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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两人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心痒痒,想出去骑马射箭,不过很快静下心来,柳如眉看书的时候,两人就下棋博弈。

    柳如眉并不是日日都来柳如月院里,偶尔会去找海姨娘和夫人,还有柳尚书。

    所以柳如眉不来时,柳如月就出府去撒野,陪柳如眉的时候再没怨言。

    柳如眉一头扎进写宫斗的话本里,越看越害怕,连着几夜睡不好。

    五日后,顾覃渊来寻她,看见她憔悴的面容一愣:“你怎么了?病了?”

    顾覃渊抱着她坐到床榻上,揽着她的肩膀时眉头皱的更紧。之前他就想说,柳如眉太瘦弱,身上没有几两肉,今日更瘦了。

    今日顾覃渊抱她,她没有和以往那样剧烈挣扎,只是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不过没有避开,静静坐在顾覃渊怀里摇了摇头。

    她斜眼扫了身侧的男人一眼,顾覃渊离她越近,柳如眉就觉得自己离后宫的悲惨生活更近。

    少女耷拉着脑袋,眼里失去往日里的神采,精神看起来萎靡像打了霜的茄子。

    她本可以嫁给自己心仪的人,相夫教子,安然度过一生。

    柳如眉都想过,安小将军不是始乱终弃之人,日后就算纳妾,也不会亏待她这个正妻。

    她有尚书府为自己做靠山,安小将军倘若做得太过,阿兄和阿姐会为她出头,还有父亲,她不会受多大委屈。

    全都是因为顾覃渊,打破了她原本的安稳人生,不顾她的意愿强行要把她纳进宫闱,她即将到来的悲惨生活,皆因顾覃渊而起。

    顾覃渊挑了挑眉:“说话,才几日不见,就变成哑巴了?”

    他轻捏柳如眉的下巴,玩味地摩挲着,柳如眉甩开他的手,郁闷地扭过头。

    她就差把不开心直接写在脸上,她对着自己耍脾气,顾覃渊非但不觉得恼怒,反而觉得很开心,只要不是害怕他都高兴。别的不说,柳如眉这副娇嗔的模样,顾覃渊很受用。

    “到底怎么了?朕想着,应当不是别人惹了你,你是因为朕才不高兴,为何?说来听听,也许朕还能为你答疑解惑。不开口问题就能解决了?”

    顾覃渊轻吻她的额头,只是碰了一下,他低头,那双过分好看的凤眸直直映在柳如眉眼底。

    柳如眉呼吸微滞,狗皇帝这张脸,在整个大庆,都找不到第二个比他好看的人来。可,好看有什么用,毫无品行,再怎么好看都是白搭。

    柳如眉抬手捂住额头,被顾覃渊亲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少女抿了抿唇,觉得顾覃渊说的对,既然要进宫,有些话不如摊开来说,也许,还能提前探一探顾覃渊的态度。假若这人对她即将遭受的事毫不在意,她心里也可有个底。

    “柳家,不曾有女子进过宫闱,可臣女听说后宫尔虞我诈,若没有些手段,极难生存,臣女既然要进宫,就要知道后宫是怎样的。”

    柳如眉绞着手里的帕子,就连顾覃渊手不老实地圈住她的腰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嗯?”顾覃渊嗓音沙哑,神情看似认真,实际注意力全在手掌下的细腰上。

    柳如眉的身材,腰细却不是一味瘦出来的,摸上去软软的,让顾覃渊爱不释手。

    “所以臣女让银珠找了几本话本来看。”柳如眉轻咬着薄唇,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顾覃渊到底是皇室中人,还是皇帝,也许后宫秘闻对他而言,他并不在乎。

    第96章

    如此刻苦,都可和寒窗苦读的书生相比

    此刻顾覃渊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贴着柳如眉又是亲又是抱的,气定神闲问:“有何见解?”

    “都说深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日后,臣女会不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覃渊闻言眉头一紧,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你是因为害怕?”

