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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边吃一边说,“我吃完这个要赶快去做题了。”

    吴绮澜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抬手就抓住孟霜吟的袖子,“姐,你之前做的那套卷子,还在吗?我想参考一下答案。我们老班怕我们抄,把每一套卷子的答案都撕掉了。”

    孟霜吟打量着她的眼睛,“什么卷子?”

    吴绮澜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啊,你之前总是考第一,上面的题目你肯定都会做的。”

    孟霜吟回过神来,手肘轻轻搭在桌边缘上,吴镇邦一直想方设法地和孟霜吟谈天说地,薛覃秋则是始终不说话,时不时地抬手擦泪。

    孟霜吟记得,吴绮澜有着自己的一套苛刻到极端的身材保持计划,每天进食不超过半个苹果,连喝水也限制在五百毫升。现在,吴绮澜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应激,看来那两个当着她面跳下去的女人,给吴绮澜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创伤,以至于让她神智错乱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吴绮澜是装的。

    孟霜吟叉了块牛排,“可以,等下我拿到你房间去。最近肚子有不舒服么?”

    孟霜吟转过头看向吴绮澜,“之前你总是喊着胃疼,后来去查了才知道,是内分泌方面的问题,最近还觉不觉得恶心?”

    吴绮澜想了想,点点头,“恶心有一点,不舒服也有一点点。”

    她向孟霜吟很暖地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只是特别小的一点点,姐姐别担心我哦。”

    吴镇邦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了这副模样,也是终于没有忍住,“其实澜澜她小时候得过自闭症,后来虽然治好了,但是心理承受能力很差,一直做噩梦。”

    吴父的话越显语重心长,“吟吟啊,我记得你之前博士论文是梦境医疗,你能不能回家里来给澜澜好好治一治?我们做父母的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孟霜吟抬手喝了一口柠檬水,“妹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一个可以贴身照顾的月嫂,她对自己的身体没有概念,感觉也有了偏差,等到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后,再去调节心理问题也不迟。”

    吴镇邦还要坚持挽留一下,但是孟霜吟已经站起身了,她抬手搀扶住吴绮澜的胳膊,“妹妹,你行动不方便,我送你上去。”

    吴绮澜手里端着饭碗,脸上沾着米粒,纪守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她身上,看到吴绮澜的样子,他顿觉心痛不已,但碍于情面,至少现在这样的场合,他不便起身去关心什么。

    二人刚刚走出餐厅,吴镇邦的脸色就逐渐暗下来,他瞥了一眼纪守敬,眼中的怒意难以隐藏,但是却依旧平静地看向旁边的酒杯,当纪守敬意识到面前的红酒杯里,液体在跳动时,吴镇邦已经给他倒了半杯酒。

    吴镇邦冲他端起酒杯,纪守敬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弹,“吴叔,我和吟吟之间的事情,和澜澜没有关系,现在她既然已经回到清上园了,就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一下。”

    吴镇邦眼里心里是把吴绮澜当做掌上明珠的,此刻他强忍着愤怒,“姑爷,我今天的话可能有些不中听,但是我还是要让你清楚一件事,我们澜澜不是非你不嫁。”

    纪守敬点头,“我知道。”

    “你不知道。”

    吴镇邦将手里的酒杯哐啷一声摁在桌上,汁液洒出,飞溅到面前的一道白切鸡上,红得像血。

    吴镇邦语重心长,“我这个女儿命途多舛,原本与你纪家就藕断丝连,现在又认定了你,非要和你结婚生子,哪怕是疯了也不让人碰她那个肚子半点。”

    “佛爷找我谈过了,我和他老人家的想法一样,吟吟不能和纪公子在一起,这件事上,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达成一个共识。”

    纪守敬看向他,微微蹙眉,“吴叔的意思,是要?”

