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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夏以桐嗯了一声,用无意义的字符表示等她的下文。

    “我家是军婚,我爸我爷爷我叔叔全是军人,本来我爸爸是要接爷爷班的,如果一直顺着那条路走下去,肯定会是那个军区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我爸爸遇上了我妈妈,又有了我,他们俩一南一北,我姥姥家是从政的,两人都是家族显赫,我妈也是有抱负的人,不会为了爱情放弃她在京城的事业。”陆饮冰说,“大家都觉得我爸爸付出了很多,放弃行伍生涯从商,很深情很让人感动。但是在我刚出生那几年,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

    陆饮冰手指抚着屏幕上的照片,道:“我始终记得我妈在无数个日夜里,给我看她和爸爸的合照,指着那个身穿军装的挺拔男人说:记住,这是爸爸。她会给我讲爸爸的事,讲很多,讲他们的恋爱史,说到动情处就使劲亲我,说我是他们爱的结晶,让我时刻感觉到他们俩都很爱我。所以我的童年虽然缺失了父亲的角色,但是却没有少过父爱。她一个人给了我双份的爱。而我爸爸回家以后,也一点隔阂都没有地融入了我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我妈的功劳。”

    夏以桐说:“我爸妈……嗯,是高中同学,算早恋?毕竟以前管得严,小时候家里有很多照片,好像有穿校服的吧,从高中到大学的,然后还有一幅很大的婚纱照。出事以后,我家的房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爸他家拿走了,那些照片也……不见了。”

    陆饮冰神色微动,暗暗眯了一下眼睛,抬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摸。

    夏以桐很快又开心起来:“不过我有留下一张。”她从手机里找到了存在云盘里的一张很老的照片,照片上一对身穿学士服的男女相偎着笑得一脸幸福,“离家出走的时候从我爸的爸爸家偷的。”

    陆饮冰端详了片刻,笑着说:“你长得像你妈妈多一点。”她又说,“爸爸妈妈,我会照顾好你们女儿的,请放心。”

    第273章

    夏以桐:“我还没带你见过他们呢,你就喊上爸爸妈妈了。”

    陆饮冰笑道:“这不就见了么?没事儿我不怕生的,相当自来熟。”

    夏以桐小声嘀咕道:“我现在还管你爸妈叫叔叔阿姨呢。”

    陆饮冰:“你说什么?”

    夏以桐摇头:“没什么。”要是叫陆饮冰听见,估计又要笑话她一通,先前恨嫁恨得那么明显,现在又想着改称呼,自己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

    陆饮冰没多想,把自己侧脸转向太阳的方向,让阳光晒晒脸:“我妈以前特别女强人的,在外面日天日地那款,但是我爸一回家,就成了整天撒娇的小女人,你说谈恋爱这事儿的威力真是大啊。就比如说你吧……”

    夏以桐笑了笑:“我怎么了?”

    陆饮冰:“你在外不是女粉无数撩妹狂魔的御姐大总攻吗?做个访谈节目把主持人电得七荤八素的。”

    夏以桐笑得不行,忙用手挡脸,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样子。

    陆饮冰又说:“一回家就是躺平求上躺平求抱躺平求亲,哪有一点儿御姐的样子。我想起了一首童谣,不对,也不记得是不是童谣,儿歌还是什么的吧。形容你的,很贴切。”

    “什么?”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陆饮冰伸出两只手,在自己脑门上比兔子耳朵。

    夏小白兔跳将起来,将陆饮冰扑倒在地上。

    两人在地上嘻嘻哈哈地打闹,连柳欣敏来了都不知道。直到柳欣敏满眼暧昧地咳嗽了两句,两人才各自瞥对方一眼,跑楼上去了。

    柳欣敏叹了口气,感觉一个人在下面怪冷清的,开了电视。又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陆饮冰带着夏以桐又跑下来了,往沙发上一坐,非常自然地拿起遥控器:“最近有什么电视剧看吗?几台。”

    柳欣敏愣了愣,先翻了个白眼,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我是做什么的,最近电视剧就没有一个能看的,你上网找个电影我看。”

    换往常陆饮冰可能就把遥控器丢过去了,还得补一句“高级知识分子了上网动个手指的事都要我来,丢不丢人”,然后嫌弃地给她点电影。

    这回陆饮冰一句废话没说,迅速切换好网络:“看什么?”