    柳如眉不满地撇了撇嘴,心想她害怕难道不是正常的?吃人的地方,谁不怕?

    “你和朕说说,书里都是怎么说的?”顾覃渊垂眸睨着她,眼底满是对怀中女子的心疼。

    心疼柳如眉的同时,顾覃渊内心又有些兴奋,心想柳如眉之前多番推诿,也许不是对安随风用情多深,而是因为害怕进宫。

    柳如眉摇摇头,不愿意说,按理来说,话本就罢了,前朝秘辛那些,可是大不敬的话。

    顾覃渊被她这副小女儿姿态逗笑,抬起她的下巴笑眯眯亲了她一口:“你大胆说就是,朕保证不会怪罪你。”

    “当真不怪罪?”柳如眉撩起眼皮,怯生生地看向眼底盈满笑意的男人。

    他今日,心情似乎很好,不似之前,沉着脸眼神阴鸷地让人害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说的话,当然一言九鼎。”顾覃渊笑着捏了捏柳如眉的脸。

    鬼使神差地,柳如眉对顾覃渊的害怕淡了许多,把自己从话本里看来的那些内容如实和眼前的男人说了。

    例如什么用药毁人样貌、设计除掉哪个妃子腹中子,又或者以身犯险,拿自己来做引子,不惜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去害人。

    柳如眉说得头头是道,说罢瞧见顾覃渊眼底的愕然,心里有些没底,难道是她说的不对?

    殊不知,顾覃渊之所愕然,是因为柳如眉说的,就是后宫每年都在发生的事。

    因为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兼长子,顾覃渊自幼就被寄予厚望,还未被立为太子之前,如今的张贵太妃,曾今的张贵妃等人,私下没少使手段。

    顾覃渊不喜后宫的尔虞我诈,被算计过几回,他发现自己的母妃甚至会以他为筹码算计别人,他就对后宫彻底生出厌恶。

    顾覃渊是在自己到立府的年纪就到皇宫外另住,至于东宫,一直都空着。

    别看顾覃渊此刻脸上只有错愕的神情,实则柳如眉的话如一颗巨石投进他平静无波的心底,激起惊涛骇浪。

    什么话本写的这般写实?甚至柳如眉说的那些后宫争斗的手段,顾覃渊都经历过,或亲身经历,或亲眼目睹,莫不是宫里宫女太监写的逸闻,以此赚钱?

    很快顾覃渊就否定自己的想法,觉得不大可能,进宫当差的宫女宫人,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迫不得已进宫做奴才。

    就算略有那么几个识字的,只要能力尚可,都会得到重用,没这闲工夫写话本。剩下那部分,或有略懂几个字的,哪有写话本的本事?

    “噗嗤。”顾覃渊佯装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什么话本写得如此离谱?拿出来给朕看看。”

    柳如眉毕竟没亲自去过宫里,获取消息的渠道无非是话本。顾覃渊说不是,想来不是。

    可,这个人嘴里能有一句真话么?柳如眉半信半疑起身去把自己看的话本拿给他看。

    见她抱过来一摞书,顾覃渊嘴角抽了抽,敢情她几日下来憔悴那么多,极大程度是因为熬夜看了不少话本吧?如此刻苦,都可和寒窗苦读的书生相比。

    顾覃渊随手拿起一本话本翻了翻,他能力极强,粗略翻翻看个大概就把一本书看完。

    他大致看了几本,捧着书的手紧了紧,后知后觉意识到大事不妙。

    柳如眉搜罗来这些话本,是想了解后宫的生活是怎样的,知晓后宫的尔虞我诈,她便开始打起退堂鼓来,这可不成!

    她眼下怕成这样,距离她进宫还有半年时间,孰知她日后会不会后悔。

    当务之急是把人稳住,不能让她接着往下想:“写话本的人不过是胡诌,什么前朝后宫秘辛,更是哄小孩子玩的,宫里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探听?”

