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只怪贺衍舟进攻猛烈且后劲十足,再这样被他狂轰滥炸下去,姜霈只怕真的要缴械投降。谁让她原本就那样爱他。
她抿着唇不说话,贺衍舟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说:“还有不到二十天过年。年后初八就是淮东武警大比武,所以我们从现在到过年前会进行一段时间的封闭训练。”
“哦,”姜霈低头踢一踢地上的石子,“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不好奇你的动向。”
贺衍舟说:“我想邀请石头来看大比武的决赛,可以吗?”
“你这么有信心能进决赛?”姜霈想拒绝,但又念起石头每每看见军事频道时两眼放光的模样,心蓦的软下去,“我可以转告他,但去不去由他自己决定。”
贺衍舟勾起唇角:“你能转达就已经很好。若是……若是石头愿意来,那到时候你来不来?”
姜霈抬眼看他,跟他对视一秒便遭受不住那样浓烈的情愫,连忙调转视线看往别处:“再说。”
贺衍舟点头,又问:“春节怎么过,还回宁北吗?”
姜霈现在想起姜忠礼就头皮发炸,连连摇头:“就在这里,”她又看他,“你要回去?”
贺衍舟说不:“初八就比武,这个时候我肯定走不了,”他又叹一口气,“距离我上次在宁北过年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姜霈知道他在说柳芳萍。柳芳萍不是宁北人,跟姜忠礼离婚后就只剩她一个人。
姜霈冷瞥贺衍舟一眼:“距离我上次在妈妈身边过年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贺衍舟看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深深地叹出一团厚重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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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姜霈之间的沟壑,远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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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在一场梅州罕见的寒流中抵达。
田迦叶为了不用听父母喋喋不休,她干脆豪掷千金,给老两口预定海南双飞豪华游,好说歹说终于在春节前把父母送上度假的飞机。
田迦叶独留梅州,正好邀请姜霈和石头母子两个一起。三人凑对,免去所有烦心事,反倒比寻常人家过年更要轻松快乐。
小石头长到六岁,还没在国内过过春节。姜霈和田迦叶隆重应对,两个人带着石头连着三天出门大采购,全按小石头对春节的幻想去布置。田迦叶家里和姜霈家里都是红红火火,就像两个微型的春节民俗展览馆。
石头兴奋又满足,连睡觉都在梦里发笑,天天数着手指头计算还有几天过年。
年三十下午,田迦叶和石头一边看奥特曼,一边坐在客厅地毯上剪窗花,姜霈正在厨房洗菜,准备晚上涮火锅。
忽然门铃被摁响,田迦叶过去开门,惊讶发现门外风尘仆仆的人竟然是姜忠礼。
田迦叶吓了一跳,喊一声“姜叔”,侧身将姜忠礼迎进来,给他取拖鞋换上,又急忙叫姜霈。
石头雀跃跳着扑上来喊“外公”,姜忠礼顾不上脱外套,先将石头抱起来狠狠亲了几下:“小没良心的,过年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外公。”
这话对着石头说,但是说给姜霈听。
姜霈擦擦手,站在玄关里面,神色有些复杂:“您怎么来了。”
姜忠礼抱着石头换上拖鞋,看也不看姜霈一眼,冷哼一声从她身边过去:“从前你们在国外也就算了,今年春节就在国内为什么也不回家?反正我还没有老到动弹不了,你们既然不回去,换我过来看看石头也是一样的。”
姜霈的脸冷的像冰块,没有一丝温度,未置一词转身又进厨房。
田迦叶跟进去轻声劝她:“春运多挤啊,姜叔一个人从北到南千里迢迢,不容易的,你脸色好看一些。”
姜霈低头摘菜,狠狠揪下一根发黄菜叶扔进垃圾桶里:“我不回家过年的根源不在于我,不是谁看起来可怜谁就可以占理。”
田迦叶接过她手里的菜,推她出去:“今晚是除夕,小石头盼了大半年。你今天不许跟姜叔‘讲理’,无论你有多少大道理都得憋住,一起和和气气把春节过完再说。”
“哗”的一声,田迦叶关上厨房推拉门,把姜霈一个人留在外面。
客厅里小石头正高兴,拉着姜忠礼教他剪窗花。姜忠礼笑呵呵的投降认输:“外公老了,眼睛花,这么小的纸看不清楚啦。”
姜霈走过去默默坐在一旁,中间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将她格格不入的挡在另一边。
石头喊她几声,让她也一起来剪。姜霈实在提不起兴致,一连几次都拒绝了石头的要求。
小石头有些挫败,他虽然小,但已经能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只是他不知前因后果,无法理解妈妈跟外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孩子的情绪来的很快,嘴一撇眼里就漫上水汽。
姜霈有些内疚,伸手去拥他:“抱歉,石头,妈咪情绪不好。”
石头是个非常温和且善解人意的男孩,尽管自己眼里的水汽还未消散,先开口宽慰姜霈:“你不开心吗妈咪,是不是有烦心事?”
