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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那就好、那就好!”盛向浔松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又紧张的问,“孩子心情可好?没有压力吧?不会想不开吧?她这会儿在自己院儿呢?我看看她去!”

    “她申时便睡下了,大夫给了凝神安睡的药香,说是一觉睡到明儿天亮才好呢。你莫要打搅了!”

    郑氏想到大闺女今儿遇上的事儿,也是后怕不已,恨恨道:“云家算盘打的真溜!以为此举一石二鸟,让我蒽姐儿嫁到他家去?真是想的美!我就是养她一辈子,也不让她入那没有规矩的窝子!”

    “哼!还一石二鸟?”盛向浔也跟着唾骂,“惹到爷的闺女,爷叫他鸡飞蛋打!”

    这样说着,两口子研究起怎么把云家女嫁给皇孙的事儿搅黄!

    对于野心家最难受的事儿,就是让他们看着高位而不可得。

    他俩说着热闹,坐在地上的盛苑却有些傻眼。

    哭累了的她,一会儿看看爹,一会儿看看娘,发现他们好像把她给忘了。

    长长的抽噎了一次,盛苑觉得地上有些凉,干脆自己按着地面爬起来,转着脑袋找了个凳子坐。

    她这才坐好,气还没喘匀,就发现爹娘一起看了过来!

    第三百零四章:顿悟

    盛苑被关禁闭咯。

    就在她那间布满食铁兽玩具的屋子。

    第二天,她又被转移到祠堂自省去了。

    原因是她祖父知道她被关禁闭很是不满,找她爹娘理论。

    彼此争辩时,她祖父说了句:“盛家的孩子轮不到旁姓处罚。”

    于是,她娘就让她这个盛家孩子跪自家祖宗去了。

    为此,她爹不仅没拦,还颇为解气的跟她爷爷放狠话:“您可以不让我们管孩子,还能不让孩子跪祖宗?!”

    最后,争斗双方皆甩袖而走,徒留要被转移到祠堂的盛苑空中凌乱。

    从盛国公府大花园后门出去,穿过小巷进到对面大宅,一路穿行来到四进院子正房,就是盛苑要自省的地方。

    “九娘子莫怕,咱们每进院子都有护卫把守,府卫巡逻。”送盛苑过来的管事安慰她说,“您过来祠堂,这里又添了六个婆子、十二个丫鬟,她们轮流在门外陪着。”

    “嗯!”这么一路走来,盛苑之前的郁闷早就随风吹散,这会儿又抖擞起来。

    只要有吃有喝,在哪儿不是呆着?没事儿!

    “这……”管事面有难色的看向盛苑,“九娘子,祠堂有规矩,凡家中子弟过来自省,只给清水喝。”

    “!!!”盛苑闻言,原本吃得饱饱的肚子,似乎很有远见的发出一声哀鸣。

    “那、那……”盛苑绞着指头,试探着问,“你们多久打扫一次祠堂?”

    管事笑说:“九娘子放心,咱们每日午时之前就完成打扫工作,供果也是那时更换。”

    盛苑点点头,这才踏实的踏进祠堂。

    “咯吱。”大门关合的刹那,原本充裕的光线竟全都被拒之门外,偌大的祠堂里,只有排排铜灯提供光源。

    盛苑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却是第一次独自留处。

    宽阔的空间幽静的出奇,堂上高架一排排盛氏先祖牌位,让本就空旷的堂屋显得愈发冷清。

    【苑、苑姐儿,我好害怕!】系统裹着一条被子,在盛苑的脑海里瑟瑟发抖。

    哆嗦着的盛苑:“???”

    “你是系统好不好?!你跟我都不在一个次元,你好意思跟这儿说你害怕?!”

    【谁、谁说系统就不怕了!】系统探出脑袋跟盛苑争辩了一句,不小心看见祠堂的情境,登时吓的缩回脖子。

    “……”

    发现指望不上系统之后,盛苑忽然不怕了。

    “那个……”盛苑挪着小步走过去,对着祖先排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刚想开口自我介绍一番,可是一抬头,就感觉自己好像离的太近了,小心翼翼的往后倒了几步。

    “各位祖宗好!我是盛家的孩子哈!大家应该是见过我的。”

    盛苑吞吞口水,忍着一脑门子汗,可算起了话头。

    不过话头一开,她磕磕巴巴的感觉就不见了,说的话也越来越顺,说着说着,她紧张的情绪彻底放松,言语愈发滔滔不断。

    “……您们说,云家是不是忒不是东西?他们构陷咱盛家女郎,到最后反而带累着我受罚!”