    两个男人谁都没说话,吴镇邦抬眼看了道薛覃秋,女人将肩膀上的披风往上扯了扯,在眼角擦了下就避了出去。

    吴镇邦没有藏着掖着,“我的女儿我下不去手,我希望纪少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只要这个孩子没有了,我相信澜澜不会再这么执着你的。吟吟是个软心肠,只要你肯卖惨,事情一定会有转机。”

    两人正说着。

    砰——

    楼梯口上,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带着转弯处放着的花瓶和摆件,噼里啪啦地滚下来。

    纪守敬蹭地站起身,吴镇邦紧随其后,只见楼梯口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玻璃。

    孟霜吟站在二楼上,身旁空无一人,纪守敬正要过去看她有没有事,却见一道血从叠摞的玻璃碎片中流出来,一声很微弱的求救,从那里传出来。

    倒在血泊里的吴绮澜,眼睛半闭着,朝拼命跑过来的薛覃秋伸手,枯白的嘴唇一点点发紫,“妈,妈。”

    直到楼下救护车来时,孟霜吟也没有离开,她看向旁边半打开的房间门,目光直视吴绮澜房间里的玻璃。

    玻璃中间有一个洞,洞的周围好似蜘蛛结网一般碎开,又好看,又恐怖。

    方才她扶着吴绮澜上来,原本想趁机取走她一根头发,在推开门的瞬间,窗台上蹲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他手臂上绑着一把枪,举起瞄准了孟霜吟的脑袋,吴绮澜拼命地转身一扑,挡住了那枚子弹,孟霜吟被她推开到一旁,再一回头时,吴绮澜已经摔了下去,腿上全都是血。

    越想,孟霜吟的心跳就越快。她稳住心神,扶着楼梯想要下去,手机叮咚一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孟霜吟没有理会,当她扶着楼梯走到一楼时,手机连连响,似乎发了很多条消息。

    吴镇邦让保姆进来告诉孟霜吟,说他们陪着去就行,让孟霜吟在家里好好休息。

    孟霜吟看着纪守敬着急地抱着吴绮澜,吴家夫妇都坐在车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觉得似乎也不需要她什么。她点头,拿起手机一看,原来那一通响,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彩信里有很多张连拍的照片,前十几张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门口挂着金色的灯笼,巍峨气派,这里孟霜吟认得,是佛罗唐,照片里,纪俣琨戴着墨镜,行色匆匆地从别墅里出来,直到一条腿已经迈上了黑色劳斯莱斯。

    另一些照片里,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酒桌上摆放着各种名贵酒品,屋里全是弥漫的香烟,一个白头发的男人手被压在玻璃桌子上,全都是血,地上掉了好几个肉色的长条状的东西,像毛毛虫。

    孟霜吟放大才发现,是人的手指头。

    而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没有露脸,只露出了手臂,手臂上戴着的劳力士是全球限定,整个京门,这样的表只有一块。是孟霜吟见过的那一块。

    孟霜吟打开通讯录找到纪俣琨的电话,大拇指离屏幕上男人的号码还有几毫米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进来,孟霜吟想要挂断,可是对方却一直不依不饶地打。

    孟霜吟犹豫了下,放在耳边。

    “你好啊,X医生。”

    孟霜吟愣了下,重新看了眼手机的号码,是个座机。对方用了变声器,听不出男女和年龄,“你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好可惜,刚才就差一点点,你的脑袋就会四面开花了,你说,如果你到死都没有找到杀死你父母的凶手,你是不是很失败?”

    孟霜吟走到别墅门口,警惕地四下看了眼,这个人很有可能正在看着她。

    如果对方知道孟霜吟X医生的身份,还知道她正在复仇,那很有可能,他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孟霜吟。

    “我没空和你兜圈子,你有什么意图,不妨直说。”孟霜吟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淡定说道。

    声音冷笑一声。

    “想找凶手吗?今晚2点前,到时尚夜色去。不用谢,。”

    电话被挂断了。

    孟霜吟立刻点开手里的录音软件,放入清洗程序里识别,却发现录音文件已经变成了空。

    她从茶几下面找出一张纸,写下自己记住的电话号码,再拨通过去时,一直打了五六个才接。

    是一个收废品的老爷爷接听的,话听不清几句,但是不像在骗人。

    孟霜吟握住右手手腕上的银丝手镯,她按下纪俣琨的手机号,男人却迟迟没有接听。

    半小时后,孟霜吟披上风衣,拿上车钥匙,连夜跑了出去。

    ……

    京门第一娱乐场所,时尚夜色。

    夜晚的来临,让这里充满危险的诱惑,六十六层的楼高,外面的LED墙屏是扎眼的红色,动感的音乐在周围几条路上都听得到,金碧辉煌的一楼接待室里,全都是身材火辣的年轻美女。

