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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忙活什么,几个走神之间竟然就到了夜里。

    葛朔沐浴后穿衣服总是松松垮垮的,他打着哈欠端着灯烛坐到床边来,俩人又是一言不发的脊背靠在一起。

    他躺下来的时候,故意使劲儿把她往床内侧挤。

    羡泽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回来一路没跟他说话,他心里慌了,就想这样犯贱,被他骂一句也算是打破了僵局。

    可羡泽抱着被子真就往床里缩了缩,故意不搭理他。

    葛朔更慌了,他回头看了她背影好几眼,悻悻的往床外挪了点,自顾自的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夜里有点冷。”

    羡泽背对着他憋笑,不说话。

    他困扰又无解的挠了挠头,也不说话了。

    灯烛灭了,他听见身后很安静,羡泽如今因为魔气侵扰金丹核心,能够驱使的灵力愈发弱了,她也变得嗜睡,甚至有时候像是凡人那般一日三餐不可少。

    就在葛朔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忽然一双冰凉的脚塞过来,贴在了他的小腿和脚背上。

    葛朔:“?”

    她瓮声瓮气道:“我脚冷。”

    葛朔转过身来,道:“你面朝过来。”

    她表情百般不愿似的转过来,眼睛还半闭着,葛朔兜起她的脚,搁在自己大腿上:“勉为其难给你暖一会儿。你怎么回事?以前身上不都跟个小火炉似的吗?”

    羡泽脑袋埋在被子里,她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最近不大好。”

    岂止是不大好。葛朔能感觉到,她金丹碎裂四十多年都未能修复,如今仅剩的力量都用来抵御心中逐步扩大的魔气。

    她已经虚弱的不像当年那为所欲为、金芒万丈的龙了。

    羡泽也一直跟华粼和江连星说她是毫无灵力的凡人,两个孩子都没有怀疑过,足以见得她当下气息微弱。

    葛朔有一种亲眼看着爱人走向虚弱与末路的恐惧。

    神鸟的寿命本来就不能与真龙相比,大多数神鸟都只是应龙成年前的伙伴,葛朔甚至觉得如果用他的命去换羡泽恢复如常,他一万个愿意。

    但他很害怕羡泽脸上露出落寞或难过的表情,所以这些几乎让他难以安眠的忧虑,他说不出口,只能每天用各种没头没脑的玩笑话与陪伴,让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羡泽这会儿蜷起身子拿脚踩着他的大腿,他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腿,膝盖并紧。

    羡泽把脸从被子里拔出来,鼻翼两侧被憋得有点红,她脚趾压了压,道:“别使劲儿。你放松的时候大腿还是有点肉的,一使劲就干巴巴跟柴火一样。”

    葛朔一直手在被子里握住她脚腕,另一只手捂在额头上遮住眼睛:“拿开拿开,还挑剔,你别踩了。”

    羡泽:“不行。我脚冷。”

    葛朔:“我拿手给你暖吧,别乱踩唔!”

    他突然蜷起来,额头上青筋凸起。羡泽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乱踩乱踹不小心蹬到哪里去了,面露尴尬愧疚之色,她清清嗓子:“没、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葛朔脸埋在枕头上,疼得脖子都红透了:“……你快把我踩废了!”

    羡泽:“不至于吧,哪有那么脆弱,我都没感觉到”

    葛朔突然弹起来,朝她扑过来,挥起两条胳膊像是大水鸟发出恐吓,咬牙道:“我要报复回来!”

    羡泽:“你难不成想踹我?你敢呜呃!”

    葛朔两只手捏向她的脸颊,她吐字都含混,只拿眼睛瞪他。白天她还觉得葛朔总算从幼稚鬼变得有几分深情了,看来都是错觉。

    葛朔捏了她两下,却又松开手悻悻道:“你瘦了,脸上都没有肉了。”

    羡泽揉了揉自己的脸:“是吗?我没觉得?”

    葛朔打了个响指,桌台上灯烛亮起,他满是薄茧的粗粝手指捧着她脸颊反复端详:“真是瘦了,因为天天见,我之前都没感觉出来。”

    他半晌道:“……我一个人没能把你养好。”

    葛朔平日显得很野性的乱眉毛垂下来,平时笑嘻嘻的脸上隐约透出自责和后悔,羡泽忽然拽住他衣领,朝他亲过去。

    她只是短暂一吻,低声道:“别露出那种表情。我不喜欢!”

