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阳被砸个正着,听到祝卿若的话后,下意识颠了颠怀里的包袱,很快就明白了祝卿若的意思,他眼睛都亮了起来。“多谢公子!—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开阳其实也才十六岁,祝卿若看他就像看待弟弟一般,对他回以温和—笑,又得到了—个大大的笑容。
二人又回到篝火边,其他人不知道公子给开阳说了什么,只看着开阳脸上的笑心中疑惑不已。
玉衡对这位新主子有几分敬佩,不过数日,就已经完全摸透了他们这几人的性子,甚至能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分配任务。
天枢和天璇长相威严武功不凡,留在云州保护晓晓几人最为合适,也能让公子没有后顾之忧。
天权沉默寡言,但做事—丝不苟,把收集药材之事交给他最好不过。
玉衡对那张药方是哪里来的也有几分了然,只是不知公子给开阳的任务是什么,看上去需要和人打交道,不然她不会让性子最活泼的开阳去。
这让玉衡对这个新主子更敬重几分,从前只是将她当做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子,如今看来,他们只要安心等待她吩咐就好。
祝卿若说道:“等过了这个镇子,你们就下车,分头行动。”
她看向沉默的天权,“后面那辆马车上有足够多的银钱,应该够你买下足量的药材。”
祝卿若身上有祝家八成家业,这—世的娘亲出身商户,挣钱能力非凡,在爹爹的护佑下,身家几乎能买下一座城池。
所以当初就算是只有两成,也让祝家的亲戚们发了一笔大财,答应了慕老大人不再来打扰她。
慕如归也不会动用她的嫁妆,在国师府她没机会用,所以她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
说起来,她已许久不曾去外祖家探访了,上一次见到外祖家的人还是在她嫁给慕如归那日,距今也有近四年之久了。
外祖家扎根于商贸繁盛的淮阳,虽也临近淮水,但因淮阳堤坝稳固,所以此次大水不曾受灾。
上辈子祝家因她全族流放,外祖家因为是商户,家大业大,在淮阳多有善名,所以免于流放,改为抄家产充公。
饶是如此,已经足够祝卿若懊悔。
外祖一族世代经商,过惯了富贵日子,却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积攒数代的钱财便尽数冲入国库,瞬间一贫如洗,再不复从前富贵光景。
外祖年事已高,也不知在经历这番事后状况如何,上辈子她死在流放途中,对他们的情况完全不明。
先是抄家清算,再是她的死讯,想来,下场也不会多好。
祝卿若敛下眸中感伤的情绪,覆上一道凛冽的光,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外祖一族遭受此等磨难。
淮阳与景州毗邻两岸,与云州也不远,坐马车只五日路程,有机会倒是可以往外祖家走上一遭。
还有祝家...
虽然他们某些人在她爹娘死后意欲争夺财产,有狼心狗肺之嫌,但罪不至死,实在没有理由被她连累至全族流放的地步。
她还记得祝家有几位长辈确实是好人,只是没办法反抗族中的意思,只能在别人分她爹娘的遗产时闭口不言,不愿做那等小人之举。
在拿到两成家业后,祝家人十几年间也不曾再来打扰她。
虽说确实是亲情凉薄,但他们也不至于被流放。
所以当初在流放途中,她对他们多有歉疚,在发现匪徒是冲着她来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引走了所有匪徒,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这辈子她尚未连累他们流放,各自安好,互不来往就是最好的结局。
只要她扳倒了小皇帝,就不会再出现上辈子一样的结局,无论是外祖文家,还是上京祝家,都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样的想法在祝卿若脑中绕了一圈,随即被她记在心中。
她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若有人强抢,我要你先护住自己。”
说着,她的目光环视一周,“你们都要记好了,无论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这话一出,不仅天权愣住了,连玉衡都有些怔然。
他们身为暗卫,只要主子吩咐,就算是死,也要先完成任务。
这是他们还在训练时,首领死死刻在他们脑子里的话。
如今有一人,她跟他们说,性命最重要。
这让这几位职业暗卫都沉默下来。
唯有年纪小的开阳接受良好,他只知道主子的吩咐是一定要遵守的,所以此时对祝卿若笑得灿烂,“多谢公子!开阳一定留着命回来见您!”
祝卿若对他笑了笑,视线移到其他人身上。
其余的人都有些不解,面面相觑,都不知该怎么回应,最后还是玉衡先应下,“属下遵命!”
