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于敬亭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几颗花生米,用手扔,再用嘴接,不为所动。穗子不悦地蹙眉,气得不行。
同样骂人,于敬亭骂起来就顺耳多了。
而且他很少用这么难听的话骂人,穗子印象里他就骂了一次李有财,那是因为李有财太贱,只配用这种粗鄙的方式对待。
其他时间,于敬亭更喜欢用不带脏字的话怼人,平时她只觉得他怼人像是说单口相声,可今儿跟李有财对比,高低立下,李有财简直就是个渣。
骂人都那么难听。
到了这种短兵相见指着对骂的时候,穗子的嘴又跟不上了,听李有财骂于敬亭来气,左顾右盼开始找砖头。
嘴跟不上的时候,只能上砖头了。
于敬亭顺手塞穗子一颗花生米,不慌不忙地对穗子说:
“看哥哥给你示范,对付疯狗式低层次骂阵怎么回。”
在于敬亭心里,有一套完整的骂人体系!
从低到高,对付什么档次的人,用相应档次的骂法。
穗子倒吸一口气,在“国粹”的领域,她差很多啊!
李有财一口气骂到大脑缺氧。
于敬亭转头,看到李有财的老娘正跑着往这边走,于敬亭热情挥手:
“李婶!你家这条狗哪儿个窝里抱回来的?挺能吠吠啊!”
一句话,秒杀了李有财刚刚嘚啵的那一大套器官以及祖先问候。
于敬亭单手卡腰,另一只手对着李有财勾勾,像是招狗过来。
“按着你刚刚的方式再给大爷吠吠几声,吠吠的好,大爷赏你两根肉骨头。”
穗子星星眼看于敬亭,这家伙忒损,损到超神啊!
###第53章没有回旋余地###
李有财被于敬亭怼到哑口无言,他好容易憋出那么一大套器官,被人家两根肉骨头秒杀了。
李有财的母亲也是听到信才赶过来的,看到这一幕,气得坐在地上,捂着脸哭。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别哭了,你儿子闯这么大祸,人家女方还愿意嫁给他,这不挺好?”村长劝道。
“我儿子是要娶高门贵女的,她也配?也不照照镜子!”
李有财的母亲的话引来了王芬芳的不满。
王芬芳跳出来指着李有财的母亲回怼:
“我闺女还看不上你们家祖传吃软饭呢,你男人倒插门,你公公倒插门,你儿子还想倒插门?也行,就让李有财给我家倒插门当上门女婿!”
穗子在边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有点遗憾。
这种档次的泼妇对吵,全凭谁骂得脏谁声音大,真的没有观赏性,比不上于敬亭怼人来得好玩。
她看了这么多场吵吵闹闹的,有于敬亭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还是于敬亭的档次好......
穗子正在心里默默的夸于敬亭呢,李有财爆发了。
他突然窜过来,指着穗子骂道:
“王翠花你个老妖婆子,你生的这是什么妖孽?”
穗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长得很像婆婆么!
李有财没戴眼镜本来就看不清,晚上能见度又不高,就能模糊地看到于敬亭身边有一大坨,就以为是王翠花了。
“就是你!你以为你穿得跟熊似的,我就认不出你了?!”李有财迸发罕见的勇气,使劲地骂。
他心里,于敬亭跟他有“夺妻”之恨。
虽然穗子前世今生都没喜欢过他,但是李有财坚信,自己作为重生人士,又抱着“悔过”的心,真诚地要讨好穗子,穗子凭什么不答应自己?
殊不知,他指着穗子骂的行为,距离“讨好”已经隔了俩西天那么远了。
于敬亭本来还当猴戏看着。
听他骂穗子,脸就变了。
一把按着李有财的后脖领子,给他拖到穗子跟前,手电的光落在穗子精致的小脸上。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戴了个很屯的翻毛帽子,也是美人。
“睁开狗眼看清楚,这谁?”
李有财总算看到了。
“穗子?怎么是你?!!”
谁能想到穗子一个年轻小姑娘,穿得跟熊出没似的,这到哪儿认去!
“你算哪块小饼干叫我老妖婆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我没你这个不孝子!”
穗子一口气说完。
李有财俩眼一翻,绝望地晕过去了。
于敬亭松手,看他跟烂地瓜似的砸地上,啧啧两声。
“没见过这么主动作死的——媳妇,你今儿表现的不错啊。”
竟然没用想一宿,直接怼回去了,进步不小。
穗子怼完后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李有财的母亲正跟柳腊梅对骂,看到儿子被穗子气晕——也可能是吓晕,跑过来指着穗子怒道:
“你这个祸害,都是你害我儿子——”
“长得丑的少说话!”
