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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

    “苑姐儿。”齐姑姑送盛苑走出慈宁宫外,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小女郎。

    “姑姑可是有话要说?”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盛苑闻言笑了:“齐姑姑缘何跟我客气?”

    齐姑姑也轻笑:“太后近来有些孩子气,时常念叨着侯爷小时候的事儿,还常常跟您小时候的样子比……虽然太后不曾明说,不过奴看得出来,太后很想您和侯爷。

    尤其是您参考之后的这几次进宫,太后提前几天就高兴得盼着呢!

    刚刚太后也没糊弄您,自打您考完院试最后那场,太后就让奴们整理侧殿,说是您得住俩月呢,可不能亏了您,您这是没过去瞧,过去瞧就看见了里面多精致了。”

    盛苑没想到齐姑姑这样说,不由有些发怔。

    待反应过来,她蓦然发现,齐姑姑怎么也老了?!

    在前一秒,齐姑姑好像还是她印象里那个精干的宫女姑姑,乌亮的头发、熠熠的眼眸、遮不住的精气劲儿。

    可这一秒,她却发现,不知何时,齐姑姑的头发变得花白,眼角的皱纹让眸光都不像原先那样清凉,她依旧腰板挺直,可是仔细看着却像矮了许多。

    这……齐姑姑是何时变成这样的?她怎么记不清了?

    太后姨奶奶是不是也这样?

    想到这儿,盛苑忽然感觉眼眶有些发酸。

    “齐姑姑放心,我可是守信的女郎,怎么可能食言而肥?!我之前是闹着玩的!”盛苑眨眨眼,不想让齐姑姑看出自己的伤感,夸张的拍拍胸脯,表示指定不溜。

    齐姑姑笑出来。

    ……

    “怎么这半晌才回来?”秦太后倚着靠枕,看向迟来的齐姑姑。

    齐姑姑陪笑说:“奴腿脚不像以前咯,以前奴将苑姐儿从皇城外面接进来,然后再亲自抱着送到城门外都不累!现在只是陪着苑姐儿出了咱们慈宁宫大门,再回来,腿肚子都打转。”

    秦太后哂笑:“那还不赶紧坐下!”

    待齐姑姑坐定,她仔细打量着这个陪了自己大半生的心腹,目光在她耳畔银丝和眼角皱纹划过,而后不舍又坚定的叹气:“阿齐你也老了!出宫去吧!我之前给你在宫外置办了府邸、家产和仆众,而后给你的品阶再提两级,让你也享享清福!有哀家和皇帝看护着,谁都不敢欺负于你,多好!”

    齐姑姑摇摇头:“您可不要赶我,咱们说好做一辈子主仆,那指定谁都不能先走。”

    她说着,目光有些深邃,看向窗外夕阳:“更何况,我出去无亲无故多寂寥?哪有陪着您好?您若是非要赶我走,我到了外面也是孤老婆子,纵然有府邸、家产、仆众,也不及和您说说笑笑,更何况您这儿还有苑姐儿时不时来呢!”

    秦太后刚刚也是因感而发,真让她放齐姑姑出宫,只怕第一个不舍得还是她。

    “那好吧,还是咱们俩作伴吧!”秦太后笑着点点头。

    “说起苑姐儿来……昕哥儿娶得女郎是不是不大和善?”

    之前盛苑在跟前儿,她没有细问。

    “不能吧?”齐姑姑也没调查过舒氏,故而有些迟疑,“有侯爷在府里撑着,谁敢欺负了苑姐儿?”

    想到自己那个受不得委屈的外甥,秦太后笑了笑:“也是……他到现在都没真长大呢!还真不懂得谦让忍受。”

    第五百零九章:主意

    第五百零八章:姐妹说说话

    盛苑闲得无聊,干脆扛着鱼竿在侯府湖畔当姜太公去了。

    “苑姐儿!”盛蒽在屋子绣花累了眼,原想着找妹妹谈谈话,哪想到这一出门,竟然绕了半个侯府才找着这丫头。

    “姐姐?”盛苑闻声,从倚靠的石头上坐起,兴冲冲挥手,唤姐姐过来。

    “今儿怎么没出去?”盛蒽走过去,没有坐下,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天儿渐热了,我有些不爱动弹!”盛苑拍了拍一动不动的鱼竿,“还是湖边儿凉快啊!”