    葛朔抬眼看向她,他嘴角勾起又放下:“你亲这一下这什么意思?”

    羡泽不肯服输:“你白天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他们又要斗嘴,葛朔却垂下睫毛:“……我自然是还很爱你的意思。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羡泽愣住。

    她以为至多听到类似于“喜欢”的字眼。

    但她没想到葛朔会说这么多年都很爱她之类的话……

    当年华粼也说过很多次爱她,她那时候以为华粼只是被她强逼到在欲海里失去理智,才会一边颤抖一边亲吻,在汗湿鬓发时喃喃说爱得要死之类的胡话。

    但葛朔现在显然是清醒的。

    她怔愣的表情落入葛朔眼里,他咧嘴笑起来:“我就知道,我说出来你肯定是这副瞪圆了眼睛的样子。真的,我看你平时那么精明,此刻这么傻得可爱,就恨不得咬你一口。”

    他说着,真的握住她手腕,放在牙间,像是试试真金般轻咬了一口。

    羡泽:“嘶……疼。”

    葛朔笑容更大,他把自己的被子踢下床去,真就彻底挤进她的气息里去,低头吻了下来。

    羡泽偏过头,宽袖滑落,她手臂紧紧扣住葛朔脖颈,她比自己想象中更激进的吮吻回去。葛朔身子一僵,他鼻息重了起来,挤着她的身躯,偌大的床铺上,俩人仿佛要把自己塞到对方怀里,挤入烛光不能完全照亮的角落里。

    葛朔忽然跳起来似的往后弹了一下,惊慌又小声道:“你摸哪儿呢?”

    羡泽眨眨眼,她乌发松散顺着胳膊淌下来,两只看起来高贵又白皙的手,看不出一点乱摸乱捏的作乱迹象。她用力拽住他的衣襟把他拖回来一些,仰头道:“你慌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洗完澡,都故意把衣襟拽散一些!”

    葛朔被她拽回去,两只手撑在床架上,他耳朵发烫,想狡辩,最后只是说:“你偷看我!”

    羡泽望着他,眼底金光跳动:“……是你先亲我。而且我的金丹在你体内呢。或许从你身上汲取灵力,我就不会继续瘦下去了。”

    葛朔知道她把金丹碎片分给垂云君是为了把他当做炉鼎;也知道过去那位千鸿宫的少宫主曾经几年间“慷慨”的以身饲龙。

    他们虽然斗嘴,但已经不是当年小屁孩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

    他当年没有追问羡泽喜不喜欢他,此刻她也没有说喜欢他,甚至态度显得有些独断。

    但葛朔内心却战栗了一下。

    他之前偷偷窥见过,她面对华粼时候那副强硬的姿态,仿佛是她全部的情感与想法,都要印在华粼身上。华粼不能躲,她也绝不会放手。

    而羡泽面对他则总是随意的、可以让步的、以至于顺着他的意愿。甚至是在二人重逢之后,她态度比之前更小心翼翼。

    可人面对喜欢的人,难道不会有种要把对方死死攥在手里的欲望吗?

    从年少时那次羡泽对他放手,对他“拿得起放得下”,他几乎是翻来覆去的想为什么她面对华粼总是那么蛮横?

    他也想被羡泽捏在掌心,无视意愿一回。

    他有时候头脑里会幻想,如果羡泽真是跟那些上古混蛋真龙那般,在那次船上的亲吻后,逼迫他跟她在一起,要求他必须容忍其他人。

    葛朔恐怕只是会看起来傲气,嘴上骂骂咧咧,最终还是会低头……

    如果发展下去,他们最后会变成怨偶,还是他单方面最终恨上她?葛朔也不知道。

    但他只会知道,他会像个泥偶一样,身上落满指印,都来自这个被他养大的真龙。

    羡泽此刻的态度,让葛朔感觉她的手指,已经在无形之中握住了他的身躯。

    羡泽伸手要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扯下来,但最后她还是松开手指,她歪头笑了一下:“你可以拒绝我。”

    葛朔意识到她又对他让了一步。

    这是独对他的温柔,还是对他可有可无呢?

