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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除了送亲队伍之外,柳尚书还找了镖局的人护送柳如眉前去鼓城。

    他若要直接抢婚,倒不是做不到,可他太子的身份摆在那,他公然抢戍守边关的将军之妻,那人还是自己的亲如兄弟的好友,必定导致人心向背。

    父皇身体每况日下,出不得差错,他可以撇去太子的身份不要,可大庆子民,他不能舍去。

    他这阵子不管不顾做那些事,他不顾后果,但不代表不知道自己并非理直气壮。

    他来不及阻止柳如眉和别家男子议亲,亦未能阻止她出嫁。

    顾覃渊攥紧拳头,一双凤眼气得通红。

    为何总是差一步。

    “之前我怎么没发觉,你如此聪明?”顾覃渊叹了口气,“你和随风议亲也是,定亲也是,总能事事先我一步。”

    他说的是夸人的话,语气却恨得咬牙切齿。

    柳如眉咽了口唾沫,缩着脑袋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什么惹怒了他。她和顾覃渊之间,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也无需做什么解释。

    顾覃渊恼成这样,瞪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仿佛两人有什么前缘,而她背弃了两人的情感,真是莫名。

    “臣女,只是为自己的终身绸缪,殿下,您身为大庆储君,应当放眼于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而不是拘泥于儿女情爱。”

    她能够想的,只有自己的终身大事,所以把这件事想到极致而已。两人着眼的地方不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还没那个胆子对着太子殿下说什么,两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覃渊双眸微眯,眼神危险地打量着柳如眉今日的打扮,她似乎总喜欢对着她说冠冕堂皇的话?

    在安随风面前,她都会说什么?是会做出娇羞的女儿姿态么?

    “好一个绸缪,你说,我若是在你成亲之前在这要了你,让你所有盘算付诸东流,你和安随风这桩婚事,还能成么?”

    顾覃渊说罢,状似威胁地将脑袋埋在柳如眉的颈窝,张嘴咬了她一口。

    柳如眉吃痛,却瞪着眼盯着窗外走动的人影,根本不敢出声。

    方才亲柳如眉时,他的唇上沾了口脂,咬在柳如眉颈窝上的牙齿松开时,和牙齿印一起留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顾覃渊似乎觉得这样顺眼多了,眼底多了丝笑意,不过这丝笑意让他看起来和阎罗般可怖。

    他垂眸看柳如眉时,才恍然发觉她哭得满脸泪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顾覃渊眼底闪过一丝无措,他就只是吓唬她而已。

    “不,不要……”柳如眉紧咬着下唇,她口脂被顾覃渊吻地抹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柳如眉背靠着墙壁,后背冰凉一片,可唯有如此,她才能站稳。

    顾覃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无措,在看到她泪光中映出他的脸时,被心底旁逸斜出的恶趣味取代。

    顾覃渊勾唇笑着,眼底是骇人的阴森,他这神情有些变态的模样,看起来更让人害怕起来。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我?”柳如眉崩溃,天底下那么多女子,就没有顾覃渊看得入眼的么?

    “你这般美好,这般讨我喜欢,我怎舍得放过你?”顾覃渊笑得意味不明。

    柳如眉哭着看他的模样,他喜欢极了。

    若是能放开,他早放开了,何至于纠缠至今日。

    可现在无论他怎么做,柳如眉即将成为自己好兄弟的妻子的事,就要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难不成真要看着柳如眉嫁给安随风?

    顾覃渊眼皮微压,心思千回百转,越想越舍不得柳如眉。

    第45章

    自杀威胁

    多年来他只看上一个柳如眉,为何她偏就和安随风定下亲事。

    男人指腹蹭过柳如眉的脸颊,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仰起头看了眼头顶,才垂下眼帘,眼神莫名地看着她,嗓音沙哑道:“不准哭。”

    柳如眉已经被顾覃渊那番恐吓的话吓得丢了魂,闻言抬眸时,对上男人阴冷的视线,柳如眉后背一凉,从袖中抽出柳子真回府那日送给她的机关簪子。

    簪子脱壳,里面就是异常尖锐锋利的暗刺,柳如眉把暗刺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决绝地怒瞪着顾覃渊,她泪眼朦胧,其实看不清顾覃渊的脸。

    不过看不清才好,看不清,她才没那么害怕,不然她怕是连拿稳簪子的力气都没有。

    顾覃渊一眼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是何物,眼底闪过一抹错愕,随即被愤怒取代:“你想死!”