    盛蒽闻言,熟练的朝她身旁看去,只见鱼饵、鱼篓一概无有,不由轻笑出声。

    “我以为你是因为不能出京而郁闷呢!”

    盛苑诧异的看她姐一眼:“你看我像郁闷的样儿吗?”

    盛蒽还真认真瞅她好久,半晌才摇摇头:“你跟小时候一样儿,能拿起能放下,姐姐小瞧你咯!”

    盛苑眉开眼笑,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以后记着高看我就好!”

    “……”盛蒽笑着摇摇头,这丫头跟小时候一样,脸皮厚得很呢!

    跟这眉目精致如画的小丫头说了会儿话,盛蒽之前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她放眼看着宛若镜面般的湖畔,看着郁郁葱葱的四周,感受着时而吹过的微风,最近有些烦乱的心踏实下来。

    “大哥又来信了。”盛蒽沉默片刻,忽而说了这句。

    “嗯?”盛苑感觉她大哥的意图有些忒明显了,“莫不是婉拒他媳妇儿过去啊!”

    “注意称呼!”盛蒽嗔了她一眼,“君子慎独!”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盛苑改嘴极快,都不磕巴一句,直接举手认错,“以后我一定主意,就是跟姐姐提起她,也用‘嫂子’称呼!”

    盛蒽揉揉头,决定不跟这丫头在这方面纠结:“不过,你怎么知晓大哥不让大嫂过去的?”

    “哟?!还真是这样?!”盛苑没想到她哥是真不怕混合双打远赴而至啊!

    “你猜得还挺准!”盛蒽笑着点头,而后又叹气说,“咱爹娘让他那封家书给气的直喘,要不是杨嬷嬷刚好在,怕是立刻就收拾行礼过去找他了!”

    杨嬷嬷是郑氏的乳母,其人在盛苑十三四岁的时候就退了下来,不过郑氏却没放她出府,将和正院隔了一条狭路、毗邻侯府侧门、带小花园的三进院子拨给她,当作养老院。

    而后又拨了一众丫鬟、仆妇、厨子,延请了医女陪伴她照顾她。

    因着杨嬷嬷在外面无有亲人,本人又不收干女儿干儿子,郑氏就寻了训练好的猫猫狗狗八哥儿鹦鹉和各种奇花异草送过去充当陪伴。

    之前舒氏管中馈,郑氏清闲下来,还时不时过去跟杨嬷嬷说笑。

    奈何盛苑准备科举以来,因为各种缘由,郑氏渐渐忙了起来,杨嬷嬷心疼她,所以时不时亲自过来探望。

    这不这次就赶上了!

    “我感觉咱大哥好像有些奇怪,他是不是真看不上……看不上大嫂啊?”盛苑觉着她哥的行为有些不像他!

    “姐姐,你说有没有种可能,有人能将咱大哥的笔迹模仿得咱们家人都看不出来呢?”

    “!!!”盛蒽思路瞬间给她带偏了,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来。

    她猛然看向盛苑:“你这丫头是何意思?”

    盛苑随意的抓抓头发,皱着圆脸叹气:“你看啊,咱大哥是什么性子?看着和和气气,其实格外孤傲,他向来自恃聪慧无所畏惧,肯定不可能为了剿匪,联合外界势力,就把自己卖了吧!”

    盛蒽理智渐渐回笼,情绪也不那么紧张了:“你说的是大哥要娶海盗之女做平妻这事儿?若他们是战场上一见钟情呢?”

    “嗯……也不是没这可能哈!”盛苑摸着下巴。

    她说着有可能,可是看她表情,盛蒽却没看出有多少认同来。

    “大哥总是说自己多守承诺,他这个一心建功立业的人,能有多少心思放在感情上,还能为此失信?”盛苑夸张的摇摇头,“这可不像大哥做派!”

    “你不能这样猜!你这猜测,听着好像现编出来的!”

    盛蒽觉着自己刚刚的惊吓毫无道理可言。

    “可是大哥为何迟迟不接大嫂过去呢?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现在依然这样。”盛苑觉着大哥很可能不仅仅是怕大嫂过去,“谁晓得写信的是不是他呢!”

