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再后来,穗子就听不到她的消息了,一年不见,再见面,就是亲耳听到她编排自己,穗子就觉得心里痒痒的,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情绪在体内蔓延。她果然是被于敬亭传染的不轻,穗子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欠儿。
凝神深渊久了,果然是被通化了,那深渊就是于敬亭......
穗子一边分心庆幸自己没有染上于敬亭那四处乱尿的毛病,一边饶有兴致的听八卦。
袁幽幽并不知道穗子就在她隔壁,还在高谈阔论。
“我不骗你们,陈涵穗当初想着恶意诽谤我,以此抢我的报社名额,事迹败露后,恼羞成怒跟学校撕破脸皮,又因为名声臭了,回老家也没人愿意要她,只能嫁给当地最坏的混混!”
“袁铁头你别胡说八道,班花能力有多强大家都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抢你的名额?”
围观群众也不傻,虽然不太明白穗子跟袁幽幽的恩怨,但穗子是他们这届的风云人物,谁不知道她是个学神?
穗子听得饶有兴趣,单手托腮,想听她后面的屁怎么放——咦,这好像也是于敬亭惯用的话术。
穗子又分了一点点心想她老公。
两夫妻在一起久了,口头禅什么的都会接近,穗子偶尔会冒出两句豪放的“亭言亭语”,于铁根偶尔也会学着穗子拿腔拿调拽文。
“你们都被她骗了,她上学时就是抄我的,考试大题不会,也是我可怜她给她的答案,谁知道她恩将仇报这样待我!”
袁幽幽说到激动之处,手握成拳,就差喊一句口号,打倒陈涵穗了。
穗子都被她逗笑了。
这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
袁幽幽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她对穗子做的,结果她对外反咬一口,反倒是说起穗子的不是来了。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坏人做恶时,她们很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是不对的,只是她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恶行不会被人发现。
可能在这些人眼里,不被发现的罪恶,便可称之为“无辜”。
袁幽幽的话好多人都是不信的,只要跟穗子同窗过的人,都会对穗子的知识储备感到钦佩。
不得不承认,读书,是需要一些天赋的,有些人努力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也不如学神随便学学。
可人的心,总是容易被忽悠的,即便是大家不怎么信袁幽幽,可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穗子嫁人管人家收了多少彩礼都能说出来。
一部分人就有点动摇了,还有一部人觉得袁幽幽说的即便不能全信,也多少有几句话是真的。
这就是群体心理,袁幽幽就是抓住了群体捕风捉影的心理,故意给穗子叠了很多的“罪名”,把穗子塑造成了爱慕虚荣、好逸恶劳、不得好报的坏女人。
也不需要同学们都信,只要信一部分,就能毁掉穗子在同学间的根基。
“老于家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恶霸,祖上还出过土匪胡子,这种臭名昭著的家庭,不是为了钱,她怎么可能嫁过去?可怜国家培养了她这么多年,一身学识无处施展,回家种地,背朝黄土面朝天——对了!”
袁幽幽越说越兴奋,最后索性站起来,故作神秘地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想不想知道,她现在过的怎样了?”
众人都不说话,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昔日的高山白雪沦为这般下场。
学生时代总会有那么个姑娘或是小伙,是大家心里的白月光,是转山转水转年轮,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也忘不掉的存在。
穗子就是这样一个被很多男生放在心底的姑娘,在很多曾偷偷喜欢过她的小伙心里,这个过不好的倒霉蛋可以是袁幽幽赵幽幽李幽幽,唯独不能是穗子。
袁幽幽本以为能激起大家的共鸣,没想到铺垫了这么多,说了个寂寞。
没人搭理她,有点扫兴,只能自问自答。
“她现在被老于家人用铁链子锁起来了,因为她找不到正经工作,人也疯了,有人说她经常在村里不穿衣服乱跑,哎,下次同学会,说不定就得大家给她捐款了。”
“噗!”穗子实在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袁幽幽,你这丰富的想象力,若是能在报社发挥起来,说不定也不会被调走了。”穗子笑够了才扬声道。
“还是你觉得大家聚在一起,气氛不够活跃,你跑出来说单口相声逗大家?可你说的,也不好笑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穗子身上,只觉得这个气质美女特眼熟,正琢磨这是谁时,廖勇偏偏来迟。
“不好意思啊,我刚忙完——呦,穗子提前来了啊,还以为你得比我晚呢,刚在路上遇到你家敬亭大兄弟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第415章撞枪口上了###
,我在八零追糙汉
廖勇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众目睽睽,传递着于敬亭那毫不掩饰的关切,热乎的油纸包递给穗子。
“你家敬亭兄弟知道你最喜欢吃这家的烧饼,叮嘱让你趁热吃。”
“班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穗子早就来了,袁幽幽在上蹿下跳说她坏话时,她就在边上笑呵呵的听着!