    孟霜吟到的时候,正碰上身后停下一辆商务车,上面下来十几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年轻男孩子,全都带着棒球帽,个子一米八往上,他们跟着里面出来的一个经理走进去,不过十分钟,就摇身一变走了出来,一个个看上去仿佛南韩爱豆,养眼极了。

    孟霜吟从出租车上下来,天气很冷,她手一插兜,摸到冰冷的车钥匙。出门的时候就想着去开车了,她忘记了车被拖走去修,幸好不算太晚,她在路边待了很久,拦住了唯一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接到这单时长舒一口气,说路上有个黑色的车,上来乱开把他给截停了,师傅下车骂了那个人十几分钟,那个人带着白口罩,还有灰色的冷帽,始终没有下车,“就跟聋了一样”。

    好在是顺利到了这里。

    孟霜吟反复看着手机里那两张照片。

    此刻,她神色凝重,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这里面的人真的是纪俣琨。

    身侧走过两个年轻女孩,大冷天穿着露背的衣服,香滑的肩膀上挂着昂贵的皮草。

    “听说今天那位琨少又来了,VIP的套都快不够用了。”

    “还说呢,上次属你叫的最欢,有那么爽吗?”“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孟霜吟听得直皱眉,眼看着她们走过去。琨少?哪个琨?纪俣琨???

    她愤懑暗道,“这老男人,不学好。”孟霜吟左右看看,从花圃里捡起一块板砖,拉开一扇风衣的门襟藏在怀里,从侧门跟着几个清洁工阿姨,混了进去。

    第26章

    人渣值得同情么

    豪华包厢内。外面的音乐声音很大,房间里却十分安静,只有男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白色的发丝在滴血,口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在玻璃桌上摩擦着左脸,男人被两个壮汉反手压住,跪在地上,身体伏于桌子,此刻声音都已经沙哑了。

    “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那个是你的女人……”

    沙发前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卷发男人,闻言回过头来,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子,从红光灯下面走过,眼神猩红又浑浊,“你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得罪了谁?你特妈的睡谁不好?死球东西,让你也尝尝日翻的滋味。”

    两个身体健壮的男人从白发男身后走开,抽掉塑料薄膜揉成一团,拽着男人的头发,硬塞进了他的嘴里。男人恶心地直发呕,旁边的玄关处暗门一开,两个男人提着衣服和内裤走进暗门,没过几秒钟,又出来四五个人,将衣服全部扔在了墙边。

    白发男已经几乎被抽打地没有了力气,满口的腥味,他不断发呕,吐出了一些白黄掺杂的胆汁,含着血丝,两边的壮汉松手后,纷纷从茶几上撕开两个小包,而后走到几人身后排着队。

    门外传来脚步声,穿花衬衫的男人急忙把手里的烟掐灭,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却脚底踩到什么东西,差点摔倒,一回头发现是那个白发男人的手指,他气得抬手就给了旁边人一耳光,“你妈傻逼吧,还不赶紧清理掉?等着纪少来清啊!”

    两边的随从急忙从暗门里拉出两只狼狗,三两下就将那里收拾地干干净净,狗刚牵回去,包厢的门就开了。

    花衬衫笑地满脸褶子,身体朝一边侧着,“纪公子,我这边马上就处理完了。”

    纪俣琨将手机上刚才发出的截图删除后,抬眼看了看,四下没找到人,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爬在那里的白发男人。

    白发男身上全都是血,后背油光锃亮地,鞭子抽打得他身上全是荆棘一般的伤口,两只手已经凑不出一根完整的手指了。

    纪俣琨面无表情地在沙发上坐下,花衬衫递给他一根烟,纪俣琨眼神动都不动一下,就盯着地上的人,缓缓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几乎奄奄一息的白发男爬到纪俣琨脚边,颤抖着身体,“纪老板好,小的叫葛锐。之前给您帮过忙的。”

    见纪俣琨不说话,男人像发疯似地解释:

    “之前在帝豪KTV,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听信了吴绮澜那个贱女人的话,她说给我一笔钱让我把孟小姐给睡了,您也知道干我这行的,睡谁都是一样的,当时还有钱拿,我真没想到孟小姐是您心尖儿上的人。”

