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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柳如眉嫌弃地撇撇嘴,别无他法,心一横,闭上眼亲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快速远离他。

    她的唇瓣软软的,像是软糯的芙蓉糕,味道却比芙蓉糕香甜多了。

    她还是愿意亲他的,不然为何不干脆对他视而不见?顾覃渊狂喜,乐呵呵地笑得像个傻子。

    柳如眉气鼓鼓地看向窗口的方向,嘀咕他还杵在这做什么?如愿了还不走!?

    他是想说话不算话吗?

    顾覃渊就喜欢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局促地捏着手,别提多可爱,让人想咬一口。

    “殿下已经如愿,该不会不信守承诺?您不是说自己是君子么?”说到他自诩君子,柳如眉心里感到很不屑,顾覃渊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登堂入室的对她做那些不合规矩的事,动辄轻薄她,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正人君子。

    “怎会,答应了柳娘子的事,就是要我肝脑涂地,我也无怨无悔,答应了你的事,我怎会反悔呢?”顾覃渊对柳如眉眨了眨眼。

    他的皮囊,说是好看到天妒人怨也不为过,太子殿下长得这般好,理应是京城中不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可他杀人不眨眼,性子嗜血,让人敬而远之。

    就连说话都这般……血腥。

    柳如眉不自在地皱起眉,这都什么跟什么。

    “太子殿下不会反悔就好。”柳如眉如释重负,这人答应的事,应该不会当场反口。

    “不过我还有件事。”顾覃渊突然神情肃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柳如眉下意识用余光去瞥桌上的绣绷,担心顾覃渊察觉出什么来。

    “何事?”她紧张地浑身紧绷,就连顾覃渊向自己靠近时都没躲。

    顾覃渊靠近她,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桌案上,俯身吻住她的唇。

    柳如眉毫无防备,等反应过来,唇瓣已被冰凉的双唇覆盖。

    他没有流连太久,只是安分地亲了柳如眉片刻就放开她。

    柳如眉透过顾覃渊身后的铜镜看到自己面颊微红的模样,如遭五雷轰顶。

    顾覃渊在做什么!她又在做什么!她怎可对别的男子露出心荡神驰的神情来!

    第35章

    婚前教学

    她眼眶一红,被气得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桌上放着的大红绣帕变得无比刺目,柳如眉忙倒了杯茶,用帕子沾了茶水擦洗唇部。

    她怎么可以对这个男人掉以轻心!都怪她一时大意,信了他的鬼话!

    今日哄她亲了自己,顾覃渊心情大好,就连柳如眉用茶水来洗他碰过的唇,他也不觉得生气,女孩子家总归是矜持的。

    他舔了舔唇,笑道:“时候不早,柳娘子早些歇息,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罢,他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柳如眉握住自己的手臂,她小臂上,已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越想越气,怒气冲冲去把窗扉合上,靠着罗汉榻,在心里暗暗祈祷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柳如眉实在忧心,不过她与安小将军的婚期不剩多少时间,很快她就可以嫁入安家。

    从那日之后,顾覃渊又是好一阵时间没出现。

    柳如眉盼着他不要再来,没被顾覃渊叨扰的日子里,柳如眉便在府中安心待嫁。

    眼见着她婚期将近,姐姐也不怎么出门了,得空就往她院子里钻。

    这日听说,京城书局新拓印了一批书,还有不少新进的孤本,柳如月兴致勃勃出府去了,说要去看看有没有兵书。

    柳如眉失笑,姐姐比她年长,她其实也喜欢自由些的,可眼见就要比姐姐先出嫁。

    嫁给安小将军,至少安小将军不会苛待限制她,被顾覃渊得手就不一定了。

    如今天愈发冷了,柳如眉不再到院子里去,就在窗下的罗汉榻前,坐着摆弄针线。

    她的绣帕已经完成,大红色的帕子上,绣着就色泽鲜艳的石榴,石榴有多子之意,所以在婚嫁喜事中常用。

    她的鞋面也已绣完,就只剩红盖头,柳如眉想了想,便在盖头上绣鸳鸯。

    她才整理好绣线,就透过窗户看见,柳夫人和海姨娘带着两个嬷嬷朝这边走来。

    柳如眉忙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迎出去:“这么冷的天,母亲和姨娘怎么亲自过来?有什么话,吩咐下人来传话就是。”

    柳如眉吩咐银珠去倒热茶来,迎几人进屋,屋里头点着炉火,很是暖和。

    柳夫人和海姨娘相视一笑,把跟在身后的两位嬷嬷介绍给她:“成婚之前有些事还需要认真学,这两位嬷嬷就是负责教导你的。”

    柳夫人笑盈盈的,看着柳如眉的眼神分明是打趣,海姨娘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叮嘱女儿。

    “两位嬷嬷从前也是教过我和夫人的,她们说的话你一定要仔仔细细地听,莫要不好意思,此事很要紧,记住了么?”

