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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后背有些发冷

    柳家只得两个女儿,大多时候柳如月和柳如眉都是形影不离。

    官眷在府里设宴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规矩,拘束就少很多,柳如月还能喝酒。

    柳如月烦躁地想挠挠头,碰到头上的首饰,才记起来自己今日簪了簪子,只得做罢。

    “这是在宫里,你说话谨慎些。”柳夫人嗔怒地瞪了柳如月一眼。

    “女儿知道了。”柳如月只好正襟危坐,听宫里的乐师弹奏的琴音。

    大殿之上,心不在焉游神的不止柳如月。

    今日来参加夜宴的家眷,除去已成亲的夫人,就是待嫁的千金小姐。

    京中少女虽都惧怕顾覃渊玉面修罗的名号,可他一张脸长得实在俊美,他登基为帝,后宫无妃,如果能被选上,是何等殊荣?

    为皇帝诞下长子的宫妃,地位注定会有所不同,不少人都想成为为皇帝诞下长子的女子。顾覃渊过分俊美的五官冲散他眼底的戾气,贵女们没那么怕顾覃渊,席间时不时偷偷看他。

    贵女的目光频频看来,顾覃渊不觉得高兴,宫宴的时间越长,他越烦躁。

    先帝丧期未过,虽是参加宫宴,大家都不敢大声说笑,只偶尔有几声笑声。宴席没有往日的热闹,可彼此斗灯作画,倒是也雅致,不至于无聊,反而平添岁月静好的安宁。

    顾覃渊坐在上首,喝了几杯酒,目光扫过大殿,并未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眼底闪过一抹烦躁,柳家那边的席位,只有柳如月和柳夫人,顾覃渊失望地收回目光,全没了兴致。

    “今日赴宴的官家小姐都尚未婚配,哀家瞧着她们都好性子,皇帝可有看上的?”

    太后的位置就在顾覃渊边上,她注意着皇帝的神情,也没见他多看谁一眼,反而眼底渐渐生出不耐烦来,太后见状,只好开口试探顾覃渊的口风。

    “人太多,看不仔细。”顾覃渊抿了口酒,漫不经心地开口答了句。

    他答得敷衍,甚至敷衍地不加遮掩,太后面色微僵,但还是耐着性子哄他:“皇帝有哪个稍稍看上眼的,哀家把她叫上前来说话,皇帝仔细看看也无不可。”

    太后话音方落,顾覃渊就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侧过头看向太后:“母后,今日宫宴您花费不少心思,朕都明白,但朕实在没这个心思,您能懂么?”

    母子二人好好说话,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顾覃渊欲言先抑的一番话,精准地捏住了太后的七寸。

    他一双眼湿漉漉地向太后看过来,柔和的语调里透着浓重到凝实的哀伤,太后听得心口发紧,竟是什么好言相劝的话都噎在喉咙。

    太后深吸了口气:“既然皇帝无意,就先罢了,不过宫宴已经开始,还请等宴席散后陛下再离席,官家小姐里,有看上的最好,没有,就罢了。”

    “多谢母后。”顾覃渊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就继续饮酒。

    今日宫宴宴请的是官家待嫁女眷,顾覃渊其实早早看过邀请名单,知道柳如眉不在邀请之列,太后不知,顾覃渊一番故作可怜的话,是早就想好搪塞她的。

    他的母后,是个素来强势的,可只要你略服软,做出个可怜的样子,她就没法强势起来。

    设宴的大殿外是一面人工湖,湖边建着一座不系舟和大殿相连,斗画的地方就设在那,不知谁夺得了魁首,舟中传来一阵娇笑。

    顾覃渊兴致缺缺,往那边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想起自己和柳如眉的初见。

    当时柳如眉怯生生地坐在阿姊身边,不想被选上,就往脸上抹灰,一双眼水灵灵的,似湖水倒映其中,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今夜是除夕夜,她不曾来赴宴,不知在府中做什么,是上街赏花灯了么?还是在院子里窝着听丫鬟说书?她回京之后,自己还不曾见过她,不知她最近过得如何。