    柳如眉手里拿着的东西,顾覃渊再熟悉不过,此类物品女子用来防身最为常见,之前她身上没有,多半是她那回来的兄长带给她的。

    他以为温顺惹人怜的小白兔,实则是一朵带刺的花么?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不过柳如眉为了逼他和她保持距离,宁可自伤,真令人感到不快。

    “臣女惜命,但殿下若再得寸进尺,臣女宁可自戕,保全自己的名节。”

    她把顾覃渊吓唬她的话当了真,害怕到连拿着簪子的手都是抖的。

    顾覃渊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视线死死盯着她抵着脖颈的暗刺,向后退了几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柳如眉才由衷觉得自己能喘得了气。顾覃渊光是靠近她,就让她害怕到连呼吸都困难。

    顾覃渊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还不把簪子放下,是真的想死不成?”

    柳如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暗暗腹诽,若不是顾覃渊,她用得着以死相逼么?

    “只要殿下愿意离开,我自会把簪子收起来。”柳如眉深吸一口气,簪子冰冷的温度源源不断刺激着她,反而让她思绪变得清明起来。

    顾覃渊没有说走,也没说不走,就那么远远站着,不过万幸这个人没再靠近她。

    “尽管说过多次,臣女还是想再说一遍,求殿下放过臣女,臣女今日出门,赴鼓城与安小将军成婚,至此之后就是安将军之妻。”

    “你倒是真心一门心思想成为他的妻子。”顾覃渊神情讥讽地笑了笑。

    柳如眉听出他话中的冷嘲热讽,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您是太子,日后的太子妃会是一位知书达礼,高门显贵出身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兵部尚书的庶女,喜欢您的女子,会如过江之鲫,您会找到您喜欢的女子的。”

    柳如眉斟酌片刻,手压着簪子的力道重了几分:“您没必要在臣女身上浪费时间,您会遇到合适自己的姻缘。”

    她这派架势,大有顾覃渊若再靠近她,她就立刻戳死自己的势头。

    她的眼神那般决绝,今日就是她大喜的日子,屋外是来往的下人,顾覃渊并不怀疑她情急之下会动手伤自己。

    顾覃渊看着她半晌,竟是笑了出来,不过是被气笑的。

    “柳娘子很有骨气,是我小瞧你了!”顾覃渊冷哼一声,甩手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他的轻功到底好到什么地步,尚书府今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愣是能做到随意进出而不被人发现踪迹。

    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确定那人真走了,柳如眉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不敢跌坐下来,担心弄皱了嫁衣。

    柳如眉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把簪子收起来藏好,匆忙走到穿衣镜前去看。

    抬起眼帘一瞧,柳如眉眼前一黑,险些支撑不住当场晕厥过去。

    她鬓发倒是齐整,可是眼妆因为她哭的厉害,加上被那人用力擦了几下,有些掉了装,口上的唇脂更不用说。

    柳如眉极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等自己情绪平和些,才朝门外道:“喜娘,劳烦您先进来。”

    喜娘就侯在门外,听见柳如眉的声音,立即推门进来,看到柳如眉有些花了的妆容,红盖头也不知哪里去了,顿时一怔。

    “哎哟,我的小姐!红盖头盖上之后,是不能随意取下的,这样不吉利!还有您脸上的妆容,这是怎么回事?”

    喜娘是给柳夫人送过嫁的,所以对柳如眉说的话并不是责怪而是担忧和关心。

    柳如眉仓惶地抹了一把脸,笑容勉强道:“我,有些舍不得爹娘,若按照年龄,我该再过个一两年才议亲的,我一时伤心就哭了起来,把妆哭花了。”

    此刻面对着喜娘,柳如眉悬着的放下来,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胡乱地擦着眼泪,害怕被人看出异常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请喜娘重新帮我上妆,可不要让父亲他们看出异样来为我担心才好。”

    她啜泣着说话,声音断断续续难成音。

    喜娘见她哭成这样,心头一紧:“女儿家出嫁前多有不舍,哭一哭是好的,我见过哭得更厉害的呢,小姐无需自责,您先缓和一会,我再给您重新上妆,保准好看的不得了!”

