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没话可说。

    「依岚醒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卢睿明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他通宵刚下一台手术，俊朗的脸上满头大汗，高大身子小心翼翼凑到病床前面，隔着被子握住了我的手。

    「我当时只想和你开个玩笑，对不起依岚。」

    「你爸爸妈妈那边已经通知过了，放心吧！」

    「......你只是骨折了而已，过几天做个小手术，咱们老主任亲自操刀，我也在，你的右手一定能恢复！」

    卢睿明的尾音带着颤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低着头一遍又一遍摩挲我的手指。

    见我不说话，他僵硬地笑了一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对了你看我这记性！其实昨天，我想向你求婚来着。」

    章心怡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卢睿明目光灼灼，满眼深情地望着我：

    「A市从没下过这么美的雪，我就想趁着大雪向你求婚.......先把你惹生气再拿出惊喜，你知道吧，网上都是这样的，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是我该死，是我蠢，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可盒子里是一枚很普通的戒指，丝毫看不出精心准备。

    我信吗？

    卢睿明抓起我毫无知觉的右手：

    「你嫁给我吧，林依岚。」

    空气安静得可怕，仿佛能听见药水一滴一滴落进输液器的声音。

    突然，我笑了。

    卢睿明立刻松了一口气，主动把脸颊贴在我的手心里乱蹭，像只撒娇示好的小狗。

    「瞧你那傻样。」

    我用尚有力气的左手揪起他头发，眸色幽寒：

    「这时候了还想着求婚呢？先去警察局做笔录吧，你故意伤人了。」

    「惹怒我是为了求婚？别给自己犯错找借口，当时明明只想着让我出丑逗你女神开心，你当我傻吗？」

    「另外你最该道歉的是我那些病人。他们辛辛苦苦排到手术的机会，全国只有我和九十六岁老教授能做的专业手术，现在我的手废了，谁还能帮他们呢？」

    卢睿明徒然张了张嘴，谎言被戳穿后内疚到说不出话。

    安静的病房只剩下我一个人。

    天花板上被融化雪水泡开的痕迹一点点扩散，就像我的未来一样迷茫找不到方向。

    闭上眼，一张张病人殷切期盼的脸快速闪过。

    今后我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

    「卢睿明其实这不怪你，意外谁也无法预知的。依岚毕竟是小姑娘要多哄哄，等她想明白了就好。」

    听到声音我陡然睁开双眼。

    章心怡正站在病房外安慰卢睿明。

    「大概这就是我不喜欢与任何人亲近的原因吧。我做不到拿无辜的人撒气，因为是男朋友就无条件指责他吗？我有点看不上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

    我简直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章心怡在狗叫什么？

    卢睿明狠狠叹了一口气，哑声道：

    「学姐你说得对，我懂你的意思。无论如何都怪我好了，我爱她，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清醒理智。」

    「学姐你也很关心依岚吧？亲自来病房守着她，我替依岚谢谢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我依稀看到章心怡站在卢睿明面前，卢睿明无助地搓了搓脸，最后虔诚又轻柔地靠在了章心怡身上——

    「谢谢，学姐。」

    ......

    我面无表情拿起电话：「喂

    110

    吗？我被男同事恶意摔伤，怀疑他们要搞谋杀！」

    我与卢睿明相识于大学。

    若说他有什么值得我动心，大概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他对我毫无保留，所有事无条件向着我，就像一只很傻很笨，喜欢对主人狂摇尾巴的小狗。

    我不用质疑他的真心，只需要慢慢教他怎样去爱，怎样去相处.......

    可我现在不想陪一个男孩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