    柳家将她视作嫡出小姐看待,想是养的很好的,原以为她去边关路上那一见,他能自此放下这个人,结果放下一事,比他想的要难上千百倍。

    宫宴将结束时,顾覃渊意思意思给诸位官眷一视同仁地赏了一朵官造的珠钗,就散了宴席,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今日宫宴,是为了给陛下选妃的么?不过事情并未摆在明面上说,宫宴就这么散了,众人没人好意思开口问,也没那个胆子。

    照陛下所有人都赏了一支簪子的举动看来,应当是没看上。原本怀揣着期待前来的闺秀失望而归,柳如月拿着那支簪子反而松了口气。皇帝没看上她,她求之不得。

    “小姐,不如您先休息,夫人和大小姐等宫宴结束回来还要些时辰,您有什么想问大小姐的,若不是十分要紧的,等明日醒来再问也无妨。”

    玉金往香炉里放了些安神香,煮了一壶热茶回来,就见柳如眉还坐在矮榻上看书。

    柳如眉看了眼天边月色,有些担心柳如月,不过顾覃渊那厮在她吃过亏,想来不会再看上柳家女儿,不然她真要怀疑顾覃渊是不是真的脑子坏了。

    “也是,阿姊进宫赴宴,被规矩缚着,回来只怕累坏了,还得沐浴更衣才能入睡,我还是明日再去烦她,先歇下吧。”柳如眉把话本合上搁在桌案上。

    “小姐,床已经铺好,要不要奴婢再给您灌一个汤婆子?”银珠从屏风后探头出来问。

    今日屋里一直点着炭炉子,加上没有夜风,柳如眉见天色不早,摆手道:“不用,时候不早,你们下去歇息吧。”

    柳如眉揉了揉眼,她确实有些困了,灌汤婆子还得往厨房跑一趟去取热水。

    银珠和玉金留了一盏灯,等柳如眉睡下才退出去。

    长街上鞭炮声不断,隔着层层院墙传来,还有孩童的笑声。柳如眉不觉得吵闹,伴着长街上传来的声音入睡,她更安心。

    今夜她是没法守岁了,从边关回来后,她就容易发热,平时都是早早歇下。

    她翻了个身,才刚阖上眼,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第80章

    这个瘟神怎么又来了

    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柳如眉再熟悉不过,只有那个人出现时才会如此。

    柳如眉倏然睁眼,猛地翻身坐起,惊恐地透过垂下的纱帐往外看。

    一道身形高挑的人影无声地站在距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炭炉子里的碳火透出暗淡的光,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柳如眉倒吸了一口寒气,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两人在暗中对上彼此的视线,柳如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竟从这个人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她不解,有什么好笑的?

    柳如眉双唇张合,似想说什么,可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话不能出口,不然她定要喊一句:这个瘟神怎么又来了!

    距离她回京已经有三个月过去,之前他不来,她好容易安下心来,以为她总算得以摆脱顾覃渊的纠缠,这人登基之后,日子一久,忘了她就会喜欢上别人。

    加上太后着急为顾覃渊举办宫宴,不就是想尽快往后宫里选人,他还来做什么!

    柳如眉视线有些发暗,攥紧手里的锦被惊魂未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顾覃渊眼力过人,尽管屋内光线昏暗,还下了帐子,他仍能看清柳如眉的面容。

    数月不见,她有些清减,想是边关来回一趟,路上颠簸不大好受。

    见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顾覃渊心情很好,没想到两人还能有这样再见的机会。

    宫宴结束之后,他回到承乾殿,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没能睡着,脑海里想的全都是柳如眉的一颦一笑,索性披上斗篷,避开銮仪卫,出宫来看柳如眉。

    顾覃渊没开口,柳如眉就先发觉他的存在,他今日烦躁了一日的心情,一瞬就被抚平。

    他嘴角染上笑意,挥开纱帐在床沿边坐下,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柳如眉。

    “今日为何没参加宫宴?”他的询问算得上温和,柳如眉闻言,却皱起眉头,今日宫宴,她并不在受邀之列。

    不过皇帝日理万机,想来宫宴多半是太后帮忙操持,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

    “臣女已定亲,今日宫宴邀请的是待嫁的官家小姐,由家中主母带着赴宴,臣女两样都不符合。”柳如眉解释地一板一眼,希望顾覃渊能听明白她的提醒。

    可顾覃渊非但没做出她想象中的反应不说,还对她笑了,是的,笑了。

    他生的好,笑起来时眼底似盛满潋滟湖光,熠燿生辉,柳如眉只觉得莫名。

    她从前说这些,顾覃渊都会被激怒,难不成几个月不见,这个人转性了不成?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个人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反应不对,一定是这样。