    “你是说写信的人怕咱们识破他不是大哥?”盛蒽感觉剧情有些复杂,她让小妹说得,脑袋嗡嗡直响。

    “就……不能单纯是不想接人吗?”虽然觉着小妹的猜测有些牵强,可是盛蒽忍不住紧张了。

    “当然能啊!我这不是说其他可能么!”

    盛蒽屏息看她,见这丫头脸上不见分毫因为猜测而生的急躁,顿时再度放下心来。

    “所以呢?!”盛蒽觉着不能让这丫头牵鼻子走了,要不然,她怕自己得晕过去哩。

    “所以要探探虚实啊!”盛苑将鱼竿换个位置,目光炯炯的看着平静的湖面。

    “……”盛蒽听懂了,合着这丫头还惦记着过去呢!

    恍然大悟的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让这丫头胡编的话给蒙住了!

    若是写信人不是大哥,怎么还会邀请这丫头过去游学?!

    “你这丫头!”盛蒽好奇又好笑的点着她额头,“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就这样乱说,若是你再多说几句,我都要吓昏了!”

    “又让你识破了!”盛苑可惜的咂咂嘴,脑袋随着姐姐手劲儿摇摆。

    “你可不要跟咱爹娘跟前儿说这个,当心混合双打!”

    “他们又舍不得揍我!”

    盛蒽看着这个小脸儿上写满“快来揍我啊”的小妹,真真折服了!

    也不知这丫头和大哥,就脸皮而论,孰更厚些啊!

    “你游学的机会来了!”虽说对小妹无奈,可盛蒽还是将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与她听。

    “???”盛苑眼眸一亮,登时将鱼竿撇到一旁,期待的握着她姐的手,“姐姐此言怎讲?!”

    此时此刻她眼眸的亮度,恰若湖面上的粼光,看的盛蒽不忍直视。

    第五百零九章:主意(这是第五百零九章)

    “爹!娘!”

    盛向浔和郑氏正说着安排,就听自家小闺女的语声大老远传来。

    两口子对视一眼,无奈啊!

    这不,眨眼间,这丫头旋风一般,出现在眼前。

    “对对对,你嫂子要延后出京了!”

    “是是是,我们允你过去游学了!”

    盛向浔和郑氏不约而同的言语,让盛苑呆在原地。

    幸福太突然了,让她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不、不……不是说反话吧?”想到可能性的盛苑,登时悄悄做好后撤准备。

    “放心,不是钓鱼揍你!”盛向浔笑着保证。

    盛苑瞅她爹一眼,想都不想就看向她娘。

    爹爹的保证效力不够,还是得看娘亲!

    “谁耐烦骗你呢!”郑氏没好气儿瞅她一眼。

    至此,盛苑放下心来,大摇大摆的坐到旁边儿:“游学是借口吧!实际上,有些大人找不着可靠地人,保护大嫂去和大哥团圆吧?!没问题,包我身上,谁叫咱文武双全呢!”

    她拍着胸脯,那小模样儿看着,真真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才追过来的盛蒽刚好听了个全:“……”

    不用看这丫头表情,就知道这个妹妹真欠揍!

    当然,小女郎大了,爹娘不好揍她,只能温和的让她赶紧滚!

    于是,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盛蒽,就见自家小妹抱着脑袋跑走了。

    盛蒽怅然的看着那个来去匆匆的小身影,这丫头跑得还挺快!

    “您们怎么答应我游学了呢?”晚膳后,盛苑一边接受姐姐投喂水果,一边朝着爹娘追问内情。

    “不答应你,你就不想着游学了?”郑氏嗤笑之后,示意丫鬟将她放好的信纸拿过来。

    盛苑刚开始还以为是她哥在信上说了什么,可是看见繁絮手上的特制的信纸,她眼睛瞪圆了。

    那好像是安屿习惯用的信纸啊!

    和普通的信纸不同,因为需要让小隼传递,所以他们仨联系时,多用看着像是帛的纸张。

    “……”忽然,盛苑生出不大秒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爹看热闹不嫌大的补上句:“这是宫里安贵妃让送过来的,说是无意间截获的信件,你自己看吧!”