    一个时辰后,盛苑左手拿着水果,右手拿着点心,坐在软垫之上,控诉着云家。

    说到这儿,她这话声一转:“虽说罚我的是爹娘,可这事儿也不赖他们,我晓得他们为何生气。”

    她把果核和点心碎小心翼翼的拢在帕子里,一边检查卫生,一边小声嘟哝:“他们是生气我喊着要纳云雕做妾,还把他衣服剥掉了。”

    噘着小嘴的盛苑盘坐着,手杵脸颊看向铜灯:“他们是怕我名声不好,成为旁人的笑资。”

    “当然,这是一方面,可能他们更怕我恃宠而骄,真成傻大胆,长大了给自己招惹事端,我都明白哒。”

    她理解的点点头,自说自话着叹口气。

    不过叹气之后,她却语气一变,扬着小手说:“可是,我不能因为怕给自己找麻烦,就前怕狼后怕虎吧!君子生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只要遵从心中的义,就该坦坦荡荡有所作为!若是连我自己的姐姐都不能保护,我又如何能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胸怀!

    哼!再说了,都说刀子不割自己身上不知道何为疼!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让他晓得被抢的滋味,看他还敢不敢用这手段算计人!

    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仗着皇上和皇后的宠爱才这样肆无忌惮,可我自己清楚,不是这样的……我既然要走仕途,就不可能将前途己身系于宠爱之上。”

    正正经经说了几句话,盛苑又活泼起来了,她拍着胸脯跟祖宗显摆:“咱是聪明人呐!几岁的人做几岁的事儿!这道理他们大人都不懂!说也说不清!总角小儿要纳妾就是笑谈,谁能当真呢?连顺天府尹都不当回事儿!只觉我是拿那家伙当玩具了。

    这也就是我之前没自己来过祠堂,要是之前来过,我就不立刻把那云雕送到顺天府衙了,先带这儿来抽一顿,让您们也解解气!”

    听着盛苑开吹,躲着的系统恨不能捂脸,它可太难咯!

    盛苑在那儿喋喋不休,又是检讨之前抽的不过瘾,又是复盘当时情景,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对策。

    她家祖宗听得烦没烦不清楚,倒是祠堂里躲得三位想捂耳朵了。

    可怜后堂的盛国公,脑袋都大了。

    他怕这小丫头害怕,又不放心她自己在这儿,就想着陪她跟这儿呆着,晚膳前直接带她回安和堂去,等到天亮再送回咏繁苑,对那狠心的两口子说是在祠堂呆了一晚上也就是了。

    他提前躲在这,是想给这孩子惊喜。

    只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丫头自打进来,不等他说话,她就说起个不停!

    一个多时辰了,不累么?!

    想到小孙女儿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跟祖宗要果子吃,盛国公觉得,这孩子真累不着!

    从祠堂侧门提前进入的盛向浔和郑氏,也是无语的倚在侧厅椅子上。

    他们两口子打算等她进来半个时辰,再过去跟她谈谈。

    该说的道理跟她说,该讲明的缘由跟她讲。

    可惜,这丫头一通话唠下来,更印证了他们之前的想法儿:

    这孩子该懂的都懂,可惜,就是太懂了啊!

    ……

    盛苑看着忽然走出来的祖父和爹娘,懵了!

    而她的祖父和爹娘看见对方后,也懵了!

    最后,作为他们双方争吵和和好的介质,盛苑被表现的若无其事的大人们,又带出了祠堂。

    看着外面明媚阳光,盛苑忽然发现,自由真可贵!

    回到自己院子,顿悟的盛小九,发现了应对问题的又一扇大门。

    第三百零五章:云文众

    承恩公府云家的气氛有些凝重。

    三等承恩公云文众自宫里回来,便一头栽在地上。

    昏过去前,他使劲儿抓着老妻的手腕,令不许唤太医。

    承恩公夫人含泪应是,连声让儿孙将府医叫来。

    府里子孙女眷见此情形顿时手足无措,厅堂不过十几个人,却慌乱得人影叠叠,那嘈杂惊惶的低语、无序闪过的裙摆,无不让周遭的丫鬟婆子也都跟着紧张。

    好在承恩公世子云温和夫人很快稳住,将纷乱的局面控制理顺。

    待府医把脉扎针开过药方,云文众睁开浑浊老眼,望着一众儿孙,无力的挥挥手,唯留老妻一人在旁说话。

    “不管情势如何,老爷也要保重自身,咱们云家再有不是,只要没有做出不臣之事,也不会抄家灭族,大不了就是过的清苦些,一家子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