    重新上好妆,喜娘给柳如眉盖上红盖头,新娘子坐喜的时辰恰好过。

    “小姐,该去花厅向老爷夫人敬茶了。”姨娘笑着说。

    柳如眉乖巧地点点头,由喜娘和玉金一左一右扶着出了闺房。

    今日柳家女出门,因为圣上身体欠安,只请了宗亲几个关系要好的亲戚前来观礼。

    柳尚书和柳夫人坐在主位上,海姨娘坐在下首,柳如月和柳子真坐在最末。

    柳如眉一袭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家人才恍然觉得,柳如眉真要出嫁了。

    “新嫁娘为父母敬茶拜别。”喜娘扶着柳如眉上前,候着的丫鬟端着托盘走过来。

    柳如眉提起衣摆,施施然跪下,端过茶盏先给柳尚书敬茶:“父亲喝茶。”

    “母亲喝茶。”柳如眉把茶奉给柳夫人,因为海氏是妾室,不能受女儿出嫁的敬茶礼,不过在私下,她已经给海姨娘敬过茶,心里并无遗憾。

    第46章

    新娘上轿

    柳尚书和柳夫人都红着眼,含着泪喝了茶,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怎么都不是滋味。

    临出门前,柳夫人没说柳如眉去边关要如何伺候夫婿的话,而是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叮嘱的话早说过无数遍,此刻柳夫人只想让大家好好和柳如眉说说话。

    柳如眉养到这么大,不曾出过远门,不想出嫁便是远去边关。安小将军是当朝陛下最为看重的武将,边关的事,谁能说的准,下回一家人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眉儿,鼓城我去过,是个山水秀丽之地,就是冬季会冷些,你千万照顾好自己。”

    柳如月拉着柳如眉的手,往日里多爽利的一个人,此刻说着话直掉眼泪。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柳如眉的手背上,柳如眉手抖了抖,隔着红盖头,看见姐姐一双泪眼,柳如眉心间酸涩,但还是忍住眼泪。

    家人本就不放心她,临出门前她若是掉眼泪,如何了得?

    柳如眉和家人一一话别,一个时辰,说短不短,可说几句话的功夫也就过去了。

    “吉时到!新娘子出门!”喜娘的声音响起,柳如眉一怔,扭头向门口看去。

    柳如月知道妹妹是不舍,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柳尚书等人站起身,一再叮嘱她要照料自己,届时柳夫人会再挑几个得力的人伺候她。

    “你背后还有我们,不要害怕,无论嫁去哪,你永远都是柳家的女儿。”

    海姨娘噙着泪送别女儿,简单的一句话含着万千思绪。

    她娘家获罪,这些年多得柳家的照拂,海姨娘能说出这句话,柳夫人私下定是宽慰过她的。

    柳如眉此刻说不出话,她一开口,眼泪珠子就要往下掉,唯有点头。

    “眉儿只是去边关待一阵,并非不回来了,该出门了,别误了吉时。”

    柳尚书在后面抹着泪提醒,柳夫人挽住海姨娘的手,她才松开女儿。

    大庆习俗,新嫁娘出门,须得由兄长或是弟弟背出门。

    柳子真肩披红绸,头戴纱巾,纱巾上簪着一支花枝绒花。

    他上前蹲下身,柳如眉便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扶稳了?”柳子真声音柔和,平日里对她总有些无奈地兄长不见了踪影。

    柳如眉‘嗯’了声,柳子真稳稳托着她站起身,喜娘高昂喜庆的声音随之响起:“新娘出门!”

    送新娘出门的鞭炮声响起,就算不能奏乐,鞭炮声是少不得的。

    鞭炮炸开的声音在耳边响不断,柳如眉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擦了擦眼泪。

    柳子真步子微顿,旋即稳稳当当背着她往前走。

    “妹妹别怕,鼓城那边一切都已安顿好,你去那里不会受了委屈,不过安小将军若是不知好歹,不知道珍惜你,你修书给兄长,我先去打他一顿给你出气再告知爹娘。”

    柳子真这些年精进的不止是自己的武学本领,还有超乎常人的护短。

    他的声音有力而又笃定,穿过震天响的鞭炮声,清晰地传入柳如眉耳中,不是为了安慰妹妹一时说的话,而是认真的。

    柳如眉不禁想到小时候,有一回她随柳夫人去赴宴,受了别人奚落,兄长险些和别人打起来。

    “大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被父亲罚跪在前庭的事,就在这。”