    “……苑姐儿勿要郁郁不快,待乡试资格定,咱和晟哥儿,咱们三个一起【打马京都外,逍遥天地间;周游自随心,无忧何时归。】

    ”

    盛苑看着安屿的字句,都能想到他写信时是何等的兴奋。

    顿感冷汗嗖嗖的盛苑,看着通篇都是“我们偷跑出京玩儿吧”的信,都能想象此时此刻的安屿的遭遇。

    “这小子欠揍矣!怎敢无方而游?!很不孝也!”盛苑当机立断,将这个自作主张的小伙伴卖了。

    左右屿哥儿要让他姑姑揍哒,是不是没必要再牵扯一个无辜、弱小、可怜、善良、天真、单纯的小女郎咯!

    “呵呵。”盛向浔和郑氏温和的看着她。

    “……”盛苑吞吞口水,悄悄的将脑袋缩到她姐身后去了。

    “回去反省反省!”郑氏直接将信递给了盛苑。

    盛苑若蒙大赦,登时再度跑走。

    这次,盛蒽没有阻拦。

    “您们怎么真答应她出去?”盛蒽有些忧虑,“她就是及笄了,也才十六,您们真放心让她出京远赴大哥任所?”

    “你妹妹多大了,还能绑着她不成啊?”郑氏耐心的跟大女儿说,“她虽然还算稳重,可是屿哥儿、晟哥儿,哪个不是能闹腾的?

    尤其是屿哥儿,让他一撺掇,呵呵,这仨不知怕的,指不定跑哪儿去呢!与其满世界的找他们,还不若答应了,有你大哥照应,我们也能放心。”

    郑氏虽然对小女儿的乖巧不放心,但是还算信任她的诚信。

    “更何况,你大哥那里情况未知,他媳妇儿又是个假大方,让他们俩猛然单独见面,我们可不放心。”

    盛向浔将敲好的核桃仁放到小碟子里,推给大女儿,说:“若是你大哥没闹出娶平妻这档子事,让他媳妇儿自己带人去也没关系。”

    他说到这就不打算继续说了,可是,盛蒽听得分明。

    这应该是变相给大嫂撑场子,也是给舒氏这个家族看,让他们知道永兴侯府没有亏待舒家女。

    “是这样说不错,可是……大哥的任所距离京都那般遥远,苑姐儿他们能守得住?”

    盛蒽觉着妹妹还是太小了。

    倒是盛向浔和郑氏两口子不在意的挥挥手:“平时在京都,这丫头也没少折腾!更何况,咱大楚的京都多大啊!他们跑来跑去,跟出京差别不大啊!”

    “而且,各自府的护卫、皇上给配的内卫、老爷子给凑的亲随,加加减减阵势不小,哪个不开眼招惹他们呢!”

    盛向浔说得盛蒽放了心,提起了大嫂舒氏。

    “爹娘,这个时候,不管她怎样的态度,您们还是要以安抚为主,莫要因为她对小妹不逊而恼怒。”

    盛蒽劝她爹娘要忍着些:“只要她没在您们跟前儿不恭,就随她去。”

    她这话,郑氏不喜欢听:“哪有让自己女儿在眼皮子底下受气的!”

    盛蒽知她娘是关心则乱,不由上前摇晃着她胳膊,撒娇说:“您看苑姐儿是受气的性子?更何况,人都说无欲则刚,您们看大嫂像是无欲无求之人?只要您们重视苑姐儿,加上苑姐儿混不吝的名声在外,她就是不逊,也不过是冷言冷语几句!小妹只要瞪了眼,让她再多说,她自己也不肯。”

    “不管怎样说,名义上不能传出咱们家苛待儿媳之语,不管哥哥因何缘由失信于舒家,失信就是失信,理不在咱这边儿,咱们更不能让府里传出贬损大嫂的名声,不然,大哥那里,恐愈发束手束脚了。”

    盛向浔和郑氏闻言,不禁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安屿趴在床上嗷嗷叫着。

    安贵妃没好气儿的拍他臀部一下:“只不过打了你几板子,何至于喊成这样?莫要以为我没看到,那些内侍都没使劲儿!”

    “您让嬷嬷看,是不是红咯!有红印子没!”安屿抻着脖子,委屈的说着无耻之言。

    安贵妃气笑了:“你只管欺负我舍不得揍你吧,等永兴侯看到你打算拐带人家小女儿离家出走,看你还喊得出来!到时候,我只管让嬷嬷给你好好儿的敷药就是咯!”

