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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柳如眉此刻冰冷浑身僵硬,顾覃渊的话就如凿冰的锥子,一下接着一下,把她敲的稀碎。

    是啊,她一直以为自己有的选,以为自己选一个合适的定亲人选,就能躲过顾覃渊的觊觎。

    顾覃渊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扫过她胸前,柳如眉顺着他的目光垂眸看去,才发现从他的角度,能将她肚兜下遮掩的光景一览无遗。

    她面颊涨红,想捂住心口,顾覃渊将她两只手并在一起,只一只手掌就轻而易举地把她两只手死死禁锢住,似为了刻意羞辱她,顾覃渊打量她身前的眼神毫不遮掩。

    柳如眉害怕地浑身剧烈颤抖,眼泪噗簌噗簌往下掉。

    她吓得瑟瑟发抖时,身前的景致也跟着轻轻抖动,顾覃渊的眼神暗沉如渊,在暗光下散发着幽光,像极野外的狼。

    顾覃渊叼住她的脖颈,轻轻咬了一下,柳如眉被突如其来的触感刺激地一激灵,破罐子破摔挣扎着去打顾覃渊。

    顾覃渊这回却笑了,抓着她的手流连地吻着她的手背、手指,看起来和变态无异。

    吻够了柳如眉的手,顾覃渊抓着她的手抚上自己刚才被打的那边脸,语气冷得可怕:“此地你我孤男寡女,若你执意不肯进宫,朕不敢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柳如眉不是傻子,从他眼底透出的暗光也知道他一番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顾覃渊神情迷乱,瞳孔深处涌动着暗流,那股叫嚣的躁动只增不减,半威胁半哄地吻着柳如眉的脸颊:“答应朕,嗯?”

    少女衣衫单薄,她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触碰,她突然很后悔为了凉快这么穿。

    她一双好看的杏眸噙着泪,咬着发白的下唇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她才不要进宫。

    皇宫那样可怕,顾覃渊更是罗刹一般,她进了宫,日日提心吊胆,就算没人对她做什么,她光是自己吓自己都能把自个给吓死。

    顾覃渊把她禁锢在怀里,手掌摩挲着她纤细的腰,柔软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

    在他怀里时,柳如眉总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黑黢黢的脑袋。

    他想看柳如眉的脸,想和她视线相对,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顾覃渊失笑,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视线触碰到她眼底的恐惧时,顾覃渊眼底闪过一抹探究的意味,指腹蹭了蹭她的唇,忽然笑了。

    他笑得莫名,柳如眉眼里泛着泪光,不解顾覃渊为何忽然发笑,她哭的样子很可笑?

    很快她就知道顾覃渊在笑什么。

    “你可以拒绝,不过这样,朕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消解内心的不快。例如,随意给你在兵部任职的兄长扣一个罪名,将他收监,或是罢黜你父亲的官职,朕再想想……”

    他语调缓慢,甚至能从他言语间听出慢条斯理的意味。

    他时而皱起眉头,时而展颜一笑,仿佛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

    不论是不是认真,他随意淡漠的语调,都足以让人感受到他对他人生死的不以为意。

    “还有你心心念念执意要嫁的安随风,朕要拿他怎么办才好?他是朕最好的朋友,要他性命,太不念旧情,不如就把他软禁起来,让他再不能恣意纵马,被困顿一生。”

    第88章

    还请陛下给臣女些时间好好考虑

    他捏着柳如眉下巴的手不过稍稍用力,柳如眉的肌肤就红了一块。

    顾覃渊拧起眉头,她还真是娇弱,只是轻轻碰一下肌肤就会泛红,更激起他想欺负他的心思,顾覃渊粗砺手去捏她的耳垂、锁骨、脖颈,只把她的肌肤捏红不做别的。

    柳如眉被他的恶趣味吓得浑身发颤,顾覃渊笑容愈发灿烂,神情阴鸷地凑到柳如眉耳边,低声警告她:“把朕逼急了,朕什么都做得出来,对皇帝来说,杀人,是最轻易的事。”

