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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柳橙:“……”

    陆饮冰挑眉:“怎么?”

    柳橙静了两秒钟,重新撅起屁股:“你还是直接打我吧。”女人心海底针,她自己的心都摸不透,更别说陆饮冰的女人了。

    陆饮冰:“初步确定,她生气的原因和你有关。”

    柳橙哭嚎道:“我冤枉啊,我惹你生气也不敢惹嫂子生气啊。”虽然陆饮冰没有明说,但是柳橙有种预感:惹夏以桐生气比惹陆饮冰生气的后果还要严重。“这点儿眼力见我还是有的啊,惹她生气?不存在的!”

    柳橙信誓旦旦,但陆饮冰并不信,抄起拖鞋在她屁股上抽了一下。

    陆饮冰:“少废话,你今天一进门,你嫂子脸立刻就黑了,还说不是因为你?”

    柳橙:“我真的是冤枉啊!”

    陆饮冰:“你说不说?仔细回忆一下。”又是一脚板,柳橙嗷一嗓子,大脑飞速运转道:“给点提示啊,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陆饮冰:“你还想要提示,你嫂子连我都不提示,还提示你?你想干吗?挖墙脚挖到我门口来了?”

    柳橙:“嗷,我没想干吗啊,我就想问个清楚。什么挖墙脚,娘啊,你看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挖你墙脚啊。”

    陆饮冰:“你还跟我插科打诨?”

    柳橙跳脚道:“我真没有,苍天可鉴我绝对没有惹嫂子生气,嗷,轻点儿。不是,你怎么初步确定是我啊,我比窦娥还冤,嗷!”

    陆饮冰笃定道:“我把原因都排除了一遍了,就你了。”她说完那个追她的邻居后,就说柳橙,夏以桐就直接亲过来和她接吻,不就代表她答对了么?还有看柳橙摔进来那一瞬间黑下来的脸,不是她还能有谁?

    柳橙:“那我们和嫂子当面对质去!”

    陆饮冰:“你还想到她面前烦她?”

    “……”

    柳橙悲愤交加,看陆饮冰一眼,趁她不注意直接冲了过去把陆饮冰卧室的房门给推开了,哭诉道:“嫂子,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明说好吗?我给你负荆请罪,好过让陆饮冰不明不白地抽死。”

    陆饮冰一手举着拖鞋,一只脚光着跑进来了:“柳橙你——”

    夏以桐歪了歪头,看着她现在的造型,陆饮冰默默地把拖鞋放了下来穿在脚上,抻了抻胳膊,一副锻炼筋骨的样子。

    “……”

    夏以桐不知道是该先和柳橙吐槽陆饮冰会错意瞎胡闹的事,还是先取笑陆饮冰居然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比斗地主还要接地气。

    两相权衡,取笑她可以放在两人世界的时候,但是现在柳橙明显是要亟待解决的问题。夏以桐窝在被子里,温和地对柳橙道:“她会错意了,不好意思,不关你事的。”

    柳橙沉冤得雪,感动得要哭出来:“谢谢嫂子。我就说我这么活泼可爱怎么会做出惹嫂子生气的人呢?歉就不要陆表姐道了,还我清白就行。毕竟我也真的私闯了你们的卧室,不好意思。”

    夏以桐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也没看到什么。”

    柳橙:“哦,嫂子,我好像看到陆饮冰把手伸进你衣服里了。”

    夏以桐脸色微微一变,微笑礼貌而不失尴尬:“……”

    陆饮冰要脱鞋了。

    “哈哈哈开玩笑的,离那么远我哪看得见,除了亲亲别的什么都没看到,我发誓。”柳橙大笑着一溜烟跑了。

    陆饮冰:“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吧。”什么伸进去不伸进去的,她要真伸进去了还能不锁门啊,午休呢,接个吻多正常。

    夏以桐再次恢复成对陆饮冰爱答不理的状态。刚才她出门以前,夏以桐看她气势汹汹,还不知道是怎么了呢,好声劝了两句,谁知道是出去找柳橙兴师问罪的。兴师问罪归兴师问罪,你好歹也找对了对象啊,把屎盆子往别人头上扣算哪门子本事,看把人小孩儿给吓得,嗷嗷哭。

    夏以桐心累得很,刚刚还能为陆饮冰离谱的猜测笑一笑体谅她,现在也能体谅,只是笑不出来了,勾一勾嘴角都嫌累。陆饮冰更心累,她直觉自己是哄不好这个轻易不生气,一生气就要气个大的的媳妇儿了。

    陆饮冰:“夏老师我有点事,我下楼一趟?”