袁幽幽见到穗子,脸都青了。
距离上次见穗子,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之前见穗子还是臃肿不堪——其实那时候穗子怀孕,可不就是胖么。
袁幽幽记恨穗子,特意找人打听她,以为穗子失联了,就大胆揣测她不会来,所以添油加醋地编排了一大堆。
没想到,穗子就坐在边上。
“看你们聊得挺好的,我就没说话,我生完孩子后长高了些,模样的确是有些变化。但外表无论如何变,我还是从前的我。”
言下之意,老娘活得倍儿滋润,疯你妹!
穗子现在心里就跟揣了缩小版的于敬亭似的,时不时就在心里骂几句,这大概就是背多了于敬亭怼人的后遗症。
背的太多了,都养成条件反射了。
“啊?你都结婚生孩子了?!”跟穗子同桌的俩男同学集体失落。
他们是最早发现穗子的,刚刚穗子看猴戏时,他们偷偷打量穗子很久了,越看越觉得女神变得更好看了。
穗子学生时代的魅力,很大一部分源自她的学识,可现在人家才貌双全,只要长了眼睛的男人,都会被她吸引。
袁幽幽自知下不来台,索性硬着头皮顺着穗子的话说道:
“陈涵穗,你今儿吃了药,所以你婆家敢放你出来了?”
话里话外还是暗指穗子是神经病。
穗子笑而不语,心里开始快速翻她的怼人秘籍,正琢磨挑哪句怼人能怼出老于家的精神风貌时,一旁的廖勇纳闷了。
“你俩说什么哑谜呢?穗子的婆婆把她当闺女疼着,干嘛不让穗子出门?”
廖勇对王翠花那是印象深刻。
别的婆婆都在绞尽脑汁跟儿媳妇斗智斗勇,王翠花反其道而行之,每次到老于家,都能看到王翠花偏心眼护着穗子,倒是敬亭兄弟像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廖勇,你上学时就喜欢她,怎么,现在你们俩搅和到一起去了?”
袁幽幽被廖勇说得更下不来台了,索性开始胡乱咬,试图浑水摸鱼,把脏水泼到廖勇和穗子身上。
“你这是诽谤,污蔑!”廖勇气得拍桌而起。
他曾经是喜欢过穗子,可人家小两口过的那么好,敬亭大兄弟又那么损,呃,跟他是哥们,他怎么能还有那种龌龊想法?!
“你恼羞成怒了?”袁幽幽笑得得意,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陈涵穗,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男人虽然是个无业的混混,你自己又没个工作,可俗话说的好,苟富贵勿相忘,到底是结发夫妻,你怎么能嫌弃人家,跟廖勇在一起?”
“谁无业?你说我们副厂长?”莫子轩在厕所抽了一根烟,总算是缓和了情绪。
出来就听到袁幽幽在胡说八道。
“副厂长?!她换男人?!”袁幽幽尖声。
“不好意思,原配只有一个。”
穗子抽出随身带的笔记本,皮革皮夹层里取出一张她的全家福照片,笑眯眯地展示给大家。
“这是我先生于敬亭,我们俩是去年登记结婚,这俩小胖崽儿,是我们的龙凤胎。”
“哇!你男人好高好帅啊,这得有190了吧?”离着最近的姑娘抻着脖子看,这一家子真好,俊男靓女,宝宝都那么漂亮。
“没有那么夸张,他‘才’186。”穗子的回答多少有点凡尔赛,内心甚至有个邪恶的小人叉腰呼喊,快,快夸我家的宝儿!