其他三人听见玉衡都说话了,也抱拳行礼,“属下遵命!”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信任是需要培养的,他们现在只是半路主仆,能听她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祝卿若点到为止。
在过了这个镇子之后,祝卿若身边就只剩下三人,玉衡、天玑与摇光。
他们的武功都是一等一的,不然也不会被玉衡选中成为同伴,所以在看见景州主城的城门时,祝卿若稳住了心中动荡。
如今她并不是孤身一人,没什么好怕的,再可怖也没有噩梦般的前世可怕。
这样想着,祝卿若心中那本就不多的不安渐渐消失。
她放下窗边布幔,端坐于马车中,闭目养神。
景州并没有封闭城门,因为他们需要向外界求援,所以常常派人去附近城镇购买物资。
但非常现实的是,受灾的景州没有封城,其他不曾受灾的城镇却紧闭城门,不愿与他们往来。
所以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派人往更远的地方去,钱财没少给,带回来的东西却寥寥无几。
这些想法在祝卿若脑子里转了一圈,等他们进城门时,被守城门的将士叫住,才让祝卿若缓缓睁开眼眸。
“你们是哪里来的?不知道景州如今受灾了吗?怎么还往景州城中跑?”
那小兵语气惊奇,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玉衡的声音响起,“这位官爷,我家主人是来探亲的,听闻景州发了大水,担心不已,日夜奔波才赶到景州。我家姑奶奶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了,请您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
说着,他往那个小兵手里塞了一块银子,希望他能放他们进去。
那小兵掂量着分量不轻的银子,脸上都是无奈:“这年头,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了。”
“唉,算了,你们进去吧。”他叹了口气,挥手让人将拦路的栅栏搬开。
玉衡冲他感激一笑,“多谢官爷。”
说完,他便让驾车的天玑继续往前去,天玑点点头,挥了一下马鞭,马车又开始动了起来。
在他们就要进城门前,那个小兵唤道:“进城了别去城南!直接往东边去!”
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见,又低头嘟囔着,“这有什么好提醒的,他们也进不了城南啊。”
这话被马车内的祝卿若听个正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微微闪烁,朝门外低声说了一句话。
“往城南方向慢慢靠近。”
玉衡耳力极佳,小声应道:“是。”
祝卿若说完,很快敛下情绪,成了一位病弱的贵公子。
马车沿着石板路一路向前,路上没什么摊贩,偶尔经过的人也是面容憔悴,浑身透着一股绝望之感。
越往南边人越少,到了尽头,几乎已经看不见人。
祝卿若掀开布幔一直观察着,直到一直到了路的尽头,她看见远处有一个路口被麻袋木头封住,只留有一个五六岁小孩可以进出的洞口,洞口也被东西堵着,从里头推不开。
祝卿若抬头看了看天。
未时初。
正好是午饭的时候。
有一队士兵装扮的人带着几个大桶往那个洞口处缓缓走去,想来应该是分发今日口粮的。
祝卿若注意到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厚厚的棉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浑身穿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看来这个景州的新首领还懂得几分防护的道理。
就在她思索着该如何见到这位新首领时,有人叫住了他们。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不知道城南不让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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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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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二更===
玉衡跳下马车,
扬声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刚进城,
不清楚城中方位,
只一味跟着大道走,不小心闯进来了,非常抱歉,我们这就走!”
说话那人听了这话后露在外面的眉头紧紧皱起,
“刚进城的?现在还有人会来景州?”
玉衡把刚刚在城门口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位士兵打扮的人眉头迟迟没有松懈下来。
他打量着整辆马车,
最后回头朝还在等着他的一队兵卒吩咐了一声,
“你们去发口粮,我把他们送到城东去,
免得又多几个死人。”
那些兵卒应下,
拖着几个大桶继续往洞口处去。
玉衡冲眼前这位士兵露出惊喜的神情,
“太感谢您了,
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城中逛到什么时候。”
他拍了拍马车外的位置,
“大哥上来坐,
马力总比人快些,
我们也不能耽误你的时间。”
那人也没推脱,
双手一撑就上了车,和玉衡分别坐在驾车的天玑两侧,祝卿若这辆马车足够大,
三个人并排坐着也不拥挤。
那士兵让天玑调转车头,
随即指了个方向,
扬声道:“往这边走,一直往前。”
天玑只点点头,没有说话,
仍然沉默地架着马车。
那士兵古怪地看了天玑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玉衡扬声跟士兵搭话,偏头靠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汉子声音雄厚,沉声道:“我叫刘庄,叫我老刘就行。”
玉衡了然点头,道:“原来是刘大哥,小弟叫玉衡,玉石的玉,平衡的衡,你随意叫。”
刘庄瞟了玉衡一眼,有些惊讶,“你这名字起的还怪有文化的。”
玉衡笑道:“是我家公子取的,我没读过什么书,可取不了这么好的名字。”
公子?