    承恩公夫人安抚着丈夫。

    不想,她这番温言细语竟说的丈夫老泪众横。

    “吾虽少于陛下,亦近耄耋;承恩公府传至吾,已是三代……只怕到老大那里,三等侯都未必能沿袭的上。”云文众语声无力,只片刻,他的枕畔就已洇湿大片。

    承恩公夫人闻言心里一痛:“直接减为伯府?”

    虽然暗道皇家无情,可念及丈夫的情况,她只能好生安抚:“也罢,承恩公府原本就是蒙圣恩而得,能够惠及子孙五代亦是托太后之福。

    老爷莫要叹气,还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说来皇亲勋贵之府虽好,又岂及内阁大员风光?

    与其让子孙躺在煊赫爵位上不思进取,不若让他们居安思危好好奋进。

    只要日后老大和大郎行事不出错,便是伯府亦能传承两三代,足够给子孙科考之路保驾护航。老爷你想想这些,万莫失了气力。”

    云文众听得苦笑,只觉舌尖儿上铺满黄连:“夫人,你等会儿让老大媳妇儿给芜蘅收拾妥当,等到明儿天亮,就送她到湖广她姑姑那儿去吧。”

    承恩公夫人闻言勃然色变,忙问:“老爷如何这样说!蘅儿未有不是,才刚及笄,如何送出京去!”

    云文众见她这般,不由冷笑说:“还做进东宫做儿媳的梦呢!”

    承恩公夫人被这话说的气恼:“老爷说话委实不公,有妹妹打前样,我不敢做这等美梦的!只你们父子记着太后的允诺!”

    她话一出口,见丈夫面无血色,登时后悔失言:“是我的不是,老爷莫要吃心!”

    云文众觉着喉咙里阵阵锈味上涌,好半晌才按捺下去,整个人冷汗如雨,犹若从水里捞出一般。

    承恩公夫人懊悔之余,忙不迭要唤府医,只不过刚要开口,就让丈夫一把攥住。

    “莫要惊慌!莫要惊慌!”云文众无力的张合着嘴,话是说给老妻听的,可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帐顶。

    “老爷,你莫要吓我啊!”承恩公夫人紧紧攥着丈夫干瘦的手,半跪在床边,语带哭声。

    “呼~~”不知是被妻子说动了情,还是想通了,云文众狠狠的长舒口气,自言自语着,“我懂了!我懂了。”

    “啊?”承恩公夫人含着泪,不解的看向他。

    就听他说:“贵妃、贵妃……皇上还是心疑她啊!”

    听到丈夫提及贵妃,承恩公夫人脑海里就浮现出她那个骄纵的小姑子的面容。

    待听她丈夫说皇帝疑心贵妃,她这心就凉了大半。

    丈夫一直认为他妹妹天真单纯,进宫又没有诞下皇子,况且怀宴太子又是太后膝下长大,与她感情不凡,她根本不可能对其动手。

    可是她却觉得,不仅是怀宴太子,就是怀恩太子落水亦有她的影子。

    只因太后力保贵妃,贵妃得用的人手又都是太后拨给的,皇上将皇宫翻了个遍,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贵妃有能力做出此等大逆之事,这才作罢。

    毕竟身为人子根本无法相信,太后能够纵容侄女残害宫里唯一的皇子。

    想到这儿,承恩公夫人只觉手脚冰凉,偏偏心里的话又不能对人言。

    云文众却仍旧轻声喃喃:“不该将皇上允诺云氏女代代为宫妃之言当真啊!”

    他这话听得承恩公夫人一个激灵,宛若一团乱麻的思绪瞬间酒理清了!