哪有当娘的不晒娃?
她从一开始就琢磨如何自然又不失低调地跟大家晒晒她的幸福家庭,给人家看看她的男人多帅,她的娃多好看,处心积虑的挑了张最好看的合影带着。
这不撞她枪口上了!!!
这年头亏得没有朋友圈,这要是有朋友圈,穗子能连发一个月,秀到所有亲朋好友都给她屏蔽了。
“你家俩宝宝也太可爱了吧,我的天,比年画娃娃还好看!”
“能不能给我一张你娃照片,我拿回去给我对象看,怀孕的人多看漂亮孩子,以后也能生好看的孩儿。”
一时间夸穗子娃的声音络绎不绝,穗子初为人母恨不得跟全世界晒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袁幽幽处心积虑想给穗子添堵,结果却让穗子成为了全场焦点。
夸穗子娃的、夸穗子男人的,此起彼伏。
袁幽幽站在原地,脸红红白白,快成调色盘了。
“你想造人家的谣,也得打听下人家的基本情况,穗子的丈夫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街溜子,人家是啤酒厂的副厂长,穗子也不是你说的回家种地,她在夜校当主任。”
这一波波的重磅新闻,把袁幽幽砸得喘不上气来。
她本以为穗子会过得很惨,没想到人家不仅不惨,还变美了变有钱了,就连社会地位都不一样了!
袁幽幽站起来想走,连面子都顾不上了,一句再见也不说,低头就往外走,穗子一把拽着她的胳膊。
“就这么走了?”
“陈涵穗!你别欺人太甚!你现在有钱了,你了不起了,所以你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我从头到尾说什么了?”穗子被她气乐了。
她这都没顾得上还一句嘴,光听袁幽幽自己在那叨叨,现在谎言被拆除,她反倒是责怪起她来了?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走着瞧!”袁幽幽奋力挣扎,想要挣脱穗子的钳制。
穗子是俩肥崽儿的妈,每天抱孩子,臂力早就练出来了,拽得她紧紧的不撒。
“你说我什么,我都可以一笑而过,但你不该造谣我的家人。”
“你想怎样!”袁幽幽挣不开穗子,其他围观的同学都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处理这个纠纷。
“我本来想跟你好好白掰扯下,帮你重塑扭曲的三观,可我转念一想,这么多年的教育都没改造好你,你大概是没救了,所以——”
穗子抬手,对着她的脸,啪就是一下。
###第416章相互理解###
我在八零追糙汉正文卷第416章相互理解“这怎么去个同学会,还给吃闹心了?”
于敬亭看着穗子,她从同学会回来后,保持看书的造型已经超过半小时了。
书一页没翻,神游太虚。
她没有说话,可是于敬亭却是能感觉到她有心事,而且显然,这个心事,她不想跟他分享。
穗子垂眸掩去眼底的怅然,调整情绪,再抬头,已经恢复了正常。
嘟着嘴看着他,像是抱怨更像是撒娇。
“我都让你带成什么样了?当着那么多人打人,大家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议论我。”
“你认识我之前也不是啥好饼,嘴是跟不上,可你这小胖手,哪儿次闲着了?”
于敬亭今儿高兴,喝了点酒,浑身哪儿都痒,看到她就更痒,可是媳妇明显有心事,他只能按捺住想办法止痒的事儿,陪着她扯几句。
“你在这装温柔的时候,能考虑下被你收拾的已经要无家可归的柳腊梅,还有在监狱里啃窝头用马应龙的李有财吗?”
