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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夏以桐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

    第265章

    夏以桐在空气中定格了两秒,方大梦初醒,朝她挨过去:“怎么了怎么了手怎么了?”

    陆饮冰手指按着她的脑门,往外推:“没怎么,快吃饭吧。”

    夏以桐趁着低头吃饭的那一瞬间,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立刻抬起来,吃口菜,闭上再睁开,一顿饭吃得云山雾罩,昏昏沉沉,有一筷子夹空了都不知道。

    期间陆饮冰去茶几下的抽屉里翻出了DV,对着夏以桐颠三倒四的脑袋拍。

    陆饮冰:“行啦,碗里的饭吃完了,去浴缸放水洗澡吧。”

    夏以桐直挺挺地从座位上立起来,陆饮冰放下筷子举起了DV,小声报画外音:“现在是夏以桐强制下午不睡觉的第一天,虽然她是背对着我们的,但我们可以想到,夏以桐选手现在肯定是闭着眼睛的……她正在偏离正确路线,是的,她偏离了,这证明了她根本没有看路。不信我们可以绕到前面来看。”

    陆饮冰端着DV绕到了夏以桐身前,“现在大家信了吧。猜测一下,她在多久以后才能发现自己是在往楼梯的方向走呢?我们来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点五,零点五五……”

    夏以桐已经上了楼梯,一只手扶着扶手,缓慢地往上挪。

    陆饮冰:“……”

    顿了顿,她笑着继续道:“看来我们的夏以桐选手是忘记要去浴缸放水的任务了,她满脑子只剩下了睡觉,那我们究竟让不让她睡呢?”

    夏以桐走过旋转楼梯,径直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在镜头里的夏以桐犹如梦游似的,扑倒在了床上,彻底不动了。

    陆饮冰在镜头外,温柔地回答了她假设的问题:“让。”

    她把DV搁在床头柜上,弯腰脱了夏以桐的鞋和外套,把被子给她拉上,夏以桐一动不动,任其摆弄,以前睡觉还是动动胳膊腿要抱抱,看来是真的困得狠了。

    陆饮冰盯了她一下午,除了看剧本还得随时喊醒她,不比夏以桐好多少。昨天一夜没睡,今天睡了一上午,但是晚上的睡眠质量和白天是不一样的,晚上睡一觉醒过来精神百倍,白天越睡头越晕,中午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她下午也困,剧本里的字都变成了小蝌蚪,调皮地游来游去,就是不游进她眼睛里。但她不能睡,她要是睡了夏以桐就没人管了,两个人瘫成一团,又重复着昨天。

    陆饮冰洗了澡钻进被窝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很容易入睡的。酝酿了半天,大脑越来越清醒,甚至比她以前上午工作的时候还清醒。

    睁眼闭眼都是折磨,陆饮冰索性偏过头,看向睡在她颈侧的夏以桐,夏以桐头往枕头上仰着,是一个非常放松的姿态,约莫是家里暖气开得太足了,两边脸颊上都是酡红,有点像情动的时候,但偏偏安静乖巧,不似那时那般勾魂夺目,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她粉唇微张,可以看见里面红润柔软的舌尖,藏着一个美妙的诱惑。

    陆饮冰慢慢倾身过去含住了她的上唇,睁着眼睛,用自己的睫毛去接近对方的睫毛,夏以桐呼呼大睡:“……”

    陆饮冰用灵活的舌头勾出了她的舌尖,夏以桐砸吧了两下嘴,像小狗喝水那样舔着陆饮冰的嘴唇,舔得湿漉漉的,再抿抿嘴,脑袋往陆饮冰怀里拱。

    有时候无意比有意更加撩人,陆饮冰反正睡不着,望着怀里的人心痒,经过一番半点也不艰难的心理斗争之后,在被子里上手剥了夏以桐的睡衣,光溜溜的皮肤摸起来爱不释手,夏以桐哼唧了一声,腿伸进她两腿之间,无意识地蹭着,勾着她光裸的小腿,边蹭边用鼻音发出暧昧不明的哼哼声。

    陆饮冰:“……”

    不行她好像有点儿腰软。

    ……

    第二天夏以桐和陆饮冰同时睁眼,神色特别激动,生怕不说就给忘记了:“陆老师陆老师陆老师陆老师……”

    “嗯嗯嗯嗯,说吧。”陆饮冰非常淡定。

    夏以桐说:“我昨晚居然做梦了!”

    陆饮冰道:“做梦有什么稀奇的,大家都做梦啊。”

    “不是。”夏以桐神神秘秘,话到嘴边卖起了关子,“是这个梦很神奇,你猜一下。”

    陆饮冰:“梦见自己开宇宙飞船?”

    夏以桐:“这一点都不神奇!”