    夏以桐摆摆手,陆饮冰溜了,请求场外援助。

    陆饮冰在微信里找到一个名为“陆陆陆”的群,群里是他们五个表姊妹,除了陆饮冰姓陆以外,三个姓柳,一个姓梁,足以看出陆饮冰在几人中的主导地位,年纪不大,地盘要最大的。

    陆饮冰——【哄不好媳妇儿了,救命!SOS!】

    两分钟后,五人小组齐聚一堂。

    柳橙坐得离陆饮冰远远的,梁舒窈挨着柳橙,柳橙和她有仇,瞪她,梁舒窈瞪回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柳橙委委屈屈地屈服于梁舒窈的淫威之下。大表哥和大表姐分别在陆饮冰左右,隔开了她和另外两个人。

    陆饮冰:“我媳妇儿生气了,不理人,快帮我想办法哄哄。”

    唯一成了家的大表哥说:“是不是她说话的时候你走神了没仔细听啊?要么就是她看上个包,故意不说,但是你没发现她喜欢并且买下来。”

    几人微妙地看了大表哥一眼,梁舒窈同情地说:“这回总算知道你在家里的地位了。”

    大表哥:“这不重要,我宠老婆我乐意。”

    陆饮冰糟心道:“都什么有的没的,她明确说了是因为今天上午的事生气的。”

    柳橙事先声明道:“不关我事!嫂子已经给我盖章撇清关系了。”

    剩下的嫌疑人就是大表哥大表姐和梁舒窈了,陆饮冰一个一个地扫过去,大表哥说:“我已婚人士啊,说话相当有分寸,肯定不关我事。”

    大表姐诶了一声,说:“可能和我有关系。”

    陆饮冰眼睛一亮:“什么?”

    大表姐:“是不是我天生丽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所以弟妹看上我了,才生气自己不能对表妹你守贞。”

    回敬她的陆饮冰凌厉的眼刀。

    大表姐做了个切腹自尽的动作:“啊,我死了。”

    根据排除法,在场的只剩下了一个梁舒窈有“犯罪可能”。

    梁舒窈看着陆饮冰,一脸莫名:“看我干吗?我除了打招呼那句话,从头到尾没跟她说话。”

    陆饮冰捏着自己的下巴,把梁舒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缓缓地眯起眼睛,沉吟道:“看来是破案了。”

    柳橙道:“破什么案了,啊?”

    陆饮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什么案子啊?”陆饮冰不理她,柳橙“啊”完大表哥“啊”大表姐,最后朝梁舒窈“啊?”了一句,梁舒窈看她那傻样忍无可忍,就地打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柳橙:我做错了什么[大哭]

    陆饮冰表亲日常:吃饭睡觉打表妹。

    第277章

    柳橙顶着满头包,看着陆饮冰把梁舒窈给拉走了,委屈对着面前二位哥姐,哭哭啼啼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大表哥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大概是因为你长得欠揍吧。你知道人一旦无聊就喜欢找点儿事情做,手一痒就想找个人揍一下。”

    柳橙愤愤地把脑袋从他手下摆脱出来:“我要告诉表嫂,你又恃强凌弱专门欺负我!”

    大表哥:“……明儿带你去逛商场,我买单。”

    柳橙顽皮道:“我要告诉表嫂什么来着,忘记啦。”

    大表哥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专门盯着我坑。”

    柳橙眉飞色舞地看向大表姐,大表姐说:“我记得你上回说想要块儿表来着,我现在给你上官网订。”

    柳橙美得要死过去了,拍拍屁股道:“真是没白挨一顿打。不对,打我的是梁表姐啊……”

    大表哥和大表姐已经笑成了一团。

    “破什么案啊关我什么事?”梁舒窈甩开陆饮冰的手,拿腔拿调道,“你现在不是我捧在手上的宝了,注意点儿。”

    “就因为你不喜欢我了我就不是你的宝了吗?光屁股长大的交情呢?”

    “没有。”梁舒窈果断道,“随风而散了。”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的什么,我不管,反正你惹我媳妇儿生气的,你得负责把她哄好。”

    梁舒窈:“……”

    她任由陆饮冰拽着亦步亦趋地上了楼,好笑道:“不是,你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么?”

    陆饮冰脚步放缓,嗫嚅道:“我……猜测……”

    梁舒窈问:“猜测什么?”

