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里面有排骨海带汤。”曲逍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才发现,
来历真的就这么一句!
“没了?”
谢游疑惑,再次重复,“这个保温桶是余年送给我的,
里面是他炖的排骨海带汤。”
望着落地灯投在地毯上的阴影,曲逍然双眼无神。
哦。
他搓搓自己的脸,
发挥想象力,“你家年年有余炖的排骨海带汤?然后拿保温桶装起来,送给你喝?”
“嗯!”
看谢游穿着一件丝质黑色衬衣,
脊背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努力抑制住开心的情绪,但还是没能藏住红了的耳朵尖,曲逍然乱七八糟没办法好好用语言描述的心情,突然就沉下来,微微涩了一下。
像是看到了那个安安静静坐在钢琴前,有些腼腆,被钢琴老师夸奖后,眼睛会很亮的谢小游。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谢游了?现在的谢游,不用说一个字,就能把自己的秘书吓哭。一个眼神,就能让整个喧吵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喜怒不辨,深不可测,手段果决,高高在上,冷冰冰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这是旁人对谢游的印象。
但其实,他很清楚,谢游根本不是这样的。
只是不得不戴上的面具时间久了,也长进了肉里。
然后他听见谢游继续说话,声音有些轻,像是担心会惊动什么,“保温桶是新的,我喜欢灰色。”
这个保温桶是余年特意买给他的。
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曲逍然觉得牙真特么疼!
行行行,你们牛逼!他思来想去,又觉得很神奇,“虽然你发,还往地下五千米藏着七拐八弯的心思,但在其他人眼里,你就是在真情实感地黑余年啊!这都好几次了,余年就不会讨厌你,然后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什么的?”
说着说着,曲逍然突然紧张,咽了咽唾沫,“我说谢小游,那个汤你还没喝吧?里面……真不会有砒霜什么的?”
谢游,“……”
看着谢游一言难尽的表情,曲逍然住了嘴。
行吧,虽然他不太懂,但这大概是一种……小情趣?
曲逍然又想起来,“对了,明天开会,我哥直接打电话过来,要求我必须列席,没办法陪你去拍卖会给阿姨挑礼物了。”
谢游点头,“嗯,我带助理过去。”
拍卖会当天的傍晚,余年到场很早,在出示邀请函后,他被人带进了大厅里。
拍卖会内场定在一处建在山野间的仿古别墅里,别墅占地很大,亭台曲水,在室内也能隐隐听见假山飞瀑的声响。
室内十分宽敞,时间还早,会场里人稀稀疏疏得也还不多,且基本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或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余年这么一个穿着简单白色棉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后辈走进去,顿时引来了不少瞩目。
他气质好,也不怯场,神态自然,只是才刚往里走了两步,忽然就被人叫住了,“是不是余家的?”
余年停下脚步看过去,对上了一个老者的视线,他仔细回忆,想了起来,弯起眼睛,“古爷爷?”
古益延拄着拐杖,笑起来,“看来小朋友记忆不错啊,算起来,你也只在九年前见过我一面,竟然都还没忘!”
余年快步走到古益延近前,配合老人略有些佝偻的背,稍稍弯腰,也笑道,“您比我还要厉害很多,我都长大了,您竟然还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
古益延打量余年,语调徐缓又和蔼,带着怀念,“你眼睛像极了你外婆,鼻子又很像你外公,我一打眼啊,就觉得熟悉。再有,今天云浮松鹤瓶不是要上拍吗,我猜你肯定会过来。”
旁边的两个中年人听古益延提起云浮松鹤瓶,跟这个年轻人说话语气又熟稔,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疑惑道,“古老,这位是?”
“看我,只顾说话了。”古益延笑着介绍道,“他是余年,青山余氏的后人,年纪还小的很,你们可不能欺负他,不然我们几个老家伙都不依!”
余年知道古益延是在帮他撑场,笑着安安静静没插话。
“原来是修宁先生的外孙!”问话那人恍然大悟,又连忙跟余年握手,赞叹,“修宁先生高风亮节,福泽后代,时常都听古老他们说起!”