    他所言非虚,大庆子民性命生杀予夺,不过在顾覃渊一念之间。

    “啪嗒”,滚烫的泪珠自柳如眉眼眶滑落,滴在顾覃渊手上,有些烫人。

    顾覃渊眉头动了动,无奈地帮她擦眼泪,心想她怎么又哭。

    他的手才碰到柳如眉嫣红的眼尾,怀里的人却忽然转了个身。她动作突然,顾覃渊以为她又要逃跑,就要把人揽回来,没想到柳如眉先一步抱住他。

    柳如眉身材极好、凹凸有致,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少女纤细的手臂环住顾覃渊的腰时,他脑海中‘轰’的一声空白一片,这是柳如眉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莫看她手臂纤细,力气还不小,哭得惨兮兮的,眼泪全都擦他衣襟上。

    顾覃渊不在乎,怔愣地看着抱着自己的柳如眉,压下眼底的激动把人圈在怀里。

    就在她以为柳如眉果真对他有意,之前只是藏着女儿家的心思不好宣之于口时,柳如眉从惊惶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要,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她害怕地泣不成声,说话时声音颤颤巍巍,几乎就要听不清她说什么。

    她被吓破了胆,顾覃渊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她是被自己吓狠了。

    顾覃渊眼底闪过无措和懊恼,他是看柳如眉口头一刻不离安随风,被她气着,才想吓唬她一下,并非真的要泄愤于柳尚书父子和安随风。

    那样不符合为君之道,他没暴虐到这个地步。

    柳尚书父子是朝中难得的正直之臣,在前朝只管埋头做自己分内之事,不该自己过问插手的,一眼都不会多看,更别说多嘴。

    朝中此等人才难得,顾覃渊登基为帝,需要的就是他们这般可安心调用的人。

    而安随风,对他就救命之恩,两人情同兄弟,顾覃渊觊觎他的未婚妻子,自知理亏,日后安随风会是他最得力的武将,就算是吓唬柳如眉,他也只说把人禁足。

    在边关拼杀的人,尤其忌讳以生死开玩笑,顾覃渊哪怕只是随口吓唬柳如眉,都不会把死之一字和安随风牵扯上任何关系。

    除了柳如眉,他什么都可以给安随风,无论是位极人臣,还是别的,都可以随他的意。

    柳如眉环着他腰的手冰凉凉的,身上跟着发冷,她是真被吓狠了。

    顾覃渊知道自己把话说过了,箍住她的肩头正要哄她,柳如眉细如蚊声的声音就闷闷响了起来:“还请陛下不要牵连无辜,进宫的事,臣女会考虑。”

    顾覃渊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瞳孔缓缓放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怀中的人。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柳如眉声音太小,她抖地厉害,仿佛要碎在他怀里。

    “进宫一事关乎臣女终身,再者,臣女和安小将军定了亲,断没有没由来悔婚的,臣女要思虑的事诸多,还请陛下给臣女些时间好好考虑。”

    柳如眉再度开口,顾覃渊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柳如眉竟然,松口了?

    之前无论他如何恐吓威胁,柳如眉态度都十分坚决,且事后变得更加惧怕他。

    没想到今日她松了口,是因为父兄,还是因为那个安随风?

    顾覃渊心里游戏吃味,但眼下他高兴的很,无论柳如眉是为了谁,他都可以不计较。

    男人从怔愣中回过神,意识到想让柳如眉妥协,就要拿她在乎看重的人威胁她,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在自身面对危险时,她有自戕的勇气,却不能对在乎的人置之不理。

    意识到这一点,顾覃渊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他就不是拿柳如眉全无办法。

    顾覃渊轻咳一声,他承认自己有点卑鄙无耻,但他不在乎,他卑鄙,也不止这一回。

    柳如眉望着眼前这双如深渊般深不见底的凤眸,心随之悬了起来,他不说话,是何意?