    她抓着丈夫手腕连道:“是该送蘅姐儿去柔儿那,让她姑姑给她说个好亲事!湖广远离京城,凭着咱们蘅姐儿的家事品貌,想嫁到好人家,简直易如反掌。”

    “不!”云文众狠喘了口气,推开了老妻的手,目光炯炯的看向她,“女婿身为湖广布政使,乃是一甲探花出身,几个外孙也是读书苗子,大郎亦早早中举,他家书香门第,让芜蘅过去,也是让她静心读书,好好学习科考学问。”

    承恩公夫人闻言,不由有些怔然,半晌讷讷不得言语。

    云文众却越说越有力气:“今儿吾与陛下对弈,其间盛国公、安国公、保乡侯纷至御前,言辞之间竟是为了自家孩子出头,句句诛心之言听得吾恨不能捂面而逃!”

    承恩公夫人听着心里亦是动怒:“岂有此理也!他们岂敢御前放肆?!便是我家有所不对,可是顺天府判也判了、打也打了、罚也罚了!

    他们家孩子安然无恙,我家颜面尽失!这样的惩罚还不够么?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

    他们这样,欺人太甚矣!”

    云文众见老妻面上愤愤,不由摇头续言:“后来太子亦临,倒是礼仪周到,言语温和,笑容晏晏……可他一开口,便是替内侄告罪!”

    他言及此苦笑不已:“字字句句都是代侄告罪,可是言语之间却尽是锋芒闪现!”

    “啊这!”承恩公夫人惊愕不已,“安侧妃竟如此受宠?”

    “……咳咳咳咳咳!”云文众没想到老妻关注点在此,一时有些怔愣,很快便咳嗽起来。

    承恩公夫人掩饰脸上赧然,忙上前扶他起身,给他拍背说:“老爷莫急,我们既然已经打算低调,那太子不满亦算不得大事,只要管好儿孙,就是太子登基,亦不好亏待了皇上母族。”

    “不提、不提这个!”云文众摆摆手,“太子如今行事想法愈发像皇上,吾见他和盛国公、保乡侯说话时,多有夸赞他们府上女郎的学习成绩,想来……开女子科举不远矣。”

    “您想让蘅姐儿参加科考!”承恩公夫人惊诧不已。

    第三百零六章:余波

    意识到丈夫的想法儿后,承恩公夫人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她虽然疼爱唯一的孙女儿,可是,让孙女儿参加女子科考?

    这、这、这……这委实超出她的认知。

    更何况她家三个孙子于读书上都是天赋平平,云家改换门庭还要指望重孙那代。

    她那孙女儿不过略有聪明,可却并无才女之名,这样的她如何在科举上拿取成绩?

    若是踏出这步,又无所作为……那她孙女儿的人生岂不是要苦许多?

    承恩公夫人心里极不赞成,奈何云文众已然拿定主意,几番劝阻不成,哪怕忧心忡忡,也只好认可了。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从承恩公府侧门离开,走进三尺不见景象的雾里,渐渐失去踪迹,唯有湿湿的青石板上徒留两道车辙。

    天亮之后,云宽在府里水榭见着兀自发呆的大哥,走过去,看着湖里争食的鱼儿,言:“陛下不在乎云氏,太子亦有偏颇……兄长,真要像父亲所言,龟缩京都闭门拒客?让子孙窝窝囊囊的读书科考?”

    云温眼皮动了动,没说话。

    云宽又道:“盛老三那厮,从不曾有才名,因着皇后宠爱才得了一官半职,若不然,何至于窝在翰林院里数十载,到现在还是小小的五品官员?可饶是上有皇后下有太子撑着,他却还是五品官,可见仕途之难。”

    他见兄长似乎仍不为所动,不由有些着急:“弟弟我有私心这是不假,可是兄长的爵位就稳了?因为皇后太子偏心,我们云氏的爵位就减了三代!爵位既然能减,弟问兄长一句,你怎能保证大侄子有爵位可承?!”

    一直不言不语的云温猛地睁开眼睛。

    湖面上的波纹渐渐平静。

    “哼!”云温抬步离开。

    云宽看着兄长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笑容。

    ……

    又到盛苑入宫的日子,她一进到满福宫,就见承元帝和秦皇后笑盈盈的看着她。

    “快来给姨奶奶看看!”秦皇后早就听说这丫头被罚跪祠堂的事儿了,此刻见她活蹦乱跳的,放心之余觉得郑氏还算会教孩子。

    那个叫云雕的小子,打也就打了,就是多打几下也无不可,只是这丫头却不该嚷嚷着要纳他做妾。

    小丫头一个,懂何为纳妾?!

    是该好好教育教育!

