑娘叫什么,我好记住恩人名字,如今我身无长物,日后一定会报恩。”

    谢清芝却歪过头有些奇怪的模样,“没事啦,不过一颗清心丹,不过……咦,你忘记了吗?我们见过啊,来东云的路上,在一座小城我们见过啊,我是谢清芝,我哥是谢长沨啊?我和我哥长得这般普通让人记不住吗?”

    说到最后,她似乎有些委屈。

    隗喜却是茫然,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或许你们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们,我叫隗喜……或许,你们见到的那人,是钟离家的一位小姐?之前也有人把我错认过,但我不是她。”

    她最初穿越在那座山上,就是岐阳钟离氏的地方,不过是旁支所在,那时住在那里的钟离旁支的人就在找他们离家出走的小姐,名钟离樱。

    谢清芝睁大了眼,随即打量隗喜的脸,道:“你与她长得可真像!不过仔细看看确实有些不一样,她脸色红润,比你胖一点,又好像矮一点。”

    隗喜在想着,这对兄妹姓谢,想来是南郡谢氏的子弟,同为四大氏族,且看穿衣打扮颇为华贵,应当身份不俗,虽然只是在外城住,但他们或许对现在的闻如玉的了解更多吧?

    至少比她或者是带她来的西陵舟更多吧?当时她想着见到闻如玉就好,也没深问西陵舟。

    她现在想知道得更多一点。

    隗喜再次深呼吸,打起精神,看着面前活泼可爱的少女问道:“谢姑娘,我想向你打听闻氏新家主的事,不知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听到这话,谢长沨忍不住回头快速看了一眼隗喜。

    谢清芝却没多想,只眨眨眼道:“你可不要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喜欢他啊,闻氏男子最好都别碰,因为他们都有很多女人。”

    隗喜顾不上尴尬,只语气平静道:“没有喜欢他,就是有些好奇,他看起来很年轻。”

    谢清芝松了口气,语气轻快又八卦道:“你问到我算是问到人啦,我和我哥在家里很是打听了一下他才出门的,毕竟我和我哥是偷出门来东云的。我听我伯父说这人修炼极有天赋,受的是兵家传承,但西岳楚氏的法家传承也会一些,咒律很强,同时也擅阴阳家的法阵,墨家机关术,不知去哪里学来的,反正很强。”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这人性格不好,为人极为冷酷、傲慢,心狠手辣,说他是踩着闻氏嫡系的血上位,杀了二十九名闻氏嫡系子弟,其中包括三位长老,如此才是坐上家主之位,闻氏史上最年轻的家主。不过我暂时没听说他有什么女人,反正这次大典各家都会送人给他,他应该都会收下,对了,她们就在这客栈上边住着呢,明日就要入内城了。”

    隗喜再次确定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闻如玉。

    闻如玉虽然也是受的兵家传承,但他是以武止戈,不会这样冷酷和心狠手辣,西陵舟只说了厮杀,没说他把那些人都杀死了。

    “听说……他是三年前从昆仑神山出来后才回的闻家?”隗喜声音很轻。

    似乎没有人怀疑过闻如玉是被妖邪侵占,是那妖邪极为强大?

    谢清芝点头:“对啊,其他家的人都震惊了,从来没有人从昆仑神山出来过,当时谁都想向他打听昆仑神山里面是如何模样,但闻氏缄口不言,事关资源,也无处可探。”

    隗喜似乎对他很好奇的模样,又问:“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这人的事。”

    谢清芝就神秘兮兮道:“他从昆仑神山出来后受伤养伤,后来听说被闻氏关押。现在外面传的他被闻氏一力培养是闻氏那群长老为了颜面自己传出来的,我三伯父说当时闻氏长老为了驯服他,给了他一顿苦头吃,本意是告诉他没有闻氏他算不得什么,但谁知道这人不驯傲慢却很有本事,被关押着靠自己从生死境到观星境再到如今真圣境。真圣境啊,各家也就那么几个,上一个最年轻的突破真圣境的修者当时一百零一岁,这新家主真的令几大氏族都震惊了,极为有本事,我三伯父说他在昆仑神山得到了机缘,不肯奉给闻氏,如今谁都眼馋着呢,毕竟,真圣境之后,便是地仙境了,如今修界无一人是,谁占了先,谁就是至尊。”

    “原来如此。”隗喜轻声道。

    谢长沨却是听不下去了,很是无奈地道:“谢清芝,三伯父逗你玩的你也当真。隗姑娘,我妹妹说的都是些没有根据的玩笑话,莫要当真了。”

    隗喜抿嘴笑了一下,点点头,可心里却想,不论真假,但闻如玉的变化是从昆仑神山出来,所以……或许就是在昆仑神山里被什么东西侵占了?

    那闻如玉的魂魄会不会被驱离后留在了昆仑神山?

