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提起丧期,顾覃渊眸光暗了暗,别过眼,眸光沉沉地看向别处。他已经退了一步,太后见他心情不好,多半是想起了先帝,拧着眉头看他半晌,低叹一声,没再催促他:“罢了,看陛下你自己安排。”
顾覃渊登基之后,前朝一片风平浪静,底下定是暗流涌动,不过没事情闹到明面上,这就说明顾覃渊这个新帝处理朝政张弛有度,愣是把局势稳住,没出一点岔子。
这是好事,可柳如眉为此接连心惊胆战了好几日。
前朝安稳是好事,她的父兄也能避免被卷到什么风波中去。
可她实在担心,国事顾覃渊处理地那样好,是不是就有功夫来找她?
柳如眉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又回到之前那样的处境,该如何处理。
说起来,柳如眉后知后觉记起,自己面对顾覃渊的无赖和阴鸷时,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听之任之。
好在她担惊受怕几日后,顾覃渊并没有和她想象那般来找她,她这才稍稍放心。
回到京城之后,日子还和从前那般别无二致,玉金仍旧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而银珠仍旧找时间出府去帮她买新奇的玩意儿和话本回来。
不过从鼓城回来之后,柳如眉做什么都恹恹的,就连喜欢的话本都不看了。
银珠一寻思,说小姐不喜欢看,那她就念给小姐听,于是柳如眉身边多了个说书的。
银珠在耳边说个不停,柳如眉不觉得刮躁,反而听着她的声音还能觉得安心不少。
天渐渐冷了,柳如眉到了出门不得不披着狐裘的地步,索性就窝在屋里不挪动。
银珠从外头买了新的话本回来,吵嚷着要念给柳如眉听,柳如眉由着她去。
今日的话本,名为《白蛇》,是讲男女情爱的事,柳如眉听得入了神,顾覃渊对她的感情,算男女情爱么?算的吧,柳如眉拿捏不准。
听银珠口若悬河地念着话本,边上的玉金也静静坐着听,柳如眉忽的从软榻上坐起来。
两人见她这么大动作,都被吓了跳,银珠拍着心口问:“姑娘不喜欢听?”
“不,我很喜欢,只是听着书里的情情爱爱,有些好奇,男女情爱真是纠缠,我想到一个问题,一个男子原本很殷勤地找一个女子,后来不找了,是不是不喜欢了?”
银珠和玉金对视一眼,神色变得怪异起来,柳如眉心里一咯噔,心口有些发紧。
她只是这么问一句,就被看出什么来了?
“哈哈,小姐是开窍了,和安小将军定下婚事之后,也知道琢磨起男女之情来。”
银珠把书拍在桌上捧腹大笑,想是没想过自家主子还会在意这样的事。
从前柳如眉是爱听爱看有关男女之情的书的,但绝不会开口询问。
自家小姐素来古板,觉得女子问这些,有些失了礼数太过孟浪,难得小姐问一嘴。
不过,自打小姐和安小将军定下婚事就变得不太一样,可不就是开了窍了?
银珠笑起来,柳如眉才松了口气,她的心思没被看出来就好,可转瞬就反应过来银珠这丫头竟然是在取笑她。
“都什么跟什么,我就是随口问一句,怎么也能编排出那么多话来,说不说?”
柳如眉脸皮薄,被她气得直挠她痒痒,银珠笑得前仰后合,没一会就求饶,柳如眉才收手,玉金失笑,先银珠问她:“小姐方才的问题,得分两种情形。”
“那男子先前对女子是否有意?是自己主动来的,还是那女子递了信呢?”