    陆饮冰笑了笑:“梦见自己左拥右抱,后宫三千,结果被我捶了一顿?”

    夏以桐鼓了鼓脸颊,手在她陆饮冰肩膀上打了两下,气愤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陆饮冰:“做梦嘛。”在夏以桐威胁的目光下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做梦怎么了?做梦也要尊重基本事实,我和你,两个人,不可能再多出来谁。将来的孩子也不能!”

    夏以桐催她:“你快猜,正经一点。”

    “梦见末日,你一个人拯救世界打丧尸?”

    “不是。”

    “梦见穿回武侠,你变成了电视剧中的人物?”

    “……陆老师你不写真的是可惜了。”

    陆饮冰:“……”

    陆饮冰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猜不出来是她的错吗?她和夏以桐关系再亲密也不可能连她的梦境都能洞悉:“你能不能饶过你想象力贫瘠的女朋友一把?连个范围都不给,我怎么猜得出来。”

    “和你有关的,和你我都有关的。”夏以桐说。

    陆饮冰说:“婚礼?”

    没猜对,但是夏以桐笑得很开心,“不是啦。”她脸颊发烫,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了眼睛,道,“是……春梦。”

    “噢。”陆饮冰神情微妙。

    “是不是很神奇?”夏以桐手搂着陆饮冰的胳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嘴唇就快贴上陆饮冰的耳朵,“从我和你在一起以后,几乎没有做过春梦。”

    “意思是在一起之前经常做?”陆饮冰挑挑眉,发现了华点。

    “也没有经常,一个星期一次吧。”夏以桐脸红道。

    陆饮冰啧了一声。

    夏以桐对着她的肩膀轻轻咬了一口。

    陆饮冰缩了缩脖子,问:“你做梦都是谁在上谁在下?”

    夏以桐脸整个埋进陆饮冰肩窝里,声音极低:“你。”

    陆饮冰说:“我好辛苦啊,梦里要伺候你,现实还要伺候你。”

    “我也可以伺候你的啊,我不挑。”夏以桐表忠心,虽然她拍上部戏减了肥,但相信很快,她的线条和力量就都会回来的。

    陆饮冰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梦里舒服还是现实舒服?”

    “……”夏以桐有一个短暂的停顿,说,“现实舒服。”

    陆饮冰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谎,斜眼道:“我很好奇为什么梦里会舒服一点?梦里我有多出别的花样吗?别辩解,你刚才撒谎展现出来的演技,不及平时的十分之一,自己都骗不过,还想骗我?”

    夏以桐:“……”

    第一次觉得有一个演技吊打自己十条街的影后未婚妻真可怕。

    “咳咳,”夏以桐呛了一声,旺盛的求生欲使她打定主意矢口否认,演技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的,夏以桐这一刻相信了自己,义正词严而又理直气壮道,“就是现实舒服!梦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骗你我就是小狗!”

    陆饮冰说:“不改主意了?”

    夏以桐坚决摇头:“不改了!”

    陆饮冰说:“确定梦里没有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

    夏以桐有一点动摇了,但是走都走了,干脆一条路走到黑:“完全没有!”

    陆饮冰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看着夏以桐无比自信实则眼底深处闪现着一丝动摇的脸,淡淡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份上,要是别人,我早就……”

    她把后面的话隐去了,但是夏以桐看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寒芒,她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长剑出鞘,蹭的一声,雪亮的长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夏以桐的自信摇摇欲坠,她暗暗想道:陆饮冰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她在梦里都干什么了吧,而且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在一起以后,只有偶尔陆饮冰不在,异地久了,她才会在梦里大胆那么一次。

    就这样吧,陆饮冰肯定是在诈她,她不能上当,夏以桐学乖了,发挥自己百分之百的演技,一副受了委屈有点伤心还不表露出来默默往肚子里咽的模样:“你不相信我?”

    “反问句用得不错。”陆饮冰点点头,叹气声更重,“这次演技比刚才好了不少,我差点就信了,上来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夏以桐心里咯噔一下。

    差点?是她哪一句话哪一个表情做得不到位吗?不,她还是坚信陆饮冰在诈她,毕竟对方演技比自己好多了,逗自己一套一套的。

    陆饮冰问:“你昨晚做梦舒服不舒服?”