    郑氏的办法极好,没动家法还让她长记性。

    秦皇后心里满意,面儿上却不好笑出来,现在这小家伙儿愈发要面子,若是笑得她不好意思,说不得下次要找借口不来了。

    她这里心思百转,皇帝那里却直接笑问:“苑姐儿啊,你可知昨儿有御史参你们这些权贵之子闹事斗殴?”

    盛苑没想到她尚未踏上科举之路,就已经被御史参奏,登时好奇的问承元帝:“皇上姨爷爷,需要我和屿哥儿他们上朝自辩么?”

    “……”承元帝看着这丫头大眼睛里闪着兴奋,好像恨不能带着她的伙伴上朝对奏,登时被噎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想带着小伙伴揍朕的御史吧?”承元帝觉得这小家伙儿有些可疑。

    “怎么可能呢!我们又没有功名!”盛苑睁圆了眼睛,表示她才没这样想呢!

    “……”承元帝懂了,这是说有功名就能在朝堂上演全武行咯?

    欸,想到太子登基以后的热闹,承元帝有些心疼儿子,心疼的他嘴角儿都控制不住的往上翘咯!

    “你都不问问你爹怎么应对的?”秦皇后拿帕子捂嘴轻笑。

    盛苑可放心她爹咯!

    “爹爹既然不曾提起,说明没吃亏。”当然,大概也没占便宜,要不然,她爹能不显摆?

    “何止没吃亏呢!”承元帝想到这个内甥拉着人家御史的手大诉苦水,恨不能帮人家写弹劾奏章弹劾云氏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虽说那小子不严肃了些,但是能看见没事儿就嘟嘟他的御史憋屈的脸都涨红了,露出恨不能躲着走的怂样,他就想哈哈大笑。

    “浔儿跟长不大似的,时常天真幼稚,陛下纵使疼他,也不要太宠着他任性。”秦皇后眼底含笑的摸着盛苑脑袋说道。

    承元帝心情不错,捋着胡须说:“皇后过于自谦,那小子挺好,没见御史后来都不提他了,只说云家不妥,可见他没过错。”

    盛苑虽晓得皇上没有计较她打云家脸面,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毫不在意云家丢脸,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

    这是为何呢?

    好奇的小火苗忽闪了一下,就让盛苑吹灭。

    她只要知道皇上的态度就好,至于其他无关的缘由,她还是不要好奇为好。

    “苑姐儿,你要不要到南书房来读书啊?”承元帝忽然问了一句。

    盛苑立刻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回皇上姨爷爷的话,我还是想跟九江书院读书!”

    她那副生怕不能自由的小模样,看得秦皇后又好气又好笑,轻轻地点着她额头,笑问:“你这小没良心的,姨奶奶我这样喜爱你,你都不说犹豫一下?来南书房如何不好?里面的先生都是大儒,不但可以教你知识,还能告诉你为官之道。中午到满福宫里用膳休息,多好?”

    “可是我的小伙伴们都在外面啊!”盛苑掰着手指从安屿、卢晟说到欧阳翎,又从涂惠荣、夏霜君说到陈贺,到最后,她特特叹了口气,“没有我跟着,他们多寂寞啊!”

    “那你就不怕姨奶奶寂寞?”秦皇后瞥了一眼竖着耳朵看她逗孩子的承元帝,佯作失落的看向盛苑。

    “……”盛苑看着秦皇后这般,很怀疑她忘记了自己这个外甥孙女儿岁数儿了,她是快十岁的学生哩!可不是三五岁的小童!

    “人家在外面读书能看到更多的风景、更好玩儿的事儿、更有意思的故事,这样回来也可以跟您和皇上姨爷爷说啊!”盛苑抱着秦皇后胳膊,哄着人家,还举例子,“就像这次,我要是在南书房读书,怎么来得及帮姐姐解围呢,对不对?”

    “好咯,梓童,你就不要强人所难咯!你还看不明白?这小家伙儿惦记着在外面玩儿呢!哈哈哈!”承元帝给盛苑解了围。

    秦皇后见他没有芥蒂,彻底放下心来,好笑的揉了揉盛苑的脸颊。肉乎乎的,真真个可人儿!

    “你杨家哥哥那天也在永舒茶楼,开始不知内情也就没有掺合,倒是看见你才晓得是那云家的不对。他见你没落下风,便只是叫人寻你爹爹去了。”

    杨家哥哥?