余年礼貌地跟着寒暄了两句,就听古益延道,“我们这几个老的之前就说好了,这次拍卖会,宝物我们尽己所能,能留多少在国内,就留多少。”
他又笑呵呵地说道,“你也安心,我们也说好了的,要是余家有人来,就都不跟你争云浮松鹤瓶。若是你外公还在,看你把瓶子买回去了,肯定做梦都要笑醒。”
“谢谢古爷爷,”余年压下心底的酸涩,点头致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实属应当,修宁先生一辈子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我们没人会忘。”
古益延的双眼略显浑浊,但精神还算矍铄,又看着余年,“我还记得当年,修宁先生过世,你才十二岁的年纪,小小的一个人跪在灵堂,看着都揪心。时间过得快,现在你也长大了,”
他想到什么,“要是我没猜错,这三年在欧洲上拍的《江山连雨图》,《仕女图》,还有山水纹鱼尾瓶,都是你买回国的,对吗?”
余年态度恭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话,“是,您猜得没错,而且都还挺惊险的,抢的人很多,但幸好最后都带回来了。”
古益延满是皱痕的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小小年纪,不容易。”
又聊了几句,古益延被人扶着上楼去了包厢,余年目送对方上去之后,才转身去以屏风隔开的雅座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会场布置得十分雅致,连隔绝私人空间的屏风都是用的双面三异绣。
他正好奇地研究绣法和图案,门口忽然传来了不小的动静。余年侧身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谢游。
和往常见面时有些不一样,谢游穿着深灰色的西服,身高腿长,红宝石领带夹在室内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神色冷峻,嘴唇略薄,显得锋利。从大门进来,半分眼色都没分给旁的人。
工作人员恭谨地在前面引路,谢游带着两个助理很快就上到了二楼,不见了身影。
留下无数人窃窃私语。
“没想到维杰里先生这场拍卖会,连谢家都来了,也真是很给面子了。”
“应该是两家有合作,特意过来露面的,不过谢家这个,气场是真的强,据说性子也冷得很,手段厉害,要是不说,真看不出来只有二十来岁!”
“就是啊,不过能把谢家当时铺开的摊子撑起来,肯定是厉害人物!”
谢游进到包厢刚坐下,门再次被两个保镖打开,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白人快步走了进来,热情道,“谢,没想到你会过来!”
谢游起身,抬手,“好久不见。”
维杰里知道谢游的性子,握手两秒就赶紧放开了,“你能抽空过来就是荣幸,这场有不少好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发话给你留下来。”
谢游摇头,拒绝了,“谢了,不用费心。”
包厢里没有旁人,维杰里压低了声音,笑容收了点儿,“我听见了风声,你是又要开始动手摁死扰人的苍蝇了?”
谢游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直言,“对我们的合作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请维杰里先生放心。”
维杰里往后退了小半步站直,笑容扩大,“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和我爸当然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谢游点头,“好。”
七点半,拍卖会准时开始。谢游对拍品都不太感兴趣,只挑了两件收藏级珠宝、一套翡翠首饰给母亲当礼物,就停了手,开始远程办公。
楼下的余年竞拍也很顺利,因为有古益延他们的嘱咐,他只跟一个加国人、一个澳洲人竞了两轮价,就顺利拍下了云浮松鹤瓶。
办好手续,确定已经成功买下来了,余年喝了口茶,心里紧绷了好几天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在云浮松鹤瓶下面上拍的,是一对从欧洲王室流出来的袖扣,余年顺便多看了一眼,很漂亮,蓝色日辉纹,圆润的八角设计,一起价就很高,五轮竞价后,被一个买家以两百万拍下。
没过多久,余年就注意到谢游提前离场了。又过了一个小时,拍卖会结束,余年特意等古益延下楼,诚恳地道了谢,才离开了拍卖会场。
心情非常好,余年找出外公常用的一套青瓷茶具,细致地烧水泡茶。想起孟远说的,要多更新微博,余年顺手给泡的茶拍了照,发到了
还没来得及翻看评论,门铃就响了。余年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唇角先弯了起来——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他起身打开门,接过盒子和银灰色的卡片,先看了卡片上的字——“汤很好喝,谢谢你。”
落款是谢游。
一边将卡片重新折好,余年想起来,“请问保温桶有带来吗?”要是下次正好又熬了汤,还可以盛一点给谢游。
站在对面的人怔了怔,没回答,沉默着转身就走了。
余年也没在意,关上门,打开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方形盒子,看清里面放着的东西,呼吸一窒,脚步瞬间就顿住了。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对极为精致的袖扣,蓝色日辉纹,圆润的八角设计。旁边还放着一个白色的三角形小标签,上面写着,¥200。
第32章
第三十二块小甜糕
夜已经深了,
谢游挂断电话,笔尖在白纸上画出凌乱的线条。身上的西服还一丝不苟地穿着,
他习惯性地将脊背撑得笔直,
思考着才得到的信息——三小时前,
宋克通过隐蔽账户,将一大笔钱转入了国外的一家基金会,
且前一天晚上,和丁兆先在饭局上发生了争吵。
而在今天上午的例会上,
宋克一反常态地亲自否了丁兆先一系的提案,半点余地也没有留。
丁兆先当时的脸色不太好。
这时,“笃笃笃”三声,书房的门被敲响,
谢游将手里的笔搁在桌面上,
“进来。”
等见了人,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有几分忐忑,
“怎么样?”