    夏以桐直觉里面有陷阱,但是又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在哪里,想了想,说:“做梦嘛,没感觉。”其实感觉还挺强烈的,就跟真的一样,比真的还真,她现在还朦朦胧胧记得陆饮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都是些荤话,听得她又激动又害羞,最后在她手上到了一次又一次。

    她还是很费解,为什么梦里比现实感觉更强烈,难道是因为在梦里毫无顾忌吗?放浪地叫,把腰肢扭成各种姿势,攀附着她的肩膀,去迎合去绽放,汗水从额角一直滑落到胸口,从颈后到尾椎,激起千层战栗。

    等等,夏以桐脑海中电光石火地一闪。

    难道昨晚……

    只见陆饮冰低低地嗤笑了一声,媚下声音,用一种她昨夜无比熟悉的声音道:“夏老师,你骚死了。”

    夏以桐热气上涌,脸轰地一下红透了。

    陆饮冰探手过去,从后颈摸到耳朵,继而摩挲着她滚烫的耳垂,湿润的舌尖抵着在上面绕了一圈,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夏以桐:“不不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你喜欢怎么不早告诉我?”陆饮冰啧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夏小花:就这么暴露了o(╥﹏╥)o

    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骚”是指举止轻佻偏向淫荡的意思,床笫情趣而已,不要对外人说,很没有礼貌23333

    第266章

    夏以桐被陆饮冰调戏得无地自容,在夹缝中仍想要为自己的猜测落下一个实据:“陆老师,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上到底是不是我在做梦?”

    陆饮冰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猜。”

    夏以桐欲哭无泪。

    她实在猜不出来啊,昨晚上困成狗,连澡都没洗,虽然一整天都窝在家里也不怎么脏,但是……陆饮冰办事之前怎么不给她洗个澡呢,她记得后来还有那个什么的……

    陆饮冰就静静地看着夏以桐发散思维,然后把自己烧成了醉虾,她捏了一下夏以桐软嫩的脸颊:“又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呢你。”

    夏以桐有点难以启齿:“你昨晚给我洗澡了么?”

    “你猜?”

    夏以桐要急哭了的样子。

    “没有啊。”陆饮冰赶紧说。

    夏以桐:“……那没事了。”

    陆饮冰又说:“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昨晚就和你说了会儿话啊,你也跟我聊天,说你在情事上喜欢大胆放肆一点的,压抑天性很久了,希望以后能够达到大和谐。”

    夏以桐云里雾里:“……”

    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吗?

    陆饮冰的表情无懈可击,她根本没办法从她的表情上来判断所说事情的真假,至于逻辑?她的逻辑在面对陆饮冰的时候就全都被吃掉了。

    昨晚到底做没做,做了多少,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如果陆饮冰不说的话,夏以桐这辈子都没办法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了……

    陆饮冰坏是真的坏,蔫儿坏。

    东一句西一句,不断地推翻夏以桐事先的构想,一会儿说昨晚都是真的,一会儿又说你在做梦,一会儿又说你真的没有印象吗?你昨晚的表现怎么怎么样我很喜欢,对拿捏夏以桐心里驾轻就熟,夏以桐忍无可忍道:“你再这样我要精神分裂了!”

    陆饮冰:“……”

    怕了怕了,但凡让夏以桐有一点加重病情的可能性的事情,她都不能做。

    “说实话,不然我分裂给你看!”

    夏以桐拿自己当威胁,陆饮冰笑了下,无奈地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我不知道你做梦梦到了多少,反正在我手里一共三次,两次手,一次口。你缠着都不放我走,腰扭得跟蛇似的,滑不溜手的,我帮你洗过澡了,不过是事后。”

    夏以桐神色微妙地变了两下。

    才三次?她昨晚梦见了至少五次,早上起来感觉小腹还是空空的……

    陆饮冰观察多仔细的人,当即追问道:“你还梦到什么了?”

    夏以桐说:“没什么啊。”

    陆饮冰:“演技挑不出什么破绽,但是根据我的直觉,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按理说,你梦到我了,我应该有知情权的。”

    夏以桐把被子一扯,拉过头顶:“我还有点困,再睡会儿。”

    陆饮冰跟着沉下去,手圈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道:“在我面前还要什么脸,你梦见什么了,将来我们都试验一下。”

    夏以桐:“……”

    陆饮冰故意道:“真不说?那以后就都你在上面了。”

    夏以桐:“我说。”

    没有一点点犹豫,要不是在被子里,夏以桐现在就能看到陆饮冰一脸“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夏老师”的表情,正因为她看不见陆饮冰的表情,所以她才放开了胆子。

    陆饮冰听她在耳边嘀咕了一阵,眼睛越睁越大,有的姿势她更是需要上网查才知道,她和夏以桐在一起这么久,误解原来一直这么深。

    不,或许从她脱口而出“X-art”这样的网站开始,她就应该有所觉悟,夏老师不是她这样的纯洁小白花,私底下不知道看过多少有颜色的东西。

    啧。

    “你就当没听过,快忘了快忘了。”夏以桐说完以后,飞快地钻进了更里面,2X2的床躺在了中间。陆饮冰好笑地用脚勾勾她的手,说都说了她还能当做没听到么?她一向是个实践能力很强的人,虽然有的还不是太明白,但是她已经记下了,来日定当都试验过来。

