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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黑桃缓缓收拢手掌,在心脏在黑桃指尖破裂的一瞬间,他不知为何,弯下身体抱住了白柳,下颌抵在白柳的肩头,用口型说了一句【抱歉】。

    白柳在水里闭上了眼睛,他周围大团的血雾爆开,他的意识飘散于虚无。

    塔维尔,谢塔

    【不要害怕死去的我,或者活着的我。】

    【我将永远停留在属于我的冬日等你。】

    【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都会离开我是吗?】

    【是的。】

    第265章

    冰河世纪(完)

    黑桃的手在穿过白柳胸膛那一瞬,

    那颗被白柳固定在血管上的心脏从他后背穿出滑落。

    不停跳动的心脏在蓝黑色的深海里坠落,白柳眼眸半阖,他知道这样做是无用的,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伸出手试图去够那颗消失在深海里的心脏。

    纤细的手指在寒冷的海水里无力地张合。

    黑桃抓住白柳的肋骨将他往上提了一下,而自己转身往深海追逐而去,

    很明显要去抓住那颗心脏彻底毁坏。

    白柳无神地张开四肢,

    缓慢地,被动地在这上提的力下往上漂浮,

    去到了泛着细碎磷光的海面。

    太阳沉寂在地平线以下,

    只有一层隐约的,

    宛如银色相框的微光镀在无边无际的海水边缘。

    冰川和浮冰,一个星球变冷又变热后的纪念品,或者说残骸,

    擦过悬浮在海面上的白柳周围,顺着洋流远去。

    纯黑色的天空没有云,只流转着宇宙里无数的星辰,

    它们散发着令人迷醉的闪光,璀璨夺目,

    耀眼迷离,

    如碾碎了的大克拉钻石,如散落在绒布上的成串珍珠。

    如这个世界上一切奢华和令人流连忘返的事物在破碎的那一瞬间,

    绽放出的心碎,又疯狂的美丽。

    而这种美丽被一片从东南方天际抖动过来的浅绿色轻纱遮掩了那是极光。

    极光在夜幕里流转,

    荧光的色泽飘浮得如同梦境开头的廉价幕布。

    白柳眼眸半张,

    他精神值和生命值都下降得厉害,耳边就像是幻觉般,响起了艾德蒙沧桑的劝诫声。

    【孩子,

    永远不要用真假去考验你心爱的人,我也这样做过,我坚持做完了那个实验,但我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

    【他们能辨别出来的。】

    【怪物和人的区别到底是什么,我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就算它们和我们拥有一样的记忆,一样的躯体,一样的构造,就好像平行时空当中的另一个我们,但在爱我们的人眼中,它们依旧不是我们。】

    【区分开它们和我们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一开始想做的实验,是想探究这些被生产出来的怪物,是否可以通过图灵测验真的变成无法被分辨的人类,它们到底和我们人类有什么不同。】

    【如果相同,那我们人类真的是人类吗?】

    【或许我们只是被放置在这个星球,这个游戏里的同种怪物而已,我们背负着被注入的,来自于其他人的记忆,是一种生产出来就要走向战争与自我毁灭的物种就像是我的上级要求我对这些怪物们做的那样。】

    【这样一切都合理了,我明白了一直以来在我身上,在我朋友身上,在我周围一直以来发生的所有不幸之事因为我们生来如此,有一个比我们更高维度,或者用神来称呼他更为贴切,他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就是如此残酷。】

    【如果不同,在机体,内核,记忆都相同的情况下,这些不同到底从何而来,连我们自己都无法分辨真伪的情况下,为什么有人能辨认出真实的我们?】

    【泰山站的人给了我答案,在你们身上,我再一次验证了这个答案,但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

    【这不同到底从何而来?】

    【在你们还没来之前,这里来过许多客人,我都拿他们做过实验,他们有些中途离开了,有些永远地停留在了这里这里的每一个冰裂隙下,都藏着这些客人实验失败的“尸体”。】

    【泰山站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抹除记忆,读档重来,但无论来的客人是谁,他们依旧能辨认出彼此,有时候来的客人也能辨认出彼此。】