    葛朔嗓子里发出一声沙哑含混的咕哝,才开口道:“……我不会再拒绝你任何事了。”

    羡泽嘴唇动了动,弯着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葛朔。”

    葛朔脸有点烧起来,这句话来得太迟,他额头跟她相抵:“这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羡泽:“我经常夸人的,只是你嘴太欠了,平时没机会听过唔……”

    她手指缠住他后颈束起的乱糟糟的发辫,呼吸越来越热,葛朔几乎将她整个抱起来

    而此刻,蓬莱湿雾笼罩在草叶上。

    月亮映照着屋顶上亲吻的身影,羡泽忽然笑起来,葛朔喘息着抬起头:“你笑什么?”

    羡泽笑得喘不上来:“我忽然想起来好几年前,咱俩第一次在屋里差点……就是你说什么很爱我那回,你还记得最后怎么没成吗?”

    葛朔想起那件事就来气:“我怎么可能忘!华粼那小子半夜突然跳进来,哭着喊着说他做噩梦,闯进来就往床上爬,要你抱他。我当时半个屁股都快露在外头了!”

    羡泽哈哈大笑:“你当时那个表情,我还记得,真的是想把他拎出去打孩子了。你气得穿好衣服抱头大喊,华粼还以为你也做噩梦了,还让你也一起来睡,让我哄俩人哈哈哈”

    葛朔哀怨:“结果你还真的哄他了。”

    羡泽笑:“现在想想,幸好哄了。他那确实是生死多少回都忘不掉的噩梦。不过,你之后没多久就说要跟我回泗水一趟,说去收拾一下会不会有当年走的着急落下的东西。我心知你出门的原因,肯定不会这么单纯。”

    葛朔挠挠脸:“我当时想法确实挺单纯的。单纯就是想跟你独处一会儿。半夜动不动来找你的华粼,还有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请安的江连星,我真是受不了了。”

    他拽了拽刚刚被她胡乱的手弄散的衣襟,道:“走走走,咱们也别在屋顶上了。”

    他拽住羡泽,羡泽还想施术将屋顶的东西都收拾了,葛朔已经搂住她的腰,从屋顶上跳下去。

    葛朔还想像以前那样轻盈的从窗子钻进屋里去,但他现在失去金丹大不如前,脚下一个趔趄,还是羡泽灵力一托,俩人跃入屋内。

    只不过羡泽只顾着自己的身高,忘记葛朔比她长了一截,他额头砰一声撞在了窗框上,闷叫一声:“啊!你差点把我头发都给刮掉,人未到中年先秃了!”

    窗内就是软榻,俩人跌坐在榻上,羡泽笑得东倒西歪,伸手去摸葛朔的脑门。

    葛朔仰头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按着她轻抚他额头的手背,另一只手用力关上了窗子。

    月色朦胧一下子隔在窗外,屋内昏暗,羡泽刚要笑问他是不是撞坏了。葛朔忽然用力搂住她的后脑,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软榻上。

    他拽住她的手,塞入他衣襟,要她抚摸的不是额头而是胸膛。

    羡泽还来不及吃惊,就被他滚烫的唇舌,以及那像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吻,激起一阵颤抖。

    太多玩笑话都已经掩饰不住二人那种应激般的爱|欲。

    羡泽听到自己嗓子眼里骂了一声,腿缠住了他。

    葛朔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吐息,羡泽抱住他的脑袋,有意在他耳边轻喘一声,葛朔手臂痉挛一般死死扣住她的腰,他咬紧了牙关。

    羡泽指甲像是恨急了怕极了般扣在他后背的肌肉上,声音却调笑轻柔:“你还是这么不爱叫。”

    第188章

    羡泽感觉自己脸也红了。

    葛朔声音沙哑:“别咬了、我嘴唇要被你咬烂了……”

    羡泽笑:“哈。我还记得当初咱们到泗水,

    咱们在旧日的宫室里亲了好半天,你也是抱怨我要把你嘴唇咬烂了,出不去了,

    所以必须要在泗水留一夜。”

    葛朔也忍不住笑了:“我这么傻啊。”