“都是你带坏的!”穗子恼羞成怒,抡小拳头锤他,被他抓住放在嘴边啃了口。
“你闹心的,不是袁铁头嘴贱的事儿吧?”
接媳妇时,已经有人告诉他,他媳妇今儿出风头了,把袁铁头锤成了袁猪头。
按着于敬亭对穗子的了解,她既然已经上手了,就不至于回到家还耿耿于怀。
惹她的,肯定是有别的事儿。
穗子不想提这个话茬,起身下床直奔厨房,于敬亭只听着菜刀剁菜板子,一同叮当响。
摸着下巴琢磨如何哄她,就听外面传来他家老头的一声惊呼。
“靠!”
接着是穗子的道歉声。
“对不起爹,我不知道您在这......”
于敬亭忙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一看,噗嗤乐了。
他家老头满脸惊愕地站在门口,指着从厨房里出来的绿皮小野猪精,穗子羞愤欲绝地给公公连声道歉。
她心里堵得慌,就想着敷面膜消消火。
弄了黄瓜汁兑奶粉,加点蜂蜜搅拌均匀,对着镜子刚糊好,公公就进门了。
这个点穗子以为俩位长辈都睡了,怕灯光透过门上的玻璃耽误公婆休息,所以她拿着手电调成弱光,一通操作猛如虎,把公公吓成了二百五。
于水生永远也忘不掉,他推门进来时,手电光晃着的绿脸!
“呦,爹,你也来一贴不?贴完可光溜了。”于敬亭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给他爹拱火。
穗子庆幸自己脸上的面膜够厚,没人能看到她要燃烧的脸色,关掉手电一溜烟跑屋里,门一关靠在门板上无声尖叫。
大型社死现场。
“你留着自己光溜吧,那啥,告诉穗子别多想,我没事,让她该贴贴哈。”
于水生背着手溜达着进屋,当着孩子们的面,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自己真特娘吓了一跳。
于敬亭本想问她到底闹心什么,可带着黄瓜奶香的穗子化身了小鸵鸟。一头扎在被窝里,任凭于敬亭怎么逗她都不肯出来。
被面膜事件的小乌龙一耽搁,于敬亭没问成。
转过天一大早,穗子忙活完俩孩子,匆忙吃了早饭就去上班,小两口也没有谈心的机会。
于敬亭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这找不到线索,他就找廖勇打听。
“穗子昨晚打了袁铁头后,情绪一直挺正常的,也看不出什么。”
穗子是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尤其是在外面的时候,对谁都是温和有礼,但又让人无法轻易触碰到她的真实想法,廖勇看不出穗子的情绪,也是正常。
“那她昨晚跟什么人在一起聊天时间多?”于敬亭决定从侧面寻找线索。
廖勇想了想。
“跟班上几个女同学聊的好像比较久,嗨,那几个女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也无非就是比来比去的,从上学时候就是这样,穗子以前都不跟她们来往,昨儿也不知道怎么了。”
这句话,给了于敬亭不一样的思路,他想,他大概知道她昨晚为什么反常了。
副厂长这个头衔,乍一听是挺好的,可禁不住细问。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就是个快倒闭的厂子。
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冷嘲热讽夹抢带刺的说他什么了。
于敬亭之所以笃定是说他,而不是说穗子,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的默契了。
穗子有超越同龄人的沉稳,如果不是触犯到她的逆鳞,她基本都会把挑衅的当成笑话看。
就像袁幽幽在那编排了穗子大半天,穗子都没反应,可一旦说到于敬亭和他的家人,穗子马上就火。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于敬亭怎么问穗子都不说。
“这小娘们,啧。”于敬亭摸摸下巴,乐了。
“啥意思?”廖勇问。
“意思就是——跟你说你也不懂,这是已婚男人的快乐。你赶快结婚吧。”
“!!!”廖勇后悔了,他就不该过来,这心扎的,透透的!