何山性子木讷,听谢游问起,他才出声回答,
“收下了。”
谢游绷紧的唇角松弛下来,控制着脸上的神情,
冷淡地继续问道,“他有说什么吗?”
何山如实回答,“说了。”
“什么?”
“让下次把保温桶还回去。”
谢游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一缩,
“什么?”
何山以为谢游是没听清,口齿清晰地重复道,“让下次把保温桶还回去。”
谢游沉默下来——
明明已经送给他了,又要要回去吗?
思忖许久,谢游朝何山吩咐道,“你明天去做一件事。”
余年第二天上课前,先坐电梯上楼,去了一趟孟远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孟远正端着杯咖啡在看手机,见余年进来了,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椅,“这么早就来了?”
等余年坐下,他又晃了晃手机屏幕示意,“昨晚上怎么想到发泡茶的?”
“当时正好泡了一壶茶,想起孟哥你说要多发微博,就顺手拍了一张放上去。”余年疑惑,“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以后这样的,对你个人形象气质的塑造会很有帮助。”孟远手指按着屏幕往下拉,又刷了一大堆评论出来。
“——年年竟然还会泡茶!啊啊啊崽崽这么棒,妈妈好欣慰!”
“——年年的手真的好好看好好看!决定了,下一张壁纸就是你了!”
“——闲时在家里沏一壶茶,真的巨风雅!我粉的到底是什么大宝贝??”
孟远看得舒心,按熄手机刚准备抬头,眼角余光突然一凝,视线定在了余年手腕的位置。
他看得极为仔细,迟疑道,“你今天戴的这对袖扣,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余年自己也看了看,挑着唇角笑起来,眼里像是蕴着光,“很好看,对吗?”
“是挺好看的,很配你气质,就是——”孟远总觉得这袖扣眼熟,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维杰里家族的收藏!以前属于欧洲的王室,王室公主低嫁,这是嫁妆之一。后来拿出来拍卖,被维杰里家族买走收藏了!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我研究收藏级珠宝的时候,见过它的图片!”
话说完,他想想又觉得不对,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在余年手里,还轻飘飘地就直接戴出来了?
“是仿的式样?”
余年点头,“嗯,仿的,是我朋友买来送我的,两百。”说着,他眼里的笑意晕开,像潋滟的湖水一样。
孟远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又多看了两眼,“仿得挺不错,至少和图片没差,你那个朋友审美水准也挺好的。”说完,他将手边密密麻麻全是字的几张纸递给余年,“你看看,这是我前两天跟你提过的代言。”
“那个翡冷翠的彩妆代言?”余年伸手接下来,一边看一边听孟远说话。
孟远坐正,认真跟余年介绍,“这个牌子背后是老牌奢侈品‘赫西’,翡冷翠是去年新开出来的一条线,价位大概处于吃土女孩儿攒攒钱也能买得起的水准,市场覆盖度和逼格都有。在国外认知度已经很不错,现在正准备打进国内市场。”
余年翻看着合同,“嗯,我听过赫西这个牌子,特别贵。”他记得郁青就喜欢这家的包和丝巾香水。
“没错,老资格的奢侈品牌旗下,至少不会出质量问题之类的幺蛾子,不然到时候自己也惹一身腥。”孟远手指点在合同上,“翡冷翠迷幻海唇膏的代言人,你要是也觉得行,我们就签。”
孟远很细心,把翡冷翠这个牌子的相关信息都附在了合同后面,还包括在国外品牌的总体评价等等数据。余年花六七分钟看完,点头,也很利落地做下决定,“那就签吧。”
孟远忍不住又叨念了两句,“行,我们选代言,在精不在多,这样早期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很稳,后面的路才不会塌。”
他是越来越喜欢跟余年合作了——心里拎得清楚,不自我贬低怀疑,也不飘,能相互信任,讲道理也讲得通,重点是本身天赋好,还努力,简直不能太省心!