    柳欣敏:“看《破雪》。”

    夏以桐心里一惊,条件反射想去看陆饮冰,忍住了,陆饮冰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大的情绪起伏,眼角余光看过去脸色平静:“大过年的看什么悲剧,等会儿我爸回来了看到你眼泪汪汪地又呲儿我,你开心啊。看个喜剧片吧。”

    说完她点了个某影帝的代表作,遥控器搁桌子上,翘起个二郎腿。

    电影过片头的时间,柳欣敏去抱了一堆瓜子零食过来,上来就冲陆饮冰凶道:“不是给你吃的,给小夏吃。来,吃点瓜子。”

    陆饮冰:“……妈我甚至还没开口说话。”

    柳欣敏:“我知道,提前预防。”

    夏以桐捧着瓜子闷笑。

    陆饮冰朝她剜去一眼,夏以桐送上瓜子:“老……大佬吃瓜子。”

    陆饮冰针对她:“老大佬是什么称呼?我老吗?”

    “……”

    夏以桐本来脱口差点喊了句老婆,陆妈妈在场不合适,临时崴了一嘴,谁知道陆饮冰被她妈怼了不爽把气撒到她身上。

    柳欣敏:“别说话,电影开始了。”

    夏以桐给陆饮冰磕瓜子仁,剥好了放到她手心,攒满五十粒一口吃掉,柳欣敏在一边欣慰地看着,陆饮冰跟着瞥过去,柳欣敏就瞪回来。

    陆饮冰:“……”

    算了,她还是看电影好了。

    电影过半,外面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往外看,天已经暗下来了,在座的陆夏二人还没反应过来,柳欣敏已经跑到了门边打开了门,正好迎上丈夫惊讶的脸。

    陆云章随之扬起一抹笑容:“我回来了。”

    “阿姨在做饭,电影还没放完,饿不饿,饿了的话我们早点吃,不饿的话先看电影。”陆云章低下脖子,柳欣敏一边给他取围巾一边说道。

    陆云章把大衣也脱了,搭在手臂上往里走:“不饿,下午喝了一下午茶,吃了不少点心,先看电影吧,看的什么?”

    柳欣敏报了片名,搂住他胳膊一块坐下:“挺好笑的,你女儿推荐的。”

    陆云章看了陆饮冰一眼:“大忙人有空陪你妈看电影?”

    陆饮冰朝他吐了吐舌头。

    多了一个人,客厅里的氛围便变了个样,人气腾腾的,笑声也远比刚才大。夏以桐观察过后,发现柳欣敏在陆云章来之后的情绪高涨了很多。

    夏以桐手指戳了戳陆饮冰的腰,陆饮冰将耳朵凑过去:“嗯?”

    夏以桐小声问道:“你爸妈几几年的?”

    陆饮冰:“爸爸六三年,妈妈六六年。”

    夏以桐掰着手指算,陆饮冰换算出答案告诉她:“爸爸五十六,妈妈五十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呀。”夏以桐低头玩着她的手指,有一点儿害羞。

    “没什么是什么?”

    夏以桐不看她,手给她手指按着摩,声音很小:“就是觉得挺好的啊。”

    “感情很好?”

    “嗯。”夏以桐往那边瞟了一眼,陆云章和柳欣敏的手是牵在一起的,十指相扣。相爱容易相守难,很多爱得如胶似漆的情侣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渐渐消磨掉了那些悸动和依恋,或者一拍两散或者相敬如冰,数十年如一日的令人艳羡。

    陆饮冰手指探进夏以桐的指缝,背弓下来,眉目低垂,轻声咳嗽,营造出年迈的形象,道:“老伴儿啊,我那个筋骨贴去哪儿了,预报说下午要下雨,我这腿啊,又要疼啦。”

    陆饮冰演技已臻化境,即便外表没有任何改动,她却仿佛一瞬间变得老态龙钟,成了那个已经和她相濡以沫几十年的恋人。

    夏以桐先是一愣,然后眼球酸涩,有点儿想哭。

    不单是感动于几十年后的生活,而是悲哀于陆饮冰这样天生就是为了电影而生的人可能因为那个意外永远告别银幕,如同薛瑶所说,让理想停在最美好的地方。

    怕被她看出来,夏以桐忙收敛心神,即兴发挥道:“你说的是那个一贴就见效的xx筋骨贴吗?最后一张贴在我膝盖上啦,我陪你再去药店买啊?”