    眼前之人不说话时,冷着一张脸,锐利的寒意似凝成实质,刺得人心慌。

    可柳如眉也不是一味逆来顺受的软骨头,以为他不同意,绝望地叹了口气:“无论悔婚还是进宫都非同小可,陛下倘若连考虑的时间不给臣女,臣女宁可一头碰死,也不会进宫。”

    柳如眉最不放心的就是海姨娘和安随风,父亲和姐姐他们,都是看得开的人,可姨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没了,还不知姨娘往后怎么过的下去。

    至于安小将军,他忍受着边关的烈风飞尘,国丧未过,就等来未婚妻子自戕的消息。

    柳如眉忘不掉分别时安随风看她的眼神,和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时让人安心的目光。

    国丧期间,未婚妻身死,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死的,原因多多少少得和安随风扯上关系。

    别人会怎么议论他?少不得说他父母早亡,如今未婚妻子也死了,是天煞孤星的命。

    那些人口中会说出什么刺人的话来,柳如眉深有体会,但凡有回旋的余地,她不想那样。

    她环着顾覃渊的手将松开时,男人孔武有力的手掌扣住她的手,重新按回原来的位置。

    他的力道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心电急转间,决定就让柳如眉这么误会他好了。

    误会他是个暴虐的人,误会他行事不顾恩情,她怎么想都好,她答应进宫就成!

    “朕没说不可以,就是……”顾覃渊扶着她腰的手滑到她尾椎骨的位置,力道不轻不重地按着,撩拨的意味昭然若揭。

    柳如眉打了个寒噤,轻咬薄唇,倔强地仰起头看他:“陛下要如何?”

    第89章

    是明君,就不会滥杀无辜

    少女湿漉漉地眸子映入他的眼帘,顾覃渊呼吸变得有些重,粗砺的手掌捏着她的脸颊,她的脸,当真只有他巴掌大,轻松就能捏住她的双颊。

    顾覃渊低下头,略朝她靠近些,柳如眉就害怕地发抖。顾覃渊忍住笑意,腹诽她胆子只有那么点大,辛苦她此刻不得不强装镇定。

    他酝酿片刻,黑着脸睨着她,冷淡道:“你早识趣些不就没这些事?别说朕没警告过你,日后乖乖呆在朕身边,别耍什么小心思。”

    怀中的人儿知道自己难逃魔掌,反而冷静下来,眨巴着湿漉漉地眸子听他说话。

    顾覃渊被她看得呼吸漏了半拍,明面上并未被看出异样。

    柳如眉不知,她看起来柔弱,实际上性格刚烈,对她,不能逼得太紧,换个说法,不能逼她,只能用胁迫她的方式让她低头。

    “至于你说考虑考虑的事,朕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你好好想想该如何抉择,朕劝你趁早把对随风的心思收干净,你也不想他被连累是不是?”

    他咬牙切齿的警告起了作用,柳如眉一听他话里话外要对安随风做什么的模样,身形一僵,眼眶再度湿润起来,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顾覃渊怜惜地揉了揉她的脸颊,笑着亲吻她的鼻尖。

    柳如眉自认倒霉,没有再躲,垂头丧气地坐在顾覃渊怀里。

    她衣衫单薄,长发披散,不知自己这副样子落在男人眼里,是极危险的一件事。

    顾覃渊抱起她,不舍地把人放回床榻上,他不是对柳如眉没心思,而是现在不行。

    二皇子的人不知宁温书那边处理的如何,他在宫外待的时间太久,必须得回去了。

    “三天后给朕答复,柳娘子好好想想,不要让朕失望。”顾覃渊顺势抹了一把柳如眉的脸,尽管心里乐开花,还要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恶狠狠警告柳如眉。

    她是个不惊吓的,只要拿她身边的人适度威胁她,就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顾覃渊离开后,柳如眉瘫倒在榻上,不靠着竹夫人纳凉,她也觉得浑身冰冷。

    柳如眉痛苦地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没想到前期做了那么多努力,还是逃不开,被迫进宫就罢了,还平白伤了安将军的心。

    安随风离别前担心与炙热交织的眼神深深刻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柳如眉烦躁地拉过软被蒙住头。

    她不答应进宫,结果无非一个,顾覃渊对她强取豪夺,最后她逃不过被纳进宫的命运,最后还是牵连了家人受累。

    父亲和阿兄都是忠正之人,因为她受这等无妄之灾实在无辜。

    这夜,柳如眉彻底失眠。

    她抱着竹夫人悄然抹泪,寻求那点可怜的内心深处的慰藉。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泡在灯油里的灯芯爆开一点火星,柳如眉红着眼起身拿过桌上的茧子把灯芯挑短,盯着亮起来的火光出神。