    葛朔跟她一起回泗水旧宫时,

    恰好到了梅雨的时节。当年在神鸟们和她一同出发去东海的时候,

    就已经搬空了宫室,羡泽早把各种宝贝家具都放在了宝囊中,

    现在只剩下建筑。

    泗水旧宫周围庇护的结界,

    都是华粼多年来一点点构筑的,

    他给她造了一大片安心无虞的家与游乐场,

    但随着他在东海死掉,

    结界破碎,几十年来风吹雨淋还是侵蚀了这片建筑群。

    羡泽之前居住的旧宫因为地势高,风雨迎面,

    所以看起来最为破旧,

    台阶上已经生了很多青苔,有几个窗框甚至掉了下来。

    而葛朔居住的宫室,被众多树木环绕,

    反倒看起来还一如当初,只是回廊上落了一层绿叶。

    葛朔跟她推开门,里头桌椅床榻竟然还像新的那般。

    葛朔扫视一眼就明白了:“我想起来了,

    在你小时候这屋子是咱们三个一起住,

    因为你老是乱抓,所以家具、墙壁我都施了庇护术法,这些年也没有完全失效。”

    羡泽还记得那长榻上,

    她没有化形的时候,两只鸟陪她卧着度过许多蝉鸣的夜晚。她喜欢华粼羽毛的味道,

    但又喜欢葛朔的温度,恨不得脑袋钻进华粼羽毛下,两只后爪探着葛朔的胸膛。

    她托腮坐在桌前:“以前我还没少在这里研究那些术式和法器,宝囊就是在这里做出来的吧。”

    外头梅雨到了昏蓝色傍晚,反而更密,葛朔跟她挤在同一把凳子上,学着她的模样托腮看着窗外。

    羡泽轻声道:“我还是喜欢热闹啊。”

    葛朔重回泗水,心中已经大受冲击,更何况是失去了太多的羡泽。他顿了一下,但又挤了挤她,调侃道:“现在家里还不够热闹啊?那要不我再收几个徒弟,然后让华粼也再收几个徒弟,你直接当师奶”

    羡泽没有笑,他惴惴的正绞尽脑汁想再说些什么笑话,她忽然转头抱住他:“就只会用嘴贱逗我开心啊,笨死你吧。没事,我不会哭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弯起:“低头下来,我够不着你。”

    葛朔喉结动了动,低下头来鼻尖抵着她鼻尖,轻轻亲了亲她。

    羡泽反复啃咬他为了逗她说尽了笑话的嘴唇。

    葛朔后背压在桌沿,她亲吻得异常纠缠执着,外头雨落树叶,杂响喧嚣,窗子开着,葛朔有种还在当年,她明明跟华粼在一起,他却跟她偷偷亲吻的感觉。

    葛朔唇舌上笨拙又生疏,他听见自己鼻子呼呼的,喉咙里也是不自主的发出含混的咕哝,羡泽已经拽他腰带,把手从他肋骨的伤疤上用力抚下去。

    葛朔惊呼哼叫一声,却又咬住声音。他恍惚间,有种那群神鸟正在树枝上腹诽他的错觉。

    微妙的就在于,他们俩已经不是年少无知,从伴游出行,彼此就知道目的,所以俩人半拖半拽到榻上的时候,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粗重的呼吸重拉扯着衣带。

    他也想摸摸羡泽的腰,羡泽怕痒的抖了一下,但她又拽开了裙腰,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笑道:“你摸吧。就是你那个手,真的是太粗糙了,这么多年只握过剑柄吧”

    葛朔喉结咽了一下,抬手触碰,手指又缩了一下:“你不是很会打人吗?怎么身上软的跟、跟……”

    其实从她化作人形后,葛朔跟她肢体接触的机会并不多。或者说在当年那么多神鸟里,没多少人能触碰她,甚至连那些主动贴近的家伙,也最多不过能挽一下她的手臂。

    也只有华粼有机会用掌心贴着她的肌肤。

    葛朔偶有撞见他俩缠绵,他远远瞧见过华粼手指用力揩过她后背脖颈每一寸微微冒汗的肌肤,在她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泛红的指印,引来她的痉挛与颤抖。

    葛朔慌忙躲避,手指攥了又攥,但始终想象不到是怎么样的触感。

    现在他知道了,是一种想发狠把手指摁进她皮肉的冲动,但也是轻轻抚摸不忍心多用一点力的轻盈。

    夜风吹入细雨,他头脑像是要烧起来了,忽然叫道:“你、你别突然拽我裤子啊!”