穗子在她的小本上奋笔疾书。
这上面写满了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暗语,她在研究如何创收。
正如于敬亭推断的那样,她昨晚受到的刺激,全都是来自那几个爱嚼舌头的女同学。
她们倒不敢跟袁幽幽那样直截了当的怼于敬亭,只是拐了十八个弯,阴阳怪气,各种暗示,外加眼神不屑,话里话外都在替穗子和她家的俩娃“担心”。
她们的眼神和口吻,激发了穗子的斗志。
她给自己精挑细选的男人,她自己都没稀罕够,怎么能让人看轻了去。
对付这些阴阳怪气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打脸,她要用他的成绩打脸这群长舌妇。
势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眼光是最好的。
于敬亭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倔强的女人低头奋笔疾书,眉眼间写满了对生活骄傲不服输的倔强。
却在抬头看到他时,绽放出柔和的喜悦,这样的眼神特别的治愈,那是对待喜欢人时自然的反应。
她的锋芒从不在家里出现,但他始终知道,她的尖刺一直都在,只是从不对内。
“笑什么呢?”穗子见他进门就对着自己傻笑,被他传染了傻气,也跟着一起笑。
“我来的时候,校长跟张大山在打架。”
“呃......”人家两口子打架,他乐啥?
###第417章江湖规矩解决问题###
我在八零追糙汉正文卷第417章江湖规矩解决问题于敬亭觉得用语言没办法描述出那两口子打仗的亮点,索性牵着穗子的手,带着她来到校长的窗边。
穗子嘴角抽了抽。
“这样,不合适吧?”
“刚好路过,这很合理,嘘~”于敬亭做了个嘘的手势。
只听里面传来张大山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你给我出来!”
“说不出来就不出来,有本事你进来啊!”校长的声音听着有点闷,像是被什么挡上了。
“死王八羔子!滚出来滚出来!”张大山喊完之后,里面就传来类似敲锣的声音,叮咣,巨响。
穗子没忍住,还是往里面看了眼。
噗嗤乐了。
校长把笨重的身体挤在桌子底下,还抓了个大铁洗衣盆,竖起来挡在身前当“护盾”。
任凭张大山怎么叫板,他都不出来。
张大山手持笤帚噶哒,一边“叫阵”一边敲铁洗衣盆。
屋里的氛围是剑拔弩张的,可穗子还是看笑了,这两口子三天两头打架,彼此恨得牙根都痒痒,却怎么也不肯离婚。
“瘪犊子玩意,没出息的货!跟你同届的,人家都调到京城去了,你还窝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背着个处分等着退休,我跟你过都嫌丢人!”
张大山的嗓子有点哑,看来没少吼。
“我还没嫌弃你克夫呢!”校长在桌子底下不甘示弱。
屋内鼓声雷动,张大山怒气值拉满,各种脏话噼里啪啦往外冒,手里的笤帚被她都抡出了风声。
穗子有点纠结,打成这样,她要不要进去拉架啊。
正想着,里面突然一声惨叫。
“啊!”张大山的扫帚落在地上,人也向边上倒去。
“大山!咋了!”校长把盆滚到一边,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我心脏病犯了......哎......”张大山捂着心口,感觉要上不来气似的。
校长吓的忙想找药,穗子也有点急,下意识地想进屋帮忙,被于敬亭拽着手腕,她疑惑地看着,于敬亭冲她摇摇头。
就在屋外小两口无声交流的瞬间,屋内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张大山两条胖腿非常灵活地缠着校长的腰,一个剪刀腿,校长被她剪了个屁墩儿。
穗子的嘴变成了o型。
张大山放倒校长后,紧接着站起来,一个泰山压顶砸下去,那大体格子咣当凿校长身上,穗子感觉校长快被压断气了......
“老东西你还算得过我?”
“你......耍......诈!”校长气若游丝,感觉灵魂都被这大胖娘们压扁了。
“自己笨怪谁?打不死你!”张大山揪着校长的头发,又是一通拳打脚踢。
穗子看不下去了,转身回办公室,顺便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于敬亭拽走。
“好玩不?我观察过好多两口子干架,就他家打的最好玩。”
“所以你到底听了多少墙角!!!”穗子发现了亮点。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好多女人吵架时都喜欢嚷嚷男人没出息,还特别喜欢翻小肠,能一口气吐出前面几十年的恩怨,有时候我听多了都会背了。”
“......咱能改改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习惯不?”