    跃动的火光倒映在她眼底,原本如宝石一般的眼眸此刻死气沉沉。

    空洞的眼眸里,除此之外只有烛火倒映的光,再无任何波澜。

    她在烛台边上站了一会,直到窗扉被风吹动,柳如眉才回过神。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之前听书时,说书先生在茶楼夸赞顾覃渊治国之道的话。

    他是英明神武的君主,爱才如命,父亲也曾说过,新帝是一位有手腕的明是明君,就不会滥杀无辜,何况姐姐说得没错,他要动安将军,还得顾虑整个大庆的武官。”柳如眉喃喃自语坐回床榻上。

    顾覃渊虽说暴戾的名声在外,做事狠辣,但还不曾听说过他滥杀无辜。

    他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是因打战才杀人,他杀人如麻,不代表他会滥杀朝中官员。

    他应该不会那么做,毕竟无论是父亲还是阿兄,都是忠正的直臣,只要他们家没犯下什么大错,哪来的事?

    安小将军,更是顾覃渊的亲如兄弟的好友,她听说过,安小将军对顾覃渊有救命之恩,哪有人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狠手?

    想到这些,柳如眉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多心,顾覃渊说得那么可怕,终究只是口头说说。

    新帝登基,先帝国丧未过,就开始肆意屠杀有功之臣,说不过去。

    在玉金和银珠醒来到屋里伺候之前,柳如眉来了睡意,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抱着竹夫人睡了过去。

    柳如眉平日里很少贪睡,玉金和银珠过来,看见主子未醒,猜到主子昨夜没睡好,便没把人叫醒,娴熟地去和夫人她们那边知会一声。

    柳如眉这一觉睡到晌午,还是柳如月过来把人叫醒的。

    “妹妹昨儿睡得多晚?这会还不醒,再睡可是不行的,今晚会睡不着。”

    柳如月把柳如眉唤醒,从银珠手里结果擦脸的巾子仔细地帮柳如眉擦脸。

    睡了三个多时辰,柳如眉养回些精神,不过精神还有些萎靡。

    洗漱罢,换了衣裳,柳如眉不想梳头,就用簪子简单地把头发挽=绾起来。

    不过只是和柳如月姐妹之间说话,无需花心思打扮,梳个头可得需要一段时间,柳如眉提不起那个心思。

    “昨儿个我跑去西市玩,回来的时候到茶楼喝茶,撞见别人议论一件趣事。”

    柳如月从果碟里拿起一颗果子就啃,柳如眉见状拿过削皮的小刀,把果子削了皮放在另一个碟子里给她,边削皮边问:“什么事?”

    “就是翰林学士家的小姐,和度支使的公子,闹和离呢,说是度支使家的公子流连花丛,居然还要把外面养的女人带回府里做妾。”

    柳如眉有些心不在焉,但柳如月说的事确实是一桩大热闹,她挑了挑眉:“这般不像话?翰林学士家的小姐,我见过的,是位很温婉的女子,她可是正妻,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当初两家结亲的时候,都说是天作之合,没想到现在会闹成这样。

    “可不是?好在她有娘家撑腰,度支使家自知理亏,把自家儿子打了一顿关禁闭,让不许提起这件事,外头那个女人,是进不了门的。”

    第90章

    他如此可怕?

    此事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柳如月那日在茶楼里坐了半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摸索清楚。

    “翰林学士家的夫人疼爱女儿,那女子就算入府为妾,日子也不好过。”柳如眉淡淡说着。

    忽然想到自己,顾覃渊执意要她进宫,她不过庶女身份,来日能升到嫔位都算烧高香。

    新帝如今还未立后,皇后的人选,确实需要好好斟酌,要端庄大方不说,家世也得是一等一的。

    顾覃渊喜新厌旧抛弃她,她在后宫的日子无非是被冷落受人冷眼,如果顾覃渊始终对她激情不减,她的下场,和度支使家的公子养在外面的女人没分别。

    届时皇后自恃身份不对她做什么,但是皇后的母族呢?其他妃子的母族呢?