    陆饮冰说:“去什么药店呀?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直接上网买,一会儿传送装置就会送过来啦。”

    夏以桐轻笑着摇头,感叹道:“唉,瞧我这记性,我还以为是几十年前呢。人老了老了,就老是想到过去。”

    陆饮冰揉着她的手背,甜蜜地回忆过去:“我昨儿啊,还梦见和你年轻那会儿,记者上来采访问我俩什么关系,我直接把你搂过来,亲了你的嘴,说‘就这种关系’,记者都吓蒙了,微博……那时候最火的是,一个星期的热搜没下呢。”

    夏以桐刚打算往下演,两道不可忽视的视线牢牢地凝着在她身上,回头一看,陆云章和柳欣敏两个人一人捧了把瓜子,满脸惊艳地写着:请继续你们的表演。

    陆饮冰和夏以桐不演了,若无其事地转脸看电视,还能听见陆父陆母两个人在嘀咕“科班出身的就是不一样啊,这对戏看着特别有感觉”“什么时候让她们俩再演一场,能不能命个题啊”“陆小叮当太不够意思了以前和我们俩搭戏玩儿似的浮夸得要死,重色轻爸妈”……

    陆夏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柳欣敏后知后觉家里现在有两个演员,一个大影后女儿,一个前途无量的花旦儿媳妇,这一下火药彻底炸了膛,三天两头让她们俩即兴发挥演一场,从生离死别演到欢脱喜剧。闲得没事打开电视看雷剧,看完一段让她们重新演绎,不过这个计划破产了,因为陆饮冰当场变了脸。

    若是在往常,两人能用特长逗逗长辈开心也没什么,但现在不是往常。

    惊险地解了一次围后,夏以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生怕柳欣敏又突发奇想出什么主意,让陆饮冰的状态变得更糟。

    于是腊月二十九那天早上起来,柳欣敏发现夏以桐感冒了,时不时地咳嗽几句,柳欣敏吩咐阿姨给她炖了梨汤败火,嘘寒问暖的,再也没让她和陆饮冰对戏。

    去年的正月初二,夏以桐还被陆饮冰带着介绍给各位舅舅舅妈,收了一堆大红包,认识了她的表兄弟姐妹,其中有一个特别活泼的柳橙。

    今年的正月初二,柳橙长了一岁,性格却没有变得更沉稳。早上不到九点,床上抱在一起睡觉的陆夏二人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陆饮冰皱了皱眉,夏以桐抬了手捂住她两个耳朵,问:“谁啊?”

    柳橙在门外嚷:“嫂子是我,柳橙啊。”

    柳橙?夏以桐反应了好一会儿,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你们这么快就到了吗?”

    柳橙:“对啊对啊,大家都到了。”

    夏以桐:“我们现在起。”

    柳橙:“快点啊嫂子,就等你们俩了。”

    陆饮冰翻了个身,夏以桐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催道:“你舅舅舅妈还有柳橙他们都来了,该起床了。”

    陆饮冰继续窝了三分钟,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气声,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换衣服洗漱下楼,楼下客厅三三两两坐满了人,长辈坐沙发,小辈在另一边。

    夏以桐呆住了,陆饮冰惺忪的睡眼一瞬间睁大了。

    客厅比去年多了一个人。

    陆饮冰看向柳橙,柳橙没有说今年梁舒窈也来了。

    柳橙朝她挤眉弄眼,那意思分明是“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陆饮冰:“……”

    惊喜个屁!

    梁舒窈本在和几个姊妹说笑,听见大表哥招呼了一句“饮冰”,方转过脸来,她和两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非要说什么变了的话,那就是她看着陆饮冰的眼神坦坦荡荡,不再隐忍。

    “表妹。”梁舒窈看了一眼陆饮冰身边的夏以桐,顿了顿,莞尔,“这位就是表妹夫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第274章

    夏以桐还处在震惊当中,陆饮冰比她先反应过来,率先迎上去,道:“是妹媳,什么妹夫。”

    梁舒窈歪头道:“瞧着像妹夫啊。”

    陆饮冰啐道:“可去你的吧。”

    梁舒窈哈哈大笑。

    陆饮冰趁机把懵逼的夏以桐带了过去,和几个姊妹坐在一起。夏以桐冲梁舒窈笑了笑,梁舒窈也对她笑了一下,笑容里似乎有点意味深长。

    夏以桐:“???”