    陆饮冰道:“是不是你对她表现得太冷淡了啊?”

    梁舒窈几要栽倒,作扶额状:“你先撒开手。”

    陆饮冰不动。

    梁舒窈喝道:“撒开!”

    梁舒窈积威已久,是少有能在气势和身高上都盖过陆饮冰的,好声好气的时候没什么震慑力,一冷下脸来,陆饮冰还没反应过来,手自动撒开了。

    陆饮冰舔舔嘴唇,心虚道:“说话就说话,你这么凶干吗?”

    “我不凶你会听吗?”梁舒窈甩甩袖子,“看你这暴脾气,也不知道收敛点,要不是现在找到老婆了,你以后肯定注孤生。”

    陆饮冰:“废什么话,要说什么快说。”

    梁舒窈看她们俩现在站的走廊,说:“此处不宜交谈,换个去处。”

    陆饮冰就近把她带进一间房,窗边放着一家大钢琴,一整面的置物架上摆放着相框,相框里是照片和素描图,都是夏以桐。

    梁舒窈打量一圈,啧了一声:“爱的小巢。”

    陆饮冰说:“我在这儿跟她求的婚。”

    梁舒窈露出一副非常震惊的神色:“你居然还会求婚?”

    陆饮冰不满道:“……你这什么语气?”

    梁舒窈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你的脑子短暂地开了一下窍。那怎么现在又堵了呢?”

    “你才堵了,少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卖关子,拉我进来干吗?”

    梁舒窈抬手止住她话头,顿了顿,说:“我有一个女朋友。”

    陆饮冰:“我知道啊,怎么了,没必要每天说八百遍。”

    “我才说第二遍,第一遍还是你们问的。”梁舒窈忍住想打她的冲动,说,“我提这个是有原因的,我女朋友知道我喜欢过你,很多年。”

    陆饮冰点评道:“这个过字透着一种沧桑的味道。”

    梁舒窈:“如果今天是在我家,我带我女朋友去见你们,是绝对不会单独跟你说话的。”

    陆饮冰耸肩:“你看,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一分钟后,陆饮冰被梁舒窈按着压在了钢琴背面,陆饮冰叫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听懂了,我真听懂了,你放开我。”

    梁舒窈没好气道:“你听懂什么了?”

    陆饮冰道:“我不该跟你说话。”

    梁舒窈道:“也不是。”

    陆饮冰暴躁道:“我要打人了。”

    梁舒窈不怵她:“你要打人我也要说,我和你是表姐妹关系,怎么也青梅竹马三十年,而且我都有新感情了,她再揪着不放就太小心眼了,不是良配。看面相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问题肯定出在你身上,你仔细回忆反省一下,有没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地方。”

    陆饮冰蹲一边反省去了。

    梁舒窈摸出手机给女朋友发微信,脸色忽明忽暗,过会儿背着陆饮冰拿脑袋撞墙,笑得要滚到地上。

    陆饮冰:“啊!”猛地站了起来,扶住墙。

    梁舒窈绷住脸,问:“想起来了?”

    陆饮冰拉开门冲出去了。

    夏以桐在床上眯着眯着就睡着了,陆饮冰风风火火地把她摇醒了,连珠炮似的吐出了一连串的字符,夏以桐晕晕乎乎的被她给说懵了:“等等,等等。”

    陆饮冰兴奋得脸色通红。

    夏以桐抓了一把脑袋,缓了半分钟,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你说吧。”

    陆饮冰:“上午是这样的,梁舒窈虽然有了女朋友但是她和她女朋友感情没有我和你好,而且也没有求婚。她嫉妒我还嫉妒你,问我她不喜欢我了我失不失望,我说可去你的吧你这样的夏以桐一个顶你十个,少自作多情。她又说她女朋友好看,我说我女朋友好看,然后我们两个就互相谈论自己的女朋友,很开心。报告首长,汇报完毕,请处置!”