    “啊!!!”安屿惊呆了。

    第五百一十章:任性的孩子

    “凭什么!”

    演武场,盛苑气得蹦到了石头上。

    她好好儿的跟这儿练武,也没打算欺负谁招惹谁,怎么她姐姐过来一通说,她就要忍着大嫂呢!

    “哼!”盛苑双手叉腰,将头斜向上扬,不肯看她姐姐。

    盛蒽看着她这气嘟嘟的小样儿,只觉可爱异常:“苑姐儿,你之前未必就没有让着她过,缘何这样生气?”

    “我还会让着人?”盛苑若有所思的摸摸下颌,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项美德。

    【大、大概是有的吧!】系统也绞尽脑汁琢磨。

    “当然!就说前儿她叫住你,跟你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你不也没有恼么?”盛蒽当是听小妹叙述,端得一惊,就小妹这样的脾气,有人跟那儿阴阳怪气内涵她,她能忍得住才怪!

    “……”盛苑记起来了,登时有些脸红。

    她当时是要恼怒的,只不过对方那句“新嫂子”宛若平地惊雷,把她给镇住了,一时之间忘记要恼怒了而已。

    当然,即使对面是亲姐姐,她也不能直说,毕竟小女郎也要面子啊!

    “咳咳咳,我那不叫让着,那叫作无视!不在意、不关心、不搭理而已!”盛苑越说理越直,看好像她就是这样想的。

    盛蒽自然没错过这丫头眼底闪过的茫然,略微思索就清楚了。

    这小丫头有时候大大咧咧的,人家揶揄她,她当时未必能听出来,而过后也不会咂摸。

    当然,要是对方特意说清楚了,或者说话语气过于明显,针对性的恶意太过清晰,那就对不住了,小女郎为了面子,也要把选项奉上。

    至于是给对方一顿饱拳,还是一顿输出反击,那就看这丫头当时的心情了。

    “对对对,咱们苑姐儿啊,那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怎么和那些不醒事的计较呢!”盛蒽好言附和。

    “不计较是不计较!忍让是忍让!这俩可不一样!”盛苑将环首刀扛在肩上,“我这脾气能让,我手上的大刀可让不了!”

    言罢,这丫头竟然还作出凌空劈刀的动作。

    虽说这比划一下不曾出现飞沙走石之情形,可是远远看着,刀风猎猎,还挺有气势的。

    盛蒽看着言语动作气势格外有反派样儿的小妹,这会儿油盐不进的很,你有千言万语,她有万语千言,就是不肯答应。

    “姐姐不用说了!这事关咱的颜面!尊严之事何容还价?!”盛苑小手一摆,拒绝之意极其明显。

    见她接二连三反对,盛蒽也不生气,格外有耐心的问她:“我记得你幼时志在内阁之位,至今苦读、多场参考不曾言累,而今何言不能?”

    “我自己乐意,和受约束能一样么!”盛苑摇头晃脑说得格外坦然。

    盛蒽见说不动,自己脖子仰得发酸,干脆指着地面:“下来!”

    “下来就下来!”盛苑顺势一蹦,跳到了地上。

    “要说,而今是你约束约束小性子的良机!”盛蒽牵着她手寻了石头坐下,“你从小到大多是让人捧着奉承着,即使有人冒犯,也多是以武服人,鲜有忍耐之时。

    平日里呆在京都耀武扬威的胡闹也就算了,若是为官一方,面对不同的政务难题,你也要以武胜之?

    为谋者善忍,忍常人之所不能,必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大事!”

    “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滋味儿可不好受,忍常人之所不能,一不小心忍劈叉了,忍出了问题可咋整?!多多益善说的那位,最后落得那般下场,未必没有这个缘由!”

    “……”盛蒽语结,忽然大悟!

    看来,不是每个孩子都能言语说痛的,熊孩子当揍之!

    “错了!错了!忍忍忍!”盛苑抱着双刀一路而逃。

    “你站住!”盛蒽看着几要腾空而跑的小妹,气笑了。

    “才不!”盛苑停下来,坚持犟嘴不懈,“不就是让我动脑子么!我懂!我绕其而走还不成!真是!”