玉金以为柳如眉是听多了话本子,所以好奇起男女之间的问题来,并未多想。
“是那男子主动来的,女子不喜他纠缠,每回见了都被吓一跳,自是心存回避。”
递信?柳如眉瞳孔震了震,顾覃渊为人轻浮孟浪,她才不会给顾覃渊递信找罪受。
银珠这会已经缓过来,轻咳两声,认真地分析起来:“若是那男子单相思,一开始殷勤,后来不再来,那就是不喜了。小姐口中那等人,多半是常对女子一时兴起。”
银珠年纪比柳如眉要小两岁,还未及笄的年纪,说起男女之情来熟稔的很,她说的口若悬河,不过是话本子看多了,张口就来。
“当真是这样,真的,不喜了?”柳如眉有些愕然,之前那人还那样坚持,时常半夜前来骚扰她,柳如眉有些出神,心底有股莫名的情愫蔓延开来,转瞬即逝。
银珠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自然,因为被屡次拒绝,男人觉得没了新鲜,就不再来了,不是歇了心思,就是看上了别人,这种人,日后小姐碰见,可得远离。”
这些话,丫鬟说给小姐听,很不合规矩,但这次玉金没有阻止银珠往下说。
玉金口头上不问,但她一直为之前中途出现的暗卫耿耿于怀。
那些人,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为何对小姐那般上心,玉金暗自扫了一眼美而不自知的主子,觉得银珠和她多说这些不是坏事。
“这种人?”柳如眉有些茫然,太子殿下是个怎样的人呢?
柳如眉开始认真思索起来,此人武功高强,文韬武略样样都行,就是性情阴晴不定,轻浮不说,心思还变化无常,让人难以捉摸,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嗯嗯。”银珠重重地点点头,“这类人有时会为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但就算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并不是有多喜欢,等得手就甩到一边。”
回想自己看过那么多话本,都是这么说的,银珠对自己所言深信不疑。
再者,京城中那么多公子少爷,这样的例子还少么?
多少人看上一个女子,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娶,然后又不善待。
第72章
有莺莺燕燕在前,顾覃渊很快就会忘了她
是正妻也就罢了,至少还有名头撑着,那些做妾的才是可怜。
这些话银珠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柳如眉自己也想到了。
是啊,太子殿下可不就是那样的一个人,看上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等把她纳入后院,就会弃如敝履。
届时她为人妾室,被困在院墙之中,主母为人和善就罢,若存了磋磨她的心思,她被折磨不说,还一辈子见不到家人,那真是生不如死。
柳如眉脸色‘唰’的白了,她才不要落到那样的境地,顾覃渊倘若真歇了对她的心思,她很该放一串鞭炮庆祝,想那么多做什么!
“小姐,您是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的吓到您了?奴婢不说了!”银珠注意到柳如眉的脸色白得可怕,心里一咯噔。
柳如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想了想,随便捏了个理由:“我是有些饿,大抵最近吃的都不好,胃有些不适,去拿些好克化的点心来我吃些。”
国丧初期,大庆上下都需要食素,柳如眉身子弱,有些吃不消是正常的。
加上从边关回到京城,如此往返,柳如眉最近确实有些吃不好也睡不好。
银珠一拍脑门,懊恼道:“都是奴婢粗心大意,竟然连小姐饿了都不知道,奴婢这就去,您等等。”
说罢,她就风风火火地往厨房去了,玉金不知她是说谎,赶紧去屋里拿了一碟子饴糖来给她吃两颗先垫垫。
柳如眉把饴糖含在嘴里,想着她已经回京城好几日,顾覃渊都没来,想是前朝的事忙的很,或是和银珠说的那样失了兴趣,放下她了。
想到自己嫁到太子后宅的种种后果,柳如眉咽了口唾沫,这样最好。
她最近就乖乖待在府里,不随处走动,只要不出现在顾覃渊面前触了他的霉头就没事。
她之前便说过,京城的好女儿那样多,顾覃渊登基为帝之后,朝中大臣会想方设法把自家女儿往宫里塞,有莺莺燕燕在前,顾覃渊很快就会忘了她。
柳如眉不知,大臣们还没功夫往皇帝面前塞女人,塞的折子倒是不少。
新帝登基,几位皇子忌惮顾覃渊的能力,可又不甘心让顾覃渊继位太顺利。于是就卯足了劲的给顾覃渊找些无伤大雅但足够让人头疼的麻烦,顾覃渊忙得可谓焦头烂额。