    夏以桐:“……”

    这份供词的真假非常值得商榷,但是陆饮冰忙活了一下午就为了这事,不管真的假的总算是给出了一份满意的答案了。

    夏以桐向上搂住陆饮冰的脖子,仰脸吻住了她。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惹我生气的?”亲吻过后,夏以桐玩着她耳边的头发,问道。

    “我蹲在隔壁房间硬想出来的。”陆饮冰这次学乖了,而且她说完这句话后夏以桐明显神色更加舒缓,再次主动献吻。

    陆饮冰心道:梁舒窈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哄好了女朋友,下午就过去了大半,去年他们去了KTV唱歌,夏以桐因为要赶着去拍戏,陆饮冰先送她去机场,再回头去KTV。今年肯定不去KTV了,几个人考虑了一下,上天台露天烧烤,难得遇上一天天气还能看。反正个个都是铁肺了,多吸会儿少吸会儿霾不碍事。

    分工合作,公众人物不能出门,负责在家准备器具,搭建好烤架,准备调料。陆饮冰和夏以桐是绝对不能出门的,辨识度太高,被认出来就是轰动一片。梁舒窈也算半个,国内不少粉丝,只是没有陆夏二人的那么多。买食材的活儿只能留给另外三个了。

    大表哥开着车载着人出去了。

    梁舒窈不知道是不是被女朋友嘱咐过,还是良心发现了,自动避嫌道:“我就在楼上呆着了,你们俩负责拿东西?或者反过来,你俩在上面?我都可以的。”

    在楼上的活儿轻松一点,跑来跑去的会比较累,夏以桐作为半个女主人肯定不会让梁舒窈干重活儿,所以她选了下楼拿东西,陆饮冰跟她一起。

    夏以桐背对着她走下去的时候,梁舒窈勾了勾嘴唇,然后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发了一条语音出去:“我跟你说,我表妹她老婆太好玩儿了,还把我当假想敌呢,我估计修复关系要一阵时间了。”

    对面回:“你再多看你表妹一眼,她不打你我就从家里冲过去。”

    “冲过来干吗?打我?”

    “我对着你哭一晚上,看你怎么办?心虚不心虚?”

    梁舒窈一通笑,扶着腰站起来,回道:“怕了怕了,祖宗诶。”

    对面说:“孙子诶,祖宗爱你。”

    “孙子也爱你,不说了,我要准备烧烤架了。”梁舒窈把手机收了。

    先上来的是陆饮冰,提着烧烤架,和一个装着各种调料的袋子,夏以桐随后搬上来一箱木炭,三袋固体酒精,还有零碎的刷子、锡纸、手套等等分批次上来拿的。

    梁舒窈动手收拾,东西太多了,搬完以后她才忙了一小半,三个人便一起收拾起来,梁舒窈为主,陆夏二人打下手,梁舒窈一心只看她的烧烤架。

    “烧烤酱呢?”陆饮冰问,“拿上来了吗?”

    东西是梁舒窈放的,她一指蓝色的那个布袋子,“在那里面呢,不是你自己拿上来的吗?”

    陆饮冰条件发射就顶了回去:“不许我忘记一下吗?”

    梁舒窈更是条件反射妥协,还带点儿宠溺道:“行行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喏,你的烧烤酱。”

    夏以桐在旁边冒酸泡泡。

    陆饮冰一脑门子汗,不管了,直接按着夏以桐后脑来了个两分钟的深吻,夏以桐又羞又臊,“你你你”了半天,脸涨得通红,头低得快钻进地底去,完全顾不上吃醋这种小事了。

    两人有一回拿东西贴得更近的时候,梁舒窈趁夏以桐没注意,给陆饮冰竖了个大拇指:“高。”

    陆饮冰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小事,不值一提。”

    梁舒窈转脸闷笑,不知道今天傻不拉几连女朋友为什么生气都找不到原因的人是谁,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278章

    “刷子呢?”

    “竹签呢?”

    “那个什么什么,上次特地买的甜面酱呢?”

    “我刚拿炭夹上来了吗?拿了,放哪儿去了?”

    夏以桐离得近就夏以桐给陆饮冰拿,梁舒窈离得近就梁舒窈帮她拿,有的相同的问题她会问两遍,夏以桐不厌其烦地回答她。梁舒窈听出来了,取笑道:“陆饮冰,你是老年痴呆了吧,记性怎么那么……啊!”

    夏以桐一脚用力踩在了梁舒窈脚上。

    梁舒窈:“你踩我干吗?”

    陆饮冰背对着二人的,很快就要转过来了,也不知道那句话她听见没听见,好在梁舒窈说话的声音比较小,上面又有风,没听到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夏以桐急了,冲她狂使眼色。梁舒窈不明所以,但是她脑子转得快,当即高声道:“幸好你阻止了我,不然那群小蚂蚁就都被我踩死了,我最近信了佛,不杀生的。”

    陆饮冰站在原地想了想,拿过装着孜然的调味瓶,放到了正确的位置。

    夏以桐松了口气,朝梁舒窈拱拱手,表情真诚,用口型说道:“谢谢。”

    梁舒窈眉头蹙了蹙,也用口型回道:“怎么回事儿?”