不过想起早上接到的电话,孟远脸上的笑淡了一点,“有件事得先跟你提两句。”
余年猜测着问,“电影推广曲的事情?”
“没错。”孟远见他一猜就准,说明心里肯定也是挂着的,斟酌言辞道,“现在结果还没正式通知,但从我拿到的消息来看,这次推广曲十有八九都会落到尤优手上。”
余年之前就有过心理准备,“我懂,相比起来,他出道比我早,人气比我高很多,最后决定选他是在情理之中。”
孟远也知道,这个圈子本来就残酷,不过见余年没低落也没难过,更没生气不甘心,反倒有些心疼了,劝慰道,“徐导很看好你,还说这首歌唱得最好的就是你了。所以年年,你不是没有才华和实力,只是机会还没到。”
“谢谢孟哥,”余年笑起来,眉目干净,“我是真的没有不开心,确实有一点失落,但也还好,所以不用安慰我的。”
孟远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定不是装的,才放下担忧。
又担心出变故,孟远琢磨着前期的事情都处理了七七八八,只剩下拍板签字,干脆下午的时候就带着余年,先把和翡冷翠的合同签好了——事情只有白纸黑字地定下来了,才不会出岔子。
送余年回家的路上,遇了晚高峰,车流动得慢。孟远拍拍方向盘,商量道,“我算了算,你的曝光率得一直跟上来才行,反正你也挺久没直播了,要是你今晚上没事,我们开个半小时直播怎么样?”
余年没有异议,“我没问题。”
“嗯,那就定下了。”
吃过晚饭,余年注意着时间,九点准时开了直播。
余年的脸刚出现在镜头里,弹幕瞬间暴涨,都快被卡成马赛克了。
“大家晚上好啊,好久不见,大家还好吗?”
弹幕上齐刷刷地全是“好”,间或夹着类似“年年你好吗”的问候。余年正准备回答,屏幕的画面突然就暗了下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余年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人送他钻石了。
果然,很快,一行熟悉的彩色大字连跳五次:“用户年年有余赠送给主播余年钻石X100”
不过一秒,弹幕也跟着再次爆炸。
“——卧槽卧槽之前那个九十九万表白的土豪粉又出现了!我他么突然旋风激动!”
“——啊啊啊我今天还在猜,这次会不会又砸九百九十九颗钻石吧?我的小心脏啊!”
“——嗷嗷嗷竟然这么幸运围观到了!看看看!真的又是九百九十九颗!真爱了!”
余年笑着道了谢,正准备继续说话,忽然听见了门铃声。
他声音一顿,朝镜头歉意道,“抱歉,我去取个东西,很快就回来,麻烦你们等我一分钟。”
打开门,和他想的一样,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熟人。
余年笑着打招呼,“晚上好。”
何山将手里拿着的灰色保温桶递了过去。
余年接下来,“今天是特意过来还保温桶的吗?”
何山点头。
“麻烦你了。”
等人走后,余年关上门,正准备将保温桶放回厨房,突然发现——好像不太对劲?
他记得很清楚,他买的那个保温桶,在清洗的时候,不小心被蹭了一下,留下了一条不太明显的划痕。
还回来的这个保温桶却崭崭新新,半点划痕都没有。
余年站在原地,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坐回镜头前,见满屏幕都在问他刚刚干什么去了,余年笑道,“这是我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你们。”
第33章
第三十三块小甜糕
屏幕上弹幕刷得飞快,
余年正仔细看,视线却忽然停了一下——他看得很清楚,
刚刚划过去的那条弹幕写的是,
“年年有人说你在和尤优争电影主题曲,
是真的吗?”
而且不止这一条,后面又陆陆续续出现了几条类似的评论。余年面色如常地继续聊着天,
没有给出回答。
二十分钟后,直播结束,
余年打通了孟远的电话,“孟哥,推广曲的事情,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孟远惊讶,
“你知道了?”
“嗯,
刚刚直播的时候在弹幕上看见了,有人在问我,是不是正和尤优争资源。”余年问,
“剧组那边不是还没出最后的结果吗?”