    陆饮冰说:“你别欺负她。”

    梁舒窈啧啧道:“我可一句话都没说呢,还有没有天理了啊。你们几个给我评评理,冰冰表妹心眼都歪到哪里去了。”

    陆饮冰:“行了行了,就你能。”

    梁舒窈白了她一眼,心说:我好歹也喜欢你那么多年,现在就算不喜欢了,还不能撒撒气么?瞧你这小心眼劲的。

    夏以桐跟个小鸡仔似的被陆饮冰护在身后,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梁舒窈眼刀甩不着。

    她没有局促多久,柳橙这个看热闹的已经嚷嚷上了:“梁表姐,你快说啊。刚刚你说等饮冰姐下来就说你的情史的。”

    梁舒窈:“我什么时候说过???现在的小孩子撒谎都这么随手拈来不打草稿的吗?”

    表哥:“你说了,我听见了。”

    表姐:“对啊,我也听见了。”

    陆饮冰:“我先前没听见,现在听见了。什么情史,霸道千金逐梦超模,抱得美人归?”

    夏以桐也躲在陆饮冰身后微微笑了起来。

    梁舒窈大惊失色道:“你们怎么知道是霸道千金的?”

    柳橙缩了缩脖子,梁舒窈立马扑过去,上手去撕她嘴:“柳橙!我就知道是你,嘴松得跟棉裤腰似的,什么事一告诉你全世界都知道了!”

    柳橙嘴被捏着,向几位哥姐投去求救的目光,大家都是接受过我八卦消息的人,关键时候不能不仗义啊!为了可持续发展,三人联手将柳橙从梁舒窈的“魔爪”下拯救出来。

    梁舒窈道:“既然你们都知道还问我干吗?”

    除了柳橙以外的三人异口同声道:“不知道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梁舒窈说:“刚刚陆饮冰说霸道千金什么的。”

    表哥表姐对视一眼,果断弃了陆饮冰这个提前败露的,不约而同道:“我们俩是真不知道。”

    表哥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工作有多忙,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小道消息,而且柳橙和饮冰关系最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俩呢。”

    表姐:“对对对。”

    陆饮冰想和他们断绝血脉关系。

    四个人各说各的,把梁舒窈当傻子,虽然梁舒窈不是傻子,但她不会在这种事上和这群塑料姊妹计较。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说。

    还没确定下来的事,说得太快了容易打脸,她和那个……富家千金还有得磨合。起码等个一两年关系稳定下来,再把她介绍过来。

    来都来了,一点儿口风都不露是不可能的。听梁舒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已经在一起了,柳橙替目光灼灼的三人问出了一个最想问的问题:“你们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上床了吗?”

    三人暗暗朝柳橙竖了大拇指,他们仨或多或少有点精英包袱或者偶像包袱什么的,不能大大咧咧地问这种问题。但是柳橙不一样,她是最小的,工作也是自由职业,见多识广,脸皮自然也厚。

    梁舒窈一口水喷在柳橙脸上。

    柳橙舍生取义:“你都泼我水了,好意思不告诉我,有没有?”

    梁舒窈呛了一下,顿了顿,说:“有。”

    柳橙:“啊啊啊啊!”

    梁舒窈连忙捂住她乱喊的嘴:“一会你再把我爸妈招来。”

    柳橙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知道了。

    最开心的当属陆饮冰了,没什么比亲耳听到梁舒窈已经爱上别人这件事让她更加欣喜了。第二开心的是夏以桐,少了个觊觎陆饮冰二十年的情敌,神清气爽。

    “你就没有一点失望吗?”在陆饮冰和梁舒窈的独处时间里,梁舒窈这么问道。

    陆饮冰问:“失望什么?”

    梁舒窈调笑道:“失去了我对你的爱啊。”

    陆饮冰不答反问她:“我失去了吗?”

    梁舒窈看了她很久,忽然笑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人很烦。”

    陆饮冰笑了,道:“没有,你是第一个,为什么?”

    梁舒窈道:“看起来嚣张跋扈,实则活得通透,想要的都抓在手里了,不想要的看都不多看一眼,偏偏你这幅样子还很让人恨不起来。”

    陆饮冰说:“是么?”

    梁舒窈愣了一下,说:“是什么?”

    陆饮冰说:“我想要的都抓在手里了?”

    梁舒窈说:“是啊。”是吧?