    羡泽坐在他腿上:“你都跟着了魔似的摸半天了,难不成你就打算卡在这一步啊。”

    葛朔继续脱也不是,穿上也不是,再往下扯几分估计就能弹出来。他尬在原地,只有嘴上还有狡辩的本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干嘛那么急?”

    羡泽:“你不急那有本事你刚刚别顶我啊!”

    俩人斗嘴之间,动作也不客气,把这场暧|昧搞得像斗殴,但又生怕对方伤着,紧紧搂住彼此。

    羡泽气喘吁吁:“你不懂别逞能!”

    葛朔咬她脖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哎,别打、你你你打坏了,呃那不是能随便打的地方!”

    他有点逞能,她也寸步不让,到俩人紧拥深入的时候,她吃痛瑟缩了一下。

    抬手朝他脑袋暴打过去:“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你不会慢点来吗?!”

    她以为葛朔肯定要回怼要争辩,却看他白挨了好几下打。葛朔鬓角冒出汗来,甚至连脖颈肌肉都鼓起,声音却细弱:“抱歉、把你弄疼了……”

    他面红耳赤,耳朵仿佛能滴血,甚至不敢看她,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羡泽感觉自己脸也红了。

    她伸手拽住他红绳穿的龙鳞项链,小声道:“就只有一点疼。都怪你太莽撞了。”

    葛朔握着她膝弯,那种少年当爹的紧张和关心又冒出来了:“要不、我看看……我还没搞明白呢。”

    羡泽以前明明没少要求某些人给她唇舌服务过,此刻却忍不住腰一紧:“不行!”她把他脑袋往身前一摁,扶住他肩膀将自己压下去。

    葛朔脸埋住,他受不了似的咬牙低呼一声,手臂猛地缠紧她的腰,就像是将玉观音从莲台上搬抱下来的僧人那般,手指极近紧绷、周全与用力的按着她的肌肤。

    羡泽按着他肩膀的手,感觉到他周身肌肉几乎都要抖起来,直到她坐稳,他受不了的张嘴颤声吐了口气。

    葛朔感觉眼前花了,半晌才缓过几分,额头抵在她锁骨处:“羡泽……羡泽……呃呃你先别动!”

    羡泽明明也有点腿软,但也得意的笑起来:“瞧你眼都晕了的傻样!”

    或许前半程是她占了上风,但羡泽没想到自己体力比以前弱了这么多,到葛朔能够找回主动权的时候,她也有点摁不动他了。

    葛朔确实莽撞,或许因为他俩从小打到大,羡泽的触感虽然是软的,但她的强大成了他内心的刻板印象,所以当他将羡泽半抱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有点没头没脑、不讲章法的弄。

    羡泽指甲扣着他后背上的疤,感觉他几下撞出了魂魄和溪水。她甚至想骂,不懂事的人才会在长跑一开始就冲刺,但她没想到,葛朔体内有她三分之一的金丹,他真能就这么冲刺跑完全程

    他理所应当的觉得羡泽不高兴肯定会打他,然而他耳边只有羡泽那简直能沁入他后脑的喘|息惊叫,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羡泽有一分不舒服,但望着葛朔傻眼大狗似的表情,她也有九十九分的奇异滋味。他对于她的臭毛病和习惯熟悉到了极点,但对于这种事和她的反应又极其陌生,半熟半生之间,经常把羡泽搞得又慵懒舒适,又惊讶刺|激。

    不过五百年的老处|男,对于粗略幻想过的无数事情付诸实施,果然还是没撑太久

    羡泽松了口气,她听到葛朔从抱住她开始就一个字没说的嘴唇,只是终于不再紧抿着,咬牙发出几声令她心悦的粗哑低呼。

    羡泽热化了的脑子里,努力构思着要嘲笑他的方式。

    葛朔手撑在床沿,她还有些颤抖,他动一动,她缠着不愿意放。

    葛朔低下头看她,她胳膊搭在脸上,眸中闪烁着点点金光,得意狡黠又满足的望着他大口呼吸的模样。

    他能感觉到濡湿流淌。他们俩把年少时过夜的床铺弄得像潲雨。

    仅仅意识到这件事,就让他再次……

    羡泽的表情从含笑,忽然变得困惑,甚至是惊愕,她目光颤了颤目光往下看去。

    葛朔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这样累不累。”