    顾覃渊把话本往边上一放,熟练地把柳如眉圈到自己怀里:“宫规森严,要害一个人可没那么容易,什么陷害皇嗣这种事,更不可能发生。”

    他说得很肯定,可柳如眉听着,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当真?”柳如眉歪着头看顾覃渊。

    她好奇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顾覃渊将下巴靠在她头顶,点了点头:“自然,话本里这些跨站的描述,不过是为了书好卖才这么写的,哪里有这样恐怖?”

    说罢顾覃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好在柳如眉没抬眼,所以没看见。

    后宫争斗的手段,书上写的不过万一,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了自己的荣宠,为了家族,每个人都使尽手段,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性命一并算计进去不是没有。

    “可臣女听说,还有人会用笃害人,或是毁人容貌,或是悄无声息让一个孩子胎死腹中,好生可怖。”柳如眉又害怕起来。

    她这几日憋着一口气把银珠买回来的话本看完,看的是触目惊心。

    那些算计,如果不是话本明明白白写出来,她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就她的斤两,到后宫那种地方,假若那真如话本里所言那般恐怖,她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都是哄人的,皇宫大内,设下的关卡重重,但凡带进皇宫的东西,都会经过仔细查验,那些腌臜东西,没那么容易弄进宫去。”

    顾覃渊蹭了蹭柳如眉的鬓发,她喜用桂花油梳头,所以发间有股淡淡的花香。他此刻虽哄着柳如眉放下戒心,但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柳如眉进宫,也不知母后和张贵太妃那行人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他把人带进宫,自当把人护好。

    对于顾覃渊的说辞,柳如眉不大,买账,皇宫确实关卡重重、看守森严,可每日进出皇宫的人那么多,还有负责采纳的宫人进进出出,保得住就处处都能检查到?

    第97章

    能长成的皇子,都不是善茬

    就说她进宫参加宫宴,就不见有人搜身,她荷包里带了什么进去,有谁知道?

    不过进宫赴宴又不是为了刺杀,她当然不会带那些东西,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柳如眉没有经历过后宫的腥风血雨,不知许多腌臜事,就是得有人来做。那些帮忙带了东西进宫的,十之八九把自己的命一并押上。

    “莫怕,有朕在,就算有人想害你,也得问过朕愿不愿意。”顾覃渊眸光渐冷,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对柳如眉下手,就别怪他不客气。

    柳如眉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没有和顾覃渊争执,毕竟她所知的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

    这夜顾覃渊没在她屋里待很久,只一柱香功夫就回去。

    柳如眉把人送走松了口气,顾覃渊不能在她这久留,可真是求之不得。

    顾覃渊当了皇帝,在宫中起居都有专人记录,他出入可比不得在太子府方便。

    对于柳如眉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柳如眉祈祷他忙点,那样就连来她这里的时间都没了。

    柳如眉站在床榻前,看着顾覃渊方才坐过的地方陷入沉思。

    “不行,还是得让人去悄悄打听,他说的话,信几分就罢了。”

    全信,她就是傻子。柳如眉‘哼’了声,她决计不信这人的鬼话。

    她直接让玉金她们去打听是断然不行的,等明日她得出府一趟。

    正好阿兄和阿姊他们都有约,避开他们出府,也省得他们多心她为何忽然对这些感兴趣。

    京城的街道永远都热闹非凡,长街上车水马龙,街道两侧的商铺,从不缺顾客。

    名为清风馆的茶楼是京城中最雅的去处,除了喝茶之外,还偶有听书和唱戏的。

    三楼,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进了一间雅间。

    雅间内坐着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见有人进来,她起身欠身一礼。

    “姑娘莫要多礼,姑娘给了银子,说有话要问,不知要问什么,姑娘说就是。”

    男子是清风馆专门说书的,不过今日是唱戏的节目,他不用当值,本来今日要休息,店里的小厮却来找他,说有人要见,给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可是两个月的工钱,说书先生便乐呵呵地来了。没想到进了雅间,见到的却是位女子。

    “咳,就是我最近看了许多话本,对后宫里的秘闻很感兴趣,听闻先生见多识广,很是博闻,所以想找先生问问关于后宫里的那些秘史。”

    她声音稚嫩,梳的不是妇人髻,怎么看都是个十足的爱八卦的大家小姐。

    闺阁小姐多喜爱看话本,看了话本生出打听那些秘闻的心思不是什么稀罕事。

    说书先生一愣,笑道:“小姐想问什么?”