    “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把您和孟小姐锁在屋里以后我就跑了,我知道这件事肯定要出乱子,所以我就准备连夜坐船先出去避一避,我拉上我几个兄弟,从渡口准备偷偷溜走,结果就在那看到了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葛锐将血肉模糊的手臂举起来,脸上的泪和汗已经分不清楚了,“我发誓,我们一开始真的没想动歪心思,我那几个兄弟手上都不干净,那天帝豪来了警察我们很害怕只能跑,当时根本没想着上她。”

    “是那个女人自己跑过来非要抱着我们,我这才发现那是时尚夜色的水粉公主戴可欣,她是个新人,身材好又是个处,在我们这个圈子挺有名气的,因为只卖酒不让上。”

    “所以当时,我们就也没忍住。纪少,我发誓,我真的没想伤害她,如果不是你们找到我,我根本不知道她跳楼了。”

    纪俣琨修长的手放在膝盖上,红灯照在他侧脸,如死神一般压迫感十足,“你知道自己有艾滋病么。”

    葛锐脸色抽搐了下,眼下不承认也不行了,“发现两年了,一直都在吃药。”

    纪俣琨手指上下弹动,目光偏向一侧,“所以上次如果不是我去阻止,你就准备让孟霜吟也染上这个病。”

    “没有没有,我不敢,我当时准备了很多套,我知道这件事不能闹大。”葛锐急忙解释道。

    纪俣琨面色一沉,他侧眸看了一眼秋泽,秋泽从腰后拿出一把细刀,对准葛锐的裤子就是一割,狠狠的一刀让男人鬼哭狼嚎,长长的一截滚了出来,血肉模糊。

    葛锐并不敢就这样躺在地上哭,他忍着疼翻起身来跪着,连连磕头,磕得瓷砖地邦邦响。

    纪俣琨看向秋泽,“明天的行程帮我空出来,准备一百万现金,我去看下戴可欣的父母。”

    秋泽点头应是。

    纪俣琨并没打算走,他看向地上跪着的葛锐,方才其实话就到了口边,他也在犹豫,是干脆让葛锐就这么死,还是让他痛苦一番后再死。

    但纪俣琨还是说了,“你有个妹妹吧,叫葛聪慧。”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葛锐的脸上露出一丝很自然的笑容,随即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惊恐地仰望着纪俣琨,又开始在他的皮鞋边上一个头挨一个头地磕,哪怕扎到啤酒瓶碎片也没停下来。

    “苍天大老爷,纪少爷,我求求您,我就这一个妹妹,她还在上大学,我平常没什么钱补贴给她,这孩子会唱歌,经常在街边上和酒吧里面巡演,凌晨还开直播带货,就这样能攒下好几十万,还时常补贴我,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杀了我,你别去找她也别伤害她,我怎么样都行。”

    纪俣琨背靠在咖色的真皮沙发上,他几乎看不到葛锐的脑袋,只能感觉到脚边实打实的掷地有声。

    人渣值得同情吗?纪俣琨有点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那两个女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纪俣琨朝秋泽看了眼,秋泽找了两人将面前的男人扶起来,因为腰部血肉模糊,实在是太残忍,秋泽将旁边的沙发巾裹在了葛锐的腰间遮挡了下。

    纪俣琨摸索着右手的戒指,“你听清楚,我现在让你站着,是因为你的妹妹葛聪慧,的确很优秀也很善良,你此刻的身份是她的哥哥,所以你有资格站着和我说话。”

    纪俣琨顿了顿,声音低了低,“你妹妹轮不到我去找她了,她自杀了。”

    葛锐立刻笑了两声,摇着头,“不可能的,你不了解慧慧,我这个妹妹,那一直都是男孩儿性格,特别顽强特别坚韧,家里条件以前特别不好,她都能把街头那些混混打得满地找牙。”

    纪俣琨没说话,眼睛扫向他,又缓缓平视。

    空气就这么静了三秒。

    葛锐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逐渐消失,当大脑似乎终于接收到这个消息时,他整个人都站不住了,哪怕是有两个人扶着都站不住了,像一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

    京门医院两个妙龄少女自杀这件事,纪俣琨不用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源头是纪守敬。