    在那之前,她先根据查了点资料,在备忘录记下:红酒和冰块等等。

    夏以桐没脸见人了,中途从被子里钻出来过一次,瞥见陆饮冰脸上忍俊不禁的笑,又回去了,她今天在床上睡一天算了。

    不过就算她愿意,陆饮冰也不会让她就这么呆着的,等她查完大概的资料,关上手机,到被子里去捞夏以桐,对方抱着她的腿睡得正香。

    陆饮冰摸了摸她的眉毛,笑了笑,将人直接从床上抱到了浴室,根据方才夏以桐所说,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在她身上试验了某一种。

    夏以桐头先还放不开,架不住陆饮冰说的乱七八糟的荤话太多,技术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已然成熟,知道她哪里敏感,轻轻一碰就会欲仙欲死。

    一个音符接着一个音符,高潮迭起。

    完事后哭着被抱出来的。

    夏以桐一见陆饮冰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陆饮冰就自顾自笑,笑得肆无忌惮,见牙不见眼。

    夏以桐大吼一声:“我要精神分裂了!”

    陆饮冰不笑了,立马绷紧脸,静默无言地喝着杯子里的牛奶,在夏以桐病好之前,还是不能逗得太狠了。但是,她眉头微微一拧,道:“我每次听到这个词心里都咯噔一下,你下次要威胁我的时候可以不说这个词么?”

    夏以桐自觉失言,抱歉地点头:“好,那就说我要打人了?”

    陆饮冰:“这样我会笑得更厉害,而且巴不得你拿小粉拳来捶我,太舒服了,每次都春心荡漾的。”

    夏以桐:“那你说用什么?”

    陆饮冰想了想,那些她害怕的事情都不想让夏以桐拿来做假设,道:“就,我要生气了吧。”

    夏以桐说:“这不是你的口头禅吗?”

    陆饮冰道:“咱们俩都这个关系了,一个口头禅还管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口头禅也是你的。”

    夏以桐笑了笑,说:“好吧。”

    散步是散步了了,用完早餐两人都去了家里的健身房,一个跑步一个练器械,跑步机是靠墙近一点的,器械则在跑步机后面,陆饮冰跑了会儿,停下来,转过身看夏以桐。再跑会儿,再停下来看。隔了一点时间见不到她就会心慌得厉害,只有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安才会消失。

    夏以桐躺着,在做卧推,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汗流浃背,在光线下流淌着蜜样的色泽,上身线条在她的每一个动作中更加分明,胸前挺拔,眼睛紧盯着杠铃上方,手臂的肌肉绷紧,线条流畅,腹肌纹理则十分漂亮。

    什么样的女人最性感?流汗的时候。无论是在健身房还是在床上,那种雌性荷尔蒙爆棚的感觉是能够让人心跳加速而不自知的。

    夏以桐做完一组,短暂的休息,冲呆呆看着她的陆饮冰呲牙笑了一下,乌黑的长发松松的绑着,明亮的眼睛和她鬓角的汗水交相辉映,勾勒出一副张力极强的画面。

    陆饮冰脑海中快速闪过一系列画面,差点扑了上去。

    禽兽啊你。

    陆饮冰转悠开了,去拽拉力器了,早上在浴室的时候差点把夏以桐给摔下来,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加强一下锻炼强度,当然,她的大多数训练都避开了受伤的左手。

    夏以桐望着她的背影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多想。

    健身比背台词要轻松,一想到下午要背台词,陆饮冰就不想吃午饭,人都是有抵触心理的,如果一件事让你狠狠地栽了跟头,那么无论你多想重新捡起来,心里总是有那么一道坎儿,很难越过去。

    陆饮冰没和夏以桐说,她对记台词提不起来兴趣,下午都是硬逼着自己把台词往脑子里装,和先前游刃有余,钻研人物之外顺便把台词给背了的状态完全不同。

    令她心生惶恐的是,她找不回那时候的自己了,找不回对剧本发自内心的喜爱和享受的感觉。

    夏以桐下午比昨天还严重,眼珠都熬红了,除了想睡觉外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完全注意不到陆饮冰暗藏在内心的焦虑。有时候陆饮冰让她看会儿书,坐在那儿半天书拿倒了都不知道,还是陆饮冰给她摆正了。

    “无名小卒?”陆饮冰对着空气默背,“你爹梅若云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正相反,他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她睁着眼睛,愁眉紧锁,“二十……二十年前,不仅在滁州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而且大败西域高手,与当时的大辽第一高手狐鹿盛定下二十年内不许踏足中原的约定,是何等风采!别说二十年前了,就是二十年后,也无人能及他万一!”