“一副别别扭扭的鬼样子,跟你那个妈简直是一模一样!”姜忠礼的声音不大,却切切实实传进姜霈的耳朵里。
她内心瞬间升腾起暴躁的怒意。
姜霈强压心头怒火,揉一揉男孩头顶柔软的碎发,低声询问他:“今晚跟叶子阿姨回去,和她一起过春节好不好?我跟外公讲几句话,很快就去那边找你们。”
田迦叶家里石头常去,这次也同样好好布置了一番。石头虽然想跟姜霈一起,但也知道眼下家里状况不对,于是点点头:“可以。”
姜霈去厨房喊田迦叶,田迦叶颇为无奈,劝了几句之后还是穿外套带小石头先离开。临出门,她低声又劝姜霈:“有话好好讲,不要吵架。我先带石头去我那边,你跟姜叔聊一聊,去我那边找我们。”
姜霈点头,而后将门关上。
月落参横(十)
*
谁明白世间一千亿个可能
给我找到一个好人
感到极荣幸与相当有运
——郑欣宜《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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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发什么疯?”姜忠礼站在客厅中间怒目看着姜霈,“过年也不让人省心,纯粹就是个疯子。”
“省心?给谁省心?”姜霈径自到沙发上坐下。
姜忠礼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激到,逐渐火大:“给我!你今年三十一岁了,就没做过一件让我省心的事。”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我都六十岁的人了,挤春运高铁贯穿了大半个中国来梅州过年,就为了看看小石头。你看看你这幅鬼样子,这是一个女儿应该有的态度吗?”
“你还指望我有什么态度?”姜霈冷冷看他,“我没有跟你断绝关系,还愿意让你见到石头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劝你别总颐指气使的教训我,也别再让我听见你在背后说我妈妈坏话,要是哪天真把我逼急了,你试试看你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石头一次。”
姜忠礼简直被气到浑身打摆:“疯子,就是个疯子,跟你妈妈一样一样的疯子。”
姜霈忽的拿起茶几上一盏茶盅,狠狠摔在地上。
轻薄的瓷片瞬间迸裂,碎片粉末四处飞溅。
她站起身,眼里是要吃人的恨:“姜忠礼,你再说我妈妈一句你试试。”
姜忠礼反倒被她吓一跳,张了张嘴唇没有说话。
姜霈眼圈通红,眼神可怖:“我妈妈这辈子做过最离谱的错误就是嫁给你。为了嫁给你,她不惜跟外公外婆家决裂,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姜忠礼倒是比她显得更崩溃:“姜霈,算我求你,你妈妈都已经过世多少年了,你能不能不要留在原地打转!翻来覆去就是这件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双手抱住头,颓然坐在单人沙发上,不住的来回摩挲头发,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忘记这件事情朝前走,唯独我不可以,”姜霈冷眼看他,“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她遭受过多少苦难的人,我不能忘,也不敢忘。这里又没有别人,不用在这惺惺作态,我对你的痛恨甚至都不及你当年所作所为的十分之一,这就受不了了?”
姜忠礼沉默良久,最后只说:“我不该来。”
姜霈沉沉道:“你对我失望,我亦对你痛恨。但你毕竟给我生命,又供养我读书长大,所以往后我们如果无事不必见面,免得互相都觉得痛苦,但等你年纪渐大,病痛缠身,我不会置之不理,这点你可以放心。”
姜忠礼看她:“你这是准备跟你爸断绝关系?”
“我没说要断绝关系,你是我爸,也是石头的外公,这一点不会更改,我只是想要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见面,”她有些疲惫的捂住额头,“我并不关心你如今的生活如何,那都跟我没有关系,同样我也希望你不要随意来打搅我和石头的生活。”
“你自小就主意大,但姜霈,主意太大的人当心摔跟头。”
姜忠礼忽然没头没尾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一副失望透顶的表情,接着冷笑两声:“我之前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要跟商祷离婚,然后带着石头千里迢迢到梅州来。现在我想明白了。”
姜霈皱起眉头:“你明白什么了?”