    海姨娘叮嘱地郑重其事,柳如眉平日里最乖巧听话,自然点头答应。

    “夫人、姨娘,你们放心,如眉一定好好向嬷嬷讨教,绝对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柳如眉还以为是教女子出嫁之后,要如何操持后宅或是做妇人的规矩的,并没有多想。

    柳夫人和海姨娘对她很放心,叮嘱了一两句就离开了。

    “你们都下去吧,嬷嬷们有需要,我再叫你们进来就是。”柳如眉担心银珠和玉金在一旁会影响了嬷嬷,不想嬷嬷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两位姑娘也该在一旁听着,日后才知道如何更好的伺候好主子。”

    嬷嬷笑得慈眉善目,尽管鬓发已经斑白,可整个人看起来还很爽利。

    “既如此,还请二位嬷嬷赐教,不知今日要先学什么?如眉洗耳恭听。”柳如眉规矩地朝两位嬷嬷欠身行礼。

    “今日您要学成亲后,洞房花烛夜如何伺候自己的丈夫。”

    年长些的嬷嬷说罢,站在她身后的嬷嬷,就把拿在手里的几幅图展开放在桌面上。

    画卷上香艳的画面铺陈开来,画上工笔描画细致,景和人相辅相成,笔触么,是大师之作,只不过,这是一幅春宫图。

    画像上玉体横陈,男女相戏,画面之大胆,让人不敢细看。

    柳如眉惊呼一声捂住眼,脸涨得通红:“嬷嬷,这是……”

    嬷嬷笑着把她的手拉下来,把图上的动作逐一指给她看,和她解释应该如何做,说得可谓是事无巨细。

    柳如眉面红耳赤,脸红得头上快要冒烟,可这些女子出嫁前是要学的,柳如眉再害羞,也只能羞涩地咬着唇,认真听嬷嬷讲。

    “你们身为小姐贴身侍婢,往后贴身跟在小姐身边,也要知道这些,主子若亲近,记得提前预备热水,让主子事后沐浴。”

    另一位嬷嬷去教银珠和玉金别的:“小姐头一回行事难免吃苦,你们要懂得怎样帮小姐上药,在衣食住行上多加照看,可记住了?”

    嬷嬷声音温和,很是耐心地把语速放缓和,银珠和玉金的脸,早已经和柳如眉一样红透,两人一言不发,红着脸点头如捣蒜。

    看完春红图,嬷嬷打开来时带着的木匣子,匣子不过托盘大小,柳如眉以为是什么,结果嬷嬷把盒子里的东西拿给柳如眉看时,柳如眉瞳孔骤然一缩,立即背过身去。

    如果说春宫图让人不忍卒看,那么嬷嬷现在拿出来的物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东西,柳如眉听说过,但没有见过。女子出嫁,都会带压箱底的物件,这物件,也就是陶塑的两个小人。

    装着小人的外壳会是一些象征美好寓意的事物或是石榴或是桃子,打开盖子后,就露出里面交缠的两个小人来。

    真真是栩栩如生,什么都塑地一清二楚,比春宫图还要大胆。

    柳如眉羞红了脸,呼吸有些重,原来女子出嫁之前,都是要看这些的么?她不想看。

    她背过身,说什么都不愿意去‘端详’嬷嬷摆在桌上的物件。

    两位嬷嬷已经做教事嬷嬷多年,她们接触的女子大多是官眷。

    深闺里养出来的大小姐面皮薄,不少人的反应和柳如眉一样,极少有能面不改色去学习的。

    嬷嬷把柳如眉的身子转过来,耐心劝道:“小姐,您别羞,女子出嫁前都要学的,您要好好的看,到了新婚之夜才知道怎么做,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嬷嬷按着柳如眉在桌前坐下,把物件盖子一一打开,让柳如眉挨个地看。

    柳如眉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但嬷嬷说的厉害,她省得,所以嬷嬷和她说哪一个瓷娃娃,她都听得很认真。

    “不久后您随嫁去边关,边关的事说不准,也许您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陪着安小将军驻守边关,届时亲朋不在身边,您要知道该怎么笼络住男人的心思。”

    嬷嬷说这些,全是为了柳如眉好,女子伺候好丈夫的日常起居,才能在后宅中过的好。

    除了教柳如眉床笫之事外,嬷嬷还和柳如眉说要如何养护自己,尽量保持青春美貌。

    柳如眉都一一记住,在嬷嬷走后,柳如眉有些怅然所失。

    银珠好奇地问:“小姐听得意犹未尽?”