    羡泽半天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她声音:“还行。你、你……”

    她咽了下口水。一定是她金丹碎片起作用了。

    葛朔咧嘴笑:“我也还行。”

    羡泽躺卧下来,她毕竟还在逐渐升起的浪头半截,呼吸夹杂着暧|昧的声音,她这方面一向不压抑自己,但却疑惑道:“呼、你怎么不叫?我想听你声音。”

    葛朔百般不愿:“我要怎么叫?啊啊大喊那种吗?”

    羡泽气笑了:“就是那种很自然的声音,也不用刻意我刚刚听见你的声音了,我想听,你叫嘛。”

    葛朔嘴一撇:“我不叫。”

    她缠住他的腰,他闷哼一声,咬牙道:“我就是不爱叫啊!”

    他没说出口的是……

    葛朔隐约知道华粼这方面很会讨她欢心,他知道自己如果也这样做她可能会高兴,可他就是不想跟华粼一样。

    羡泽扁扁嘴:“没劲。呃……你别这么、你再这样我要打你了!”

    俩人并不是很同步,在葛朔第二次渐入佳境的时候,她手指忽然攀上了他脖颈,牙齿咬着他撑在床上的手臂,昂起头来半天,才软下来将脸贴在他汗津津又微凉的手背上。

    葛朔惊讶的发现,她像是被梅雨浇打过,冒着热气,却浑身颤抖。

    彼此交错的高峰也有乐趣,他们能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牵引推促,观察着反应。

    羡泽感觉自己确实弱了,等她恍惚回过神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在靠着窗边的软榻上了,她以前挺喜欢在这里午睡,脸枕在窗台上,睁眼就能看到外头的郁郁葱葱。

    此刻她的脸也枕在窗台边,葛朔手掌垫在她脸颊下头,二人还深连着彼此,他半抱着她,更像是想泡在她其内。

    羡泽能感觉到他的一个个吻从脊背落下。

    她的头发过腰,蜿蜒在软榻上,羡泽推开他垫着她脸颊的手,枕着自己的胳膊,懒懒道:“别把头发弄脏了……我不喜欢用涤尘诀洗头发。也不要压到我头发。”

    她听到葛朔低哑温柔的声音:“好。”

    羡泽望着夜色中细密落下的雨水,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一盏灯:“不止是因为你嘴巴被我咬坏了,雨这么大,真的走不了了。”

    葛朔稍稍将她抱起来一些。

    她其实很少这样背对着另一方,但如果是葛朔的话,她也很能愉快的接受。

    葛朔动作也是慢吞吞的,仿佛都已经不那么追求愉悦,而只是想要这样彼此相依缠绵。

    羡泽半眯着眼睛,感觉像是在温泉的水浪里,只是她忽然感觉到葛朔捧起了她的头发,将她被汗湿几分的乌发分开三股,随着水浪的细致入微的推打,他竟然耐心地为她编起了头发。

    甚至拢住了她后颈鬓边蜿蜒贴着肌肤的碎发。

    羡泽身子一抖,脸垂了下去。

    他还在动,可不论是编发还是深入,他都温柔享受着。

    ……这太犯规了。

    葛朔将发尾细致束好,却察觉到羡泽软下腰去,脸死死埋在臂弯里,耳朵红透。

    葛朔吓了一跳,扶起她来:“怎么了?”

    羡泽没有说话,脸颊的红流淌到锁骨下方,她眼里拢着一层水烟,表情凶狠的回头咬住他嘴唇:“……不许在这个时候给我编头发了!不许!”