“那会又没有电视,我不听这玩意干嘛?”他还挺有理,“而且我也听出经验了。”
“???”还能从恶习里总结经验?穗子觉得他真是个“人才”。
“经验就是,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于敬亭没回她这个问题,只是低头啄了她一下,不告诉她,这是他的秘密。
穗子撇嘴,神神叨叨的家伙,她还不问了呢。
拿起她的小本,跟他分享。
“我想了几个方案,你看看哪个实用,咱们现在就着手带着大家创收。”
“这就是你跟她们最大不一样的地方。”
穗子从来不会抱怨自己男人不行,她只会绞尽脑汁让她的男人行,遇到问题,她总是能各种角度想办法,而不是抱怨。
跟这样的宝贝一起过日子,想不发家致富都难,于敬亭无比自豪,他看女人的眼光就跟她挑男人一样好。
“啥?”穗子没听清。
“没事,你的这些方案,咱过后再用。”于敬亭合上她的小本。
穗子不解的看着他。
“也不能总让你表现,也得让你看看,你选的男人没问题。”
“你有别的法子?”穗子好奇。
于敬亭冲她眨眨眼。
“再不给你露一手,你该觉得你男人只会炕上使劲。”
穗子被他帅的心跳加速,刚想夸他一句,又听他补充了一句。
“哥哥我十项全能,炕上能整,别的地方也能整!”
“呃......”穗子又把对他的赞美憋回去了。
“那哪儿都能整的亭哥,你能跟我说说,你的思路是什么?”
“啤酒厂的问题,根本不是上面不给开工资,咱们现在即便是带大家赚了钱,也是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根治这个烂掉的厂子,还是要用江湖规矩解决问题。”
“江湖规矩?”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漂亮媳妇就要使劲睡。”
“最后一条,哪个不要脸的江湖规定的?”
“我,社会你亭哥。”
“......”
扣除他那臭不要脸的最后一句,只品他前面两句,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叠纸,穗子接过来一看,全都是批条。
“哪儿来的”
“从厂长那拿来的。”
这些批条全都是上级各部门递过来的,啤酒厂快要倒闭,就是因为这个。
各部门无论公事私事,全都递条子管厂里要酒,厂里送过去又不给结账,多年下来条子攒了一大堆,收益却是越来越少。
资金链断了,原材料那边不给厂里送,上面又不给拨款,好好的厂子面临倒闭。
厂长不敢跟上面讲道理,实在熬不过去了,就送点礼走走后门,随便弄点小钱敷衍工人,明明是占理的一方,却搞得卑微不已。
“所以,你想要账?”穗子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这可不是小事。
欠厂里的可不是个人,都是集体,估计除了他,也没人敢这么搞了。
“对,挨家挨户的要,不给我就不走。”
“厂长那怂包同意你这么做?”
“厂长现在是我了。”
“咦?!”
###第418章亭哥岂是那样式儿的人(月票200+更)###
“才一上午没见,你就升了?!”
穗子有点不适应他这个升职速度。
“比你生孩子还快吧?”
“......”什么破比喻!