    第36章

    哥哥回府

    “好你个丫头,连你家小姐都敢调侃了?”柳如眉佯装生气地用手打了打她。

    和银珠她们玩闹了一会,柳如眉就拿起篮子里的针线绣自己的红盖头。

    她方才感到怅然,是觉得奇怪,为何女子要学这些,男子就不用?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把脑海里的思绪甩开,闷头绣自己的红盖头。

    十日后,柳如眉出嫁的嫁妆俱已齐备,大大小小的事都安排妥当。

    “眉儿!大哥哥就要回来了!”柳如月高兴地跑来柳如眉的院子找她,手里拿着一捧才摘下来的月季。

    “当真!”坐在屋里的人听见声音,高兴地迎了出来。

    柳如月把她拉进屋里,把花放在花瓶中,问:“喜不喜欢?”

    柳如眉连连点头:“姐姐就算送我一堆草,我也喜欢的。”

    “噗嗤!我的好妹妹配金花银树都使得,什么草,多磕碜。”柳如月被她憨傻的样子逗笑,捏了捏她的脸。

    “大哥哥已经从青云观回来了,不过还需要一阵时日才能回到京城。”柳如月拉着柳如眉坐下,和她解释着。

    柳尚书除了柳如月和柳如眉两个女儿外,还有一个长子,柳子真。

    柳子真自幼受父亲的影响,对兵书武学十分痴迷,他不想做文官,所以自幼就前往青云观拜师学艺。

    五年前,柳子真就开始长时间待在青云观,除了逢年过节回京之外,其他时间都在道观苦修武学。

    五年前,柳子真十五岁,已经在边关待了一年。

    一年后他回京,就和陛下请求暂时休职,先到道观去潜心学习几年。

    他在军中一年时间,就已经小有名气,是个小将军,名气自然是比不上安随风的,但他能力出众,未来可期。

    本来今年除了过年,柳子真不会回京,因为是妹妹要出嫁,所以赶在妹妹出嫁前回来。

    “你说大哥哥和安小将军都是习武之人,他们俩能合得来么?会不会在迎亲那日,一言不合打起来?”柳如月若有所思道。

    柳如眉笑着轻轻打了她一下:“姐姐惯会胡说,安小将军与人为善,大哥哥并非惹是生非之人,怎会动手?何况我是随嫁边关,大哥哥只背我出门上花轿,又不跟着去鼓城。”

    大庆有一个习俗,女子出嫁,家中若有长兄和弟弟,就由其中之一背自己出嫁。

    柳如眉只有这么一个哥哥,自然是哥哥背着她出嫁的。

    “哎哟哟,还没成亲呢,就帮着给人说话了,看来安小将军很和你心意。”

    柳如月笑着打趣妹妹,柳如眉羞得要拿绣绷打她。

    柳如月被她逗地前仰后合:“你可千万别用绣绷打我,万一把好容易绣好的红盖头打坏了可怎么好。”

    两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说笑过来的。

    柳如月在家总喜欢逗她,在外则总护在她身前。

    所以柳如眉虽是庶出的身份,但说一句公道话,她真没吃过什么苦,甚至过得还不错。

    京城中像她这般过得如此恣意的庶女,除了她之外,不出其右。

    两人打闹了一阵,累了就一起倒在软榻上,柳如眉喜欢枕着柳如月的腿,扯过她腰上挂着的玉佩在手里把玩。

    “我们和大哥哥都多久没见了?”柳如眉手指绕着流苏,叹了口气。

    “有快一年了,大哥哥醉心武学,一脑门扎到青云观去,一年接着一年的待,没良心的。”柳如月托着腮骂道。

    从柳子真十三岁之后开始,三人就很少有机会能一起玩,柳子真总是忙碌。

    “就是!没良心!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等到大哥哥回来那日,戏弄他一番?”

    柳如眉眼底闪过一抹促狭,心里已经有了坏主意。

    柳如月最懂自己这个妹妹,性子温和娴静,但尤为喜欢捉弄大哥哥,简直就跟劣根就长在大哥哥身上似的。

    “你?如今大哥哥身手了得,你?我?我们什么斤两,能戏弄他?”柳如月很瞧不起她似的,好笑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柳如眉“姐姐你等着瞧。”

    几日后,柳子真从修习的道观赶回京城,时值正午,柳尚书还未散值,府中只有女眷在。

    柳子真是骑马赶回的,勒马在尚书府门前停下,守门的小厮见状走过来询问:“请问……”

    他话未说完,柳子真就摘下斗笠,小厮一愣,回过神立即扭头朝府门方向大喊:“大少爷回来了!”