    经过前庭时,柳如眉笑着说,三个人年幼时调皮,闯过不少祸事。

    不过三个人一起被罚跪的时候不多,柳子真想了想想,笑着点点头:“记得。”

    那个时候宴席上柳如眉受欺负,柳子真和人争执起来,柳如月也跟着往前冲。

    当是场面之混乱,把那些名门贵妇吓了一大跳,后来是以两家相互道歉了事。

    小孩子争执起口角,到底没真的打起来,大家在官场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能够不计较一般都会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柳尚书把他们三个拎鸡仔一般带回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因为那日,是为定北王妃设宴,他们在宴席上闹起来,可大可小。

    最后因为两人是为了妹妹出气,情有可原,柳尚书没打他们板子,只让三人在前庭跪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实在是很无关痛痒了,三个人跪着时还说悄悄话。

    “转眼都那么多年过去。”柳如眉声音哽咽。

    柳子真托着她的手紧了紧,想起自己这五年没在京城,不禁有些自责。

    他刚想说什么,柳如眉就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大哥哥可别自责,哪有哥哥在家守着妹妹一辈子的。”

    “妹妹真是长大了。”柳子真笑说。

    兄妹二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了些,走到花轿前的路不远,柳如眉却私心希望能远些。

    透过红盖头看到府里装点的红绸和迎亲队伍,柳如眉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家里为她,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柳子真把柳如眉背到花轿前放下来,柳尚书捧着一壶酒过来郑重地交到她手里。

    “这是你出生时,为父给你酿的女儿红,你带去鼓城,和安小将军饮合卺酒时就用此酒,为父祝你们夫妻伉俪,幸福美满。”

    “女儿多谢父亲苦心。”柳如眉把酒坛子接过来,依依不舍地上了花轿。

    “新娘上轿!”随着喜娘报喜的声音响起,轿帘在柳如眉面前缓缓落下。

    在轿子里坐稳,柳如眉悬着多日的新,仿佛才和轿帘一起落了下来。

    今日她出门,一切就尘埃落定,就算顾覃渊再不甘,两人从此也井水不犯河水。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红光,柳如眉垂下眼帘,看着手上自己亲自绣的帕子,不自觉轻笑出声,她总算逃离顾覃渊的魔爪。

    待到了边关,她定能和安小将军琴瑟和鸣,夫妻举案齐眉过一辈子。

    送亲队伍抬着花轿从尚书府出发,安静地往城门方向走去。

    柳尚书吩咐,要出了城门才可敲锣打鼓,天子如今抱恙,理应如此。

    柳府众人站在府门口的台阶上目送柳如眉,直到看不见还久久不愿转身回府。

    除了柳家众人之外,长街茶楼屋顶上,还有一人注视着柳如眉。

    第47章

    这个瘟神怎的又来了

    顾覃渊坐在屋檐上,看着柳如眉穿着大红喜服被柳子真背出门,看着柳尚书把酿造多年的女儿红交给女儿,看着柳如眉被喜娘送上花轿。

    送亲队伍从长街上穿过走远,队伍两侧是镖局的人,把花轿护的严严实实。

    顾覃渊目送轿子走远,嫉妒的种子在他心里落地生根发芽,直到队伍出了城门,顾覃渊才收回目光,沉着脸回了太子府。

    这日,太子殿下房中频频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府里伺候的下人个个寒蝉若噤,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人知道太子殿下为何从外面回来,全然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比之前还可怕。

    加上最近圣上的身体不是太好,下人不确定这是否和圣上有关,不敢轻易招惹了殿下。

    可是屋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屋里定是要收拾的,但没人敢大着胆子去开门。洒扫的下人在门口转了两圈,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就在这时,宁温书走了过来,对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等到要打扫时,一个时辰后再来收拾。”

    下人松了口气,此刻宁温书出现,无异于他们的救世主,下人谢过,就躬身退下。

    是夜。

    太子卧房的地面上铺满各样碎片,还有不少溅到桌子底下。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地上的碎片度上一层寒光。

    顾覃渊坐在圆凳上,脸上的神情比今夜的月色还要冷。

    因太过气愤,面部的肌肉时不时抽搐一下,在光线阴暗的卧房里,显得尤为可怕。

    顾覃渊此刻面无表情,可手紧握成拳的指关节隐隐泛白,暴露出他内心的躁动和心绪不宁。

    他喜欢上的女子,马上就要成为自己好兄弟的妻子,顾覃渊无论怎么想,心情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分明,是他先注意到的柳如眉,他想方设法向她靠近,柳如眉却想方设法远离他。