    夏以桐靠着飘窗,脑袋撞了上去,砰地一声闷响,她摸摸脑门,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遛弯儿,暗恼差点又睡着了。

    视线模糊的时候,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陆饮冰将剧本摔在地上,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剧本还好好的在陆饮冰手里。

    夏以桐笑了笑,就说么,陆饮冰怎么会扔剧本呢。

    第267章

    陆饮冰弯腰将剧本捡起来,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两天了,就一段词,还背得磕磕巴巴,没有一点长进。她不是没有耐心,也尽可能地静下心了,像以前一样揣摩角色感情过后,便按部就班地背台词。

    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三遍不行就十遍,一百遍,就算是傻子都会背了,她居然比傻子还不如。

    不是没有期盼过会有奇迹发生,她失去的东西在某一遍背词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又回来了,她还是那个风光无限可以演绎出无数人的人生,让圈内所有人都捧在手上的陆饮冰。

    可是一次也没有。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不会轻易地发生,它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冰冷而漠视地俯视着天地万物,去留皆是无意。

    剧本的一角被揉搓得几乎缺失,陆饮冰反复地念着台词,嘴唇磨起了白皮。身边忽然一沉,陆饮冰看过去,夏以桐往她身边的沙发里一坐,头枕在她的胸口,难受地哼哼道:“陆老师,我不舒服。”

    陆饮冰静了静,把剧本放下,一只手托着她的背,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夏以桐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跳太快了,不舒服。”

    陆饮冰贴着她的胸口听心跳,果然比平时跳得快特别多,远远超过正常范畴。她一边安抚着夏以桐,一边给医生打电话,医生回答说,和嗜睡一样,是抗精神药物的副作用,可以不用处理,如果实在难受的话可以吃点儿心得安。

    家里没有药,要出门,陆饮冰让夏以桐在家等她,她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夏以桐不肯,说陆饮冰要是一走她肯定就睡着了,那晚上就不用睡了。

    陆饮冰摸摸她的脸,说:“我去楼上拿点东西,马上下来,然后我们就出去开点药回来。”

    夏以桐用手指撑开眼皮,用力点头。

    陆饮冰笑了笑,上了楼。

    她没什么要拿的,东西都在电视柜里,就在客厅,她关上门,背对着门口蹲下,把脸埋进膝盖,呆了很久很久。她自我感觉很久,一看时间才过去十分钟,站起来,对着镜子挤出笑脸。

    夏以桐很乖,在楼下客厅里,围着饭桌走圈,一边走一边打哈欠,见到她就跑过来,身后无形的小尾巴摇了摇:“你好了。”

    “好了。”陆饮冰套上大衣,心软成一片,捏捏她的耳朵,帮她也穿上双排扣的大衣,从袖口下牵起她的手,斗志昂扬地喊道,“走咯,去拿药。”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要去征战星辰大海呢。

    陆饮冰开出去一段,在路边停车,再回来的时候往夏以桐手里塞了杯热咖啡:“暖暖身子,顺便提提神,别在路上睡着了。”

    夏以桐“哦”了一声,问:“那你呢?”

    陆饮冰打火启动车子,缓缓踩下油门,回到行驶车道,道:“你先喝吧,我喝剩下的,给我留一口就行。”

    “好。”夏以桐道,“你刚才就这么下去,有没有被认出来啊?”

    陆饮冰说:“不知道。”

    夏以桐端起放在腿上的咖啡:“那……”

    陆饮冰:“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怎么那么烦啊,我还要开车!”

    她额角青筋直跳,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随之响起,前面的车加快了一点速度。

    夏以桐低下头,只敢偷偷看她,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陆饮冰也不再吭声,往前开了一段,陡然向右急打方向盘,一脚刹车,车轮在地面倾轧出黑色的轨迹,夏以桐身体由于惯性往前一倾,被安全带扯了回来。

    她额头贴在方向盘上,两只手指缝深深地插进头发里,闭上了眼睛。

    夏以桐握着咖啡,忐忑地看着她,等了会儿,才道:“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啰嗦的,陆老师。”

    陆饮冰抓着自己的头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声音从下方低低地传了出来:“你没错,是我的错。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心里像是有一万个人在同时尖叫,要发泄,而她不合时宜地将这些负面情绪倒在了夏以桐的身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哽咽了一下,眼泪顺着眼角往鼻梁汇集,滴落在方向盘上。

    “陆老师?”