    柳如眉想法天真,眨了眨眼,大着胆子对上顾覃渊的视线:“太子殿下,不,陛下,除夕宫宴,是太后为了给您相看后妃设下,臣女已经定亲,自是不用参加的。”

    她声音顿了顿,担心顾覃渊听得不够明白,赶忙补充:“而且,今夜是陛下不请自来,就不能算是臣女主动出现在您面前。”

    顾覃渊夜闯她的闺房,女儿家,哪有不心惊的?柳如眉一边说一边觉得心惊肉跳。

    她还记得顾覃渊离开帐篷之前警告她的话,回京之后就连出门都大多戴着幕篱。

    她记得清楚,顾覃渊这个当事人反而忘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今夜确实不算你主动出现在朕面前,是朕想你,所以主动来见你。”顾覃渊看着她,眼神温柔地不像话。

    “陛下还是莫要想臣女,今后也不要主动来找臣女吧?”柳如眉小声嘀咕。

    她说的是劝人的好话,不是顾覃渊为君英明?她苦口婆心,顾覃渊应当能明白。

    顾覃渊将她那点小心思看得明白,被她畏畏缩缩的模样气笑,数月不见,柳如眉见了他,还是这副样子,他今日也没很凶,不是么?

    在柳如眉面前,顾覃渊时常心生怀疑,自己难道生得凶神恶煞不成,让她怕成这样。

    “朕今日来找你,你觉得,朕还会放过你?”顾覃渊一句话的功夫,就脱了鞋袜。

    柳如眉见状急得伸手推他:“陛下请自重!”

    说罢柳如眉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顾覃渊何时在她面前自重过?不成,这样下去要出事。

    她慌乱地看了眼窗口,赤着脚跑下床榻,脚尖才碰到地面,柳如眉就被冻得一激灵。

    可眼下顾不得冷,然而没等她双脚落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就落入温暖宽厚的怀抱。

    “还请陛下放开臣女!”柳如眉疾言厉色,实际上在顾覃渊怀里抖地厉害。

    “没出息。”顾覃渊气极反笑,视线落在她的耳垂上,觉得心有些痒痒,不受控制地抬手捏了捏。柳如眉一激灵,猛地拍开顾覃渊的手,怒瞪着他。

    顾覃渊是一国之君,她不过是区区兵部尚书家的庶女,她不要命了,敢在皇帝面前有多大出息?他人性命生杀予夺,全在皇帝一念之间,他当然出息!

    柳如眉在心里骂顾覃渊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结果对上顾覃渊锐利的视线,撑起来的气势瞬间偃旗息鼓,似霜打的茄子低下头去。

    她身上抖地厉害,顾覃渊感受到她的惊惧,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这副样子,和他之前在猎场上捡回来的兔子别无二致,受了些伤怕人的很,让人……心生怜爱。

    顾覃渊原本以为自己能放得下柳如眉,直到此刻他才清楚意识到,他想多了。

    能不把眼前的人拆骨入腹吃掉,就已经忍得艰难,何谈放过?

    柳如眉精神紧绷着,一会看着门的方向,一会看向窗户那边,唯恐有人经过。

    她眼睛左右乱看,坐在顾覃渊怀里不安分地挪动着,并未注意到男人的呼吸逐渐加重。

    顾覃渊闷哼一声,托着她往下些,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不至于靠的太上,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是怕自己的反应吓到她。

    第81章

    朕本以为,你会多少有几分想念朕

    “不看看朕?我们这么久没见,朕本以为,你会多少有几分想念朕。”顾覃渊食指扫过她的下颚,带着些撩拨的意味。

    在京城外一别,顾覃渊直到今日才见到她,他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柳如眉皱着眉别过头,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陛下说笑,臣女已经有未婚夫婿,就算是想念,也只会想念自己未来的夫她想着也许是之前自己说的话太模棱两可,让顾覃渊觉得他们有可能。