    柳子真无奈笑笑,本想说不用如此大反应,传个话就是,可小厮一听是大少爷回来,立刻欢天喜地跑进去,给各位主子传话。

    柳夫人和海姨娘都在自己的住处休息,得知柳子真回来,都万分开心,起身穿衣梳头。

    柳如月抱着兵书在书房睡了过去,听说兄长回来,立刻去叫妹妹。

    柳子真是快马回来的,回来具体时间不定,省得让她们空等,就没说何时回来,是以今日府上众人仍和往常般饮食起坐。

    只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柳如眉,其他人都在午睡,她则裹着斗篷在院子里坐着。

    不久之后她出嫁,这座院子就空下来,日后不能常回来看,趁着还在时多瞧几眼。

    银珠和玉金都看出主子的心事,可又不知如何宽慰,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着急。

    “眉儿!大哥哥回来了!”柳如月的声音隔着院墙传来,语气难掩雀跃。

    柳如眉握着座椅扶手的手一紧,‘噌’地站起来,方才还灰蒙蒙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

    大哥哥回来了!

    “去花厅……不,等等。”柳如眉转头跑去小厨房,柳如月进了月洞门,见妹妹去的方向不对,纳闷地挠挠头,妹妹去哪儿?

    过了一会,柳如眉才从小厨房出来,笑嘻嘻道:“姐姐,待会不论发生何事,都别管我。”

    她走在柳如月前面:“还有,姐姐离我远些,可不要靠太近。”

    她一双好看的杏眸滴溜滴溜地转,分明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柳如月果真没跟上去,揣手远远跟在她身后,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柳子真在花厅坐等,他耳力好,远远就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府中这样孩子气的,只有一个人。

    才喝了一口的茶搁回桌上,柳子真走向花厅门口,打眼看见长廊另一头小跑过来的柳如眉。

    她跑起来时裙摆飞动,跑上台阶时一时没注意绊倒了脚,整个人往前栽去。

    柳子真瞳孔缩了缩,箭步上前把人扶住,柳如眉在他怀里痛呼一声,不知伤着哪里。

    “怎么!哪里碰着了?”柳子真担心地垂眸,看着扑在怀里的人,应该没有磕到膝盖才对。

    柳尚书子嗣不多,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人差着几岁,但算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柳如眉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抬起头眼疾手快,抹了柳子真的脸一把。

    “哎哟,少爷您的脸怎么回事!”管家过来看到柳子真脸颊黑了一大片,以为是怎么了。

    柳子真抓住柳如眉的手腕,看到她掌心黑黑的一片,是锅底灰。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都多大人了?”

    第37章

    你早早嫁他,也好

    柳如眉嘿嘿一笑,扭头对后面走来的柳如月清声道:“姐姐你瞧,我就说我有办法!”

    看见自家兄长脸上的锅底灰,柳如月大笑出声,亏眉儿能想出这个办法来。

    她们两一唱一和,柳子真就知道她们是一早就打了坏主意,摇头笑了笑。

    “李叔,去预备洗脸的水来,让母亲他们看见就不好了。”柳子真把柳如眉扶稳,才拿出帕子擦脸。

    管家笑着应下,立刻让人去准备,大少爷回来,府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柳夫人和海姨娘过来时,柳子真已经洗干净脸,不过额角的鬓发有些湿。

    大冬天里,又不是出汗,鬓发怎的湿了,柳夫人见状少不得问。

    不过看到柳如月她们两姐妹笑呵呵的,就知道怎么回事,无奈地点了点她们的脑门。

    “母亲、姨娘近来可好?儿子不孝,不能常在跟前侍奉,欠了孝道。”柳子真向两人一礼。

    “和我们客气什么?男儿郎有自己的天地,哪能在我们跟前守一辈子?”柳夫人哽咽道。

    口头上虽这么说,但做母亲的哪有不疼儿子的,柳夫人憋着泪,海姨娘便先扶着她坐下。

    “儿子好容易回来,您眼泪珠子金贵,可不能掉,儿子回来一路途径不少城邑,给大家都买了些小玩意儿。”柳子真忙站出来缓和气氛。

    他一招手,侍从就把几位女眷的礼物各自送到她们手里。

    “母亲您之前一直想要一套新的茶具,儿子经过窑镇,看到这套雨过天青色的茶具觉得很好,就买了下来,海姨娘时常睡不好,所以给您买了闽北的药枕,如月妹妹……”