    纪龄忠大半夜找到他帮忙,说要善后。这事儿不是第一次,纪俣琨很爱惜羽毛,自然也希望好好处理。

    纪俣琨去给戴可欣、葛聪慧二人家里送慰问时,发现一个家庭地址填错,而另一个的家庭地址,居然和之前的白发男是一样的。

    戴可欣和葛聪慧在郊区租了一间房子,里面条件很差,墙体漏水又纤薄,但放着钢琴、吉他等各种乐器,还有成堆成堆像小山一样的乐谱本子。

    抽屉里秋泽还找到了两本日记,戴可欣和葛聪慧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在这件事发生的前一天,戴可欣还记载着,说有一个大老板要买很多酒,她很快就能赚够钱,不再做这个行业。

    而葛聪慧写着,她已经攒了很多很多钱,在市区付了一个房子的首付,戴可欣不知道葛聪慧一直在做直播,也不知道每天葛聪慧说着已经吃过了,实际上是在外面蹲一晚上,蹲一中午,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有一个温馨的小家。

    这些,现在看来多重要,多不重要。

    重要在她们曾经那么苦还热爱生活。

    不重要在她们只有曾经了。

    纪俣琨语气很平静,“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和那个叫戴可欣的女孩,她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一起度过了很多难关,甚至以后都安排好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你侮辱了戴可欣,葛聪慧知道这件事以后,她自责惭愧到出现幻觉,得了抑郁症。最后和戴可欣一起跳楼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纪俣琨看向他。

    葛锐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眼睛瞪得很大,没有眼泪流出来,满眼全都是血丝,几分钟后,他的眼角流出血来,他的表情逐渐痛苦,再而狰狞,直到一声哀嚎,哭声像肝肠都断了一般,回荡在走廊。

    孟霜吟彼时刚走到这一层,她没找到纪俣琨,但确实在停车场看到了纪俣琨的车,当突然的哭声传到她耳中时,她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透过玻璃门,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纪俣琨坐在沙发上,面色冷漠,旁边站着很多人,门口也有人,但是门外没有人看守,孟霜吟没办法看到里面的全貌,但是她隐隐觉察出一些不安。

    纪俣琨起身,看了眼旁边的花衬衫,“买琨,以后做事动点脑子,弄成这样,怎么送出海关?”

    男人笑着弯腰低头,“您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门从里面猝不及防地打开,孟霜吟本来想走,纪俣琨却已经率先一步走了出来,男人看到她有些惊讶,身后买琨带着几个人拖着白发男人从里面往外走,经过孟霜吟的地方,地上画出一道血痕。

    纪俣琨还没说话,秋泽就将手里文件夹的一叠材料递给孟霜吟,上面有葛锐和葛聪慧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家里的合影,以及葛聪慧和戴可欣的日记。

    后面附了派出所的问询记录,还有其他的一些体检说明。

    秋泽三两言语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孟霜吟,包括葛锐是买琨的手下,而买琨本身是国外的国籍,只是到国内来做些生意。还有戴可欣和葛聪慧自杀的部分原因。

    秋泽选择性地说了一些,当然也选择性地隐瞒了一些,比如买琨是纪俣琨一手挑选出来的杀手,没有人性也没有家人,是可以为了纪俣琨去卖命的亡命徒。

    再比如,戴可欣之所以会意识不清醒,是因为时尚夜色当天的经理为了让纪守敬满意,所以给戴可欣喝了“红茶”,如果那天纪守敬没有把戴可欣丢在原地不管,纪俣琨没有放走葛锐,那或许现在一切的结果都会不一样。

    孟霜吟合上文件夹,看向纪俣琨,“你没有接我的电话,那你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

    纪俣琨其实看到孟霜吟打过来的号码了,“你说那封邮件?”

    孟霜吟嗯了一声,纪俣琨眼神偏向一侧,“那个人让你来时尚夜色找仇人,你找到了?”

    孟霜吟摇摇头,实际上,那个人的说辞,她并不相信很多,因为孟霜吟觉得对方有很强的暗示意味,她不能被其轻易左右,去联想对方给她设定好的结果,误会身边的人。

    “我没打算找,我是来找你的。”

    孟霜吟接着说:“谢谢你可以为她们二人做这些事,但是以后,可以交给派出所去处理,更安全些。”

    纪俣琨眼神定格在她脸上,点点头,上前握住孟霜吟的手,温柔说道,“好,都听你的。”

    正要走时,迎面过来几个混混,朝孟霜吟看了一眼,眼神瞥向她的胸,孟霜吟走过去后,又回头看向她的臀部。

    因为纪俣琨在身旁,孟霜吟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两人到走廊尽头后便下了电梯。

    几个混混拍了拍袖子,站在花衬衫旁边,一直盯着刚才孟霜吟离开的地方看。

    “老大,这个骚娘们是谁啊,新来的?”