姜忠礼定定看她,眼神逐渐狠戾起来。姜霈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心内犯嘀咕,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就在瞬间,姜忠礼猛的起身扑过来,抬手就朝姜霈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贱货!”他骂道,“惦记着自己的哥哥,甚至不惜跟丈夫离婚,姜霈,你真是好不要脸!”
姜霈被他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真是恨到要发疯,抬手将姜忠礼使劲推开。
姜忠礼站不稳,被她推到沙发上,气喘吁吁的怒目瞪她。
“你有毛病?!”姜霈捂着脸颊,热辣辣的痛感逐渐开始蔓延,“你在说什么疯话!”
姜忠礼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小舟也在梅州,姜霈我告诉你,你找谁谈恋爱再婚都行,我不管你,也管不了你,可唯独小舟不行。”
姜霈气到要发疯,只想去厨房摸出刀来乱砍一通:“我跟商祷离婚又和贺衍舟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芳萍就跟我说过,你对小舟有了些别的心思,我还不信,”他狠狠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还惦记着这点事儿?姜霈,我从来没看出来,你竟是这么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姜霈再也忍不住,冲进厨房随手抄起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姜忠礼没想到她会拿刀,被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朝后退几步:“你要干什么?!你敢拿刀对着我?姜霈,你翅膀硬了!”他喝她,“你给我放下!幸好石头不在这里,看不见你这副疯样子。”
提起石头,姜霈勉强理智了一些。
她浑身颤抖着,强逼自己深呼吸两口气:“我就算跟贺衍舟在一起也没什么所谓,什么‘哥哥’,早都没人记得。”
姜忠礼不这么认为:“你跟小舟即便只做过一天的兄妹也是兄妹,这一点毋庸置疑。姜霈,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真跟小舟有什么,要是被我知道,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家里,然后告诉石头和其他所有人你是个多么不堪的贱货,我说到做到。”
姜霈手里的刀剧烈抖动:“姜忠礼,你别逼我……”
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刀刺过去,但脑海中尚且残存的一丝理智在疯狂的拉扯住她。
姜霈眼前浮现出小石头和贺衍舟的面孔。一大一小两张脸庞,一张成熟一张稚嫩,有着相同的轮廓弧度。
她绝望,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哐当”一声,刀被姜霈扔在地上。
“我希望明天回来的时候你能离开这里。”她声线颤抖着,抓起大衣夺门而出,再不敢回头看姜忠礼一眼。
好像再只多一眼,地上的刀就会变成撒旦的眼睛,勾她回去,要她亲手了解这一切痛苦的根源。
她没坐电梯,从消防通道拾级而下。
只下了一层,手机从兜里响起来。
姜霈低头摸出手机,显示来电人是贺衍舟。
她的心剧烈抖动的跳起来,接起电话,贺衍舟清朗的声音从听筒舒舒和和传出:“霈霈,除夕快乐。”
姜霈听见他的声音,浑身颤栗,双腿发软,眼前泛起一阵阵的乌黑。
她没有理会贺衍舟的话,直接问他:“贺衍舟,之前你说只要我愿意,你会一直等我,这句话现在还做不做数?”
她声音暗哑的厉害,声带撕扯出干涩的疼痛,贺衍舟一凛:“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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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越野快速驶近姜霈,车锁弹开,姜霈几乎是冲进车内。
她甚至来不及关上车门,就已经伸手紧紧抱住贺衍舟的脖子。
怀里的人颤栗不止,颈窝逐渐洇出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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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霈哭了。
贺衍舟一手抱住她,身体倾到副驾一侧,另一只手长臂伸展将车门关上。他拍一拍姜霈的后背:“来的路上我跟石头和田迦叶通过电话。”
他都知道了。姜霈终于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足足哭了快二十分钟,姜霈才逐渐平复。她稍微离开他的怀抱,只觉得自己一双眼睛肿胀的厉害。
可贺衍舟眼尖,一眼看见姜霈侧脸肿起的红痕,拧眉震声道:“你爸打你了?”