就连太后屡次想和顾覃渊提起立后的事,也找不到时间。
顾覃渊往往忙一日下来,到了夜间才能歇口气,然而用过晚饭,沐浴更衣也就该歇下,就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顾覃渊于处理朝政上能力出众,手段也利落,两个月下来,几位皇子再不甘心,也只能安分下来。
他们只是不想顾覃渊太顺遂,但不是想破罐子破摔赔上整个大庆的基业。
等朝堂彻底稳定下来,已经是一个月后。
柳如眉对前朝的风起云涌一无所知,顾覃渊两个月没来找她,柳如眉以为他完全对自己失了兴趣,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几日来,天陆陆续续下着小雪,因为没有风,所以静静赏雪,别有一番滋味。
柳如眉屋里的小火炉上热着奶茶,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新样式,有趣得很。
听说最近京中贵女很喜欢这样取乐,举办了几场茶会,柳如眉不喜欢到那热闹的地方去,就在自己屋里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更好。
“妹妹!”柳如月兴致高昂的声音远远的就传过来,柳如眉听见姐姐的声音眼前一亮,什么清净都抛之脑后,起身迎了出去。
“姐姐!你最近不是缠着大哥哥带你去校场玩,怎么得空过来?”
柳如眉笑着挽住柳如月的手,就要把人引进屋里烤烤火,柳如月闻言如临大敌,立即对妹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妹妹低声些,我女扮男装去校场,父亲可不知道,要是被父亲听见,我和大哥哥都得被罚跪。”
柳如月喜欢舞刀弄枪,可是大庆都女子的束缚诸多,女子是万万不能到校场去的。
可是柳如月哪是什么乖乖女,求了柳子真好几日,才求他同意带自己去校场。
这段时间柳如月学会了骑马射箭,玩的不亦乐乎,可不想被柳尚书逮着!
柳如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光顾着高兴,就忘了这回事。
“所以姐姐今日来,是有什么新鲜的事要和我说?”柳如眉兴致勃勃地想领着她坐下,柳如月却摆摆手,拉着她往外走。
“你还真说对了,真是有新鲜事,清风馆来了新的厨子,做的炙肉很好吃,我们也去尝尝,冬日里吃焦香的炙肉,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柳如月似已经吃上了似的,满足地喟叹一声,那口炙肉她可是想了很久的。
可京城中的贵女,大多都自恃身份,不愿意去吃这些东西,觉得不文雅。
柳如月才不管这些,就是到山里头去烤肉吃,只要好吃,柳如月都屁颠屁颠的去。
“姐姐既这么说,那我们快去尝尝!回来也给大哥哥带一份!”
从小到大,不管柳如月说想去哪里玩,柳如眉都会陪着她。
她觉得,能跟着姐姐一起,做什么都是有趣的,她做过最不合礼法的事,是跟着姐姐一起爬墙,结果还被父亲抓了个现行。
现在想起来,柳如眉已经不记得挨罚的情形,只觉得那时的心情,真是高兴极了。
姐妹二人披上斗篷,吩咐人套了马车,便乘车去茶楼喝茶。
因为落雪的缘故,马车在长街上走得很缓慢,柳如眉拉起窗口的小帘子欣赏着京城的雪景,马车外白茫茫一片,好似仙境。
京城的冬天,可真是好看,柳如眉想着,如果不是因为国丧,这个时候她应该在鼓城。
“妹妹,到了。”柳如月的声音打断柳如眉的思绪,她先下了马车,伸过手来扶柳如眉下车。
柳如眉笑着应了,姐妹二人进了茶楼,柳如眉想到自家妹妹脸皮薄,还是要了间雅间。
到雅间坐下,柳如眉就推开雅间的窗户往外看,清风馆的雅间位置很好,放眼望去,能把半个京城的风景纳入眼底。
第73章
一般新帝登基一年后,就会立后纳妃,无一例外
眼下的京城银装素裹,美得不像话,其实柳如眉此前虽然经常出门,但是这一景象,她确实是头一回见。
少女呼吸微滞,惊艳地欣赏着窗外的美景,今日出来,没错。
很快炙肉就送上来,柳如月看到焦香的炙肉就两眼放光,先给妹妹夹了一块,自己才吃起来。
柳如眉夹起炙肉咬了一口,果真是焦香非常,鲜香无比。
她本是不怎么吃这些大块肉的,尝过之后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时,茶楼大堂说书先生开始说书,说的是大庆本国的事。
大庆的风云人物多也不多,少也不少,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
这回好巧不巧,说的是安随风的事迹。
“诸位只见过安小将军回京时的飒爽模样,殊不知将军在战场上的英姿是何等风采!”