    “万一有一天它溜走了呢?”陆饮冰自嘲地笑了笑。

    梁舒窈以为她说的是夏以桐,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才道:“我帮你打断她的腿。”

    陆饮冰嗤地笑道:“你说什么呢,我们俩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儿,你敢打断她的腿我就打断你小情人的腿,少惹她,小姑娘脸皮薄,禁不起逗。”

    她转身就走。

    梁舒窈:“喂。”

    不是同一件事儿好歹你也说一下是什么别的事啊,她又不是外人。

    陆饮冰往前走几步,又快步折返回来,认真地盯住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将来会需要你帮忙的直觉。”

    梁舒窈:“啊?”

    陆饮冰:“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梁舒窈:“……”

    她以前是不是瞎了眼啊,放着那么多人不喜欢,偏偏喜欢上这么个玩意儿。

    不得不说滤镜这个东西相当重要,喜欢的时候看她千好万好,不喜欢的时候简直处处糟心,连带着惋惜自己二十年的青春怎么就喂了这么一条狗。

    梁舒窈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

    “你刚和梁舒窈聊什么了?”夏以桐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问道。刚才他们四个在这儿唠了一圈嗑,聊得宾主尽欢,后来不知怎么陆饮冰就被梁舒窈叫走了,说了好久,也不是好久,好几分钟。挨得很近,还笑得很开心。

    “没聊什么啊。”

    夏以桐心里开始冒酸泡泡:“没聊什么,是什么啊?”

    夏以桐平时不太爱吃醋,第一因为陆饮冰神经比钢管粗,根本察觉不到别人的示意,第二是因为其他人没有威胁,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但是梁舒窈不一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龙稚凤、亲密无间、门当户对,每一个词都加重着她的危机感,她和梁舒窈光屁股玩过,一起洗过澡,还因为后知后觉对方的心意在房间哭了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没有为自己哭成那样过。

    哭什么?哭的是她没有早点发现,已经心有所属,不能和梁舒窈在一起,哭的是她辜负了她。如果说这世界上谁还能让夏以桐感觉到威胁的话,那个人只能是梁舒窈,即便她说有了新的爱人。

    陆饮冰在尽力捕捉她方才一闪而过的直觉,眉头微蹙,对待夏以桐敏感的心思就没有照顾到,放柔了语气,但明显不是很上心地回道:“真没聊什么,不信你去问她。”

    夏以桐心说让我去问她,除非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呢,如果真的什么都没说的话。

    夏以桐委屈道:“你明明知道……”我和她不对付,怎么能叫我去问她?昔日的情敌就算没有了当情敌的理由,也不会是朋友。顿了顿,她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感觉自己像个怨妇、妒妇一样,姿态很难看。

    陆饮冰那句话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在她心里自打梁舒窈重新出现,她就不再是曾经的爱慕者身份了,就是关系很好的一表姐,也是夏以桐表姐。说完这话后但凡有个人问她,你刚刚说了什么,她铁定答不上来。但是夏以桐记得,而且今天之内甚至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忘记了。

    陆饮冰是在吃完饭后发现夏以桐生气的。餐桌上人多,夏以桐少给她夹一筷子菜甚至不夹菜都不会显得反常;全程很少眼神交流也可以解释为夏以桐在众人面前害羞,不敢看她;用完午餐后的聊天不吭声更是正常无比,她只有面对陆饮冰才多话。

    四人说到一个很有趣的话题,陆饮冰下意识就来问夏以桐:“我觉得A最应该负全责,你说呢?”

    夏以桐:“嗯。”

    陆饮冰:“嗯?”

    夏以桐:“嗯。”

    陆饮冰:“别光嗯啊,你觉得呢?我们刚刚说的话你没听吗?”

    夏以桐:“对,我没听。”

    陆饮冰:“……”

    为什么她有一种夏以桐好像在生气的感觉。

    陆饮冰陪着小心,柔声说:“我们说这个都说很久了,我以为你在听的。”

    夏以桐:“为什么你们说的我就要听?”那怎么不见你把和梁舒窈说的话说给我听呢?