    柳如眉惴惴不安起来,后面柳如月还说了什么,她没听进去。

    在柳如月感慨地长叹一声后,柳如眉的理智回笼,困扰她多时的疑问脱口而出:“阿姊,你常在外走动,可有听说新帝是个怎样的人?他处事风格如何?”

    柳如眉紧张地捏紧手里的小刀,因太用力而指关节泛白。

    阿姊和她不一样,阿姊常常出府,总能在外面听说一二有关新帝的事。

    “是个徒有几分色相,实际上残暴不仁的人,你不知道……”

    柳如月说到一半心一凉,警惕地环视屋内,好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遣退了下人,屋里屋外都没人在,可畅所欲言。

    “人人都传,新帝手段狠辣,稍有不顺他心意的,就会被贬谪降罪,可怕的很。”

    说罢柳如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挑眉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就见柳如眉神色紧张,似乎有些惊恐,不觉皱起眉头:“妹妹怎说起新帝?”

    想到最近市井间不少称赞新帝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等赞誉他的话,柳如月心里一咯噔,心想妹妹该不会是把那些话听了进去。

    她说顾覃渊残暴虽有添油加醋的份在,但顾覃渊确实不是什么软柿子。

    一个从战场上杀人入魔,固执又偏执的人,私下就是个疯子。

    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只会更狠,顾覃渊能够在先帝驾崩,前朝风起云涌的时候稳住几位皇子和各方势力,又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把大庆国力带到新高度,不难想见他的能力。

    能力越大的人,做事就越不留余地,在他们眼里,只有理智的抉择,注意力不会分给别人分毫。

    他会是一个好的国君,但不会是一个好的丈夫,柳如月打从心底里不想妹妹往火坑里跳,皇宫,那可是进去就出不来的地方。

    柳如眉嫁的是寻常人家,受了委屈他们还能帮忙撑腰,嫁到宫里,就算柳如眉受再大的委屈,他们再心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和皇帝叫板,就是有谋反之嫌,怎么做都不对。所以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皇室割席,永远不去沾染。

    “什,什么?他如此可怕?”柳如眉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环胸抱住自己。

    “可不是,在大庆,他是第一美男子,模样确实让人动心,可在战场上见他杀过人的都说他砍起人来,更疯了一样,你切莫被美色迷惑。”

    柳如月深知自己这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唯恐她被顾覃渊的美貌迷惑。

    她绞尽脑汁,尽量实事求是地把顾覃渊的不是之处说了个遍。

    她说得口干舌燥,就是生怕柳如眉一时昏了头,后悔和安随风定下的婚事,心里还想着顾覃渊,对他念念不忘,这可不行!

    柳如月哪里知道,柳如眉现在怕顾覃渊怕得要死,她越是这么说,柳如眉心里就越是打鼓,没被当场吓晕已经是定力惊人。

    “哦,还有一件事,就发生在昨夜,在集贤苑任职的王大人,被查出来贪污和私下拉拢官员结党营私,被判满门抄斩,圣旨半夜传到王府,人是在府里被就地正法的。”

    昨夜?

    柳如眉眼前一黑,好在扶着木椅扶手才没晕倒,她用力掐着掌心让自己清醒,缓过神来倒吸了一口寒气:“这般武断?”

    就算是有结党营私的罪名,往往是圣旨下达之后,一层层审下去,最后才定罪。

    顾覃渊就这么直接下令满门抄斩,而且是夜半就把人处置了,委实可怖。

    “就是就是。”柳如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其实陛下完全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也许压根就没有那些所谓的罪名,而是王大人在别的地方犯了忌讳,什么结党营私,只是由头。”

    柳如月本身对顾覃渊没好印象,这件事顾覃渊做得太狠,很难让人不恶意揣度。帝王要你死,你不得不死,就是这么残忍。

    为了掐灭妹妹心里对顾覃渊不切实际的幻想,柳如月自以为口若悬河,应该说得她死了心。

    如她所想,柳如眉确实死心了,不过死的是对顾覃渊那点为数不多的幻想,关于他还有点人情味的幻想。

    生杀予夺,不过帝王一念之间,顾覃渊想要给谁定罪,随便捏个错就是。

    朝廷那么多个部门,全部都听命于皇帝,要伪造证据,何其简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父亲和阿兄再循规蹈矩不犯错,只要顾覃渊起了心思,他们有多大的本事能在皇帝手掌心下逃过一劫?