    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被吞吃掉的。

    隗喜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她垂下眼睫,掩去了心思。

    旁边谢清芝还不满地和谢长沨碎碎念说三伯父说得信誓旦旦必是真的云云,谢长沨又说三伯父那一日喝醉了酒,说的话当不得真。

    隗喜安静听着,稍稍缓和了一会儿情绪后,她抬头打量了四周,发现这屋子格局和之前她住的有些像,不过更豪华一些,联想到他们是在外城救的自己,那他们应该也住在这家客栈。

    隗喜从榻上站起来,“天色已经暗了,不打扰两位恩人了。”

    站起来时,她有些头晕,谢清芝忙想搀扶她,但隗喜尽力立刻稳住了身体,对她轻柔地笑了下以示感谢。

    “那我送你回去。”谢清芝也没有挽留,依旧是活泼的模样。

    隗喜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乘坐轻云梯从九层下来到二层,隗喜回了自己的屋子,并让谢清芝进来等一等。

    这屋子简陋得很,倒没什么好瞧的,但谢清芝好奇隗喜要做什么,跟在她后面。

    隗喜从床头拿出自己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只香囊,转身递给身后的少女,轻声说:“我现在没有什么可回报两位恩人的,这是我闲暇时缝的香囊,里面配了一些花草,有驱蚊虫的功效,以及一点点除祟作用……不过我想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挺香的,你闻闻看,喜不喜欢?”

    她囊中羞涩,但也想回报一番。

    谢清芝也瞧出来了,她笑着低头嗅了嗅,又嗅了嗅,脸上露出很欢喜的模样,“真的很好闻呢!我很喜欢,谢谢你。”

    隗喜弯着唇道:“你喜欢就好。”

    等谢清芝走后

    ,她脸上柔和的神情便一下子淡了。

    周围空寂得可怕。

    隗喜洗了一把脸,又用帕子捂住脸安静了会儿,放下帕子后,她出了门。

    这座客栈是外城最高的建筑,最高层是第十二层,上面有个天台可观景。

    隗喜乘坐轻云梯上到天台,上面除了她还有别人在观夜景,见到又一个人上来也没多意外。

    她转头看向内城方向。

    却什么都看不到,更别提中心的九重莲殿,只能看到一点星灯光晕以及或许是庆典的焰火。

    隗喜的眼眶又湿润了,她这样一个人反倒是活着,为什么闻如玉却活不成呢?

    她的胸口汹涌起一股不甘与怒火,她情绪崩溃着,凭什么活着的是那样一只妖邪?

    她想给闻如玉报仇,她要给闻如玉报仇,她要把他被驱离的魂魄找回来!

    ……可她这样弱,怎么样才能替他雪恨呢?

    第6章

    第6章

    今日却可以当做“战衣”。……

    隗喜盯着内城方向看,眼睛红肿着,隔着衣服攥紧了脖子里的青玉佩,指骨青白,心脏刺痛。

    她孑然一身,短命一条,或许活不了几年,她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功法可以让她这一具病弱的身体能修炼并能几年内追上闻如玉……不,是追上闻无欺杀了他的神魂。

    闻如玉曾经翻遍青玉佩里的各种典籍,虽多是兵家典籍,但也有许多别的,但没有找到一种可以让她修炼的功法。

    而且闻无欺已经真圣境了。

    也就是说她想从修为上打败他,起码也要真圣境之上,以她有限的认知里,这太难了,这世上谁能打包票能和他一样几年内从生死境到观星境再到真圣境?

    这好比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说他几年内能博士毕业一样,或许真的有天才可以做到,但隗喜对自己有清晰认知,她这身穿而来的病弱身体几乎不可能。

    她甚至花了三年还没脱凡。

    而且修为越高,身体防御力便越强,尤其他们兵家修杀伐道的,没有修为之人手持普通兵甲在对方有所防范时难以破体。

    那时他们在凡世行走时,曾遇到过凡人山匪,那山匪见他们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且都生得貌美便生了歹意。

    闻如玉没有拔剑,赤手空拳几招就将那些山匪打飞了出去。

    有山匪在暗处放箭射被护在身后的她,闻如玉伸手挡了下。

    事后隗喜很紧张自责地检查他的手臂,忍不住眼睛泛红道:“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我应该更警惕一些的。”

    闻如玉却笑了,目黑唇红,秋风吹拂他额前的碎发,柔软地粘在眼睫上,他眨了眨,说:“你怎么总是说自己不好呢,你很好啊,你已经很好了,这么病弱的身体能一路跟着我不叫苦,再说,那箭伤不了我。”

    隗喜听着他轻柔认真的语气,低头忍不住脸颊发烫,却也发现那箭头在他皮肤上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她不解抬头,闻如玉偏头朝她又一笑,声音清越又少年意气:“修者体魄本就因为淬体脱凡更为强悍,而体内灵力能在周身形成护气,受到威胁时自发防御,所以这等凡物可伤不了我。”

    所以凭闻无欺如今的修为,更难伤得了他,更别提是神魂了。

    不提这些,只单单如何接近他便是一个难题了。

    他住在内城中心的九重莲殿,而就连内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

    隗喜摩挲着青玉佩,这是闻如玉送给她的,依照守卫对这青玉佩的态度,她若是找到内城守卫,说这是新家主赠送,或许会被送进去到闻无欺面前。

    但是然后呢?