于敬亭对她伸出一个手指头,顺便拽着穗子往后退两步,满脸嫌弃地看着李母。
“穗子,离这种脑瓜有问题的人远点,咱娘说了,不让咱们跟傻子玩。”
“嗯!”穗子很乖巧地点头。
李母敢怼穗子,却不敢得罪于敬亭,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眼角的余光看到王翠花正朝着这边赶来,战术退后。
于家娘家全村都知道得罪不起,她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老于家。
“我来晚没?”王翠花领着睡眼惺忪的姣姣过来。
“刚好呢,现在已经上演到李母和王芬芳相互嫌弃......”穗子给婆婆讲了前情提要,婆媳俩站在一起嗑瓜子看八卦。
姣姣闲得无聊,就把倒在地上的李有财当成跳马,来回的蹦跶,嘴里还念叨着:
“小皮球,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
她这边念着童谣,那边两家人吵架,巧了,李母和王芬芳吵架的节奏都跟姣姣的童谣一样。
“我儿子是中专生!”李母叉腰。
“我闺女长得好看!”王芬芳双手环抱。
“二八二五六~”姣姣跳。
“我儿子有可多女生喜欢了!”
“我闺女上门提亲的人踏破门槛!”
“”
眼看着俩女人吵得姣姣一首童谣都要念完了,村长忍无可忍咆哮:
“都闭嘴!”
俩泼妇看着他。
穗子等吃瓜群众也停止嗑瓜子的动作。
这么一会功夫,好多屯民都闻声而来,围了一圈看热闹,穗子看到跟她家关系好的,还递一把瓜子呢。
周围一片其乐融融,就圈里那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我不管你儿子多厉害,也不管你闺女多.....那啥。”村长一想到柳腊梅跟块臭肉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就以那啥代替了。
“你们两家如果不结亲,那我就给你们俩都捆过去见官,就按着盲流子处理,都蹲笆篱子去吧!”
村长这句吼完,两家都不说话了。
“你们考虑的咋样?私下和解结婚,我现在就开介绍信,明儿登记,这事儿以后谁也不准提,小两口回去好好过日子——如果不同意,我现在就让人套车,送你们两家进局子!”
作为本村说话相对比较有地位的人,村长这话一说出来,基本没有回旋余地了。
李母知道大势已去,只能顺坡下驴,不甘地说道:
“算了,就这么地吧,我家委屈点,娶就娶了,可话说在前面,我们是一点彩礼都不会出的。”
李有财幽幽转醒,听到自己老娘说这个,激动地想起来,姣姣还在那跳呢,他一活动,姣姣踩他肚子上。
李有财俩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于敬亭手疾眼快地抱起妹妹举高高。
“别什么玩意都踩,不脏?”
姣姣嘿嘿笑,脚滑了~
这亲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双方家长都不满意,可不满意也没办法。
穗子看够了好戏,突然想到,好像少点啥?
对了,她那个号称最爱王芬芳的渣爹怎么一句话没说?
在不起眼的角落,穗子看到蹲着抽袋烟的陈开德。
“闹什么闹,不让人笑话?”陈开德憋了这么半天,看到战况已经结束了,这才站起来说道。
###第54章心意承受不来###
穗子冷眼看着陈开德,像是看个陌生人。
怕人笑话,他挂在嘴边说了一辈子。
越是这样,越抵挡不住人们对他的嘲笑。
穗子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所谓父亲的男人。
从小到大,她印象里的父亲就是个喝酒不顾家的人。
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做的,这个男人只会想尽各种办法拿家里的钱喝酒,喝完酒就耍酒疯。
她想不起父亲的慈爱,在她成长过程中,这个男人没给过她一点温暖,一点也没有。
所以在这个陈家丢尽了人的晚上,穗子内心毫无波澜。
看够了戏,跟着婆家人一起往家走,陈开德看到女儿跟自己擦肩而过时,想要叫住她训斥两句。
于敬亭漫不经心地朝着这边看过来,陈开德被他看得后背一凉,不敢说话。
等穗子她们走远了,陈开德才敢抬头。
于敬亭拎着手电走在前面,穗子娘仨走在后面。
一大家子走在一起,远远的还能听到她们说说笑笑的声音。
看起来是很和睦的一家人,陈开德看了好一会,突然想到,上次他也是这样看着穗子娘头也不回的离开的。
“大晚上的,说话那么大声,也不怕人笑话......”