“对,最终人选应该明后天才会出,我们这边,
我就只跟你提了一句,可能要做好抢不过尤优的心理准备,
其他的我连施柔都没提过。先别急,我去看看情况,一会儿给你回个话。”
余年打开,
发现自己,已经有尤优的粉丝过来留言,说辞都相差不大,他自己的粉丝回怼,很快就盖出了上百条回复。
十几分钟后,孟远的电话就回了过来,开门见山,“是尤优那边透出来的消息。”
余年没懂,“是他们已经拿到确定结果了?”
“没有,应该是跟我一样,靠人脉听到的风声,确定你没争过尤优。就是不知道怎么的,那边的几个粉头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之后,就进后援会的粉丝群说了这件事,还打招呼让大家不要外传。”
孟远有些无语,“但这种事,只要一个人没忍住传了出来,之后就不可能拦得住。不过可能尤优那边也觉得都定下了,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差别,干脆就没阻止。”
余年明白了,再想起看见的弹幕内容和一部分评论,新奇道,“所以他们这算是在……拉踩?”
“没错。”孟远肯定道,“不知道是不是尤优的团队授意,但他的粉丝确实是实打实地在踩着你炒作,甚至还直接忽略了何俊宇,哪儿哪儿说的都是,你跟尤优争资源,一个回合没撑过,就被碾压了。”
余年倒没生气,反而听笑了,“我已经到这个水平了吗?”
孟远也笑了,“哟,你这是有点小得意了?不过你确实到这个水准了,新人里面,尤优的粉丝都看不上何俊宇,名字都不提人家的,只拉踩你。侧面证明,你红。”
两人一起笑起来,孟远收了笑,又叮嘱,“现在你也不用做什么,当作不知道就行,也就尤优的粉丝瞎嘚瑟,你要是出来说个什么,反而会被拉着免费给他们炒热度。”
余年应下来,挂断电话,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后,也没放在心上,准备好笔墨纸砚,认认真真地写了几页字。
不过事情的发展速度,比他们设想的进度要快很多。
余年临睡前,夏明希就连着几个链接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大串的感叹号,以及一段语音。
“这个尤优什么毛病?买通稿拉踩你暗指你比不上他?就差把这几个字放上去当新闻标题了!搞这么没品的事情是个什么鬼?”
余年看了看时间,“明希,你才下戏吗?”他记得夏明希昨天才说起过,这两天都会拍夜戏。
“还没下,没轮到我拍,我就找了个角落玩儿手机,结果一开手机就被这个尤优的垃圾操作气饱了!夜宵都快吃不下了!”
余年听他气得不行,笑着安抚,“确实没争过,这也是事实,别生气了,生气生多了会变丑。”
夏明希听着余年的语气,也淡定了一点,“行吧,那你记得跟孟哥说说,看要不要控控风向。好气,他团队带话题炒热度顺溜得很,粉丝也一副粉的是神仙的优越感,这次竟然还瞄上你了!”
发现夏明希说着说着又要炸了,余年赶紧道,“快去拍戏,或者背背剧本,今晚上就不玩儿手机了啊。”
夏明希哼哼了两声,“好吧,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手。”
夏明希的电话刚挂断没两分钟,孟远的就打进来了。
余年先道,“孟哥,新闻我看见了。”
孟远也没好气,“我就说他粉头怎么知道的,八成是故意‘不小心’透露出去的,然后粉头引导,粉丝一激动,就到处蹦。看热度起来了一点,又赶紧就把话题带起来,新闻稿我都看见四篇了!他们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搞幺蛾子的机会!”
余年笑容淡了一点,“他们应该连热搜都准备好了吧?”
“九成九!肯定还不止一个位置!”
躺在床上,余年望着白色天花板发了两秒的呆,开口道,“我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
孟远听懂了,“是啊,变得很厉害了,就不会再被人踩了。”
孟远马上又换了语气,“你也别有负担,好好睡,我再去盯着点儿情况,不用担心。”
余年应是应了,但没能睡着,干脆继续拿着手机看消息。
点开夏明希发给他的链接,是一个论坛里盖起来的楼。
“——恶心!你家那谁要宣传就好好宣传,能不能别带上年年?有病?”
“——纯路人,不是我说,余年也就之前天籁火了几天,节目一结束,就凉得彻底!现在还有几个人知道他是谁?再说尤优,至少我妈都知道有这号人。”
“——楼上装路人很开心?能不能敬业一点先把头像改了?就差拿红笔写我是鱿鱼丝了!不要让我有你脑子里都是x的感觉!”