    “……”盛蒽指着这个桀骜的小丫头半晌,到最后还是挥挥手,不搭理了。

    【苑姐儿,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你将来从政地方,总不能带着亲随走哪儿打哪儿吧?你是去当文臣的,又不是作武将!】

    系统比盛苑还能听得进去劝:【你就当舒氏是NPC,谁还和NPC生气呢!】

    “虽说刷NPC能长经验,可是,NPC不会一击即倒啊!”盛苑扛着双刀,仰头长叹,“舒氏可不抗揍!”

    【……】系统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问说,【可是,你姐姐是让你跟她那儿学着怎么忍,不是让你发飙啊!】

    “废话!”盛苑顿时怒目而视,“既然是学着忍,必然不可能总是忍得住!惹急了出手不是很正常!”

    【……】系统无言以对。

    这话若是旁人说,那定然不正常;可若是苑姐儿说啊,那可就在正常不过咯!

    “算咯,给姐姐个面子!”盛苑喊来小遥,让她将眼线都放出去。

    “惹不起我躲得起!我绕着走就是了!”

    【若要聚会呢?】

    “那不怕,若聚会时闹腾,我就算忍不住,总有人能拦住!”

    系统:【……】

    果然是宿主能说出的话!

    【宿主,你真不考虑考虑你姐姐的提议,锻炼锻炼忍耐力?】

    盛苑无所谓的摆摆手:“你不要让我那狡猾的姐姐带偏了,正所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将来要解决的政务将来再说,我这么聪明,还能没了办法?善谋者善忍,善谋者也非唯忍不能!谋士种类极多,端看要当哪个!”

    越听,脑袋上问号就越多的小系统,沉默了。

    瞅着没心没肺,准备继续翻跟头的盛苑,系统有那么一刻好像跟之前的盛蒽共情咯。

    ……

    盛蒽离开演武场,没有直接回自己院子,反而转步到了一座海棠花开得极好的院子。

    “舒二小姐。”

    蹲坐在花圃前莳花弄草的舒雅静闻声,惊诧的看过去:“大女郎?”

    她刚要站起来行礼,就瞧见一个利落身影从远处飞冲而来,顿时大惊失色,顾不得举止有礼,忙不迭扑在几株能吃用的花木跟前,环抱着,大喊丫鬟上前:“快拦住那只隼!”

    第五百一十一章:游说舒雅静

    海棠小筑的花圃间,盛蒽和舒雅静对坐品茗。

    端庄秀雅这二人,远远看着,举止温吞,闲适惬意。

    丝毫不见之前那人仰马翻的混乱。

    唯有在盛蒽肩膀打盹儿的胭脂,提醒着她们刚刚的混乱很真实。

    品过香茗,盛蒽放下茶盏,笑看不远处的花海:“舒二小姐,您养的花草,这看着就和旁人的很是不同,许多原本过了盛开时节的花草,竟然还能开得这般向荣!”

    “大女郎谬赞了。”提起自己所长,舒雅静脸上笑容格外熠熠,那双眼尾微调的眼眸似乎闪着光。

    “我可不是和您客气啊。”盛蒽弯着眼眸,嘴角噙笑着说,“我记得您于云栖书院附学,那里有个侍弄花草极好的先生,好像姓秦?”

    “姓秦?大女郎说的是语芩先生吧?先生姓容,字语芩。”舒雅静眼底笑意愈发明朗,以手遮唇笑言,“书院里侍弄花草有名的先生十数个,却没有姓秦的,若说名和字上有关联者,为语芩先生一人。”

    盛蒽闻言,恍然而赧然:“却是露怯了,应该就是这位先生。”

    “您可是认识容先生?”听出盛蒽要谈论这位先生,舒雅静的疏离少了许多。

    “我若认识语芩先生,也不会刚刚闹笑话了不是?”自嘲过后,盛蒽收了笑容,认真言说,“自从女子科举开始,许多门路也朝女郎大开,其间,朝廷就有招女司农官之意,招录人员亦包括善莳花弄草者。这位先生就负责报名事宜,不知舒二女郎可知?”

    舒雅静微怔:“我、我、我不知也……从、从不曾听闻,不知大女郎何知?”