    说到给大家带的礼物,柳子真兴致勃勃地说了很多,他说得轻松,可实际上是花了不少心思弄来的。

    柳如月得的是一把出自边关工匠之手的匕首,锋利非常,柳如眉的是一本名家的话本原稿,外加一支小巧的机关发簪,花样是柳如眉喜欢的辛夷花。

    他的礼物真是送到了所有人心坎上,见大家都对礼物爱不释手,顾不上哭,柳子真才放心。

    到了晚间,柳尚书回府,父子二人久不见面相顾无言,抱在一起良久才放开。

    夜里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之后柳子真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是在兵部挂职,虽说是陛下恩准,但在外这五年,要处理的公文他都不曾懈怠。

    得知陛下卧病,面圣述职虽然免了,但兵部那边的公务,还是要处理,所以回了尚书府,也不怎么得闲。

    而柳如眉的日子,则比之前还要闷,因为是即将出嫁的闺秀,比不得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待嫁前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轻易不能出门。

    不过柳如眉性子本就不好动,所以乐得在屋里呆着,有时间就绣她出嫁时要盖的红盖头。

    大哥哥忙完回来,都会给两位妹妹带吃的或是小玩意,柳如眉尽管呆在屋里,也不觉得无聊。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时最喜欢到外头玩的柳如月出去地也少了,时不时来看她,两姐妹坐在一屋里说话,好似话怎么都说不完似的。

    是夜。

    柳如眉在烛灯下刺绣,柳如月帮她多点了一盏灯,刺绣最是费眼睛的,得亮堂些才没那么伤眼。

    柳如月性子好动,今日破天荒地静静坐在她身边,又是帮她递针线,又是递剪子的。

    “姐姐。”柳如眉将绣绷放在双腿上,眉眼间透着淡淡的无奈,“你坐着喝茶就好。”

    绣绷上的红盖头,鸳鸯图已经绣了大半,只剩水和花草没绣上去。

    柳如月视线定定看着妹妹快绣好的红盖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盖头绣成,离她出嫁的日子也就近了。

    “我忽然有些后悔,当时就不该和你说安随风是个好人选,现在好了,你就要嫁人了。”

    柳如月长叹一声,最近她日日到妹妹屋里和妹妹说话,日复一日,话没少,反而多了。

    “姐姐何出此言?我总是要嫁人的。”柳如眉思想传统,是深宅大院养出来的模范闺秀。海姨娘一生谨小慎微,她深受影响,只有在兄长和姐姐面前,才露出好玩的本性。

    柳如月不客气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迂腐古板的想法,女子若不嫁人又如何?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柳如眉吃痛地捂住额头:“姐姐,疼!我不说就是。”

    在三兄妹里,柳如眉年纪最小,身高也最矮,因为像极了海姨娘,她身形是偏娇小的。

    她抱着脑袋,直捂着额头在柳如月面前撒娇,柳如月哭笑不得地帮她揉额头。

    此情此景,让柳如月想起两人小时候,柳如眉时常笨手笨脚弄伤自己,也是这般撒娇。

    柳如月揉罢她的额头,转而去揉她的脑袋,心里满是不舍。

    “届时你前往鼓城和安小将军成亲,下次回来,就是他受诏回京的时候,可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边关才能安定下来,更不知陛下何时命他凯旋班师。”

    这就意味着,柳如眉离京之后,谁都不知道,他们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随着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柳如眉心中本就伤感,听柳如月这么一说,就红了眼眶。

    两人静默一瞬,柳如眉抹了一把眼睛,笑道:“鼓城近日之危,是入冬后西狩国会来犯,冬季过后,便会有所缓和,也许那时我就可随安小将军回京,不会等太久。”

    柳如眉紧紧握住柳如月的手,姐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还从未分开过。

    可人慢慢长大,就是一个离开家人的过程,没有谁能够陪着谁一辈子的。

    “再者,嫁给安小将军,要见家人总不是难事,倘若强行被纳入太子府,届时事事都要仰人鼻息,日后还要被困在宫墙之内,要见面,就真是不能了。”柳如眉皱眉摇了摇头。

    本来柳如月挺伤感的,一说到太子殿下,立即面如土色地打了个冷战。

    “你说得倒是,放眼京城之中,官职高而又可托付的男子不多,可让太子殿下有所顾忌的,唯有他了,你早早嫁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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