    盛苑眼眸闪过些许迷茫,不过很快她就想起这个杨家哥哥是谁了。

    “杨家哥哥也在?他是不是也喜欢永舒茶楼附近的热闹?我上次还看见他在楼外看祥益班杂耍,赏了好大一个荷包呢!哦,不不,那个杂耍班改名字了,叫祥荣班咯。”

    盛苑不知为何,听到杨畔归出现在茶楼,就将之前见过他的事儿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她倒是没觉得有问题,反倒想起半月前又被外祖父母叫走的哥哥。

    有哥哥是不错,可是这哥哥每回有事儿都用不上他,可不顶用呢!

    心里褒贬了自家哥哥一顿的盛苑,没注意承元帝听到祥益班之名后,眼眸沉了沉。

    第三百零七章:盛苑没撬动

    就在距离皇帝秋狩尚有二十余天的时候,盛苑坐不住了。

    原因是,她发现姐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和杨畔归渐有往来。

    “杨家郎君人不错啊!”盛蒽好容易放假回家,一进门就被妹妹问到新朋友,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说出看法。

    “你才认识他几天!”见姐姐提起新朋友,眼底闪着笑意,盛苑瞪圆了眼睛,“竟然说他不错!”

    盛苑觉得自己以前那个睿智的姐姐不见了,登时就要帮她回忆一下何为“知人知面不知心”,何为“人心隔肚皮”,为何不能“交浅言深”。

    她这般喋喋不休,盛蒽听得头都大了,连连喊停:“我这就是认识个朋友而已,朋友又不是知己!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君子之交也是朋友!你何必这样较真儿呢!”

    盛苑言语被拦,心里不大爽快,哼哼着:“这不是较真儿的事儿!我就是不大喜欢那个郎君,总觉得看着他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不像个简单的人呢!”

    “他家情况特别,有过那般经历,他若还能天真简单才怪!”

    盛蒽自认为交朋友只要对方人品过关,和自己能说的上来就好;对己修身养性,对旁人不必求全责备,要不然,这世上能成为朋友的恐怕寥寥无几。

    她这话听得盛苑登时警铃大作:“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连他的家事都晓得了!”

    盛蒽不解妹妹缘何大惊小怪:“这很稀奇么?护国公的家事,京都谁人不晓?即使没听说过,我有郑三娘这爱热闹爱打听的好朋友,还能不清楚?”

    盛苑听姐姐这样讲,心里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警告她说:“你可不要因为他送你回家就心生好感,然后跟话本里女主人公似的喜欢上了对方。”

    “你不要乱说!”盛蒽被妹妹这话说得又羞又恼,一把捂住了她嘴巴,“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即使乱说话,也不过是一句童言无忌就能蒙混过去?

    我不久及笄,哪里能将喜欢、不喜欢挂在嘴边儿上?

    你记着,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想怎么开玩笑就怎么开玩笑。”

    盛蒽点着妹妹脑袋,让她不许再提。

    盛苑被说了一通,心里不服的很:“你要是这样说,就该远着他些!我可瞧见好几次呢,他在国子监外面等你下学!”

    “怎么就好几次?我认识他不过十多天,如何就好几次!”

    盛蒽气笑了:“他是到国子监参加考试的,又听说了群社,想要参加,我们之间这才有些联系!

    不过也仅于此,他到国子监外面等我,是因为要和我们去云栖书院交流!”

    “他不是在南书房跟皇孙国戚们读书,怎么又到国子监去了?”

    盛苑摸摸胖下巴,眯起眼睛看着她姐:“莫不是冲你来?”

    “噗嗤!”盛蒽被她这妹妹逗笑了,“苑姐儿,你是不是听书听多了?”

    “不要笑!不要笑!严肃点儿!说你咧!盛小蒽!”盛苑自认为这是一场严肃的对话,没想到她姐姐却自始至终不肯认真,登时有些生气。

    “你说的好笑,还不许我笑?”盛蒽不管妹妹抗议,捏着她的脸颊,逗她。

    “我认真跟你分析他近接你的目的!”盛苑被她姐姐的态度气得有些炸毛儿。

    盛蒽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有何值得攀附的地方?”

    “这……”盛苑眨眨眼,她好像说不出所以然来。

    “可是云家和杨家上溯两代就不对付,上次我们和云雕发生矛盾,他看到了却不落井下石,你觉得可正常?”

    盛苑听皇后说过,因为元后和怀恩太子,云氏和杨氏关系极为紧张。

    “你以为人人都像咱们这样在蜜罐儿里长大?想要快意恩仇就快意恩仇,不用前瞻后顾?”