陈开德小声地骂穗子,心里某处,却空了一块。
到了家,王翠花带着姣姣回房,于敬亭俩眼冒光地看着穗子。
如果不是被李有财的事儿耽误了,他现在已经跟媳妇探讨诗词歌赋,研究美好人生了。
穗子被他盯得脸直冒热气,压低声音说道:
“你进屋等我会。”
于敬亭好奇她要做什么,就在边上看着。
见她打开碗架柜,从里面拿出香油瓶——这小媳妇馋的半夜喝香油?不怕拉肚子?
穗子小心翼翼地弄出一滴,轻轻的涂在嘴角。
这年头能吃上香油的人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于家伙食一直走在全村的前列。
刚弄好,下巴被一双大手抬起来了。
灯光下,白得跟瓷娃娃似的女人,嘴角有一点点裂口。
不仔细是看不到的,于敬亭眼一沉。
“走吧。”穗子不知道他看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细微的裂口,两道浓眉拧了起来。
好半天,他才说道。
“谁让你长这么小的嘴了?真娇气!”
“???”穗子被他说得一头问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起这种感慨来了?
“走走走,别在这墨迹!”于敬亭推着她回屋。
穗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答应别人的事儿要办到。
却见于敬亭把那本唐诗丢给她。
“念诗给我听,老子这两天有点失眠。”主要是,体热,火气大。
“呃......”穗子有些纳闷,这家伙不是很猴急么,怎么突然这么善良?
这是要放过她了?
“看什么看!老子又不是没脑子就想着那档子事的大牲口!”
他粗声粗气地解释,脸上却划过一抹赧色。
纯爷们,那是不能说肉麻话的,所以他是非常凶的跟她强调一件事:他于敬亭亏什么都不亏自己,自己的媳妇要爱惜,现在就给她弄伤了,以后谁伺候他!
“看你傻乎乎的跟个小鹌鹑似的,还不快念?再看老子,就地正法!”
还是那么凶,可是细品,却是满满的温柔。
穗子被他暖到了。
白炽灯在小屋里散发柔和的光。
大红色的牡丹喜被里,女人冰凉的小脚丫被男人用腿捂着,她用轻柔地念着唐诗。
年少时,她最喜欢的诗句,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
这感觉是如此的美好,男人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出好看的阴影。
他什么都没做。
却比做最亲密的事还能打动她的心。
起夜的姣姣路过哥嫂的房间,听到里面穗子念诗的声音,驻足听了一会,小脑袋顶上一排问号。
嫂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她哥主动学习的?
“嫂子太可怕了,我可要离她远点......”姣姣小声嘀咕。
她觉得穗子身上有一种可怕的力量,看着很弱小的一个人,可是穗子就是有能力让别人听她的,拒绝不了。
于姣姣觉得嫂子的意念比她哥的拳头还难缠,她哥这打死也不读书的,也被嫂子带的每天诗词歌赋了,多可怕!
姣姣笃定决心。
她,于姣姣,对着家里20瓦的电灯泡发誓,打死她也不要跟老哥似的被嫂子带跑偏,学什么习,读什么书!长大后愉快的做个跳大神的,多好!
一分钟后,那个自称“失眠”的男人睡着了。
穗子无语。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沾到枕头就能睡着的?
合上书,在他额头轻轻地落下一吻。
梦中的他呓语。
穗子把耳朵贴过去想听他说怎么。
“穗子,真好.......×。”
最后那个字没听到,穗子一激灵,忙钻被窝里躺好。
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大坏蛋,梦里都占她便宜!
转过天,王翠花又在美梦中被吵醒。
拉开窗帘,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家的傻儿子呜呜渣渣的劈木柴。
昨天是心情太美,无处释放他那开心的情绪只能劈柴,今天是纯憋的。
媳妇太娇,他能怎么办!一身精力没地方使不劈柴难道还要挠墙吗?
王翠花懒得搭理他,拽上窗帘骂了句。
“二百五,结个婚嘚瑟的不知道姓啥了?”
早饭,穗子的面前多了一碗鸡蛋糕。
穗子用筷子戳戳,好家伙,蒸的可真够老的。
这是她见过最丑的鸡蛋糕,没有之一!
“看什么看!给你就吃!”于敬亭粗声粗气。
这是他趁着穗子蒸饭的时候,偷摸往大锅里塞的。
给媳妇补补——毕竟她嘴角都裂开了呢,吃点不用嚼的省得难受。
“哥,你还记得你有个亲妹妹吗?”姣姣受刺激了。
穗子把碗推给她。
“给你吃!”
于敬亭瞪眼,敢把老子的心意推出去?!