    果然她还是应该把话说的绝情些。

    柳如眉才这么想,顾覃渊就抬起她的下巴,阴影压下来,笼罩在柳如眉头顶。

    她呼吸微滞,一种莫名毛骨悚然的寒意如附骨之疽直冲头顶,还没来得及挣扎,顾覃渊就俯身吻上她的唇。

    柳如眉被顾覃渊钳制在怀里,她身形娇小,顾覃渊都能完全把她裹住,她动一下都难,遑论挣扎。

    “呜!”柳如眉小幅度地在顾覃渊怀里扭动,直到臀部冷不丁碰到什么,听到头顶响起一声闷哼,她如遭雷击,僵在顾覃渊怀里,不敢再动。

    她虽未经人事,但也是受过嬷嬷教导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顾覃渊发觉她的异常,自然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没有放开柳如眉的意思,在她安静下来后,吻得更深。

    太久没见,他很想念柳如眉,尤其此刻把人抱在怀里,她只有那么点,让人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之中,据为己有。

    顾覃渊吻得很深,在柳如眉想逃离时,晦暗的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使坏咬住她的唇。

    柳如眉被他咬的惊呼一声,刚想借机推开他,双唇就被他再度含住。

    柳如眉气得面颊通红,顾覃渊就如同猫捉老鼠般逗弄她,抱着她又亲又啃,就是不撒手。

    柳如眉被他抱在怀里,实实在在体会了一回何为如坐针毡。

    被人如此轻薄,她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害怕声音引来下人,不敢哭出声。

    人在无助的情形下,内心的恐惧被进一步无限放大,柳如眉哭得抽抽噎噎,整个人吓得直哆嗦,边哭边在心里骂顾覃渊是个禽兽。

    哪有人和狗似的,还是爱啃人的狗,回回抱着她就啃,不愿撒手。

    顾覃渊抱着她吻地动情,直到柳如眉哭到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把人放开,帮柳如眉顺气:“顺不过气不会说?”

    顾覃渊和她说话,似乎总是疑问的语调,柳如眉敢怒不敢言,暗骂这个禽兽,把她的嘴堵地那么严实,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不搭理顾覃渊,拿出压在枕头底下的帕子来,抽抽嗒嗒地擦眼泪。

    顾覃渊看着她这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没忍住轻吻她的嘴角。

    柳如眉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就要躲,顾覃渊把她的脸掰过来,恶狠狠地吻住她,在她柔软的双唇上肆意辗转,良久顾覃渊才不舍地将人放开。

    “朕说过,朕不喜忤逆。”他摩挲着柳如眉红肿的嘴唇,意味不明道。

    柳如眉被他孟浪的举动彻底吓傻,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果然说书先生称赞新帝英明神武,不过是吹捧的话,他哪和英明沾半点边!

    柳如眉很想反驳,她算是半个有夫之妇,就算她没定亲,被他人轻薄,还不能反抗是什么道理。

    和顾覃渊多次接触下来,她大抵能摸准这人的性子,她越是忤逆,这人就越难缠,还是不理他为好。不理他,也许他觉得无趣,就会自己离开。

    顾覃渊抱着柳如眉,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手掌抚弄着柳如眉的长发。

    他动情地轻吻柳如眉的鬓发,在他眼里,有关柳如眉的一切,都令他沉迷。

    “你还真没良心,你不想朕,朕却想你,得知你回京,并未和随风完婚,你不知朕有多高兴。”顾覃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顾覃渊体温高,柳如眉却因为他短短的一句话,感到浑身冰凉。

    柳如眉空洞的眼神落在窗格上,绝望地想,她日后是别想睡一个安稳觉。

    顾覃渊的体温隔着衣物传来,柳如眉下意识蜷缩起身子,可她再怎样,都被顾覃渊禁锢在怀里,一如她的现状。被顾覃渊纠缠上之后,就连摆脱这人的纠缠,她都做不到。

    柳如眉预想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害怕地浑身瑟瑟发抖。

    她还要等上三年,才能和安随风完婚,而顾覃渊身为皇帝,他只需要守国丧一年,就可纳妃。

    前一年她尚且可以安然度过,可后两年呢?届时她的处境又成了之前那样处于被动的境地,顾覃渊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只能逆来顺受,当真没任何法子?

    柳如眉抿了抿唇,想到安随风在送别她时的眼神,她还是鼓起勇气抬起眼皮,可她不敢和顾覃渊对视,只盯着他的鼻尖说话。

    “殿……陛下,先帝驾崩不到一年,您尚在守孝,您这样不太好,为先帝守孝,焉能近女色?您不是还为此驳了大臣选秀的提议?”