    “就是,我看宫斗话本里人人手段狠辣,怪吓人的,我有些好奇,先帝子嗣,可都平安出生且长大成人?”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毕竟说的是先帝的事,这还是在先帝国丧期间,被人听见,要下狱的。

    说书先生闻言心下暗惊,心想这姑娘还挺大胆的,什么都敢打听。

    做说书这行,什么事都多少知道一点,她问的问题,他确实知道。

    “话本里所写,有的虽夸张了些,但并非全是假的。先帝后妃共有二十来人,按理说,子嗣应该有不少,可不少皇子都未能降生,先帝痛失的皇子不少,且大部分都是胎死腹中。”

    这些事,其实不稀罕,在皇宫那种地方,想保住孩子,比想保住自身还难。

    “什么?”柳如眉倒吸一口寒气,不可置信地捂住嘴。

    说书先生惋惜地摇摇头:“除了胎死腹中的皇嗣,大多数皇子都幼年夭折,只有公主,基本活了下来,能长成的皇子,都不是善茬。”

    别说是其他皇子,就连当今圣上,都差点栽在后宫的手段里。

    不过这样的话说书先生自不会说出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还是有个底的。

    柳如眉从茶楼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浑浑噩噩回到卧房,她坐在罗汉榻上,才发觉自己浑身冰凉,手脚都止不住地发抖。

    屋外回廊上传来脚步声,是玉金她们知道她回来,所以过来伺候。

    柳如眉捂着脸迅速整理情绪,等玉金和银珠进来,她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笑着看向两个小丫头,把从外面带回来的两份点心塞到她们手里:“给你们的。”

    “哇!是桂香阁的点心!奴婢最喜欢吃的杏仁糕!玉金姐姐的是芙蓉饼?”银珠凑近玉金手里的油纸包嗅了嗅,果然是芙蓉饼的香味,“姐姐待会给我尝一个?”

    银珠贪嘴,私下里没有别人在,柳如眉吃什么,她少不得咽唾沫。

    不过柳如眉胃口小,趁着其他下人不在,就会把点心赏给她们两个吃。

    “好,别说一个,你吃一半都行。”玉金失笑,把点心放到一边帮柳如眉脱了帷帽。

    “小姐今日出府,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奴婢不放心您独自出门,但您坚持,唉,好在好好回来了。”玉金把帷帽放好,语气里是不易察觉的抱怨。

    提起出府的事,柳如眉面色有些发白,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说起出府,我外出碰见一家药铺晒药材,多种药材的味道混在一起,那股子药香怪好闻,你们说,学医难学么?”

    她是在试探,既然后宫之中,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她没有反击的本事,好歹能自保。

    “难,学医者,不是自幼学起,就是天赋异禀,还得有贵人教导,才能学出个模样来,医书里的门道博大精深,一个错漏就从救人变成害人,您说难不难?”

    玉金不知道柳如眉的心思,以为她只是感兴趣,就把里头的利害都和她说了。

    “这般恐怖?不过也是,既然是治病救人的本事,哪里有那么容易学的?但我还是想试试,就从基本的理论学起,银珠,你待会,去帮我寻基本医书来,要靠谱的。”