姣姣的筷子戳到灰不溜秋的鸡蛋糕,迟疑。
为啥跟嫂子和娘蒸的,差距那么大呢?
上面还撒了一把炉灰?
其实是十三香,于敬亭撒多了。
“呃,嫂子,我哥的心意还是你来吃吧。”姣姣把碗推回去。
看起来就不好吃,她承受不来啊!
###第55章送你个小曲儿啊###
不放水的鸡蛋糕,还蒸的火过于大。
营养和美味,一样没有。
穗子拿起勺子,一口就蚌埠住了。
这浓郁的十三香味儿,对孕妇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穗子捂着嘴跑出去,王翠花一巴掌拍自己儿子后脑勺。
“你是不是傻?你媳妇现在有身子,你给孕妇吃坏了咋办?”
“有那么难吃?”于敬亭不服,他看媳妇就是这么做的啊。
随便拿个鸡蛋搅和两下,撒一把盐再整点十三香,打开锅盖放进去,很简单啊。
“赶紧趁着穗子没回来都吃了!一口都不能剩——你看不出她是不想让你失望,硬着头皮吃的吗?”
王翠花看自家这不开窍的傻小子叹气,自言自语:
“穗子那么好的一朵鲜花,咋就插在你这坨......那啥上?”
“喂,你这老太太!我这那啥,也是你生出来的!”
美好的一天,从一家人和谐友爱的相处种开始,穗子听着于家娘家贫嘴,嘴角微微上扬。
李有财的婚事很快就传遍了王家围子。
按说不该这么快的,王家围子那么多个屯儿,挨个传也得要一半天的。
传得这么快,都是于敬亭的功劳。
李有财念检讨,他念完就轮到柳腊梅念。
俩人同款粑粑脸。
如果不是村长威胁他们,不把这个念完就辞退李有财,他们俩才不想念这个呢。
李有财经过前面几次的检讨,今天念得流利多了。
穗子特意组织同学们统一收听,趁机让孩子们学习了应用文的基本格式,想必有李有财这个真人教学,她教的这批孩子长大都不会忘应用文书写,毕竟印象深刻么。
柳腊梅却是头一天读这玩意。
她私下虽然脸皮厚,生活作风也有问题,但让她在广播里念检讨还是太挑战承受能力了。
红着脸,磕磕巴巴地念完,念得也是丢词少句的。
穗子马上把她当做反面教材,告诉孩子们,应用文写成这样,考试肯定会扣分的。
这俩人念完了,穗子也打算带孩子们回教室了。
突然,大喇叭里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王家围子各屯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好啊。”
于敬亭?!
穗子马上听出来了。
这不是她家街溜子吗?怎么又跑到广播里去了?
不仅穗子觉得奇怪,就连播音室里的李有财和柳腊梅也被身后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于敬亭单手插兜,威风八面地进来。
身后还跟着他的俩小弟。
“本人谨代表杨屯的父老乡亲携全村鸡鸭鹅狗猫,向马上喜结连理的李狗才和柳贱梅送出新婚祝福。”
也不知道是他故意咬字不轻啊,还是怎样,所有人听到的都是“狗财”和“贱梅”。
李有财握着他的单片近视镜,看着于敬亭过于嚣张的脸,这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揍他一顿啊。
李有财并不想让大家知道他要跟柳腊梅结婚了。
虽然现在的形势逼迫下,他暂时答应了村长娶柳腊梅。
可是他已经想好了,拖到过完年再办,这时间还有,总能找到脱身的办法。
被于敬亭用大喇叭广而告之出去,一点机会没给他留。
于敬亭如果只会用喇叭说两句恭喜恶心李有财,那就太对不起他第一街溜子响当当的头衔了。
穗子正纳闷这家伙还能损出什么花样,就听大喇叭里传来于敬亭煞有介事地清嗓子声。
“在这个值得庆贺的日子里,我们为马上就要结婚的李狗才和柳贱梅送上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叫《世上只有妈妈好》。”
于敬亭拿起放在桌上的卡带,把歌放了出来。
他那天来就看到有这么一盘磁带,昨儿穗子骂李有财是不孝子,今儿刚好用这个曲子,无缝对接。
穗子听到这个曲儿乐得不行。
于敬亭不去搞喜剧,真是喜剧界的一大损失!
穗子听着多欢乐,李有财就多闹心。
于敬亭今儿没打他,也没骂他。
可这首无情的歌,却比打李有财还让他上火。
昨儿他好像把穗子彻底得罪了......