    盛蒽笑言:“国子监学,常能较外面知道的多些早些。”

    舒雅静眼底透着羡慕。

    “我看舒二小姐于花草稼轩方面多有天赋,何不试上一试?若能称,虽官职不大,可给朝廷办事,领朝廷俸禄,也很体面。”

    “这……”舒雅静有些犹豫,只是片刻后,她不舍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这人无能,怕不能胜任。”

    “舒二小姐莫要自谦,谁不是从懵懂无知开始学起,只要你有天赋、毅力,没有不能胜任之说。”盛蒽言说完,又自嘲似的摇摇头,“看我,有些多嘴了!每人有每人的追求,我只这般说说,您只这般听听,怎样选择还是看您。”

    舒雅静有些心乱,勉笑着摇摇头:“大女郎一番心意我是知晓的,只不过……选秀过后,我就要嫁人了,长姐为了看我出嫁,不能及时出京和世子团聚,我岂能只顾自己啊!”

    盛蒽点头:“也是……各有各的难处。”

    她说难处,可听到舒雅静耳朵里,却有些难过。

    她们差不多大,盛蒽就能顶着压力坚持参考,而她却只能于闺中待嫁。

    她听这府里的丫鬟仆妇说过,永兴侯夫妇是想坚持让盛蒽一口气考下去的,这之前是不打算给她说人家的。

    虽说长姐说,这是因为盛蒽野心太大,没有男方敢求娶,永兴侯夫妇只能让盛蒽拼上一把,说不得还能奇货可居。

    可她不这样认为,永兴侯夫妻多疼爱女儿,她来府里这几载算是见识到了,这样的人家怎可能利益放在亲情前呢。

    “说起大嫂和大哥团圆……只怕不易啊!”盛蒽缓缓摇头。

    舒雅静心里咯噔一下,忙说:“原是本该现在就前往的,奈何有我拖累在先,世子那里也有安排,故而推托延后。”

    “只怕这一延后……嫂子她,这嫡母可就要当上了。”盛蒽忧虑叹气,“当初,待字闺中的女郎,谁不羡慕嫂子和大哥的姻缘?奈何形势易变,承诺难续啊!”

    舒雅静听得脸色有些发青:“嫡、嫡母?!”

    “啊……我,我就是这样一感慨而已,舒二女郎莫要当真,莫要跟嫂子提起,毕竟是没影儿之事,若嫂子当真,届时闹了笑话,却是我的罪过了!”盛蒽自觉失言,连忙补救。

    她不说还好,这样说过后,舒雅静脸色更不好看了。

    “唉!舒二女郎啊,说句不合适的,现在木已成舟,便是嫂子现在秦赴京外,也不好办啊,毕竟,那边儿一上来就要求当平妻,可见情分不浅……也是,剿匪剿出来的情分啊!”

    盛蒽这番劝说,让舒雅静不由思绪纷纷,一时之间各种主意翻腾。

    见她脸色不好,盛蒽不等对方端茶,识趣儿的起身告辞。

    只是临出去前,还牵着舒雅静的手连连叮嘱,让其莫要将此言说于嫂子舒氏听。

    舒雅静勉笑着点头答应。

    待盛蒽离开,她扭头就朝着姐姐的院落快走而去。

    ……

    “姐姐!”盛苑寻了半天胭脂不见踪影,正打算往海棠苑这瞧瞧,毕竟这是胭脂惦记的地方之一,没想到才寻来,就见姐姐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盛蒽见着小妹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利落的将肩上小隼递给了妹妹:“喏,吃饱喝足咯!”

    盛苑用手点点胭脂圆鼓鼓的肚子,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又要寻些种子送过来了。”

    盛蒽笑着没言声。

    她不想引起盛苑询问,可不想盛苑还记着呢。

    “姐姐刚劝过我,就来这儿咯,说起来未免过于巧合,何故?”

    盛蒽听着质问,却很不以为然:“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而已。毕竟我妹妹不像人家妹妹那样乖巧,好言好语都听不进去,我只能找人家妹妹聊聊天,看看人家妹妹是怎么养出来的。”

    “……”盛苑感觉她姐这句话里没一句是真的。

    可惜,这全凭的直觉,她本人是没有证据的!

    “若这样,姐姐该寻舒……寻大嫂才是!不然,你从舒二小姐那里能有多少收获啊?她那样腼腆的人,能和你说多少有用的细节?”

    见小妹不信任,盛蒽只是笑说:“也是,你不理解也正常啊!毕竟,不是谁家妹妹都跟我妹妹似的那样淘气啊!”