    盛蒽觉得还是要尊重人们性格多样性的。

    “那既这样,他为何又要等人们散去之后,跟你面前买好?”盛苑已经从卢晟那里听说了他姐姐卢元娘手刀劈晕好友的事儿。

    卢元娘的好友,就是她姐。

    “这不是刚巧看见郑三娘扶我下楼?”盛蒽说是这样说,可心里却还是因为妹妹的话泛起涟漪,“大概是好心吧!”

    “哼,我们和他无亲无故,他不出来帮忙,确实无可指摘;可是事后他却颠颠儿凑到你跟前儿大献殷勤,难道不奇怪啊?虽说我也不晓得奇怪在哪里,可听完之后就觉得不舒服!”

    盛苑说到这儿,干脆又将她之前看到杨畔归厚赏杂耍班的事儿说了一遍。

    “即使京都纨绔,也不会那样厚赏杂耍班的!倒是戏园子里撒金撒银多的是。”

    盛苑还是觉得杨畔归举止奇怪:“更莫名的是,皇上说,那天是他通知爹爹有人欺负咱的!可问题是,爹爹那天根本没在翰林院当值,而是在宫苑和太子比骑射呢!他怎么这样快找到爹爹的?”

    “兴许是他出来的时候见到爹爹进宫了!又或者从翰林院诸位大人那里听说的?”

    “可是爹爹为何没提起过是他通风报信?爹爹若是晓得,能不提他啊?”

    “爹爹当时焦虑我们,大概是没注意?”

    “那他主动跟皇上提这事儿岂不很奇怪?”

    “大概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他不想落个冷眼旁看的名声,就提起了?”

    “……”

    盛苑发现,她说一句,姐姐就回一句,句句都把杨畔归举止缘由说通,登时气恼的噘起嘴来!

    “自己说不过人就生气?”盛蒽看着恨不能团团转的妹妹,忍俊不禁,“你自己想想刚刚咱说的话?你对他的看法,是不是有些过于牵强?”

    “可我就是觉得他怪怪的,不喜欢!”盛苑烦躁的扒拉着耳朵,她自己亦不知为何那样不喜欢对方,就是觉得他有些、有些她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盛蒽见妹妹抓耳挠腮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笑之余也不免感叹,这就是没缘分:“你不喜欢他就算咯,又不是要你和他做朋友。”

    她摸摸盛苑的脸颊,安抚:“苑姐儿,你不需要喜欢姐姐所有的朋友啊。”

    第三百零八章:盛苑再努力

    “笨盛蒽!”盛苑气呼呼从姐姐院里出来,嘟嘟哝哝着。

    “你就这样称呼自己姐姐?”不想,她姐姐的话声从她身后响起,登时吓得她一个激灵。

    扭头一瞧,她姐姐竟然跟了过来!

    大概是听到她刚说的话了,此刻的姐姐,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善。

    盛苑吞了吞口水。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盛蒽露出笑容。

    “哼!说就说!笨姐姐!笨姐姐!笨姐姐!我说三遍哩!”

    盛苑刚缩了缩脖子,就立刻挺直小腰板儿,表示不怕。

    她这怂了一下,却又没全怂的样子,让盛蒽绷不住笑了起来。

    “略略略!”盛苑见机,朝她姐姐吐了吐舌头,然后不等人家反应,就一溜烟跑远了。

    “盛苑你个坏蛋,别让我看见你!”盛蒽威胁过后,笑着摇头返回。

    “小姐,三小姐是关心您呢!”知语陪在盛蒽跟前儿,小声说着,“奴也觉得那位杨公子有些不真,明明郑家三娘子对他态度殷切,他却不大理睬!可他若不喜郑家三娘子,那他为何还要跟您们一起行动?”

    盛蒽耸耸肩:“郑三娘看见颜色好的郎君就殷切,除非对方露出让她不喜欢的细节,不然,她总是这样。”

    她没说的是,郑三娘说过,博美人一乐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三小姐心地纯真质朴,她这样不喜欢杨公子,说不得杨公子真有不妥。”

    盛蒽没想到知语今儿话这样多,不禁将拿起的画笔放下,诧异的看她:“你今儿是怎么了?”