    越是难,柳如眉越是要学,能学到一点皮毛都好,总好过什么都不会。

    第98章

    学医

    “啊?医书?”往嘴里塞点心的银珠一愣,有些意外主子是真的的想学这项技能。

    “嗯,现在就去。”柳如眉坚定地点点头,她要在半年时间里,尽量掌握多点技能。

    银珠咽下嘴里的糕点,也不废话,立刻照柳如眉的吩咐去办。

    消遣的话本好找,正经的医书不好找,银珠回府,已经是用过晚饭后。

    柳如眉让人留了她的饭菜,让她放下书就先去用饭,休息好了再来伺候。

    小时候柳如眉和柳如月两姐妹的性情就截然不同,擅长的事更是截然相反。

    柳如眉喜欢琴棋书画,柳如月喜欢舞刀弄枪,为了培养好女儿,柳尚书是让三兄妹一起上学堂,不过夫子是来府里授课。

    柳如眉颇有才情,认的字不少,尽管如此,看起医书来,还是觉得有些艰涩难懂。

    一晚上磕磕绊绊看下来,柳如眉竟只看了三页,合上手里的医书,柳如眉的双眸已布满红血丝,她捏了捏眉心:“这样下去不行,得看到什么时候。”

    且不说她不懂书上的知识,看了也是白看,回头浪费时间,还没学到什么。

    今日时候不早,柳如眉打了个哈欠,回内室解了衣裳睡下。

    次日用过早饭,柳如眉就去见了柳夫人,开门见山说自己想学医。

    “啊?学医?”饶是速来稳重的柳夫人乍然听她说这事,也大为震惊。

    “是,但医书上的知识难懂,所以眉儿想求夫人找来几个女医教授眉儿知识。”

    她捧着茶壶说得坦荡,就是学医而已,没什么好在家人面前藏着掖着。

    找来女医教课不是什么难事,京城中有几位颇有名气的女医,着人请来就是。

    “你这妮子,之前不是还日日看话本,今儿怎么想起学医来了?”柳夫人戏谑她。

    柳如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该怎么和夫人说,说她是因为怕死,所以才想临时抱佛脚学一学救命的知识?这样的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就是看了医书,觉得医学内藏乾坤,让人好奇得很,所以才想学学,能多学一些知识,也是好事。”柳如眉粲然一笑。

    柳如眉说的一本正色,让人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劲,这点事,柳夫人不会不依她。

    “也好,你既然喜欢,明日我就去让人请可靠的女医来给你教课,学医的人,多是很看重时间的,你上课不可不认真,不然人家甩脸子走,我可是不管的。”

    柳夫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醒柳如眉,她是提醒柳如眉,说的也是真话。

    治病救人,就是抢时间,行医的人不喜浪费时间,就算尚书府花银子请人来,柳如眉倘若学的不认真,人家甩手走了,柳夫人还这没办法。

    “眉儿省得!夫人放心,届时眉儿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女医讲课,绝不懈怠。”

    她坐正了身子,说得信誓旦旦,那副样子,活像是要立誓悬梁刺股苦读的学子。

    柳夫人被她逗笑:“好了,今儿时辰还早,你若无事,就去青荷居坐坐。”

    青荷居是海姨娘的住处,海姨娘是妾室,但她的孩子一直得以养在自己膝下,柳夫人很心疼自己这个表妹,衣食住行不曾对她有所苛待。

    柳如眉想到自己能在府里待的日子不够长,谢过柳夫人,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她过去青荷居,恰逢海姨娘午睡,柳如眉便没打扰,回了自己的屋子。

    女医还有明日才到府上,柳如眉不想浪费时间,干脆接着看晦涩难懂的医书。

    看是看不大明白的,但能看一点是一点,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柳夫人对子女的事素来上心,次日用过早饭,嬷嬷就来传话。

    “小姐,夫人请来的女医已经在花厅等着,是要现在就把人带过来么?”