    还有上次那女修意图偷盗,仙元之力迸发时,闻无欺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如果见上面,玉佩会不会被闻无欺拿走?

    要是玉佩被他拿回去,她不止丢了闻如玉送她的心意,更没有别的可以防身了。

    这该是放到最后的与他攀扯上关系的办法,因为那已经不是闻如玉了,她无法预料拿出玉佩后他会怎么对待她。

    闻如玉……

    隗喜抹了抹眼睛,唇色发白轻颤,心里的戾气与难过压不住,脑子胀得发疼,她喘着气,心跳根本无法平缓下来。

    这一两日听来的传闻忽然在脑中闪过——各家各宗门会在这次大典送许多女人给闻无欺。

    那她能不能混进各家各宗门送给闻无欺的女人里混进去?

    明日……对,谢清芝说明日她们会被送进内城。

    最好借此进内城……而且,或许她可以因此有机会接触到从前接触不到的典籍功法呢?

    东云闻氏,氏族之首,各种资源包括藏书该是最丰富的,或许里面就有她能修炼的功法呢?

    还有,新的无咎大会不日就会开启,拿到名额可以进入昆仑神山去找闻如玉的魂魄,或许……她也可以去报名呢?

    就算来不及修炼功法,如果有青玉佩护身,名额应该也拿得到。

    但是昆仑神山里面怎么样的,只有闻如玉……现在的闻无欺知晓,她就算在神山里找到闻如玉的魂魄也要能活着出来才行。

    先要进内城。

    一定要进内城能够接近闻无欺,想办法探知昆仑神山的情况,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别的机会能接近他了。

    模糊的视线里,隗喜崩溃的心里生出清晰的念头。

    谢家兄妹或许有办法帮她混进去,但他们救过她,就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了。

    隗喜捏紧了青玉佩,最后看了一眼内城方向,恰好高空又升起焰火,瞬间照亮周围,她仰着头,湿润的眼底倒映出这一片火光,灼灼发亮。

    -

    谢清芝说她们就住在这客栈里,既然是各家各宗门特地送来的人,应当不差钱,所以应该都住在九层以上的上房。

    隗喜又忆起谢清芝说来的路上遇到过与她长相相似的钟离樱。

    钟离樱是岐阳钟离氏旁支,长得美,好像还是什么特殊体质,当初她刚穿越被错认成钟离樱时,听钟离家的人提起过,所以应当这次她也是这次被送过来的。

    如果能替代钟离樱混进内城,最方便不过了。

    照理说,见过钟离樱的人看到她应该都会发现她们长得相似,就如同谢家兄妹一般。

    她跟西陵舟虽然来得晚,但住进客栈那天就出门逛了逛,回来睡下还遇到那偷玉佩的女修闹出点动静,惹出不少人围观,可当时认出她的人似乎没有……那守卫看起来也不认识她。

    这就说明,钟离樱的样貌应该没太多人看到,或许是奇货可居,钟离氏的人将她遮掩保护得好。

    而钟离氏的人也不曾注意过别处动静,所以不知道她这个与钟离樱相似的人的存在。

    只是不知钟离氏住在哪一层?

    也不便去楼下问掌柜的,引起注意了便就不好了,等明早看看谁家穿着紫衣就知道了,那是钟离氏族服。

    隗喜一边想着,一边从轻云梯直接下到二层。

    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又生得病弱纤瘦,窝在一边低着头没引起人注意。

    回到房间,隗喜收拾沐浴一番就躺下休息,让自己的心脏能够好好休息。

    今天吃了一颗清心丹,应当一个月只要平缓情绪,不会突然发病濒死了。

    只是隗喜不论怎么催眠自己,都没有一丁点睡意。

    屋里如此安静,似乎能听到窗外的簌簌风吹声,她闭上眼就是穿越到异世后和闻如玉发生的种种,他温声说话的样子,他狡黠又有些得意的模样,他站在她身前替她挡去灾祸的意气风发的笑脸。

    隗喜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很快枕面就濡湿了一片。

    后来哭累了,好不容易睡下,只是没多大会儿,又惊醒过来,看看外面的天色,刚刚泛起灰青色,她却不愿再躺下去,按了按心口,没有太多不适,便立刻坐起身来。

    她从带的衣物里拿出了一条裙子。

    这是她最好的裙子,从前闻如玉给她买的,那时他已经破了生死境,接了个报酬不少的任务,给她买了一条精美的裙子。

    从前她只穿过一次,舍不得穿。

    今日却可以当做“战衣”。

    隗喜抖开,浅绿色的内搭交领襦裙,配黄色绦带,在腰间系上蝴蝶结,外披绣大片白荷的浅黄色外衫,还有一条浅橙的轻纱披帛。

    她将头发挽起,露出脖颈,在发上点缀上几朵小巧的浅黄珠花,左侧插上一根兰花金步摇,头发后面两侧系上的浅黄发带垂下来,添几分俏皮灵动,弱化她太过病弱纤柔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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