    夏以桐摇摇头,说:“一言难尽,晚点儿我再跟你说。”

    夏以桐宣布单方面放弃敌视梁舒窈的立场,两人前所未有地达成了共同阵线,但是事情还不能现在聊,一切要等吃完烧烤以后,陆饮冰不在的时候。

    三个人又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才把铁丝网之类的东西布置好,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抬手就能拿得到。梁舒窈刚要问夏以桐,外面闹闹哄哄的,原来是出门采买的几个人回来了。柳橙等人去的是离家里最近的一个超市,烧烤用的食材都在那个区,只要拿着推车往里装就行了。

    柳橙人未到声先闻,咋咋呼呼道:“差点把超市冰柜都搬空了我们,要不是大表姐阻止我们,还能搬第二台冰柜,太可怕了。”

    陆饮冰道:“吃得了吗你们,今儿都烤了,万一要是吃不完就都给你吃。”

    柳橙:“凭什么啊,你们就知道欺负我,里面的肉都是大表哥捡的,你看他多惨啊,肯定是在家里被表嫂虐待了,连顿饱饭都没吃过。”

    大表哥:“……”

    梁舒窈凉凉道:“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

    柳橙瞪她道:“你以为大表哥是你啊有暴力倾向,他对我很好的。”柳橙吐了吐舌头,看向大表哥,“是不是大表哥?”

    大表哥蠢蠢欲动的手掌收了回去,警告她道:“这次是,再有下一次,我也不好说了。”

    柳橙:“嘻嘻明年要带表嫂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吗?”

    梁舒窈、陆饮冰、大表姐异口同声道:“你敢。”

    夏以桐有点奇怪,陆饮冰压低声音跟她解释道:“我们小时候约好的,每年聚会都只能自己一个人,不能拖家带口,不然这个聚会的意思就全都变了。今天是你恰好在我家,不然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去见他们了。”

    夏以桐点点头。

    陆饮冰补充道:“你看大表哥这样的,结婚生子了,带个老婆勉强还能原谅一下,孩子就算了,我们还得逗他玩,还要随时注意以身作则,连浪都不能浪,不能八卦,不能开玩笑,这样的聚会有什么意义,能把人給烦死。”

    夏以桐没有舅舅舅妈叔叔阿姨这样的亲戚,没有被这么骚扰过。但是她类比一下回福利院的时候,一帮小孩子围上来的情境,背上都是起来的汗毛。她的脾气算好的了,在出道以后回去被这样小孩子围着,都觉得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别说陆饮冰这种怕麻烦的了。假设将来他们这群人都成家生子了,一个人带俩,那就有十个孩子了,就算每人一个,那也有五个。爸爸妈妈姨姨姑姑的喊成一团,堪比上万只鸭子一起在耳朵嘶叫,非常人难以忍受,怎么能安心聚会。

    夏以桐想着想着便笑了,原来他们好多年前就想好了。

    “愣着干吗?”陆饮冰招呼她道,“来,生火啦。”

    固体酒精当做引子,在底下烧好无烟木炭,干净的铁丝网上刷好一层亮晶晶的油,陆饮冰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夏以桐颇为惊讶地抬了抬眉,她应该是那种坐在那儿等着人给她送吃的的公主。

    陆饮冰道:“我爱劳动,劳动爱我。”

    夏以桐非常配合地给她鼓了鼓掌,啪啪啪。

    梁舒窈在一边拆她台:“你知道她为什么霸着烧烤架吗?每次烤好了她可以第一个吃,她不吃的再施舍给我们。”

    夏以桐“啊”了声,哈哈地笑起来。

    陆饮冰道:“还笑,我这不是给你谋福利么,一会儿好吃的先给你吃。”

    等铁丝网被烤热,油滴进木炭里发出滋滋的一声,放上烤翅、肉排,用小刷子刷上香浓的烧烤酱,酱色的一层,随着火候的加深,肉本身的油从里面泛出来,和烧烤酱彻底融为一体,散发出某种浓香扑鼻的气味。

    几双眼睛巴巴地望着。

    陆饮冰拿起夹子……把肉排翻了个身,油水翻溅的声音特别响亮,肉质鲜嫩,自身的纹理就非常好看,夹子压上去,弹性十足。

    夏以桐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因为秀色可餐还是肉排的确让人食指大动。

    过了会儿。

    陆饮冰:“盘子。”

    刷刷刷五个盘子一起放到了她面前,陆饮冰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圈,将新鲜出炉的第一块肉排给了夏以桐,柳橙撇撇嘴:“我就知道。”

    “着什么急,都会有的。”陆饮冰张嘴叼住了夏以桐送过来的一小口肉,酱汁浓郁,入口爽滑弹牙,肉是上好的,嚼起来藕断丝连,筋骨都有,陆饮冰满意地点点头,“谁买的这个肉?”