    嬷嬷是跟在柳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已经有些年纪,对家里几个孩子总是慈祥地笑。

    “快,现在就将人请过来,要以礼相待。”柳如眉醒来就记挂着这事,嬷嬷说人就在花厅,她一刻都等不得。

    “是,奴婢这就去。”嬷嬷笑着福了福身,不多时的功夫,就把两名女医带过来。

    两名女医教的内容各不相同,一位是教药理,一位是教认药材,双管齐下,可以学的更快。

    两人对柳如眉这位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没有抱着多大的期待,以为不过是女儿家一时感兴趣,所以才想学医。

    没想到学习过程中,柳如眉听得十分认真,而且会举一反三去问,让两人感到颇为惊讶,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疏离变得亲近不少。

    “女医姐姐,我可不可以让她们两也跟着我一起学?她们很机灵的,学东西很快。”

    柳如眉拉着玉金和银珠到两位女医面前,兴致冲冲的想让他们跟着一起学。

    摊晒药材的玉金和银珠一愣,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柳如眉肯定地点点头,她看的话本里,忠心的丫鬟往往会替主子遭罪,柳如眉不想。

    更有妃嫔心肠歹毒,因为不能对自己讨厌的人直接下手,就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医术是救命的本事,能学一点是一点,进宫之后,万事都要靠自己。

    “自是可以,那就请两位姑娘坐下听学吧。”两位女医都是好说话的,很爽快地答应下来。柳夫人请女医可见不是随便请回来,而是仔细选过的。都是有能力又脾气好的女医。

    柳如眉谢过她们,把自己的医书分给玉金和银珠,三个人一起看。

    “小姐,奴婢是喜欢学的,只不过奴婢学这个,有些白费女医姐姐的心思。”银珠压低声音凑近柳如眉说道。

    柳如眉失笑:“不会白费。”

    她笃定地握住银珠的手,她希望玉金和银珠能学会些医术,免得日后被顾覃渊身边其他女人迫害。

    银珠看了眼主子握着自己的手,顿时燃起斗志,用力点点头。

    这日柳子真散值回来,进了前院,就看见柳如月在搭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发现是一架搭建了一半的秋千。

    第99章

    想是新的爱好

    “大妹妹,你今儿怎么不去二妹妹那?不是说梨园有新的戏,你想约她去看?正好我也想去。”

    这几个月,柳子真俨然变成两个妹妹的‘跟屁虫’,妹妹喜什么他就做什么。

    若柳如眉静坐看书,他就和柳如月下棋或是练枪,总之都没闲着。

    “快别说了,眉儿最近迷上了医书,还让母亲请了两位女医来教导她医书,眼下正如火如荼学着呢,我最不喜念书,就没过去凑热闹。”

    柳如月抬眼见是自家大哥,叽叽喳喳说着,顺便就往他手里塞了一圈麻绳。

    “眉儿有一回去张府赴宴,很羡慕张府有一架秋千,我想着给她搭一架,阿兄你回来正好,搭把手。”

    柳子真不含糊,利索地动手帮忙:“二妹妹怎么想的?医术可没那么好学。”

    在边关当副将的时候,柳子真和军中赫赫有名的军医老李头共事过一段时间,他算是机灵聪敏的,都觉得医书内容十分深奥。

    如果不是从小立志学医,或者说有贵人带路,一般人不会动学医的心思。

    柳如眉过了及笄的年纪,忽然对学医感兴趣,确实是有些莫名。

    “前阵子眉儿不是还捧着话本埋头苦读,想是新的爱好,她喜欢,那就由着她学,尚书府也不是请不起师父的。”

    柳如月耸了耸肩,对妹妹的喜好,她没二话。没人知道柳如眉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只当她是有了新的爱好,她喜欢那就随她。

    接下来一个月,顾覃渊难得没来,柳如眉猜到多半是朝中事忙,趁着这人没时间骚扰自己,赶紧全身心投入到学医一事中去。

    等顾覃渊抽出空来看柳如眉,已经是一个月后,甫一踏足柳如眉的院子,不待进屋,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药草的苦香。

    顾覃渊眉头一紧,身姿敏捷翻窗进了卧房,就见房里桌上、案几上都摆放着各色药草,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儿家的闺房,不知的还以为这是药房。

    屋内静悄悄的,只点着一盏羊角灯,想是屋子的主人已经歇下。

    顾覃渊在外室走了一圈,才进里屋,映入眼帘的就是柳如眉歪在凭几上睡过去的画面。

    柳如眉让人在床榻上放了张凭几,身上没盖软被,手里看了一半的书搁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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