    盛苑:“……”

    感觉好像被内涵到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早朝

    距离童试出榜还有六天,早朝上,通政使弹劾九洲十三府童试有徇私舞弊之嫌。

    原本慵懒的景和帝一下子清醒了。

    虽说乡试才是科举考试的首考,但是童试作为科举资格试,面对考生之广之众,亦不可忽视。

    原本垂眸打瞌睡的礼部尚书何本初也不睏了。

    要知道,礼部是有主掌贡举、学校之责的,若是大楚出现大规模舞弊,他这礼部尚书可有不察之罪啊!

    何本出有些头大,早知道多听谏言,奏请圣上规范童试考核时间了。

    没有错,此时大楚各地童试考试时间多有不同,像京都这边儿通常较京外晚些。

    在内阁呆久了,难免习惯以顺天府院试时间为准,要不然也不会让通政使打个措手不及。

    “圣上,臣请圣上明察!”何本出作为早朝上的经验型选手,没有贸然攻击通政使,反而一脸严肃的站出,大有一旦核实、即刻挥泪斩属下之势。

    景和帝没搭理这个老油子,挥挥手,严肃的看向通政使:“爱卿细细言来。”

    通政使双手举起奏本:“陛下,微臣自前日以来,收到陈情诉冤之告九十三封,封封痛斥各府主考自成绩出列后,未按优劣排名,擅自更改名次,更有甚者罢黜优等考生。”

    景和帝闻言,示意内侍接过奏本,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看了一遍。

    朝殿之上,气氛逐渐紧张。

    大臣们不由自主瞧瞧抬头瞅向御座上的皇帝。

    景和帝看到最后一目十行,不过怒气却蹭蹭蹭往上涨。

    看到最后,干脆使劲儿的合上了。

    “爱卿,你说的这些考生,多是女郎吧!”

    景和帝忽而笑问,把朝臣们的心瞬间给提了上去。

    早朝上,大臣们不怕皇帝发怒,只怕皇帝该发脾气的时候笑嘻嘻。

    通政使扬声:“皇上圣明!”

    “朕看朕不圣明!”景和帝使劲儿将奏本掷于地上,忽而变了脸色,怒吼,“若不然,怎么有这么多臣子敢明着和朕角力呢!国家取材,事关千秋基业,尔等怎敢于此斗气!”

    “陛下息怒!”众臣顿时垂首齐言。

    “息怒!息怒!朕尚未大怒,尔等便要朕息怒!怎么,非要朕憋气憋晕过去,尔等才开心!尔等何等居心!”景和帝气到极致,站起来,叉着腰来回踱步骂人。

    为首的言远等人嘴角皆抖。

    没办法,这位皇上的意图太明显了。

    眼瞅着就要顺势耍混了,他们做臣子的怎么办?!

    “圣上。”言远看了看自己位置,虽说不乐意,但是这些年站在他前面的家伙不是乞退,就是贬谪,不知不觉自己站在了第一排,作为众官之首,他不开口说不过去啊!

    虽然不乐意,他到底还是寻了个空隙,趁着景和帝运气的工夫禀告:“通政使所奏之事不可懈怠,臣肯定圣上下旨,令十三道御史陈词,并各府主官自辩。”

    “……”还想继续输出言语的景和帝顿了顿,“两位御史可在啊!”

    左都御史、右都御史闻言,忙不迭站了出来。

    “十三道可有此类奏劾?”

    两位御史对视一眼,皆言:“臣等尚未接到此般陈情。”

    “哼!”景和帝挥挥手,“着都察院并礼部、内卫共查此事,令各府府丞上疏陈情!”

    圣旨一下,百官皆忙。

    这样过了两天,早朝之上,就此事件再度讨论。

    左都御史罗非非上前禀告:“陛下,都察院联络十三道御史就此事查明,昨日收加急奏疏一百三十九份,臣等将其汇总,可知通政使先前奏劾确有其事,然,其自有内情,还请陛下明察。”

    景和帝示意内侍将他手上奏章接过,随意的翻了翻:“哦?内情?朕怎不知考场外的表现,也能影响考生已考成绩?往年也是这样评断考生名次?”

    “这,都察院……往年未曾收到各道奏劾,故而臣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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