    这下剩下几个人也察觉到不对了,这浓浓的火药味。

    夏以桐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着难受,索性从她身边起来,对几人鞠躬说了声,“不好意思,感冒不太舒服,我上楼休息一下。失礼了。”

    陆饮冰:“……”

    柳橙一脸幸灾乐祸:“我嫂子这暴脾气,够辣,嘿。”

    第275章

    陆饮冰飞起一脚,踹在了柳橙小腿上。

    柳橙哎呦一声,笑得歪倒在梁舒窈身上。

    梁舒窈拨开她的脑袋,作捧瓜姿势,一扬下巴:“追啊,还愣着干什么?”

    陆饮冰剜她一眼,追上去了。

    梁舒窈:“……”

    表姊妹望着她笑,梁舒窈薅了柳橙的头发,道:“你说我这造的什么孽?什么都没干好心好意提醒她还瞪我一眼,你们说这种人是不是得注孤生。”

    柳橙把自己的脑袋从她的魔爪下拔出来:“注不注孤生我不知道,您能饶了我这一头毛么?本来就脱发挺严重的,再一薅要秃头了。”

    梁舒窈一看自己那手,乐了:还真是。

    “诶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脱毛,不,脱发吗?”梁舒窈笑道,“我是不是跟不上时代潮流了?”说完捋了一把自己丰茂的秀发,非常地拉仇恨。

    这一下犯了众怒,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和生活压力都大,掉发问题严重,已经提前走上了护发的历程。大表哥还没到不惑,英俊多金,唯一惆怅的就是发际线岌岌可危;梁舒窈她表姐两年前把自己的直发烫成了卷,就是为了看起来茂盛点;柳橙,二十多岁已经开始用霸王了……

    三人摩拳擦掌,咬着后槽牙向梁舒窈逼近……

    扑通一声,梁舒窈被按倒在地上:“救命啊!”

    长辈们一脸慈祥地看着,感情多好啊,平均年龄都三十多岁了还和小时候一样闹。梁舒窈从人堆里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叫道:“其实我脱发也很严重的!”

    攻击暂停,三人举着拳头看她。

    梁舒窈得了喘息时机,气喘吁吁地从围攻圈里站起来,看了看他们,得意道:“不过自从谈了恋爱以后,头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厚起来。”

    大表哥挽了挽西装袖口:我特么都结婚生子了,发际线倒退地速度越来越可怕。

    大表姐用头绳把卷发绑起来,她刚和一任男友闹掰。

    柳橙瞪着她,扬着拳头直接追过去了。

    怼她!

    梁舒窈撒丫子就跑。

    一时间楼上楼下,偌大的别墅里响起了欢快的喧闹声。

    陆饮冰听到这声音皱了皱眉,更让她皱眉的是躺在床上装睡的夏以桐,照例没有发挥出她十分之一的演技,陆饮冰信才有鬼。

    她为什么跟自己置气呢?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直接问才是她的风格。

    她走到床沿,夏以桐立马改仰躺为侧躺,背对着她,显然是不想和她说话。

    陆饮冰:“……”

    看来这次气性儿还挺大的,都拒绝和她沟通了。

    陆饮冰:“夏老师。”

    夏以桐:“……”

    陆饮冰:“女朋友?”

    夏以桐:“……”

    不但不想理她而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这次表演得非常逼真,如果陆饮冰没有联系前面的表现直接看这段的话会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

    陆饮冰:“老婆?”

    夏以桐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

    陆饮冰一看有戏,眼睛一亮,再接再厉地一唱三叹道:“昨晚上了我的那个人诶。”

    夏以桐嘴角抽动了一下。

    陆饮冰调笑道:“再不起来我要扒你衣服上你了。”

    夏以桐本来被她逗得笑了一下,一听这话顿时又生气了,怎么你的耐心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吗?对梁舒窈怎么那么有耐心?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不会生气的,都这种时候了还耍流氓,于是更加坚定了不理陆饮冰的决心。完全不记得以前闹点小脾气的时候耍耍流氓两人就嘻嘻哈哈地过去了。

    陆饮冰更没料到今时不同往日,夏以桐不但没有睁开眼睛笑,反而紧抿嘴唇,一副“你完了”的模样。陆饮冰抓耳挠腮地想办法,不过她耐性比夏以桐想象得要好多了,经常发脾气叫作,偶尔发一下脾气叫生活情趣。对于情趣,陆饮冰自然是配合得不能再配合。

    她开始脱衣服。

    夏以桐听见了动静,但是碍于背对着她,连悄悄睁眼偷看都没办法,一件衣服丢在了床上,她猜出来了。心说:你要是真的敢上来扒我衣服,不理你的时间就延长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

    想了想,还是十分钟吧。

    虽然方法不当,但起码也算有实际行动了。

    陆饮冰脱了外套,掀开被子一角,往里一滚,正好钻进夏以桐怀里。夏以桐爱干净,所以上床装睡之前,即使陆饮冰追在后面,她也飞快地把外套和裤子脱了躺进去的。

    陆饮冰在家里也是只穿的一条裤子,脱完了也懒得再穿一条睡裤,就这么上了床,腿贴上夏以桐光裸热烫的大腿的时候还愣了下。

    都不要她来扒就已经自动躺平了?