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大堂里的顾客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柳如眉也不例外。
说起来,她都没见过安小将军舞刀弄枪的模样,将军在她面前,总是温柔小心,对她珍之重之。
柳如眉脑海中闪过两人分别前,安随风看她那一眼,心神微动。
“不说远的,就说四个月前,安小将军前往鼓城,恰逢西狩国前来作乱,他还未歇一口气,得知此事直接去军营点人,带着一队心腹人马杀了过去。”
说书先生说起安随风在战场上的事,也跟着有些情绪激动起来。
安随风戍守边关数年,立下战功无数,在大庆百姓眼里,他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安将军功夫了得,在战场上更是勇武,带着将士们冲锋陷阵,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那个,一把长刀使的是出神入化。”
说书先生自己都说的入了神,柳如眉听得更是入迷。
尤其在听到安随风被敌人暗算,肩膀中了暗箭,他生生把暗箭拔出来,继续领军杀敌,柳如眉心惊的同时对他肃然起敬。
安小将军甚是可怜,偏偏他很是争气,他无论为人还是在军中的英勇,无一不昭示他品行优秀,放在京城贵公子中也不会被比下去分毫。
正当柳如眉这么想,说书先生话锋一转,提起了另外一个人。
“说起安小将军,可少不得提起另一个人,那便是当今新帝,圣上和安将军私交甚笃,两人在战场上就连后背都可放心交付给彼此。”
柳如眉几不可察地皱起眉头,什么私交甚笃,顾覃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擅长心计,把安小将军骗得团团转,还觊觎他人的未婚妻子,令人不齿。
“要说安小将军已经是出类拔萃,咱们圣上更是人中龙凤,在军中颇有威望,还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跟随先帝上战场,小小年纪全然不怯,得此英明神武的君主,实乃万民之幸。”
说书先生夸安随风的时候还是留有余地,端看他此刻夸顾覃渊夸的天花乱坠,就知他是用欲扬先抑的法子再歌颂当今先帝的圣明呢。
柳如眉原本听得津津有味,说书先生一提起顾覃渊,她就没了兴致。
什么人中龙凤、英明神武,不过是吹捧之词。
哪个皇帝登基,不得收买人心?这些说书先生,私下怕是收了银子的,或者是惧怕新帝不敢得罪,所以才说这么多好话。
顾覃渊的德行,柳如眉想了想,心下冷笑,这人就是个变态,不折不扣的的变态!
柳如月吃够了炙肉,喝着茶气定神闲听楼下说书先生慷慨陈词,一转头就看见柳如眉苍白的脸,心下一惊。
“妹妹?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柳如月若有所思往楼下看了眼。
柳如眉当然明白她这个眼神的意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想到这三年国丧,柳如月也是头疼,担心自家妹妹重新被新帝看上。
说书先生一轮故事说完,先下去中场休息,楼下大堂静了下来。
柳如月倒茶给她,心疼地柔声宽慰道:“你别多想,你已经和安小将军定亲,你们甚至还差点拜堂成亲了,都到这个份上,有点脸皮的人都不会再纠缠。”
柳如眉嘴角抽了抽,姐姐无心之言,却说对了,如果顾覃渊是个没脸没皮的人呢?