姜霈低头抹去泪渍,没有说话。
“我去跟他谈谈。”贺衍舟说着要下车,姜霈拉住他的胳膊:“不用,”她说,“我已经跟他讲清,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再不要来往了。”
她眼神里带了些祈求:“我不能就这样去见石头。”
贺衍舟重新发动车子:“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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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衍舟的房子正好位于一中队和姜霈家的中间位置,离梅州海湾很近,是个很新的小区。
“我前几年买的,不常来,不过每个月都有保洁过来打扫卫生。”贺衍舟解开电子锁,开门让姜霈先进。
外面已经天黑了,万家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海湾公园传来的鞭炮声。
贺衍舟在姜霈后面进门,刚关上门还未来得及伸手开灯,姜霈已经将他压在门板上。
黑暗中,一阵淡雅馨香伴着唇齿的柔软侵袭而来。
姜霈半踮了脚,手臂勾住贺衍舟的脖颈,软软的唇小心翼翼吮住他,有些青涩。
“贺衍舟,”她在唇齿的缝隙中呢喃,重复念着他的名字,“贺衍舟……贺衍舟……”
贺衍舟只怔了大概不到三分之一秒,他双臂用力,终于将她狠狠箍进自己的怀里。
十二年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十二年。
是比梦境中更加真实的感触,姜霈被他吻到浑身发软,整个人无力的被他拢在胸前。
贺衍舟先是轻柔,而后食髓知味,舌头勾住姜霈,吮到她舌根发麻。姜霈一寸寸软下去,任由贺衍舟的大手钻入毛衣下摆,游走在滚烫的身体上。
身体逐渐变得燥热,外套被丢在玄关。
他托住她抱起来,姜霈下意识双腿盘住他的腰。
姜霈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好,贺衍舟一秒也舍不得松开。
他抱她进卧室,挣扎着用最后一点点清醒的意识问她:“霈霈,可以吗?”
贺衍舟的声音哑的厉害,气息滚烫。姜霈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吻上他的喉结。
“砰!”
有人在楼下广场放烟花,绚丽的彩团在窗外绽开。
卧室被彩色的烟火瞬间点亮,贺衍舟将姜霈压入柔软的大床。
“下雪了?!”窗外传来楼下邻居惊讶的叫喊,烟火暂歇,久违的宁静中能听见雪沫被风裹挟,击打在玻璃窗外发出袅袅声响。
姜霈的长发在浅蓝色的床单上四散绽开,像浓密的水藻。贺衍舟扯去横亘在两人身体上的那些禁锢,坚硬紧实的肌肉一览无余展示在姜霈眼前。
她抬手轻抚,沿着肌肉的纹理流连,惹出贺衍舟压抑的粗重喘息。
贺衍舟忍到几乎要发狂,干脆一把攥住那两只在身上四处放火的手腕,摁到姜霈的头顶处让她动弹不得。
雪白的身体在暗夜中泛出牛乳温润的光泽,扎痛贺衍舟的眼睛。
他终于耗尽耐心,滚烫的肌肉倾轧而上,在一阵极致的温暖中抵入最勾魂的漩涡。
姜霈发出有些痛苦的呻吟,受不住的扭着腰肢想要后退。
贺衍舟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腰,逼她承受他的一切。
“贺衍舟……”她甚至带了些哭腔,“疼。”
贺衍舟没想到她会反应这样强烈,缓缓的慢下动作,低头去吻她的唇和耳垂:“放轻松,”他喘息着,“抱住我。”
两具身体似乎天生就应该嵌合在一起。贺衍舟无师自通,带着姜霈进入那熟悉又陌生的奇幻天堂。
姜霈渐渐无力,修长的腿任由贺衍舟握住,随意摆布。他咬住她圆润的肩膀,手臂横亘箍住姜霈的腰肢,想要将她反转过来。
没想到姜霈忽然开始用力抵挡,她的手无章法的推他,口里溢出支离破碎的抗拒声:“……不要……别、别转过去……”
贺衍舟奇怪,却没有思考的能力,只得放弃这个想法,捞起她的腿盘住自己的腰。
窗外风雪渐劲,屋内春意正浓。
第十三年,春天终于到来。
酒酽春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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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陈奕迅《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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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霈被隐约的锣鼓声吵醒。
梅州人新年第一天有舞狮的传统,马路变成舞狮场地,边走边拜年,队伍绵延几里路,锣鼓喧天。
她睁开眼看见的是有些陌生的窗。愣了几秒想起自己昨夜睡在贺衍舟家,心头一惊,忐忑回头,却发现身旁早已空荡荡。
姜霈从被子下伸手探过去,另一侧已经没有余温。
她随意翻个身,可从腰窝到大腿酸痛的要命,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又想起昨夜两人的疯狂,姜霈扯被子蒙住脸,在心底哀嚎一声。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这一会儿激情褪去,那些瞻前顾后的担忧卷土重来,重新占据上风。
又躺一会儿,待习惯身体的酸痛之后她决定起身。
从被子中探头出来,发现昨晚随手扔掉的衣服已经一件一件叠好放在床尾凳上。
外衣在底下,内衣在上面,不用猜也知道这些衣服是谁收拾的。姜霈看着自己那件黑色蕾丝的内衣也被工工整整叠成见方小块,又羞又乐。
刚坐起来,卧室门外脚步声渐起,姜霈一慌,立马又扯了被子躺下,缩成一团。
贺衍舟的脚步声在床边停止,而后大床另一侧陷下去,火热的身体靠近,将她从被子下轻而易举拉进自己的怀里。
“还装?”他的唇就贴在姜霈的耳朵上,气息滚烫,灼热在皮肤上,“是我表现不好,没让姜老师满意?”