“——抱走年年,我们年年安安静静唱歌招谁惹谁了?以及,尤优公司下场,没得洗!我相信孽力回馈!靠拉踩就不怕摔死?”
“——行行行知道你们尤优红出太阳系了,你们自娱自乐就好,别扯上我们家,懂?”
这事情的热度没到爆的程度,但也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
孟远跟余年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都还黑着一张脸。不过等接了一个电话,孟远在椅子上坐了几秒,突然大笑出声。
余年放下筷子,“孟哥,怎么了?”
施柔拿着汤勺,也奇怪地看过去。
孟远把手机“啪”的一声扔桌面上,一脸的畅快,“他们孟爸爸要笑死了!刚刚是徐导那边来的电话,说他们的推广曲交给你来唱了。”
“啊?”余年也惊讶了,“不是说选的是尤优吗?”
“内部消息是这么说的,但没官宣,最后他们到底选的哪一个,谁也不能确定。当时我看着,像是宁制片看好尤优,徐导更看好你。”孟远又提醒余年,“一会儿记得跟徐导打个电话。”
吃过午饭,余年就在孟远办公室里,照着名片,打了个电话给徐向澜。
徐向澜接得很快,“余年?”
余年笑道,“不好意思,打扰徐导了。”
徐向澜找了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声音也挺轻松,“我知道你是为着什么事。推广曲这件事,你确实得谢我。老宁一心一意地想让尤优唱,但我没同意。”
他像是抽了口烟,接着道,“我赌你四个月后,比尤优红。”
余年眼神微动,一时间没能接过话。
“我可是下了赌注的,”徐向澜笑道,“所以,余年,好好努力,别让我赌输了。”
余年眼里泛着点光彩,语气笃定,“一定不会让您输的。”
“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份心气!”徐向澜话头一转,“对了,你经纪人在旁边吗?”
余年看了眼孟远,见孟远比了个手势才应道,“在的。”
“那开个免提,我们都聊聊。”
余年依言开了。
“我是想问问,余年你有没有兴趣拍戏?”
“拍戏?”
他这个问题一出来,出乎了余年和孟远的意料,对视一眼,孟远接话,“徐导,您的意思是?”
徐向澜说得很轻巧,“我戏里有个角色,是一个从皇城来边塞的年轻世家贵公子,白马轻裘,意态洒然。
试唱那天,我跟宁制片就觉得余年不管是气质还是外形,都非常适合这个角色。但我没敢没马上定下来,这几天一直在考虑。
这角色镜头不多,拍摄时间短,其实挺轻松,但要想演出点真东西来,演员还确实不好找。所以,我今天直接问,你们有没有这个意向?”
孟远没有马上拍板,而是表示需要时间考虑。
徐向澜也没这么急,又寒暄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孟远拿手机的一个角磕了磕桌子,问余年,“你什么想法?”
余年转而问,“孟哥你觉得呢?”
孟远分析,“徐导在圈子里的位置高,是成名了二三十年的大导了,他出来的片子,再差都有几层,更别说像这部电影,钱精力都投的多。”
“所以这部片子,就算不会火,也不可能扑,对吗?”
“对,郁青担的女主,好歹是正当红,号召力还是有的。”孟远拿不准余年的态度,没直接做决定,“我的建议是,演,反正拍摄时间短,镜头不多,你还能更名正言顺地唱推广曲。
而且徐导的电影,就算是个小配角,这逼格吹出去,也能甩旁的人几条街了。”
余年给出底线,“我更喜欢唱歌。”
孟远笑道,“我知道,我不会硬把你往演戏那条路上推的,你的才华天赋,不唱歌真的可惜了。”
余年笑着应下来,“嗯,那就演吧。”
下午,《古道》剧组的官博就更了关于推广曲演唱的新消息,直接圈了余年。
尤优的粉丝原本都已经准备好庆祝正式官宣,尤优拿到了好资源,没想到定睛一看,圈的竟然不是尤优。
“——卧槽哈哈哈笑死!突然心疼鱿鱼丝,忙活了这么久,舞了这么久,一转眼就被官博打了脸!这大写的懵逼啊!”
“——哇本小年糕表示不敢相信!我们年年不是被踩在地上还要被碾两下的吗?”