新帝屡次夜里来找自己妹妹的事,柳如月全然不知,想着好友妻不可欺,安小将军在边关为了守卫大庆疆土勤勤恳恳,顾覃渊不能在这种时候挖人墙角吧,太缺德了。
“姐姐,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柳如眉欲言又止,说不出口自己为何不安。
柳如月以为妹妹是担心那人贼心不死,再缠上来,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别多想,虽说大庆律法规定大庆子民要为先帝守丧三年,可新帝是不用的,新帝登基之后,以繁衍子嗣为要,一般新帝登基一年后,就会立后纳妃,无一例外。”
大庆立国数百年来都是如此,新帝登基,如不是登基前就已子嗣繁茂,都要尽快立后纳妃,为子嗣计,毕竟皇帝膝下子嗣单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当真?只一年他就会立后纳妃么?可是,他会不会一道诏令,就强行命我进宫?”
柳如眉打了个哆嗦,这种事,顾覃渊并非做不出,如今他是皇帝,说一不二。
就算是好友之妻又如何,在她去鼓城之前,顾覃渊不顾她意愿,强取豪夺的事做的还少?
看出妹妹的惶恐不安,柳如月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她这苦命的妹妹,怎就被新帝看上。若被旁的王公贵胄看上,有父亲这些年在前朝的声名,不是不能转圜一二,偏偏是这个人。
柳如月拍着她的背,往窗格外看了一眼,忽然想到什么,顿时眼前一亮。
“不会的,安小将军为大庆戍守边关才耽误与你的婚期,这种情形比只是寻常定了亲要特殊,圣上若执意要你,大庆百姓怎么想?满朝武将怎么想?新帝不至如此糊涂。”
顾覃渊‘名声在外’,有玉面修罗的名声不假,但并非是昏庸之人,不然先帝不会在皇子里选了顾覃渊做太子,他此前被立为储君,不仅仅因为他是嫡子。
第74章
娇娇弱弱的,没多少体力
为君王者,必然以江山社稷为重,还能够为了一个女子得罪满朝文武不成?
两人一来不是伉俪情深,二来没什么交集,感情浅淡,犯不上。
柳如眉眼里噙着泪,从柳如月怀里起身,可怜巴巴地抽噎着:“当真?”
“还能有假?陛下不是昏君,先帝去后,陛下处理朝政井井有条,何曾有过差错?一年之后他选秀,后宫会选进不少宫妃,也许,他会沉溺于温柔乡,渐渐就把你忘记。”
柳如月没有经历过选秀,但之前参加宫宴,看见那些娘娘,一个赛一个的貌美雍容,就是她一个女子见了都心神驰荡,何况是男子?
皇帝要为大庆开枝散叶,和宫妃们待在一起的日子久了,那还会记得宫外的柳如眉?
“三年后,国丧一过,父亲和安随风,会在京城给你风风光光办一场婚礼,让你风光无限地嫁出去,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了么?”
柳如月所言条理清晰,柳如眉仔细想了想,确实是,顾覃渊就算对她再执着,还能为了她得罪了满朝武将不成?不值当。
她这才放下心来,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她正胡乱擦着眼泪,门外冷不丁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妹妹、二妹妹?”
是柳子真。
柳如眉赶忙把眼泪擦干,柳如月点点头才去开门:“大哥哥,你怎么也来这?”
她一开门,就见柳子真身后跟着几位武将打扮的男子。
之前柳如月到校场去玩,几人和柳如月是打过照面的,所以都礼貌地相互颔首示意。
几人目光落在柳如月身后脸颊微红,怯生生往这边看来的柳如眉时眼前一亮。大家都知道柳子真有两个妹妹,性情截然不同,没想到柳如眉是此等尤物。
“我们一同散值,听闻清风馆的新菜味道不错,就相邀过来尝尝,你们俩过来听书?”
自己的妹妹,柳子真不过略想一想,就猜到她们是来干什么。
“这两位就是子真时常挂在嘴边的妹妹?确实是机灵可爱,让我们好生羡慕,只可惜我们几人不是只有已出嫁的姐姐,就是有讨嫌的弟弟。”
站的离柳子真比较近的男子上前来拱手一礼。
人家既然先见礼,柳如眉二人不好杵着不动,跟着欠身一礼。
柳子真觉得他冒犯,往前站了两步把人挡开,那人见状更是朗声大笑。
柳子真没搭理他,看见柳如眉微红的眼眶时眉头一皱:“怎的哭过?”