    大表哥说:“我特意叫秘书从我家里送过来的。”

    陆饮冰道:“行吧,下一块肉是大表哥的,犒劳一下。”

    陆饮冰陆陆续续烤了不少肉排,给大家分了,烤串在另一边放着,刷着烧烤酱和调料,用竹签串着,手里握着上下翻滚,直到烤串本身泛出金黄色,几人一边吃烤肉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陆饮冰手里的那一把签子。

    陆饮冰把一只烤好的鸡翅上撒好孜然粉,从一堆烤串中取了出来,夏以桐还没动手,柳橙就先过来劈手夺走了,为了防止陆饮冰打她,举着鸡翅就跑了。

    陆饮冰在后面骂:“饿死鬼投胎啊你。”

    柳橙边跑边反驳道:“我可比嫂子胖多了。”

    这一下虽然惹怒了陆饮冰,但是同时夸奖了夏以桐,陆饮冰说:“你回来,我再给你一串儿。”

    一人尝了第一串尝鲜以后,后来的烧烤就随意多了,铁丝网和烤架上都有一堆肉和蔬菜,大家席地而坐,一大袋啤酒被丢在了地上。

    每个人开了一听,一句话没说,先往喉咙里灌了半听,打个酒嗝,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干坐着无聊,干脆玩起了游戏,很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玩游戏,输了的话,由赢家定输家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游戏更老套,谁是卧底,手机就能玩。

    第一把柳橙输了,几个人商量着让她真心话,无关痛痒的一个问题:“在场的一个人,如果选一个人共度终生的话选谁?”

    柳橙说:“我选嫂子。”

    陆饮冰:“你说什么?”

    柳橙说:“其他人都是亲戚啊,近亲不可以结婚的。”

    梁舒窈敲了她一脑瓜崩。

    第二把卧底赢了,卧底是陆饮冰,按照游戏规则,陆饮冰可以随便挑一个人惩罚,陆饮冰环视一周,神色淡淡地点了梁舒窈的名,梁舒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陆饮冰想了想,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问:“真心话吧,你和女朋友一般是谁在上面?”

    梁舒窈脸一黑。

    柳橙:“哈哈哈哈哈。”

    大表哥刚喝了口啤酒,偏头将一口啤酒吐了出来。

    大表姐撑着地面笑。

    夏以桐悄悄用手指戳陆饮冰背,心里在说她蔫儿坏。

    没等多久,梁舒窈爆出了答案:“……她。”

    柳橙带头爆出一阵起哄声:“干得漂亮!”

    梁舒窈问陆饮冰:“你和你女朋友一般谁在上面?”

    陆饮冰轻蔑地看她一眼:“等你赢了我再说吧。”

    第二把卧底是梁舒窈,第二轮就投出去了,众人授意陆饮冰再次发问,只见陆饮冰屏息静气,薄唇翕动,再次吐出一个问题:“真心话,你和你女朋友在床上的体位谁上谁下?”

    柳橙哈哈哈半天,反应过来,叫道:“这个问过啦,不算。”

    梁舒窈趁机赶紧答她:“她她她她,这道题过了!”

    柳橙:“不能,这个不算,饮冰姐,你快重新出一个。”

    陆饮冰看向夏以桐,夏以桐幅度很小地点点头,陆饮冰轻轻地吸了口气,咬了咬下唇,道:“我太紧张,忘记问过了。换一个,你认为你和女朋友做过最过火的地点是哪里?”

    柳橙:“太污了我喜欢。”

    梁舒窈:“车里。”

    她答得轻易,眸光闪了闪,望向陆饮冰的目光中带上了思索。

    第279章

    梁舒窈有了怀疑,但是她不敢确定,可能是她太敏感了。

    她爱了陆饮冰那么多年,哪怕已经放下,下意识比别人多关注她几乎是本能,所以在其他几个表姊妹哈哈大笑的时候,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烧烤酱呢?拿上来了吗?