    夏以桐推了推她的手臂,她已经这么趴着有十分钟了,她单手握着咖啡杯,另一只手去碰陆饮冰的手指,陆饮冰僵立不动的手指瑟缩了一下。

    夏以桐顺势握住,车里开了空调,她们的手握在一起却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夏以桐以前是个小火炉,但如今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抑下,尚且自顾不暇,已经没办法再给陆饮冰提供温暖了。

    她自己也仿佛有所感,眼睛透过车窗望着前面奔走的车辆,透出力不从心的深重悲哀来。

    但陆饮冰反手握过来的力气非常大,像是要把她的手指骨头都捏碎,指节之间泛起尖锐的疼意,夏以桐就让她这么握着,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不疼吗?”陆饮冰率先放开了她,夏以桐手指红成一片,过了一会儿,形成深紫色的指痕。

    夏以桐看着她,轻轻地说:“没有你疼。”

    陆饮冰笑了,无声地笑,头重重地后仰在椅背上,眼泪从闭着的眼睛里滚下来。

    夏以桐抽纸巾给她擦眼泪,提议道:“我来开车吧。”

    “不行,你精神不好,疲劳驾驶一会儿出意外怎么办?我来,你把安全带系好。”陆饮冰吸了一下鼻子,用纸巾把眼睛擦干净了,视线恢复清明。

    夏以桐没坚持,叼着吸管喝了一口咖啡,没放糖,感觉很苦。

    陆饮冰揉了揉脸,侧身和夏以桐接了个吻,定下心神,重新发动车子。

    出来一趟似乎耗尽了陆饮冰所有的心力,进门以后勉强振作精神给夏以桐倒了热水,喂她吃药,这之后她什么事都不想管了,饭也没吃,往楼上卧室走去。

    “我想睡一觉,晚上吃饭不用叫我了。”陆饮冰说,包括夏以桐会担心她,这些想法,她顾及不上了,只想睡觉休息,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

    她也想自私一次,不考虑任何人。

    她睡着了,睡容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放松,穿着毛衣和长裤,脚上及拉着棉拖鞋,拖鞋因为趴在床上的动作掉了下来,露出穿着长款羊绒袜的脚,袜子上面有一只粉色的小猪,夏以桐的是一条灰色的小狗。

    夏以桐从楼下上来,推开卧室的房门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景象。

    夏以桐不清醒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晚上她在睡觉,上午稍微好点儿,还能陪陆饮冰聊天锻炼,到了下午就完全是昏沉的状态了,心得安是她心率过快要吃的,医生也在电话里说了一遍,陆饮冰又说了一遍,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出门是为了什么。

    别说去理解陆饮冰的感受了,就连最简单的陪伴照顾都做不到,一日三餐大多数都是陆饮冰准备的,还有她的生活起居,都是陆饮冰在伺候,自己只有被动承受,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患病的是她,一日一日消瘦下去的却是陆饮冰,她自己都没发现,今天的大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肩膀滑下来一截吗?关键是陆饮冰是怎么瘦成现在这样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在她回来之前就开始了吗?

    明明陆饮冰更需要她的照顾,需要她帮着重新振作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她的拖累,从天堂掉到人间还不够,非要把她往地狱里拖么?

    夏以桐感应到什么,缓缓地转头看向身旁,夏妈妈正在温柔地望着她:“孩子,不是你的错。”

    夏以桐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从手掌下的空间看过去,是夏妈妈蹲了下来,橙黄色的衣角落在地上,上面一片暖光,轻轻地“呵”了一声。

    “那是谁的错,你的么?陆饮冰的?”

    夏妈妈一噎,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还记得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和你爸爸是怎么哄你的吗?”

    “不记得了。”夏以桐说。

    夏妈妈:“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重新告诉你。上幼儿园的时候,你因为长得太好看被一个小男孩欺负……”

    “别说了妈妈。”夏以桐道。

    夏妈妈:“宝宝……”

    “你别叫我了,”夏以桐避开她伸过来想碰触她的手,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缩在墙角,“我妈妈已经死了,我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也知道你一直存在是因为是我狠不下心让你走。”

    “你和爸爸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是我潜意识一直停留在二十年前,不肯接受现实,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夏以桐眼里蓄满了泪水,“但我现在只有陆饮冰了,我求求你,你走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夏妈妈眼含热泪地看着她,手摸向她的头顶:“我的孩子啊。”

    夏以桐偏开头跪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泣不成声道:“我求求你,离开我。你离开我吧,妈妈——”

    第268章

    夏妈妈和她一起哭,手始终抬在半空。

    “离开我吧……离开我吧……”夏以桐把自己藏在床头柜和床地夹角里,双手环着膝盖,眼睛失去焦距,不断地呢喃着,脸上挂满了未干的泪痕。

    陆饮冰给夏以桐喂了退烧药,又将拧干的凉毛巾贴在她额头上。一想到方才醒来,夏以桐坐在地上满面泪痕的睡着的样子,心口一阵刺疼,她手不由得轻轻捂住心口,小口地倒抽着气,站起来,身子转到一边。

    她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不知道夏以桐在这里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哭成这样。自己这几天喜怒无常肯定吓到她了,否则夏以桐为什么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哭。

    你混账啊。

    她仰头倒了口气,将眼泪逼了回去。

    夏以桐躺在床里,眉头紧锁,口中含混不清地念着什么,陆饮冰耳朵贴着她的嘴唇,依稀听到是:“离开我吧……离开我……”

    离开?是叫什么离开?叫她离开吗?