    买琨抬手就在他们脑袋上敲打了下,“我告诉你们,这个是嫂子,谁都不许动。人家是吴家的千金大小姐,身体金贵得很。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纪公子身边有女人了?以后一个个给老子把眼睛都管住了,别特妈的一天天的净干蠢事,这里面素描那么多还不够你们上的?”

    几个混混不屑一笑,“大哥,我们几个又不是刚刚回国,你这话也就是哄小孩的,那些个素描不知道被多少人弄过,脏不脏?反倒是这种有钱人家里的,味道正,特别香。”

    “你叫兄弟几个到这边帮忙,异国他乡的,不得弄点当地特产尝尝?”

    买琨当即就发火了,从兜里拿出一把很细的小刀,抵着说话的男人脖子,刷拉就是一划。

    男人吓得急忙抬手去阻挡,买琨的刀擦着手背过去,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一条颇深的刀口。

    “老子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这个女人不能动,其他的随便搞。纪公子是我们在国内唯一的老板,以后见了人家要叫嫂子,都懂点礼数!”

    其中一个混混很不服气,“大哥,谁不知道纪少就是玩玩?之前那个女人,他也爱得死去活来的,最后还不是差点弄死她全家,我看这女人和那个长得还有点像。”

    买琨急忙往后看了一眼,确定纪俣琨已经坐着电梯下楼了,他抬腿就是一踹,“死球玩意迟早死在你这个嘴上,这话,你可千万不能让现在的嫂子听见,记住没?”

    买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他训斥了一番后便离开了。

    几个混混被骂了一通,满肚子的火,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愤愤不平,“想我们几个在国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给别人做苦力就是这样,没那么多事情能自己做主的。”

    手背受伤的男人摸着脖子,伸出舌头舔血,眼神发狠,“我今天就不要这条命了,这小婊子,我非得把她干爽,听着她叫,你们几个,走不走?”

    三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拐进了旁边的走廊,而后顺着楼梯小跑了下去,很兴奋。

    第27章

    能不能把她还给我

    纪俣琨牵着孟霜吟的手出了电梯,西裤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停,纪俣琨没有理会,隔着裤子薄薄的面料摁下开机键,声音总算消停了一会。

    到时尚夜色大堂里,秋泽去开车,纪俣琨的手机再次响起来,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厌烦,电话声没多久就自己挂断,随后孟霜吟的手机响了。

    孟霜吟觉得今晚的纪俣琨有些不对劲,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放到耳边。

    对面传来薛覃秋的声音,“吟吟,今天晚上别回清上园住了,家里不太安全。警察去家里看过,说应该是有小偷去偷东西,澜澜的不少贵重首饰都丢了。”

    孟霜吟并不这么觉得,那个黑衣人的目标应该是人,他用枪对准孟霜吟的时候,如果不是吴绮澜突然跑出来挡住,孟霜吟现在已经被命中要害了。

    孟霜吟本来也不打算在清上园留宿,“伤情怎么样,严重吗?”

    薛覃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打到了肋骨,出了很多血,孩子还在。澜澜刚从ICU出来,吟吟,你能不能抽空回来看看她?”

    孟霜吟眼神看向外面,风吹动冷松枝丫,像无数个她无家可归的夜晚。

    薛覃秋流着眼泪,“我知道,从前是我们吴家对你不好,作为一个母亲,我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你,因为澜澜的事情,我偏心了她,你心里觉得不公平,觉得委屈。”

    “但是吟吟,你看到了吗,我们都视你为家人,澜澜现在神志不清楚,白天有时候都会把我和你爸爸认错成别人,可是她一直都认识你,在心里想向你学习,把你视为榜样。”

    薛覃秋声音哽咽了,“刚才那一枪如果要是带走了澜澜,妈妈也活不了了,吟吟,你回来吧,回到家里,家里我已经找维修工过去了,你的房间我会重新给你布置一下,布置成你喜欢的粉色。还有,你已经过去的生日是11月2号吧?妈妈给你补办,给你买个粉色的大蛋糕。”

    “妈妈只希望,我们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的,以后再也不要因为外人而分开了。可以吗吟吟?”