    第189章

    江连星道:“……我身上,有点不大一样了。”

    然而此刻,

    在蓬莱的月色中,窗边软榻,她斜靠在葛朔身上,

    他还是为她编着头发。

    羡泽如今成了金丹大盛的那一方,

    她慵懒但眼睛还明亮,

    道:“真吓人,你受伤了还没恢复好,

    反倒是比以前疯多了。你看你咬的,

    要是别人敢这么咬我,

    我早把他头卸下来了。”

    葛朔给她编好头发,

    看向她颈侧和肩上的浅浅齿痕。

    他确实是昏了头。

    葛朔之前躺在屋顶上的时候,

    忽然察觉到自己身躯仿佛有看不见的灵力汇入,他从虚弱中恢复了不少。他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羡泽说要去将画鳞关押起来。

    很显然是她为了不让他太虚弱,

    甚至给了画鳞灵力或者丹药。

    她都说自己看到了画鳞的记忆,

    知道了过去的事情,恐怕是恨画鳞恨到了极点,但却因为他的缘故不能杀了画鳞……甚至还要强忍着恶心,

    为了他而喂养画鳞。

    葛朔捂着眼睛,只觉得恨自己。

    他当时只想到决不能让画鳞追击失忆的羡泽,绝不能让羡泽拼死一搏输掉。葛朔怎么都没预料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成了画鳞能苟活至今的唯一缘由。

    他半晌才笑道:“是我昏了头了。你咬回来吧,

    你的牙更尖,说不定能拿牙给我背上要咬出个龙腾虎啸”

    羡泽仰头看他,葛朔还想开玩笑,

    却对上羡泽的金瞳,她凝望着他:“葛朔。什么都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葛朔揉捏她的脸:“喏,

    一看你就是连墨经坛都没有看。你知道外面出事了吧。”

    他掏出窄镜,搂着她给她看:“各地都传来消息,魔域震动,出现了大量的暗渊,说什么远比前一段时间各大宗门急于封锁的还要多……”

    “而且听说在中原腹地,已经出现了魔修、魔物入侵凡界,伴随着黑烬和冥油,范围也越扩越大。很多宗门都已经慌了神。”

    羡泽拿过窄镜看了看。

    她刚刚现身,各地就出现了这样的怪异情况,恐怕这锅又会扣在她头上。

    当年参与东海屠魔的人已经被她杀的七七八八,整件事都没有定论,若是有人有意引导,她身上“魔”的名越来越洗不掉。

    羡泽扯起嘴角:“我又不负责拯救天下苍生,等他们先乱起来再说吧。我在蓬莱也修建泗水旧宫那样的建筑,你最有经验了,你来做吧”

    葛朔也正有此意,他掰着手指:“现在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先把你住的宫室修建出来。嗯,要不咱们住山上,让那两个小子住山脚下?”

    羡泽转头:“哎?”

    葛朔狡黠笑道:“我开玩笑的。”

    第二天一早。

    四个人站在院落门口,葛朔挽起衣袖裤腿,伸个懒腰,一副要大干特干的模样。他还指挥着华粼把头发挽起来,不许穿白衣服,最好把裤腰带也系牢一些。

    周围的草木比前一天又长高了一大截,羡泽要去打开蓬莱封锁的内部,她本意想一个人去,但葛朔还是担心,让江连星陪她去。

    羡泽表情有点迟疑。

    不止是因为昨天江连星偷看的行为,她跟他的关系也有些……

    他以为羡泽是怕没有江连星看着,他又会寻死,摆摆手笑道:“你放一百个心吧,我要死也要花下死。”

    江连星站在羡泽身后,正在理着衣袖,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将头垂得更低。

    华粼学着葛朔的样子挽起裤腿,抬头问:“这附近都没开花呢。”

    羡泽笑了:“行吧。别累到自己。”

    葛朔倚着门框,非常夸张的撅了撅嘴。

    以前他们四个住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有点放不开的害羞,明明都住在一个屋里,他还总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现在华粼和江连星都长大了,他反倒明目张胆起来。

    羡泽看他那鬼迷日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走上去亲了他嘴唇一下。

    葛朔手搂到她腰上,像是想要加深这个吻,但想了想又作罢,只是脸上挤出泫然若泣的表情:“早点回来、这个家里可不能没有一条热乎乎的龙啊!我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会想你的”

    羡泽笑得想踹他一脚,忽然就看见华粼挤过来,他纤细手指握着羡泽胳膊:“羡泽,我也会等你的!”