    -在那里面呢,不是你自己拿上来的吗?

    -不许我忘记一下吗?

    “梁表姐,该你说词了。”柳橙怼了一下梁舒窈的胳膊肘,“干吗呢你?又想女朋友,欺负谁没有啊。”

    “欺负你没有啊。”梁舒窈说,“我在思考呢,要说什么。”

    柳橙:“看你这犹豫的,你肯定是卧底,一会儿投票就把你投出去。”

    梁舒窈问了一遍他们几个说的什么,心不在焉地跟着说了一个。

    游戏继续。

    -刷子呢?

    -竹签呢?

    -那个什么什么,上次特地买的甜面酱呢?

    -我刚拿炭夹上来了吗?哦,拿了,放哪儿去了?

    第一轮投票,梁舒窈出局,属于误伤,游戏继续。

    梁舒窈垂着眼睛,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还有刚刚换了个措辞,实则完全重复了一遍的问题,陆饮冰看向夏以桐的小动作,夏以桐的那个表达肯定的点头。

    无一不证明着,梁舒窈并没有多疑,陆饮冰是真的出了点事情。

    但是如此简单的线索还不足以让她推敲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连表象都是雾笼着纱,看不真切。夏以桐的欲言又止,让她心里隐隐地升起一股不安。

    梁舒窈认真玩游戏老是失败,这会儿心思乱飘反而处处绿灯,一次都没被抓到问问题,柳橙几个人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更多细节,计划终于搁浅。

    夏以桐输了一次,柳橙让她选真心话:“如果没有陆饮冰的话,在座的几个人全都对她心有所属,她选哪一个?”

    这问题还用思考吗,夏以桐答:“我选择死亡。”

    陆饮冰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按着柳橙的肩膀揍了两下屁股。

    陆饮冰也被问到了问题:“有在公众面前出柜的打算吗?有的话什么出柜?”柳橙是追星族,虽然追的不是她表姐和嫂子,但是她对这种问题向来很八卦。

    夏以桐也看着陆饮冰,她自己是没考虑过出柜的,不知道陆饮冰是什么打算,她们俩没把出柜当个大事,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也得到了祝福,外人知不知道不重要。

    陆饮冰:“有。”

    夏以桐睁大了双眼。

    柳橙愣了一下,激动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陆饮冰淡淡道:“你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等你再赢我一次的。”

    游戏玩了一个小时,一袋儿啤酒也喝光了,几人都是微醺,后来的问题说说笑笑着就过去了。陆饮冰一手倒拎啤酒,几滴酒液顺着开口滴进嘴里,眼角喝得有点儿红:“什么时候还没想好,顺其自然吧,等国内情况好一点儿,等出柜不会影响她的事业,反正我拍几年戏就要转行了……”

    陆饮冰蓦地愣住,在心里咀嚼了两遍这句她早就说习惯了的话,眼睛里起了雾,连忙深吸了口气,张大了嘴,慢慢吐出去。

    夏以桐心里咯噔一下。

    梁舒窈朝她们俩看了一眼。

    陆饮冰缓了会儿,手拨开身边的易拉罐,拢着羽绒服的领口站了起来,看看天:“酒喝完了,该下楼了,连点儿星星都看不见。”

    她说完以后,大家陆陆续续地起来,勾肩搭背颠三倒四地从天台下去,夏以桐扶着陆饮冰,梁舒窈最后一个。走进楼梯前,夏以桐回头看了一眼梁舒窈,梁舒窈点点头。

    陆饮冰心情不太好,又喝了酒,借酒浇愁愁更愁,回屋洗了个澡,和夏以桐说了一声就睡了,没等她,酒劲上来也的确睡得快。这对夏以桐来说正好,她确认陆饮冰睡熟了以后,悄悄掩上门出去了。

    梁舒窈的房间也在楼上,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驻陆家办事处。一身酒气,她也随便冲了一下,给夏以桐发了个消息——【敲门轻一点,别把陆饮冰吵醒了。】

    碍于梁舒窈以前的私心,她和陆饮冰的房间是相邻的,但房间隔音很好。梁舒窈在自己房里等了会儿,看着这一墙之隔不踏实,索性和夏以桐商量着把地点换到了另一间——陆饮冰求婚的那个有钢琴的房间。

    晚上十一点,夏以桐推开虚掩的琴房的门,梁舒窈穿着长袖睡衣,坐在钢琴前,手指离琴键大概两公分,在弹无声的琴。

    夏以桐把门关上,锁好。

    梁舒窈停手,掀起眼皮:“来了,坐吧。”

    夏以桐坐到她对面,两只手揪着自己的衣服,梁舒窈还没说话,她先叹了口气。

    梁舒窈:“……你这一口气叹得我差点儿没喘上气儿来,到底怎么了说个痛快话。”

    如果梁舒窈先前还是怀疑的话,现在就是确定了,而且事态可能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夏以桐:“虽然客套,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对我保证,我说的话你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甚至陆饮冰,如果她自己知道的话不算。”

    梁舒窈:“行,麻溜儿的吧。”

    夏以桐说:“你知道她去年年中拍戏受伤的新闻吗?”