    安小将军在边关,皇帝还要用到他,暂时不会对他怎样,可谁知道以后如何,在历史长河中,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少么?

    她不答应进宫,说不定,真的会连累自己身边的人。

    大暑天里,柳如眉坐在窗边纳凉的罗汉榻上,感觉自己如坠冰窟,柳如眉只要碰一下她,就会发现她浑身冰凉。

    她之前为何会对顾覃渊心存幻想?柳如眉忽然家觉得自己很可笑。

    顾覃渊当真重视在意安随风这个好友么?重视再议,就不会完全不顾及安随风的颜面乃至两人之间的情分,做出半夜调戏好友的未婚妻子这样的事情来。

    那个男人都对自己做过什么,柳如眉记得一清二楚。

    第91章

    他说的并非玩笑话,而是真的在威胁我

    顾覃渊对她的轻薄,说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也不为过。

    上回赏花宴,她喝醉酒,顾覃渊趁她喝醉哄骗她做的那些事,和失去清白有何分别?

    不过是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可当时她那般衣不蔽体,实在没脸。当时顾覃渊不觉得轻薄自己朋友的未婚妻子是不道德的事,反而做了许多不该做的。

    这样的人,怎会在乎自己所谓的好友?如此想来,他会算计伤害自己的好友不足为奇。

    什么英明神武,什么一代明君,不过是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大家都遭了他的蒙骗。

    “妹妹!你切记,日后见了他,都要躲得远远的,最好调头就跑,不然以他丧心病狂的作风,不知会对你做出什么来,离他越远越好。”

    柳如月的话,如一记重锤,将柳如眉最后的防线彻底击溃。

    她想躲得远远的,可顾覃渊打上门来,她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接受这一切。

    柳如月自以为吓唬妹妹的话有了成效,别说成效,柳如眉已经被她吓得心如死灰。

    柳如月不知是何时离开,柳如眉手里拿着的团扇掉在案几上,她才回过神。

    “他说的并非玩笑话,而是真的在威胁我?”柳如眉歪在凭几上有些坐不住,被吓得浑身发软。

    皇宫大内的锦衣玉食,并非谁都能消受,她三品官员庶女出身,能在后宫翻出什么浪花?别说争宠,她能保命就算不错。

    顾覃渊自私阴沉,只想着自己,就没想过她进宫后,会落得怎样凄惨的下场。

    她固然可以铁了心,宁死不肯进宫,但她不敢保证那个疯子会不会迁怒她的家人。

    她不乖乖进宫,整个尚书府,乃至安随风都要被她连累。

    晶莹的泪珠自眼眶滑落,柳如眉抬手拭去泪痕,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进宫就进宫,死就死罢,死她一人,总比连累大家都不好过要好。

    就算今后见不到家人,以她的能耐,在后宫活不了多久,如此想来,居然觉得不算太糟糕。

    柳如眉手不自觉攥紧,直到掌心被指甲刺痛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用力。

    摊开手掌,瞧见掌心殷红的印记,柳如眉鼻尖发酸,日后不知要流多少血,这点痛算什么?柳如眉闭上眼深吸口气,再度睁眼时,眼底只余一片空洞的灰败。

    她心里已做好决定,不再多作他想。

    三日后,顾覃渊如约而来。

    这日柳如眉哄玉金和银珠,说自己困的早,想早些歇息,把她们都打发走。

    等她们退下,柳如眉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裳换上,不愿见顾覃渊时是穿着里衣的模样。上回她穿着纱衣,顾覃渊看她的眼神如狼似虎,可怕极了。

    顾覃渊从窗口翻进来时,就见柳如眉衣衫齐整,只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端坐在罗汉榻一侧。

    没想到她就坐在这,顾覃渊一愣,合上窗顺势就坐在她身边。柳如眉看了眼罗汉榻另一边空空如也的位置,瞳孔颤了颤,忍下不适不着痕迹往一旁挪了挪。

    顾覃渊牵过她的手,好整以暇地揉捏着她一双柔荑:“三日之期已到,三天前说的话,柳娘子考虑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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