    羡泽摸摸他脑袋:“乖。”

    她想要抽出手,华粼却握着不放,轻声对羡泽道:“我也要亲一下。”

    葛朔脸上的笑意收了收。

    江连星抬头,黑瞳盯着华粼。

    羡泽在他很小的时候,有时候会亲亲华粼额头,不过长大之后这种事就少了。

    特别是那时候葛朔会吃味的说什么“你等华粼长大等不及了吧”;江连星又会偷偷看着她亲华粼额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和羡慕。

    不过现在,羡泽确信他是最没开窍的,十几年的生龄,在神鸟当中确实还是孩子,她笑了笑,低下头亲了华粼额头一下,道:“听话。”

    华粼好像是被她亲了一下额头就很高兴了,把裤腿都已经挽到膝盖,红瞳里闪着干劲满满的光。

    羡泽往山上飞去的时候,还回过头看了一眼葛朔和华粼,葛朔像是已经画图规划建设了,华粼挨着他不住点头。

    她余光也看到了江连星,江连星跟她目光对上,立刻别开了脸。

    羡泽也没跟他多说,她先去往了最高的山顶处。

    在嶙峋如鳞甲的石壁上,有一扇紧闭的青铜大门。门上附着着一层厚厚的甲壳与锈绿,羡泽用手指轻叩了叩,回头问江连星:“你觉得这门够结实吗?”

    江连星从早上就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突然被问,他嘴唇就像是被黏住似的,半天才挣开:“我猜……够吧。”

    羡泽:“我也觉得。”

    她后退半步,忽然抬起脚来,裹挟着灵力,一脚踹向青铜大门。

    门砰的朝内打开,溅起一片碎渣,在接触到她的灵力后,两扇门也像是睡醒的老人打喷嚏似的,抖了抖,表面附着的锈绿和甲壳剥落,露出古朴又华丽的图案。

    羡泽往内走入。

    先是极尽奢华的浓绿色翡翠石台阶,两侧的雕像包金嵌珠,她屏息走上台阶,眼前是一片明亮的圆顶?*?

    宫室。四周没有窗户,但有一扇顶部的云母窗户,恰好能引入明亮日光,那一道日光射入后在圆顶上无数镜面、金饰的反射下,将整间屋子映照的如同白昼。

    她看到了许多超越想象的宝石装饰和金质家具,江连星也眼晕的环顾四周。她吐出一口气:“还记得咱俩之前买块饼都掰两半吃、住店都租一间房的日子吗?谁能想到有这样的家业啊。”

    江连星从小穷酸到大,也被震撼,喃喃道:“这是真龙的卧房吗?”

    房间内最显眼的便是一张过于庞大的床,厚重的刺绣床帏一层又一层挽起,那偌大的羽绒床垫最起码能薅秃三万只华粼这样的小鸟。

    但羡泽隐约想起来,她在画鳞的回忆里见过这间房

    那时候是画鳞被群龙追杀逃入这里。

    羡泽摇头道:“不,这里应该是诞生龙蛋的地方。”

    江连星瞳孔地震:“造、造龙蛋需要那么大的床吗?那要多少人一起啊……”

    羡泽:“?”

    她抬手削了一下江连星的脑袋:“你都想些什么呢?好像说是龙到了足够的阅历,就会陷入沉睡,会用梦造出一颗龙蛋。”

    江连星捂住脑袋:“啊。哦……”

    “应该只是造龙蛋,不是孵化龙蛋的地方,也不知道哪个过程更漫长。”她坦然道:“但也跟我现在没什么关系。”

    江连星抬起脸:“为什么跟羡泽没关系?”

    羡泽隐隐失望:“你之前不也看到了?我|操控天雷没办法做到随意自如,几道天雷之后就会力竭。算是还卡在没完全成年的状态下。不过也挺好的,没有成年就不会有新的龙蛋,万一龙都是我这样的脾气,那我真不想要第二只住在蓬莱。”

    她只是走走看看,再次感叹一番龙的富贵奢靡,就从绕山的台阶走下来,打算再去看看别的大门。

    江连星跟在她后面的脚步有些慢,后知后觉的涨红了脸:天啊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山半腰处有好几扇隐藏的门,羡泽如法炮制的踹开,就发现这几扇门内空间如同城堡,分隔数层,四通八达的大厅,连接几十上百个偌大的隔间。

    这更像是群龙的娱乐室和宝库。

    在某些回廊上,还能看到蛟的骨架盘卧,似乎临死前在守卫着龙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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