刘庄闻言,扭头往马车内看去,马车行进时的风时不时刮起门帘,正好扬起一道缝隙,令刘庄看见了里头的人。
他的视线落在里头闭目养神的白衣公子身上,那人气度非凡,华贵狐裘裹在身上,没有压住‘他’任何风华,反倒成了‘他’的陪衬,愈显气质非凡脱俗,看清‘他’的长相时,刘庄瞪大了眼睛,呼吸下意识变轻了许多,像是害怕惊动天上人。
就在这时,马车里另外一人投之以冷冽目光,忽然出声道:“再看就戳瞎你的眼睛。”
刘庄被这人盯得浑身一激灵,瞬间扭回身不敢再看。
目睹一切的玉衡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前面,只眼底透出几分寒光,很快就消失不见。
刘庄仍然没能从刚刚那道眼神中抽身,对着玉衡小声道:“你家公子怪好看哩。”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家侍卫...怪凶哩。”
玉衡但笑不语。
刘庄也觉得刚刚的举动不太礼貌,但又舍不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马车内,祝卿若缓缓睁开眼,摇光第一时间转过脸看她,“公子?”
祝卿若冲他安抚一笑,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妨。
摇光放下心来,继续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安静地守在一旁。
坐在马车外的刘庄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失了礼数,心中总有些不好意思,抓耳挠腮地想要说些什么。
玉衡余光注意到刘庄的动作,眸光闪烁,开口道:“刘大哥脸上的是什么?”
刘庄正要找机会开口说话,玉衡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他眼中闪现出几分激动,朗声道:“哦?你说这个啊?”
他将自己脸上的面罩拉下来,“这是我们首领让我们带的,说是可以防瘟病,我们每个在城南巡守的士兵都有这个东西,你别说,还挺好用的。”
他见玉衡对面罩感兴趣,“你要吗?我这个给你,我再去领一个。”
玉衡没有接,“不用了刘大哥,我不是巡守的士兵,我不用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不过...”玉衡脸上出现几分不解,“这城南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把路封死?还日日都要人巡守?”
刘庄听到玉衡的问题后脸色沉了下来,他将面罩又戴回了脸上,缓慢的动作颇有些沉重的意味,“你们其实不该来景州的。”
“你家公子担心姑姑所以来景州探亲,应该也知道几个月前景州发了大水,周围城镇都不肯接纳景州的百姓。实在活不下去的就拖家带口,去了上京。剩下的都是家里还有些底子,能勉强过活的人家。原本以为等到水退了,我们就能重新恢复之前的生活,可没想到的是,水退了之后,开始有人发热浑身红痛。”
刘庄低着脑袋,想到这个就浑身萎靡不振,“一开始也没什么人注意,只以为是生病了,后来病症相同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只是发病的人数不小,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首领没办法,只能将城南封住,将所有发病的人都带到那里去,每日从洞口分发一次粮食,如此,才护住了景州其他百姓的命。”
刘庄的声音不算小,马车里的祝卿若也听的清清楚楚,她思索着刘庄口中的首领下的几道令。
封闭城南、按人口分发粮食、巡守卫兵都要戴面罩...
若不是刚刚刘庄下意识要把面罩给玉衡,她猜测那个首领也没有跟他们强调过面罩不可反复用的事。这不符合现代人的防护思想,祝卿若险些就要以为这个首领是从现代来的了。
不过虽然这人做法粗糙,但在这里已经算得上是有远见了。
祝卿若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木桌面,这是她陷入思索的表现。
摇光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脑袋继续静坐。
玉衡听到刘庄的话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刘大哥口中说的...首领,是景州州牧吗?”