    是了,她给夏以桐带去不安,带去痛苦,她是夏以桐变成这样的根源。如果没有她,夏以桐不会去演那部电影,她甚至不会踏上这条路,她会有一个截然不同的顺遂人生,她这么好。

    事业不行,连爱情也保不住,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她听见心里的声音这么说。

    陆饮冰悚然一惊。

    不,不是这样的,夏以桐爱她,她也爱对方,所有的付出都是彼此心甘情愿的,没有谁亏欠谁之说。夏以桐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来,也许根本不是在说她呢。夏以桐只有自己了,她都没动摇自己凭什么动摇。

    我不是失败者,我可以卷土再来,可以照顾好夏以桐,可以和她好好在一起的。

    我可以的!

    我可以……吗?

    陆饮冰后退着,背脊抵住墙身,慢慢地滑坐了下来。

    房间里,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光明与黑暗交织在一起,被光线分割出不同的影子,床头柜上的玻璃许愿瓶系着深蓝色的绸带,瓶身倒映出小小的剪影。

    日轮升起,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投射进来,将房间染成了浅橙色,陆饮冰掀了一下眼皮,再次落下,表情呆滞地盯着眼前的地面。

    最后还是夏以桐的醒转惊动了陆饮冰,她花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让自己从地上离开,站起来,走到床沿。

    “你醒了。”她出口才发现嗓子哑得不像话。

    夏以桐看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怎么了?”陆饮冰迟钝的反应被她吓得立刻快了好几拍,比上正常人的反应速度了,“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脏受不了。”

    她按住了心口,那处传来熟悉的疼痛感:“我心脏疼,是真的疼,你别哭了好不好?你昨晚哭成那样,我——”

    陆饮冰喉咙哽咽,说不下去了,眼底晶莹闪烁。

    夏以桐摸过脑袋上的毛巾擦了擦眼睛,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两人起床,互相搀扶着去洗漱。

    早上吃药的时候,夏以桐看着面前形容憔悴的陆饮冰,犹豫了一下,放回去了。陆饮冰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怎么了?”

    夏以桐道:“我不想吃了。”

    “不想?”

    “对。”夏以桐的声音越来越坚定,“我不想每天这么浑浑噩噩的,不想每天哈欠连天抵抗着服药带来的副作用,我自己不吃药也可以康复。”

    夏以桐在心里说:最重要的是,不想你每天这么辛苦的照顾我,我很怕我好起来以后,你会倒下去。

    陆饮冰精神一日比一日差,脑子一时也想不到自己身上,她摇摇头,也很果断地拒绝了夏以桐:“不行,要吃。”

    夏以桐没有固执己见,而是和她打了个商量:“那下次去见医生的时候,我和医生说,他说我不用吃的话我就不吃。”

    陆饮冰:“行,听医生的。”

    夏以桐下午嗜睡的情况改善了不少,一个人的意志有时候是能够超越生理本能的,但是昏沉依旧,眼睛看东西总是不清楚,她想了个办法,在客厅放了架钢琴,有时候一弹就是一下午,脸压在琴键上,被陆饮冰给捧起来定住,这时候她就会呆呆地看着陆饮冰,陆饮冰趁机拍了不少呆萌的照片。

    夏以桐从一个多月前就没发过,陆饮冰从她拍的照片里挑了一张第二可爱的发到了网上,第一可爱的留给自己。

    粉丝啊啊啊啊啊地失了智,纷纷表示没有见过这么软萌可爱的夏以桐。

    【夏以桐的白衬衫:等,等一下,这个角度不像自拍啊,是谁拍的?!】

    【夏天的梧桐树:卧槽,盲生,你发现了华点[震惊]】

    【夏夏夏夏了夏天:我拍的,谢谢大家,我和夏以桐已经领证了[哈哈]】

    【或许有一天你会爱我:这个房子的摆设,emmmm……好像没有见过啊,小夏总新买的房子吗?还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托腮]】

    【从未见过如此可爱之人:楼上的猜测令人细思恐极……】

    一群粉丝在寻觅蛛丝马迹意图寻找到拍照片的人,不怪她们心生联想,原来夏以桐的照片要么是自拍,要么就是很多人的合照,单独的别人拍的也不是没有,有的话不是街拍,就是和合照出现在九宫格里的,谁拍的一目了然。

