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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尽管乳母尽心照料,周姨娘的孩子胎里不足,养了半个月便夭折了。

    死前她和老夫人承认从前陷害了琼月许多,徐子仪也没等来老夫人一点好脸色。

    从前也是这样,母亲做错了什么,是不会给琼月道歉的。

    可琼月的父亲不是,他有一次卖掉了本约定好给琼月的小鸭子,琼月红了眼圈,他就急得跑去找人买回来,可到了买主那里,他就傻了眼,满院子的小鸭子,哪里认得出?

    琼月出身不好,却也是从前被她父亲捧在手里的宝贝,后来她父亲去世了,再没人这样对她了。

    徐子仪忽然有些难过。

    琼月和自己在一起,真的快乐吗?

    「夫人!是喜报!大将军打了胜仗!」绿珠兴高采烈地跑进门。

    「那她呢……」徐子仪连忙问。

    「将军自然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

    等她平安回来,自己一定要和琼月好好道个歉,把从前亏欠的都补给她。

    「夫人若是想老爷了,何不给老爷写封家书?」绿珠偷笑着跑去研墨。

    12

    从那日意外后,接连几次小胜,我不敢大意,重用杨昭溪和元雀。

    第一次杀人让我心有余悸,时常午夜惊醒,但是想到杨昭溪所说的,即使胆怯也硬着头皮而上。

    我不能再害了别人了。

    即使被噩梦惊醒,大不了去校场砍一夜草垛。

    「感觉将军好像不一样了。」

    「将军的马术似乎比从前精进了。」

    这几日我从躲在营帐里到习惯了跟将士们围着篝火大口痛饮,勾肩搭背,恐怕我换回去了,绿珠红玉也认不出我了。

    我也不记得几次抱着长刀,一身血污沾床就睡了。

    彼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金色的余晖照耀在银光冷冽的雪山上,点破了半山的鸿蒙雪气,耀目的金色温柔地依偎在这万仞寒芒之中,极目凛冽色,一点绕指柔。

    自己多久没看过这般开阔的景象了?记不清了。

    从前囿于后宅琐事,被摁着头抄了几十遍《女德》《女诫》,自己都快忘了当初北荒跑马的日子了。

    我忽然想起来,当初我是想过一辈子在马背上,和照夜她们相依为命,做个马厩里的老姑娘,白日放歌,夜晚看星的。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痛快。

    有时从马背回过神,我甚至怀疑那四年后宅的光阴,真的存在我的生命里吗?

    夜晚,营帐篝火噼啪作响,酒杯相撞,溅起琥珀光,将士同乐,击鼓作歌。

    「等打完仗,你们想做什么啊?」杨昭溪仰头灌下一杯烈酒,如饮下一口碎冰,北荒寒冷,要靠烈酒取暖。

    「瘦鸦你呢?打完仗干嘛?」元雀好奇,与瘦鸦搭档这么些年,也没听他说过今后的打算。

    「最少也是封万户侯吧?到时候我就盖个山庄,里面养着一群能人异士,到时候天下动荡,我大手一挥,佑我南国!」

    「犯圣上名讳,领十军棍。」南国皇帝名讳带一祐字,我借着火光,朱笔圈点兵书,忽略瘦鸦夸张的惨叫。

    「元雀你呢?」

    「自比卧龙雏凤,寻个山野隐居,带两三个童子……」

    「都隐居了你还六根不净?一个不够,还带两三个?」瘦鸦瞪大眼睛,一脸鄙夷。

    「带两个洒扫童子!」元雀被气得七窍生烟,「总不至于隐居了我还要自己倒夜壶吧?」

    「在理。」我点头。

    「那剩下那个干嘛?」瘦鸦笑得一脸荡漾。

    「看着狗,省得他无事捉耗子。」元雀微笑看着瘦鸦。

    「狗还会捉耗子?」瘦鸦觉得新奇。

    「你不也会多管闲事吗?」元雀微笑不改。

    可怜瘦鸦并没听出弦外之音,估计半夜他才会从营帐里传出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龟儿元雀坑老子!」

    「你呢?」杨昭溪偏过头去看我。

    我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是啊,我干什么呢?徐子仪要娶萱梦姑娘,而我那时真是孑然一身,没有去处了吧。

    「先说你。」我反问杨昭溪。

    「我知道!」瘦鸦坏笑着,「我们杨小将军一定要在北荒收容那些遗孤开个善堂,你别看他看起来人模人样,国公府家的嫡孙,可兜比脸干净。」

    「他连喝酒的钱都掏不出,就喝点便宜的白烧。」底下人附和。

    「那我过去给杨副将打下手。」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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