    “小姐,是不是奴多话咯?”知语紧张的忙行礼告罪。

    盛蒽笑着摇头:“不是,我就是好奇,你怎么跟苑姐儿似的,好像很排斥那位杨家郎奴就是觉得他和小姐往来有些过密了。”

    “哦?”盛蒽心微微提了起来。

    要是只有妹妹这样说,她还可以当成是小孩子闹脾气,可是知语也这样讲……这不能不让她多想。

    往来过密?

    她怎么没感觉出来?

    可知语是不可能说假话的。

    若是连知语都认为他们走的略有些近,那确实不对劲。

    “小姐为人敞快开朗,在九江书院就读时就交友广阔,跟好多女郎郎君关系都好,自然不觉得多认识个杨公子有何不妥。”

    知语清楚自己跟小姐一体,小姐好她才好,若是小姐遭人算计,她又能好到哪里?

    本来这些话她只是放在心里嘀咕,打算再等等看,若是那位杨公子当真另有所图,那她再直言。

    只是没想到三小姐也认为那位杨公子不妥,既这般,那她自然要趁机说出这番言语。

    盛蒽不晓得知语心里想这许多,不过,她这人向来能听进去劝,虽说她不认为杨家郎君从她这儿能图谋什么,但是若能通过疏远对方就解决麻烦,何乐而不为?

    说句冷漠的话,她这人记恩却不轻易领恩,想要用点儿随手送出的善意就让她领情,恐怕有些困难。

    她和对方交朋友,也不过是出于互利原则拓展关系人脉,能成更好,若是不能也没关系。她不可能为了关系把自己搭进去。

    “好,我晓得了,以后若是还有想法儿直说就是,不用等那小家伙儿闹腾再提。”盛蒽回想着妹妹气呼呼跳脚的样子就想笑。

    她不明白,她究竟看着是有多单纯,才让妹妹把她想得那样容易受骗?

    盛苑从姐姐院子跑回自己院子,呼哧带喘的坐在榻上,就琢磨开了。

    “莫不是我真想多了?”她自己都不知缘何这样讨厌杨畔归。

    她不过见了他几次而已。

    之前不过是对对方不感冒,可是自从听说他和自己姐姐走的近,她就对他不喜起来。

    【那你就相信你的直觉吧!】系统觉得自家宿主看人还是有些准头的,就拿府里的堂姐妹来说,她从小儿就对盛菡多有疏远,后来事实证明,盛菡就是对宿主姊妹有些敌视。

    “可他若真像我讨厌的那样,皇上和皇后都没看出来?”盛苑有些怀疑自己。

    【宿主……我感觉你最近有些奇怪?】

    “嗯?”

    【我感觉你最近好像有些心烦意乱?】

    让系统说中心事的盛苑,托着腮纳闷儿:“还真是!可是为何呢?我最近也没有考试追着跑啊!”

    系统挠了挠头,干脆跟主系统沟通去了,看看能不能帮上宿主。

    可惜,听它说完,主系统就装睡了。

    盛苑习以为常的看着空手而回的小系统,表示不要紧,她就没指望主系统帮忙。

    不是千钧一发之际,主系统才不肯搭理。

    ……

    “要说找姐夫,二表哥挺好。”课间时分,安屿和盛苑卢晟找了个凉亭说话。

    听到盛苑的烦恼,安屿开始英荟萃啊!”

    她这连自己一起夸的言语,把旁边儿的同学都给逗笑了。

    这局比试只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分出胜负。

    舒琇两手放下双笔,待墨干涸呈上。

    众人没想到几百字竟然组成了一副精致的滕王阁图!

    此时单手写字入画的邱姓学子叹口气,放下笔,拱手认输:“舒同学能双手各书、同时作画,邱某心服口服!”

    “邱同学承让了,还是在下讨巧了!说起来,您这幅牡丹图亦是精妙。”舒琇看着未完图画,笑赞对方。

    她这话说得不止是客气,对方对字形笔划控制得精妙,字句组合看着更为舒服,从字迹来讲,他可能还强她几分。

    邱姓同学笑了笑,扭头跟阮祭酒请示:“请大人允学生退后继续完成此画。”

    阮祭酒没想到这学子竟有此心性,不由捋着胡须笑言说好。

    于是第一场第三局比试开始。

    这次比试是乐,为保证比赛结果胜负标准清晰,这次采用了斗乐的手法,在标准时限里,谁将对方的曲调带入到自己表演的情境中就为胜。

    这场斗乐,是京都女郎柴凤言和京外程姓学子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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