男人的臂膀实在太过有力,姜霈想要推他,手攀上去却如蚍蜉撼树。
“拿了个外卖,怕吵醒你所以提前去楼下等着拿,”他吻一吻姜霈露出被子的肩膀,“要是我没过来,你是不是准备自己跑掉?”
昨夜激情上脑,一夜没有开灯,此刻天光大亮,姜霈不知该怎样坦然面对。
感受到贺衍舟的吻逐渐向后背蜿蜒,姜霈急忙转过身,目光只躲闪停在他的喉结处,不敢正视看他:“没有,”不知是刚睡醒,还是昨夜太放纵,一张口竟是有些沙哑的声音,让姜霈的脸一下子更烧起来,“我想起床去找你,没想到你会突然进来。”
怀里的人软的像一滩水,手掌没有隔膜的摩挲在滑腻的后背上,惹贺衍舟喉结上下滚动几下。
“怕我看吗?”他低低笑起来,去吻她的额头,“怕什么,明明昨晚翻来覆去已经看过好几遍。”
“呀!”她伸手去捂贺衍舟的嘴,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他的吻落在掌心位置,细细密密带来微润的濡湿。
明明他寻常温顺又体贴,可在床上却不留给姜霈任何主动权。
吻沿着掌心蜿蜒,跟那张殷红的唇缠绵不休,又辗转在脖颈耳畔,最后在浑圆的起伏上流连忘返。
姜霈想要推开他,手却丝毫没有力气,只软软搭在他的脖上,不像拒绝,倒像是舍不得他离开。
“贺衍舟……”她在喘息中艰难挤出尚算流畅的句子,“一会儿……还得去找石头……”
他唇舌用力,成功惹出姜霈难耐的吟哦。大掌向下,摁住早已经湿润到一塌糊涂的花园。
“速战速决,”贺衍舟似有笑意,“一定让姜老师满意。”
他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东西,姜霈顺着看过去,才忽然明白他刚才说的拿外卖是什么意思。
贺衍舟已经撕开包装,姜霈抬手挡住他的动作。
“不用,”她脸颊酡红,声如蚊讷,“不用这个。”
贺衍舟低头吻她:“昨晚有些突然,我没来得及准备,是我不好,今天不要再冒险了。”
姜霈拿过包装盒扔回到床头柜上,又勾住他的脖子让他靠近:“我月经不调,听医生的建议,已经吃了快一年长效避孕药。”
贺衍舟再没有了顾虑。
两具身体好似天生契合,就连贺衍舟都惊异于自己对于姜霈身体的熟悉感。
甚至不需要什么语言,他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姜霈最敏感的弱点,与她同时进入极乐的天堂。
姜霈任凭他做主,把所有掌控权都交给他,像一叶扁舟行驶在惊涛骇浪上,飘飘摇摇的随浪而行。
唯独只在贺衍舟想要将她翻转身体时用力挣扎,抗拒着说‘不要’。
贺衍舟不是莽夫,她既拒绝他便不再尝试,只按她喜欢的方式极力取悦,带给她无穷尽的幻境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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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比武的号角如期吹响。
春节的寒流短暂南下就迅速被南洋上温热的季风吹散,阳光灿烂,坐在阳光下周身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