    夏以桐动了动腿,本意是想离陆饮冰远点,谁知道在她大腿刚蹭过陆饮冰的时候,陆饮冰就叼住她耳垂,声音低哑道:“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嗯?”

    夏以桐腿一软。

    她以前看不少人吐槽过霸总语录,当时还觉得如果真的有人在床笫之间说这种话应该是傻得没药医了,直到现在,由陆饮冰的嘴说出来,配以暧昧调笑的语调,她顿时耳热起来,小腹深处更热,腿也不躲了,就那么贴着,若有若无地蹭着。

    陆饮冰搂住她,恢复正常语气,透着一点认真地问:“为什么生气?”

    夏以桐:“……”

    能不能就一个路线走到底,一会正经一会流氓让她的身体怎么调节!

    陆饮冰:“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下次一定改。”

    夏以桐:“你错哪儿了?”

    她要是答不知道夏以桐肯定说不知道你知错什么,陆饮冰多个心眼,道:“没有正确地捕捉到老婆的情绪,你说我错哪儿了我就错哪儿了。”

    明显就是敷衍的回答,夏以桐又不想理她了,但是谅陆饮冰的脑子怕是没办法自己想明白,遂简单地提示了一句:“因为上午的事。”

    陆饮冰大吃一惊:“啊?那么早啊。”

    夏以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掰开陆饮冰搂着她的手,力气太大掰不开,在她的怀抱里艰难地转过了身背对她。

    上午?

    陆饮冰回忆着上午的事情,过了会儿,问:“我上午就和他们聊天啊,你不是也在么?是什么话题你不喜欢听吗?下次你就捏捏我胳膊,我就换话题。”

    “……”

    陆饮冰:“不是?那是不是因为他们说起来以前追我的那个……”

    夏以桐耳朵竖成天线。

    陆饮冰:“那个隔壁邻居啊,我跟你说他现在都胖成球了,个儿和我一般高,有两个我这么重,啧,小时候还是小帅,不不不,小丑男呢。”

    夏以桐又想笑又想打她,忍不住自我反思道:她是不是太为难陆饮冰的粗神经了?她想不到梁舒窈不正是因为她心中坦荡吗?根本不把梁舒窈当成自己情敌。

    陆饮冰还在那儿使劲回想,每次都说出错的答案,夏以桐觉得她再瞎说一个,自己就要被她逗笑了,心软下来不强求她了直接公布答案。

    ……

    话分两头,梁舒窈一行人闹到了楼上走廊,快到陆饮冰房间门口,几人一起放轻了脚步,停了下来。

    梁舒窈撑着膝盖喘气,小声:“你们,有必要追我这么远吗?不就是头发比你们多点吗?”

    柳橙气鼓鼓道:“你还说!有种你停下让我们打一顿啊。”

    梁舒窈想也不想便道:“对啊,我同性恋我没种。”

    三人:“……”

    同性恋了不起啊!

    梁舒窈:“大表哥你有种别追我啊,一个大老男人,比我高比我壮,还打我。”

    大表哥种在家里跟着他老婆呢,默默退了一步,要讲绅士风度。

    剩下两个就没那么好对付了,梁舒窈退而求其次地提了个建议:“这样吧,我突然袭击去开陆饮冰的房门,看看她和女朋友在做什么,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表姐和柳橙对视一眼,觉得有点儿意思。她们想八卦陆饮冰很久了,但陆饮冰脾气是个炸的,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是以一年过去了,她们连点儿细枝末节都不知道,万一能看到什么劲爆场面呢?反正挨捶的是梁舒窈,这可比捶梁舒窈一顿有趣。一合计,同意了。

    梁舒窈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往下一压,轻轻推开了一点门缝。

    外面几个人什么都看不到,只看见梁舒窈眼睛越睁越大,嘴巴都张成“O”型,心痒得厉害,柳橙是最冲动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让我看让我看。”