    突然冒出来一张居家的,还是由别人之手拍摄的照片,怎么能不一石激起千层浪。单一张照片,夏以桐又上了一波热搜,标题写的“夏以桐晒温馨照片,疑似和人交往”,薛瑶看到热搜心脏咯噔一下,看清楚内容以后又放下了。

    自打家里这俩成了病号以后,她这心就彻底操不完了,做梦都是陆饮冰出柜了,陆饮冰把狗仔给打了,陆饮冰……都是不好的事情,早上醒过来对着镜子都能拔白头发了。

    夏以桐这里她倒不是很担心,有陆饮冰在,她不会出事的。就是,弄得太气人了。

    但是她这几天都没打电话给两人,一是不想打扰她们,二是不想再列什么条条框框,再闯出什么祸事来,大不了她豁出去给兜住了。

    不知道她俩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晚上打电话给陆饮冰,说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她。陆饮冰还在那说什么她会改正的,一听就知道她根本没听,不过从侧面证明了,她精神头还不错。

    薛瑶琢磨着该挑一个时间去看看她俩了。

    心理诊所。

    夏以桐再次进了医生办公室,关上门,她向医生正式提出停药的申请,医生讶然地抬了眉。这次聊天的时间比上次要短,夏以桐逻辑清晰,对于他的问题回答得条理分明,除了偶尔有不确定之处,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结束的时候,医生对她笑道:“我从事这一行这么多年,你绝对是恢复速度最快的人之一,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怎么调节的,我可以当做以后的参考。”

    夏以桐笑了笑,说:“可能是一种我一定得好起来,快好起来的执念吧,不能让家人担心。”

    医生:“那就是意志力强大了,你的家人肯定很欣慰看到你这样。”

    夏以桐:“嗯,希望她开心一点。对了,我可以停药吗?因为我家人她身体也不好,服药对我的副作用太大了,她照顾我有点力不从心。”

    医生:“本来我是不建议停的,你要知道药物是治疗精神疾病最有效的方法,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可以停几天试试看,如果感觉不对,你及时告诉我。”

    陆饮冰关掉Kindle界面,这次看的是罗贝托·波拉尼奥《遥远的星辰》,看到百分之三十的时候,夏以桐就出来了,比她预料得要早了很多。

    医生在她面前夸夏以桐,夸得夏以桐很不好意思,上车以后,夏以桐说:“医生说我情况很好,可以不用吃药啦。”

    陆饮冰:“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她的神情中有担忧,同时还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放松。

    为了她那一点放松神色,夏以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管多难,她都要尽可能快地好起来。

    停药的第一天,夏以桐一入夜心神不宁,性情焦躁,夏妈妈坐在她身边,和她不断地说着话,仅仅是控制不去理会她这个念头,夏以桐就累得浑身流汗,精疲力尽。

    淋浴冲洗去了疲惫和汗水,夏以桐窝在陆饮冰怀里入睡,午夜忽然醒来,脑子里被纷乱复杂的声音占据着,清晰地感觉到她在被分裂成很多很多片,每个人都在跟她说话,暴突的青筋,恶鬼的勒痕,在眼前重复上映到天方破晓。

    后半夜失眠。

    停药的第二天,夏妈妈扑在她腿上哭,一遍遍地哭诉着她和夏爸爸当年的惨状,夏以桐用额头抵着床沿,手心被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

    停药的一个半月后,夏妈妈从她身边消失了,夏以桐在浴室里洗了很久的澡,回来眼睛红红的,搂着陆饮冰睡了患病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269章

    幻觉消失之后是幻听,但是听了两个月后,夏以桐差不多可以对这些声音坦然任之了,尝试过戴耳机,但是脑子里的人在说话,戴耳机不顶用,只好一概不听,把自己困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除非陆饮冰在她耳边说话。

    二月的第一天,京城下了雪,鹅毛似的,纷纷扬扬地铺满了整个北京城。

    薛瑶敲开了陆夏二人的家门。

    开门的是夏以桐,她在家穿一身粉色的兔子衣服,见到薛瑶就笑,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很好。

    “请进。”她转过身,露出帽子上粉嫩嫩的兔子耳朵。

    薛瑶笑了笑,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她上次来的时候夏以桐还无精打采的故作振奋呢,现在都谈笑自如了。

    夏以桐给她泡了壶铁观音,倒出来一杯后放在茶几上,“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薛瑶目光落在茶具上,都是上等,而且器具齐全,有玻璃杯、茶盘、茶托、茶核等等等等。

    夏以桐笑了,道:“最近想学茶道,刚刚折腾出来器具,皮毛都不通,就不献丑了。”

    “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薛瑶喝了一口茶,说,“茶更不错。”

    夏以桐只是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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