于敬亭放完曲儿之后关了话筒,鄙夷地看着李有财和柳腊梅。
“等全村吃你俩菜的时候,记得叫你爹我,还有你娘我媳妇。”
结婚是要办酒席,可全村吃菜这种词儿,难道不是用在白事儿上?!
李有财气炸了。
于敬亭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抽走李有财手里那个仅剩的镜片,两根手指捏着已经从中间裂开的镜片,在李有财面前比了一下后,松手。
玻璃镜片落在地上,发出了让李有财绝望的碎裂声。
本来一道裂痕,现在四分五裂了。
于敬亭拍拍李有财的肩膀。
“都要当新郎的人了,也得捯饬一下,配个新的吧,别让你新娘子瞧不起你。”
“于敬亭!你欺人太甚!”李有财怒吼。
“哦?”于敬亭停下,原本调侃的眼瞬间犀利。
“欺人太甚是对人说的......你是人?”
李有财被他突然迸发的气势吓得退后一步,于敬亭一把抓着他的领子,露出个让他和柳腊梅不寒而栗的笑。
“从你们俩勾搭在一起,算计我媳妇流产的那一刻起,就要有心理准备承受老子无时不刻的报复。”
“你,你想怎样?”李有财吓得上牙磕下牙,街溜子怎么知道他算计穗子流产?
“你得罪老子,老子就会一直记仇,你跟柳腊梅俩混球在老子心头拉屎,想老子放过你?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老子想起来就要揍你一顿,等老子打累了玩腻了再说。”
于敬亭用不可一世的态度抱拳拱手,字字狠戾:
“祝二位,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注一),吃饭有人喂,拉屎有人擦,走路有人推,一身大病却长命百岁,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松开手,冲着李有财的肚子踹了一下。
“你凭本事把穗子撬过去老子还能高看你一眼,靠着不入流的把戏,踹你都嫌脏了脚!”
这一套活儿被他做出了猛虎下山的霸气,他带来的俩小弟不约而同地拍手。
此刻,他们都愿意做亭哥某的感情的鼓掌机器。
“哥,亭哥那一套,啥意思?”
“听不懂,反正就是厉害,拍手就完事了!”
“于敬亭!你这个没有素质小肚鸡肠的男人,我已经知道错,我也想悔改,你为什么不给我做好人的机会!穗子不是没流产吗?你何苦这样苦苦相逼?!”
###第56章反派都是来助攻的###
李有财自认没错。
他是要算计穗子流产,可孩子没掉啊。
他前世是把穗子推下山,可那是前世的事。
他也给穗子烧纸了。
是非恩怨一把火,烧了纸钱,该过去了。
“我没给你家造成损失,为什么揪着不放?”
“屁放完了?”于敬亭冷冷问。
“于敬亭,咱两家恩怨到此为止吧,佛祖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李有财被于敬亭踹飞出去。
撞在播音室的墙上,缓缓滑落。
“佛祖说的,那你找佛祖啊,跟我哔哔什么?惹我一次,打你一辈子,我们老于家祖祖辈辈就没有原谅这个美德!”
“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李有财抱着头蹲下。
于敬亭被他的孬样膈应出一身鸡皮疙瘩,用手搓搓,真恶心啊。
“李有财,你识相就带着这娘们离我媳妇远点,最好搬到别的地方永不相见,否则老子心情不好就打你——还有你。”
于敬亭转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柳腊梅。
“别以为你脖子全都是皴、一脑袋头皮屑,老子就不打你了,带着手套一样揍你!”
跟着于敬亭的俩小弟不耻下问:
“为啥带手套?”
“嫌脏!”
柳腊梅又羞又气,嗷一嗓子哭出来。
于敬亭对自己制造的混乱局面十分满意,领着俩小弟浩浩荡荡的离去。
李有财站起来,对着地上呸了口,刚想骂。
于敬亭转身,隔着玻璃掰手腕。
“我错了!”李有财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于敬亭隔着那么远都被恶心到了,怪不得媳妇一听李有财的名字就吐,癞蛤蟆不咬人他膈应人!
李有财等于敬亭彻底走远才站起来,柳腊梅吓出了汗,哆哆嗦嗦地说道:
“有财哥,咱们搬家吧?”
听于敬亭的意思,没完没了找茬,这连续几天的大喇叭播放道歉信,以后怎么在屯里过?
“搬是肯定要搬的,但不是现在!”李有财咬着牙,他知道于敬亭不好惹。
可穗子这招财树近在咫尺,李有财怎能轻易放弃?
如果不能趁这时把穗子弄流产,等孩子落地,自己要给于敬亭的崽当后爹不说,穗子心里肯定也有于敬亭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