    孟霜吟一只手插在风衣的兜里,眼睛微微泛了红,“我过几天会去看看她,很晚了,我先挂了。”

    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孟霜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觉得方才那些温柔和关怀,好像在梦里才可以见到。她不太明白薛覃秋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改变对她的态度,但是孟霜吟能猜到,大概也是和钱、利益有关的。

    虽然是假的,但是听得人心里暖暖的,难怪古代的时候君王会喜欢奸臣呢,好听的话谁都喜欢,没那么多人在意真假。

    但是孟霜吟现在已经不喜欢粉色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喜欢生日,也不喜欢蛋糕了。

    这些东西对她很重要,但是曾经没有人记得过,哪怕是纪守敬也很少会说给她过生日,相对的,他会把这个日子当做结婚纪念日,只记得这一天他拉起孟霜吟的手成为她合法的丈夫,不记得这一天孟霜吟拉起自己的手,告诉自己,她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会很残酷但是很美好地过完这一生。

    所以薛覃秋讲的这些话,把薛覃秋自己都感动了,可是在孟霜吟听来,像用热水去温暖冰冷的石头一样,没有意义,也没有结果。

    三四个小时以前,救护车刚进清上园,纪俣琨就收到了消息,他的人确保孟霜吟没有受伤,并追击那个黑衣人,人跑得很快,可以确定和巴厘岛跟踪他们的是同一个人。

    纪俣琨握着孟霜吟的手稍稍一紧,“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放心,你身边我一直安排了人保护你,那个人应该对吴家周围地形很熟悉,一开始就躲在那附近。”

    孟霜吟点点头,“他警告和恐吓我,还给我发了那些邮件,纪少,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也伤害到你呢?”

    孟霜吟记得刚才秋泽给她的材料里,曾经有一个人更换了吴绮澜房间里的玻璃,秋泽带着人做过比对,和在巴厘岛的是同一个人,按照纪俣琨所说,这个人在孟霜吟刚刚进佛罗唐的时候就跟着她,一直到今天。

    纪俣琨将自己身上的水貂绒大衣脱下,披在孟霜吟肩膀上,拽着领口裹紧了些,目光柔柔地看着她,“我还怕他不来呢,要是他的目标里有我,那我可太开心了。”

    “我必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吟吟。”

    孟霜吟抬眼看着他,纪俣琨和她说话的时候越来越温柔,他从来不会看着别的地方,每次说话的时候都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两只手握着她的肩膀,让孟霜吟特别有安全感。

    她很奇怪自己对他的依赖到底是来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孟霜吟一个对自己都有些不自信的人,却总在一些极端的时候,选择去相信纪俣琨。

    但孟霜吟知道,抱住他的时候,她好像真的拥有全世界了,这种感觉,她从未拥有过。

    纪俣琨伸手将孟霜吟搂入怀中,孟霜吟左手一松力,一个硬物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纪俣琨低头去看,居然是一块红砖头。

    孟霜吟满脸尴尬,“我担心你有危险,所以就找了一个趁手的家伙,结果没用上。”

    纪俣琨皮鞋踢了下那块砖,“孟老师,你不会以为我在时尚夜色里找女人,所以才拿这个准备教训我吧?”

    孟霜吟别过脸,移开眼神,“哪有,再说了,像纪老师这样身份的人,身边有一二红颜知己,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作为一个挂牌的正妻,哦现在还没有挂牌呢,当然要有大局观,哪能像你说的那么小肚鸡肠。”

    纪俣琨笑着把孟霜吟抱住,低头在她耳垂上小小地咬了一口,而后贴着她的脸,轻轻地说,“好好好,孟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

    天气很冷,停车场有些大,秋泽迟迟没有上来,纪俣琨兜里的手机又响起来,他打开一看,连着十几条微信消息,看到最后几条时,纪俣琨下意识抬头看了一圈,而后又低头确认了一下。

    孟霜吟在他的衣服里缩紧,“怎么了,有朋友要过来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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