他目光一瞬冷了下来,往雅间里看去,以为是有人欺负了自家妹子。
柳如眉知道自家兄长护短,赶忙道:“因听书听得感动,所以才哭的。”
柳子真阴沉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叹了口气:“你呀,我还要和他们去饮酒,你们待会玩够了就先回府,路上小心。”
他说罢招手叫来小厮:“这二位姑娘的花销记在我的账上。”
“大哥哥放心去玩,有我看着妹妹呢。”柳如月笑嘻嘻地朝柳子真眨了眨眼。
柳子真无奈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应了声‘好’,就和几位同僚去了另一边雅间。
“妹妹出来半天,想来也累了,我们去留香阁买些熏香就回去。”柳如月最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身体不怎么好,娇娇弱弱的,没多少体力。
出来听半天的书,喝喝茶,再外头略逛一逛,也就差不多了。
“好。”柳如眉乖乖跟在柳如月身后,不知有几道目光时不时看她一眼。
“子真,你家二妹妹可婚配了?”方才调侃柳子真的武将勾着他的肩膀笑问。
柳子真睨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拍开:“二妹妹已经定了人家,婚期都定了,因为国丧才迟下来,她的未婚夫婿,你们也都认得,是威武将军安随风。”
柳尚书不喜张扬,之前女儿出门也是低调办的,所以不少人并不知柳如眉已经定了亲。
安随风无论在边关还是在京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一听和柳如眉定亲的人是他,几人一默,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时间飞逝,转眼又过了一月,京城到了冬末愈发冷了,到了年下,所有人家都开始忙碌起来,顾覃渊反而在这时候得了闲。
经过三个月勤耕不辍,前朝开始稳定下来,至于年下需要开始准备祭祖等事宜,后宫么,有太后帮忙看顾,年初需要新帝前往宗庙祭祖祈福等事,对顾覃渊不算什么。
他才得了些空闲,按兵不动的前朝大臣开始动起自己的小心思来。
这日早朝,谏议大夫当堂上奏,声称顾覃渊尚无子嗣,后宫更是空无一人,眼下前朝已经稳定,顾覃渊应当把选秀一事提上日程。
选秀从翰林院拟定圣旨,然后再由礼部的人主持,经过层层筛选的步骤走下来,等到秀女入宫开始殿选,需要大半年的时间。
算起来,到秀女入宫参加殿选的时候,不偏不倚正是顾覃渊守丧满一年。
国丧期间,没有特殊情况,王公贵族也不能轻易守国丧不满三年,容易被人诟病。
可顾覃渊的情况确实特殊,他没有子嗣更没有妃妾,其他几位皇子都有了子嗣,反而一国之君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诸位说,没有后嗣不利于社稷安稳,可是觉得,朕即将不久于人世?必须得有后嗣继承皇位才能令臣民安心?”顾覃渊沉冷的声音自大殿内响起,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当即下跪。
尽谏议大夫更是高呼冤枉:“微臣绝无此意!陛下正当壮年,微臣只是……”
他只是什么还没说完,顾覃渊就打断他:“只是朕的兄长或皇弟都有子嗣,朕膝下无子,恐惹前朝不定?爱卿是想说,朕与兄弟感情不和,会起干此话一出,殿下一默,这回不止是谏议大夫无言,几位皇子都如芒在背。
顾覃渊登基三个月来,对不安分的皇子多有敲打,但都留有余地,意在警告他们,只要他们见好就收,他不会把事情做绝,不然别怪他不顾兄弟情分。
第75章
延迟选秀
“朕与诸位兄弟感情和睦,爱卿多虑,朕不想父皇丧期未过就开始操心选秀的事,朕没有这个心思,选秀一事,等先帝三年丧期过后再议。”
顾覃渊大手一挥,选秀一事推到两年之后再提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