    打更人的声音远远传来,顾覃渊勾起嘴角,倏然笑了。

    送亲队伍还需要一段时日才会抵达鼓城,队伍是在申时才出发的,他们走不远。

    天黑之前他们需要扎营修整,因为往外还有一天的脚程才能到驿站,这也是为何柳尚书要雇镖局的原因,一来是疼惜女儿,二来是更加保险。

    他此刻追出去,并非来不及。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疯狂的神色,起身拿过斗篷披上。

    等下人敲门打算进屋收拾时,屋里已经空空如也,只余满地狼籍。

    顾覃渊一路策马离京,他是太子,尽管城门已经落锁,他出示太子令牌就能出城。

    他一路快马加鞭往送亲队伍走的方向赶,他身下骑的马,是他上战场时,皇帝送他的汗血宝马,这匹马身姿敏捷,跑起来比寻常的马快不止两倍。

    所以不用花多少功夫,顾覃渊就追赶上来。

    柳府的送亲队伍很是扎眼,在京城十里外的地方,大队人马安置在那,十分显眼,看到林子里隐隐有火光,顾覃渊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顾覃渊没有贸然靠近,而是把马拴在远一点的地方,悄声找柳如眉所住的帐篷。

    “这离京城不远,附近没有闹过匪患,我们两个时辰换一批人巡逻就是,巡逻时要轻手轻脚些,不要惊动小姐,女儿家到底胆小些。”

    镖局镖头在和手下分派今夜轮值的任务,喜娘等近身伺候的人都歇在隔壁帐篷。

    京城中的清远镖局在整个大庆都颇有名气,但在久经沙场能力出众的顾覃渊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不过整个大庆,能力如顾覃渊的几乎没有,所以雇镖局的人已足够安全。

    只不过,偏偏柳如眉被顾覃渊盯上。

    已经到歇息的时候,柳如眉满头珠翠已卸下,身上的嫁衣也换下来,妥帖地收起来。

    嫁衣和繁重的冠饰等到进鼓城的时候再换上,途中以轻便的红色衣饰为主。

    今日玉金她们跟在她身边,并不轻松,所以柳如眉换下衣饰就让她们下去休息。

    柳如眉躺在软垫上,揉着酸痛的脖颈,睡意昏沉地眯上眼,出了京城,应当还有十来日的路程,就能够到鼓城。

    去鼓城的路很便捷,之后只要赶路快些,就能够在每日日落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

    她这半个月,都得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状态和安小将军拜堂成亲才是。

    想到自己就要嫁给安随风,柳如眉羞涩地抿唇笑了笑,掖好被子侧过身闭上眼预备入睡。

    然而就在她转过身时,看到了一张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脸。顾覃渊不知何时出现在帐篷里,静静坐在她身边,而柳如眉在转身看见他之前,丝毫没发觉。

    “你!”柳如眉呼吸一滞,那一刻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

    如果不是因为受惊过度太阳穴胀痛,柳如眉有一瞬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吓死。

    这个瘟神怎的又来了!!!

    此地离京城有十里,虽说不远,但绝对不近,这人发什么疯!

    柳如眉坐起身迅速向后退,可帐篷就那么大点地方,能往哪里躲。柳如眉看着眼前阴魂不散的男人,差点哭出来。

    可一想到顾覃渊之前说过,她越哭太子就越想欺负他,柳如眉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亏她刚才还以为从今往后她就安全了,没想到顾覃渊还是缠了上来,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柳如眉问。

    顾覃渊手长,帐篷不过那么大点地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抱在怀里,声音嘶哑道:“想你,所以来见见你。”

    他蹭了蹭柳如眉的耳垂,就动作轻柔地凑过来吻她。

    今日顾覃渊的动作很温柔,和发现她即将出嫁时的狠戾不同。但不管是什么样的顾覃渊,柳如眉都感到毛骨悚然,此人无论怎样都不对劲。

    柳如眉浑身颤抖着去推他,害怕地快哭出来,她帐篷里的灯已经熄了,不然若是让人看见她帐篷里多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还要不要活。

    “臣女今日已出了门,是将要和安小将军拜堂成婚的,殿下还是别想臣女,不如想想别的。”柳如眉崩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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