啤酒厂今儿出事了。
上午,一个要账心切的职工,堵着门把厂长揍了。
有一个带头的,就有一群人蜂拥而上,厂长被一群人围着揍,如果不是于敬亭出手拦着,厂长非得断胳膊断腿。
于敬亭刚开始拦着时,情绪激动的工人还是不服,还想连他一块揍,于敬亭抢过工人手里的木棍,以大腿为支撑,俩手一用力,咔嚓,棍子断了。
断成两截的木棍落在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配上一句霸气十足的,谁不服就过来,再加上一个傲视群雄的眼神,把情绪激动的职工吓得退后几步,狂躁的情绪也冷静下来,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你没跟工人动手吧?”穗子听的是真揪心。
“那倒不至于,但凡有条活路,谁愿意跑出来做这个刁民,反正打的不是我,厂长那老小子,也是活该被揍。”
这长达一年开不下工资的窘境,说是厂长一人无能造成的也不为过。
大家伙囤秋菜的钱都是借来的,眼看没多久过年了,上有老下有下,一大家子没着落,心急之下走极端,也是可以理解的。
穗子听他没动手,这才放心。
于敬亭正准备把厂长送医院时,刚好撞到上面来人。
也是工人们三天两头往上找,惊动的上面没办法,弄了个调查小组过来。
刚到地方,就见到这么刺激的一幕,工人们围着调查小组哭诉难以维持生计,调查小组当即拍板,提拔于敬亭当厂长,原厂长回家等通知。
说完都没给于敬亭领着他们在厂里转转的机会,直接走了。
“我估摸着,上面现在财政也是赤字,除了不疼不痒地换个人,他们也拿不出钱,不走还留着扎脖瞪眼?”
“我见他们要开溜,就追上去问,我说领导,厂给我行,那是不是只要我不违法,干任何给工人创收的事儿,上面都支持?领导说对。”
在别的工人还在感动上级负责时,于敬亭已经想到了更深一层,穗子赞许。
“你虽然在领导岗没待几个月,但看问题的高度,已经有了。”
穗子以为,这波于敬亭的思想在大气层,想的特别远。
在这个时代转型的节点上,于敬亭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都是踩着边走的,提前要个尚方宝剑,绝对是有格局的。
“厂长送了那么多礼,还被拉出来‘祭天’,一撸到底,气得不行,回来跟我一通哭诉,这些批条都给了我。”
“他跟你骂上面的时候,你没跟着骂吧?”穗子问。
“我又不是五水硫酸铜,我能干那傻事?”于敬亭反问。
穗子这才放心,很好,她孩子爹这段时间真是成长了不少。
“老厂长那块,咱不要落井下石,也不要棒打落水狗,我觉得上面撤他不过是缓兵之计,未来还有可能调他去别的地方,毕竟......”
穗子扬了扬手里的一叠批条,这每一张条,都代表着一份人情。
前任厂长以集体利益为代价,攒了不少人情,损伤厂职工的利益,换他自己的前途。
上面把他调走是早晚的事儿,眼下的这番操作,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
“他现在跟你说上面的不好,你跟着说,他转头告诉上面,把你当成投名状交上去,咱们就成了他的垫脚石了,以后他再跟你吐槽,你就夸上级领导,夸到他开不了口。”
小两口商量了一番,穗子感受到他与自己的不同,相对于做事要面面俱到的穗子,于敬亭的思路和手段都更加激进。
穗子喜欢他的敢打敢干,在保留他的大方向的同时,提出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算是给于敬亭的计划做好了补丁,万无一失。
“上面如果知道,你上任后第一件事是找他们要账,估计鼻子都得气歪了。”
穗子打趣道。
“气死他不偿命,从来都是咱家人出去占人便宜,想占咱便宜,没门!”于敬亭把批条在手里甩了下,邪气挑眉,“我要是能要回这第一笔账,你晚上——”
“给你炖肉!”穗子抢在他开口不要脸前说道。
等他提要求,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是啥好事。
于敬亭撇嘴。
“你也太小瞧你男人了,我是那种动不动就想上炕的人?”
“你是。”穗子平静且客观地回道。
于敬亭一脸的正气。
“今儿我绝对不上炕,也得让你这小娘们看看你男人的真正实力!”
第一笔账,于敬亭直奔提拔他的那个领导办公室。
领导看到他来,还以为这是来感谢自己的,哪儿知道这小子坐下没五分钟,从兜里把批条拿出来了。
领导脸都绿了。
于敬亭振振有词,他是领导提拔的,出去后也代表着领导的形象,这点“小事”办不妥,岂不是打领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