“——不是两家的粉,只是想说,昨天我看鱿鱼丝蹦的这么开心,还以为已经官宣了,原来没有吗?不过你们这么拉着主角踩,也是很牛逼的操作了!可以吹半年。”
“——一个爆哭!艹,年年凭什么就要被你们鄙视污蔑随便踩?心疼年年!”
一时间,尤优的粉丝被群嘲得厉害。
施柔刷完微博,神清气爽,满脸都是笑容,“现在尤优的粉丝为了挽回尊严,已经跑到剧组的官博下面刷屏了,声称要官方必须给个说法出来,临时变卦换人,到底是不是背后有黑幕。”
她一言难尽,“这怎么给说法?要是一开始官宣定的是尤优,再强行改成的年年,这种情况去要说法也还说得通。他们现在这样胡搅蛮缠,挺有碰瓷的风范。”
孟远在一旁嗤笑出声,“还黑幕,脸真是大,他们就这么确定是临时变卦的?开天眼了?”
这时,一条新闻推送突然闯进了眼里,施柔没注意,倒是旁边坐着的余年开口道,“柔柔姐,手机能给我看看嘛?”
施柔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换了平板继续刷。
余年点开刚刚推送出来的新闻,只看了前两行,就下意识地收敛了脸上的轻松笑意。
施柔刷了刷首页,也侧头跟着看了一眼,“……董事局董事宋克,车祸……抢救无效,现场就死了?”
见余年侧脸的线条紧绷,甚至显出了一点不太明显的冷意,她小心地问,“年年,是你认识的人吗?”
余年弯弯唇角,摇头,“不认识。”
他将手机还给施柔,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搜了搜相关新闻。
就在今天下午,宋克的刹车失灵,直接撞断护栏,开进了河里。车上包括司机和助理,都没能逃出来,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
余年盯着屏幕,手指收紧。
与此同时,曲逍然直接冲进了谢游的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连带着将助理也关在了外面。
他站在门后,看着撑直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谢游,鼻尖一酸,喉结上下动了动,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谢小游,你……还好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他记得不能再清楚,谢游的哥哥,当年就是这样,下雨天刹车失灵,撞断护栏,整辆车都掉进了河里。包括司机和秘书在内,都死了,根本就没有救过来的可能。
但因为没找到证据,只能判定为意外事故。
但哪里有那么多意外?
谢游觉得气道里的空气都被抽离了,有些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窒息感。他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蔷薇花瓣做成的标本上,许久才开口,声音略有些沙哑,“他是在警告我。”
“什么?”曲逍然走近几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捏住了拳头,“你是说……丁兆先吗?”
“嗯。”谢游神色如深潭一样,没有丝毫的波纹,语气平静到了极致,“我这边开始动手了。宋克那一系之前就是被我削得七零八落的,他年纪越大,胆子就越小,害怕,不想再帮丁兆先了。丁兆先不放人,两人有了矛盾,还在饭局上吵了一架。”
曲逍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事情,手臂上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然……然后呢?”
“宋克怕我,也怕丁兆先,就想从这浑水里脱身。他一边表明态度跟丁兆先划清界线,一边转移资产准备跑到国外。只是很明显,他没能瞒过丁兆先,而丁兆先也没准备放过他。”
“所以就……有了今天这车祸?”
“嗯。”
谢游一双眸子冷得浸人,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他复制我哥的死法,是在警告我。他是想告诉我,他想弄死我,也不会有半点难度。”
曲逍然没敢说话。
他突然觉得,这时候的谢游,就像是一把张满了的弓,满是肃杀。
是熟悉的,但也是陌生的。
谢游的五指握紧到发白,又一点一点松开,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再睁开,所有的恨意和寒气,都被藏到了最深处,窥探不见。他抬头看着有些无措的曲逍然,“我没事。”
曲逍然讷讷点头,“嗯。”他又轻声道,“要是——”
“我没事。”谢游再次强调,“真的没事。”
曲逍然知道谢游难受,但他更加知道,现在的谢游,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难过了,就会连着练钢琴练十二个小时,之后去看星星发呆的那个谢小游了。
他没再走近,哑着嗓子,“有事就打我电话。”
谢游缓下语气,“好。”
余年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拒了孟远吃夜宵的提议,他直接回了家,坐到沙发上,忍不住搜了好些近几年谢氏相关的新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