    梁舒窈让开位置,让柳橙过去,柳橙眯着一只眼睛往里看,只见两个脑袋叠在一起,躺在床上的,好像是在接吻。啧啧,大白天的,不知道被子里看不到的地方在干吗呢。

    背上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柳橙不受控制地推开门冲了进去,由于惯性一直冲到房间中间才停住。

    柳橙看看门外笑得一脸狐狸相的梁舒窈,看看里面满脸阴沉的陆饮冰,心里卧槽了一句。

    她就知道,梁舒窈怎么会那么好心!还有旁边的大表哥大表姐,全都是一副我们早就知道的样子,就等着你傻乎乎的上钩呢。怪不得刚刚她一个人冲上来,大表姐拦也不拦她一下,反正她闯进门后,视野开阔,想看什么都看得到。

    这群人!就知道欺负她年纪小,脑子不好!

    “姐,你听我解释。”她暗暗骂了几位表姊妹,对着陆饮冰笑得非常谄媚。

    夏以桐不高兴表现得非常明显,脸上就明晃晃地写着“我现在很不开心”。这梁舒窈怎么回事儿啊,中午午休也要过来骚扰一下陆饮冰。陆饮冰此时又敏锐地感受到了夏以桐的心情,一定是因为柳橙这个不知道轻重的,上午肯定无意中惹到了她。

    陆饮冰亲了亲夏以桐的脸,咬牙说:“我知道了,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夏以桐:“???”

    不是,她知道什么了?

    待在房间中央的柳橙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背上似乎更沉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柳橙:我好像不止背了一口锅,是我的错觉吗?

    表哥姐:柳橙,你怎么撒fufu的?

    第276章

    “柳橙,你先出去等我。”陆饮冰下巴朝门口扬了扬,她下半身还光着,不然就直接上手揍了。

    柳橙欲哭无泪道:“好的。”

    等柳橙出来兴师问罪,梁舒窈几个人早就趁机跑了,傻瓜才站着让她打呢。

    陆饮冰穿好裤子出来,柳橙就站在门口,哭丧着脸。

    陆饮冰:“过来。”

    柳橙认命地走到她跟前,拿屁股对着她,“慷慨赴死”之前她觉得她有话说:“饮冰姐,我可以解释的。”

    陆饮冰冷笑:“行啊,我给你一次机会,忏悔你的罪孽。”

    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夏以桐都不理我了。

    柳橙心里奇怪地想道:什么罪孽?她不就是不小心闯了进去么,而且根本没看到什么关键部位,就两脑袋挨在一起亲罢了,她看片的时候里面上百种姿势层出不穷。今天看亲嘴就是罪孽的话,她早就罪孽深重万劫不复了。

    但是陆饮冰最大,她说罪孽就是罪孽呗。于是柳橙深刻地反省了一下,道:“我主要是智商不够,人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陆饮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柳橙:“是这样的姐。一开始你上来追嫂子以后,我们几个就在楼下玩,然后梁表姐就对我们放嘲讽,说年纪轻轻的脱发都这么厉害,就她头发多。你说她是不是挺过分的?”

    是梁舒窈能干出来的事,但是她还没说到点子上,陆饮冰耐着性子道:“然后呢?”

    柳橙:“后来我们就怼她啊,她跑我们追,跑到了楼上你房间门口。梁表姐太坏了,她出了一个馊主意。”

    “哦?”

    柳橙以为陆饮冰被她说动了,偷偷把屁股往回缩了缩:“她说让我们别打她,作为交易,她去开你房间的门偷窥,看到劲爆的算我们的,万一败露责任算她的。谁知道她刚把门开了点缝儿就哄我过去,趁我趴在门上,直接把我给怼进去了。你说她是不是坏心眼?”

    “挺坏的。”

    柳橙跟着义愤填膺起来:“太坏了,就欺负我善良单纯不谙世事……”

    陆饮冰用脚尖拨了拨她屁股:“诶,过了啊。”

    柳橙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欺负我傻我白我甜,特别好骗,能放过我吗?”她拉长着脸,就差给陆饮冰跪下了。

    陆饮冰手里抄着只拖鞋,在她眼前晃了晃:“放过你也不是不行,有个问题。”

    柳橙狗腿道:“你问。”

    陆饮冰说:“你嫂子生气了,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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