    她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缩头缩尾的样子,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柳如眉鼓起勇气说完,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确定地将视线上移,去看顾覃渊的反应。

    她抬眸那一瞬,瞥见顾覃渊眼底闪过的笑意,他笑起来时,眼睛那般明亮,在夜色下,也闪着摄人的光芒,柳如眉愣愣看着他,这人,怎么又笑了?

    不过他既然在笑,就是没有生气,那就好,是不是意味着她说的话有用?柳如眉心里才升起一点微弱的希冀,顾覃渊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就将她那点可怜的念想击碎。

    顾覃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柳如眉心里一咯噔,隐隐觉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就听顾覃渊幽幽道:“那,是不是一年后就可近女色?”

    柳如眉嘴角抽搐一下,抬手去推他,想下榻去拿衣服,才站起身,就被顾覃渊捞回怀里。

    他双唇紧抿,下颚线紧绷着,环抱住柳如眉,试探着问出自己一直以来想问的话:“一年后,你入宫伴架,陪伴在朕身边可好?”

    第82章

    傻了?

    柳如眉一激灵,顾覃渊果然贼心不死!立即摇头拒绝:“不可,还请陛下找别人伴架。”

    且不说她是安随风的未婚妻子,若今年就开始选秀,一年后秀女进宫,届时有多少女子削尖脑袋想往后宫挤,有她什么一席之地?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没家族作为靠山,纵然得宠也不是好事。

    简而言之,离这个人越远越好,她不适合呆在宫闱那样的地方,也不想呆。

    顾覃渊环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笃定:“朕只要你,朕若说,朕只要你呢?”

    他目光灼灼,望着柳如眉的瞳孔深处,柳如眉仿佛被他的视线烫到,慌忙躲开。

    他在说什么?柳如眉大脑一片空白,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就盯着她一个做甚?

    柳如眉百思不得其解,很快意识到顾覃渊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整个人心都拔凉拔凉的。

    屋里分明点着两个火炉子,被子也是暖和的,柳如眉却觉得浑身发冷,在顾覃渊怀里打了个冷颤,做了多日心理工作,好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再度泛了上来。

    两人离得近,柳如眉呼吸轻重,眼神变化,顾覃渊都看得一清二楚,察觉柳如眉对他的恐惧加剧,顾覃渊皱起眉,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不过是说只要她,为何他一说想要她一类的话,她都又怕又惧?

    若不是因为父皇驾崩,国丧突然开始,此刻柳如眉已经和安随风拜堂成亲,成他人妻子。

    顾覃渊想起自己之前说放过柳如眉那样的话,顿时觉得无比后悔,他不会放过柳如眉。

    绝不。

    柳如眉坐在顾覃渊怀里,他垂下眼帘,就能看见她圆润的耳垂。

    顾覃渊看得喉咙有些发紧,咽了口唾沫,垂下脑袋在她后颈的位置轻轻吻了一下。

    原本就紧绷着心弦的柳如眉被他轻佻的举动激地汗毛倒竖,在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

    她越是挣扎,顾覃渊就禁锢地越紧,男人眸光沉如深潭,让人不敢触及。

    忽然顾覃渊捏住她的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你再挣扎试试?”

    柳如眉一股劲霎时歇了,浑身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无他,她从顾覃渊眼里,看到了明显的占有欲,如一团火,‘腾’地烧起来。在此之前,柳如眉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不死不休。

    “你,你想干什么?”柳如眉结结巴巴,就连对顾覃渊的尊称都忘的一干二净。

    “朕想干什么你不知道么?朕只想将你留在朕身边,你从朕身边离开的滋味,朕不想再尝一遍,你答应朕,留在朕身边,可好?”