刘庄摇头,嘲讽道:“那州牧一早就跑了,哪还等得到现在?我说的首领,是李兆其李大人,说是大人也不对,他原本只是大青村的一个农夫,因为为人讲义气,在当地颇为有几分面子。在大水过境后,联合几个村的村民一起重建家园,后来瘟病肆虐,景州城内乱糟糟的。他带着新建村庄里的青壮年占领了州牧府,几条命令下来,稳住了景州内的百姓,大家也都尊敬他,称他一声首领。”
玉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这位李首领当真是个厉害的人,能让景州城内的人都信任他。”
马车内的祝卿若眉头微皱,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以农夫之身占据整个景州,且没有大得让人甘心臣服的功劳,恐怕
仿佛听到了祝卿若心声一般,刘庄叹气道:“哪能啊。”
“李首领虽然是个不错的人,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服他,城东的富商们表面上个个都恭敬的很,闹事的每次都有他们,我们首领烦不胜烦。”
刘庄看起来非常推崇这个李兆其,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些不尊重首领的人的抨击。
祝卿若开始对这个李兆其生出几分好奇,能只靠人格魅力就收获这么多簇拥,定然是个不平凡的人。
若不是后来惹上了瘟病,一定会成为一个乱世中的大人物。
玉衡正要开口再问几句,忽然听得一阵嘈杂,他们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前方是一个开阔的比武台,台下聚集了许多百姓,台上有人在大声宣讲着什么,惹得台下众人连连应声。
刘庄见此脸色都黑了,“他奶奶的,又来了,这些人没完没了了还。”
说着就跳下马车,冲玉衡道:“抱歉了玉兄弟,我这边有点急事,你们就顺着这条道往前走,到第二个路口转弯进去就能找到住的地方。咱们回见啊!”
说完也不等玉衡反应,大步流星地走到那比武台前。
玉衡张口要说什么,马车中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玉衡。”
玉衡随即不再掩饰,恢复了闭口不言的本性,安静地坐在马车上,看着不远处的闹剧。
祝卿若掀开窗边缦帘,将视线落在那比武台上。
台上的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布衣青袍,发冠整齐,瞧着像是一个读书人。
他面色发红,看上去非常激动,“诸位,那李兆其将病人全部关在城南一定是想将他们饿死在那里!城南那些人的今日,何尝不是我们的明日?”
这话确实不假,那李兆其将人全都封在城南,未免太过无情,难道真的要他们在里面等死吗?
有人应道:“说得不错!此举确实有伤天和,太过无情了。”
“真是太无情了...”一个年轻姑娘皱着眉头,满脸担忧之色。
一个满脸皱纹的婆婆出声跟她讨论着,“没错,我每晚都听见那封死的路口有哭声。”
“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婆子从不说谎骗人,确实有哭声。”那婆婆说的满脸认真,大部分的人都信了。
“居然这么可怜...我老爹还在里面...”一位黄衣布鞋的男子忽然瘫在地上大哭,周围人纷纷来安慰他。
台上的书生看见此景也是红了眼,他忍住喉头的苦涩,抬首朗声道:“一个目不识丁之人,哪里懂得治病救人的法子?竟然还舔居首领一职,简直可笑!”
“对!”
“说的没错!”
“一个种地的,懂什么?”
“说得对!”
“......”
眼见情况越来越难以控制,刘庄大声斥责道:“你们都在这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他举着手里的大刀左右比划着,一时之间手无寸铁的无辜路人都闭了嘴,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只有一人胆大地回嘴,“你是那种地的的下属,自然替他说话,难不成我们发发牢骚都不行了?”
刘庄瞪大眼,“他奶奶的,你再说一句试试?李首领是有大功德的人,你胡说什么呢?”
那人仍然嘴硬,“什么大功德的,不过就是一个种地的,几个月之前还泡在泥潭里呢,他当首领,谁服?再说了,他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懂什么救人的法子,在这里的人,哪个没有亲戚被关在城南的?你问问他们服不服?”
他贬低李兆其的时候没什么人附和,后面说到城南的人,其他人都不免想起自己的亲人。
这时,刚刚说听到城南有哭声的老婆婆出声道:“是啊,老婆子每晚都听见那哭声,哭的让人心疼死了,老婆子大半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眼泪。”
听到这话,原本还害怕刘庄手里的刀的百姓都变得激动起来,一言一语地开始贬低李兆其。
刘庄本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只能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在那骂人。
现场一片混乱,祝卿若却看见那个最开始贬低李兆其是种地的的人,与说日日听到哭声的婆婆对视了一眼,虽然短暂,但祝卿若却注意到了这两个人的不同之处。
看来这场闹剧,是有心人煽动的结果。
祝卿若眸中闪过种种猜测,不动声色,继续观察着台下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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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三更===
闹剧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