    梁舒窈摇头,有点儿愧疚道:“没有,我刻意没有关注她的消息,而且那阵子在国外,身边的人也没说过这件事。”

    “她那次摔得很严重。”夏以桐说,“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后续一直在做康复,手臂的钢钉现在还没取出来。”

    梁舒窈心里五味杂陈,哪怕是出于姐妹情分,她也不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夏以桐:“她当时派人封锁了消息,你人在国外不知道也正常,就连柳橙他们都说是轻伤搪塞过去了。本来拍戏,受伤是常有的事,但她摔到了脑子,后遗症就是记忆力大幅衰退,刚刚你也发现了,越是短期的事情就越记不住,受伤以前的记忆没有任何妨碍。而且也不是不记得,就是要想。”

    如果用水来作比喻的话,陆饮冰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就是用树枝在泥潭上划下一道,很浅,而且旁边的水涌过来,很快就会消失得杳无踪迹。她要重新调取记忆,就得用力去回想,让阳光晒干那些水,露出下面的痕迹。

    梁舒窈:“你等等。”

    夏以桐:“什么?”

    梁舒窈:“你等我理理。”半晌,梁舒窈皱眉道,“这个记忆力除了在日常生活有妨碍以外,还有别的么?她上次退演的那个电影,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夏以桐神色微讶,没想到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她本来没打算说这么多的,关于台词的事。夏以桐的沉默已经给了梁舒窈肯定的答案。

    记忆力衰退?梁舒窈脱口道:“难道是记不住台词了?”

    夏以桐再次沉默。

    梁舒窈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脸,用力搓了一把,失声道:“怎么会这样?”她咳了一下,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看过医生了吗?”

    夏以桐:“看过了,薛瑶和她去的,医生说永久损伤,痊愈的可能性约等于无。”

    梁舒窈紧接着问:“所有的医生都这么说吗?”

    夏以桐愣了一下,艰难道:“我不知道……看了几个医生。”

    梁舒窈一番话振聋发聩,她心里油然而生出巨大的空洞来,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没想到呢。就算是她那时也是个病患,但那不是她忽视的理由。她从东北回来,看见陆饮冰,看见薛瑶,看见小西,所有人都是一副接受事实的样子,所以她也跟着接受了事实。

    梁舒窈猛地站起来,表情阴沉,看起来很想把夏以桐按在地上揍一顿,“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自己不清楚吗?一个医生这么说,所有的医生都这么说吗?国内的看完了还有国外的,你都带着陆饮冰去看过吗?”

    夏以桐一句话都不辩驳,低头听着。

    “电视新闻看过没有,有多少妻子丈夫孩子,被确认重病,家属不照样带着四处求医,再没希望也没让人在家等死的道理。你可倒好……”梁舒窈胸口跟着起伏了两下,摆手,“不骂你,气死我了。我明天去找她去。”

    夏以桐:“还有件事。”

    梁舒窈看她期期艾艾的样子就牙疼:“说。”

    夏以桐:“如果出现了最坏的结果,所有的医生都说不行治不好了,一辈子都是这样了呢?”那样的话,无疑是一次次给她希望,再一次次亲眼看着希望粉碎在自己面前,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情。

    梁舒窈不无讥讽地回了她一句话:“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再怎么样,会比现在更糟吗?”

    你还是不了解她。这一句更尖锐的,梁舒窈忍了忍,没说。

    夏以桐没吭声。

    她没有带陆饮冰四处求医有很多,不止灯下黑。她自己精神岌岌可危也不提,她谨慎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不敢多加触动陆饮冰脆弱的神经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试一下会比现在更糟吗?不知道。但是不试一下的话,连那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了。

    那就……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梁舒窈:“我明天亲自跟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石榴:请梁裁判请回到座位上不要答题。

    第280章

    夏以桐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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