    男人声音沙哑低沉,似深夜勾人魂魄的妖精,只是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让人战栗。

    柳如眉如鹌鹑般低着头,任由顾覃渊将自己抱在怀里,不肯开口说话。

    两人都能感受到逐渐紧绷的氛围,她在顾覃渊怀里,浑身僵硬地厉害,顾覃渊神思微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并未做什么再刺激她。

    “朕方才过来时,看见樱桃花已经谢了,不过院里兰花也不错,陪朕看看?”顾覃渊动作轻柔地揉捏着柳如眉的掌心,柳如眉很抗拒和他有肢体接触,却不敢将手收回。

    男人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柳如眉一激灵,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等着她回复。

    柳如眉轻咬薄唇,用力地摇了摇头,她是疯了才会答应和外男三更半夜到院子里赏兰花,而且还是一个不能轻易得罪的外男。

    “你不喜欢就罢了,朕之前看你喜欢在屋顶似很喜欢借月色赏花,以为这样你会高兴。”顾覃渊目光掠过她鬓边,柳如眉注意到他的视线,心沉了下来,干脆装傻佯装不懂他的意思。

    顾覃渊想到她之前已抵达鼓城,预备和安随风成亲,哪有可能会带上他赠她的钗子?

    虽明白这个道理,但一想到柳如眉不会戴上他送的簪子,心里还是有些吃味,倏然低头叼住柳如眉的耳尖,用力咬下去时带着些惩罚的意味。

    “疼!”柳如眉叮咛一声,想躲他,一缩脖子,两人的脸反而贴在一起。

    柳如眉心神大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愣愣坐着,任由顾覃渊啃咬她。

    等顾覃渊放开她时,柳如眉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处于神游状态。

    顾覃渊压下体内的躁动,食髓知味地抬起眼帘,看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噗嗤。”他亲昵地蹭了蹭柳如眉的脸颊,把人紧紧圈在怀里,他感觉安心极了,勾了勾柳如眉的下巴,神情狎昵地盯着她看,“傻了?”

    柳如眉尽量往外挪了挪,想离顾覃渊远些,但在他怀里,做什么都是徒劳。

    她怔愣地看着顾覃渊,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她宁可自己傻了。

    也许傻子不会提心吊胆,还不用被当今皇上看上,想逃都逃不掉。

    她这副稍微老实些的反应让顾覃渊沉闷心情愉悦起来,如此美好的人儿,难怪随风会直接答应当初柳尚书两家议亲的提议。

    顾覃渊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可柳如眉,原本是他先注意到的美玉,凭什么被他人捷足先登?若非柳如眉那般会挑,偏偏就挑到安随风,他岂会由她嫁为人妇。

    几次披星戴月来见柳如眉,顾覃渊都想问她,只要柳如眉点头,他横刀夺爱也无妨。

    可气之处就在于,他屡次暗示乃至明示,柳如眉非但拒绝,还很恐惧他。

    怕什么?顾覃渊不解,他还能吃人不成,柳如眉何至于怕她怕到这个地步。

    “你不和随风成亲,陪着朕有什么不好?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顾覃渊有些犹豫地睨着柳如眉,小心地把下巴靠在她的香肩上。

    柳如眉不做回答,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头,一个抱着人,一个被人抱着,谁都不说话,就是如此诡异的相处模式,竟慢慢的生出一点岁月静好的平和来。

    第83章

    他昨夜来看她,兴许,是一时兴起

    顾覃渊在柳如眉房里待到很晚才离开,柳如眉整个人就如紧绷的琴弦,分明疲倦极了,可她哪里敢睡?就连阖上眼假寐都不敢。

    等柳如眉回过神,顾覃渊已经不见踪影,就连她身上属于那个人的体温都散了。

    柳如眉失神地抚上身侧的软垫,只有铺床的被褥还残留他的体温。

    “总算是走了。”柳如眉整个人脱力,软软地趴在床榻上,因为僵着身子在那个人怀里坐了太久,柳如眉现在浑身酸痛,难受极了。

    顾覃渊杵在这的时候,柳如眉精神低迷的很,人好容易走掉,她反而睡不着。

    柳如眉倦怠地把整个人裹进被子里,炉子里的火烧的正旺,屋里暖烘烘的,因通风的窗口开的小,那人身上的龙涎香久久没有散去。

    她躺着睡了一会,一只纤细白皙的柔荑从床帐里伸出来,就在柳如眉快睡过去时,倏然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来。

    她赤着脚下榻,从香盒里拿出两块香料扔进香炉里,等袅袅白烟从炉子里飘出来,柳如眉也不管冷不冷,拿扇子把烟扇开。

    一股子很好闻的花香在屋内弥散开来,覆盖了让人难以忽视的龙涎香,柳如眉才松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爬回床榻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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