    【但为什么?】

    【为什么有的人能辨认出来,有的人又无法辨认?为什么泰山站的人一直可以辨认,而来的客人却做不到这样的恒定。】

    【我无法找出那个影响实验结果的因素,所以无论我进行多少次实验,我依旧无法操控实验结果直到我遇到了黑桃。】

    【他是我见过的,最快辨认出队友的客人,他愿意和我交谈,并给了我答案直觉。】

    【这是我听过最奇怪的实验变量如果我的学生交给我的实验报告上有这两个字眼,我一定会让他羞愧得跳进罗斯海里。】

    【我在黑桃的朋友逆神的记忆里看到了你,白柳,你会做出一个比我目前做的这个实验极端,疯狂一千倍的实验你会用自己的上千个复制体做出一个无解的局,去考验另一个人对你的感知。】

    【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相信你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你与我一样,还想再看一次,再去验证一遍那个结果】

    【这些白柳和你有一样的外表,记忆,内核,甚至于你都已经被异化成了这些怪物的一员,就是怪物本身了那黑桃还能找到你吗?】

    【感谢你终于让我知道了这个无解谜题的答案。】

    【我一直以为是作为人类的一方去辨认怪物的一方,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而是作为怪物的一方,无法给出人类那一方想要的特殊情感回馈。】

    【虽然你已然是个怪物,但你爱他,白柳】

    【所以你没有办法把塔维尔的心脏藏在其他“白柳”的身体里,因为那是一颗属于你的心脏。】

    【你的回应暴露了你自己。】

    【爱使你从怪物变回人,爱使你有了弱点,爱使你被他攥住心脏,飘荡于深海,爱使你从千万个怪物里脱颖而出,变成对黑桃而言最特殊的那个怪物。】

    【于是他发现了你。】

    【但不要悲伤孩子,让你走向命运的不是命运,而是爱。】

    【爱使你们分别,但终将让你们重逢。】

    冰面大块大块地融化离开,里面被冻着的苍白怪物“尸体”漂浮在海面上,混合着碎冰从白柳旁边游过,他的眼睫上凝结出很细碎的冰粒,在极光下泛出荧绿的光,海水从他空荡的胸腔里来回冲刷。

    有人从水底冒出,黑桃抱住白柳的腰和膝盖,把好像已经无意识的白柳抱起放到了岸边,他手里握着两颗心脏。

    一颗被捏得破破烂烂,但还在微弱跳动,另一个被冻在一块冰里,鲜活得就像是刚刚从胸腔里取出来这是黑桃从一个【白柳】身体里给挖出来的。

    黑桃动作仔细地把这颗心脏给解冻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心脏。”黑桃垂眸看向一动不动的白柳,把刚刚解冻的心脏放进白柳的身体里,“还给你。”

    白柳已经被艾德蒙改造过的身体迅速地生长联合心脏的脉管,单薄的心口上的肌肉皮肤顷刻愈合,原本冷僵的胸前开始出现缓慢微弱的跳动。

    黑桃转过身,他拿出仓库里储备好的燃油和强酸,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地开始处理起了手上还在微弱跳动的这颗心脏。

    在烈火烘烤和酸液的腐蚀声中,心脏化成了灰烬。

    白柳被冻僵的手指轻微地抓合,他漆黑眼里倒映着美丽的夜空,什么也没有。

    在另一颗心脏被处理到停止跳动的一瞬间,白柳原本恢复了起伏的胸膛停滞了片刻。

    仿佛他的心跳也随着另一颗心脏的彻底停止而停止了。

    【系统提示:玩家黑桃毁灭最后一块尸块,达成true

    end线成就,全体玩家游戏通关,副本即将关闭】

    雪原在身后坍塌,白柳的系统面板跳跃出来自动退出游戏,黑桃屈膝守在灰烬和仿佛已经死去的白柳旁边,微抬头,望着这消融的冰雪世界。

    等到他身侧的白柳化作一阵光点消失之后,黑桃才站起身,准备退出游戏。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等白柳退出游戏他才退出。

    这好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直觉般的习惯。

    黑桃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很多次看着这个人退出游戏化作光点,然后陷入漫长的黑暗中,等待下一次游戏开始再见到这个人,所以他这次也这样做了。

    就像是一定要来这里毁灭所有尸块一样的潜意识直觉。

    黑桃依稀感觉到设计这个游戏的人在利用这些尸块和心脏,准备用这些东西来永远困住白柳,让白柳一生以怪物的姿态,冰冷孤独地生活在雪原中。

    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刘佳仪甚至庆幸过和他们一起登入游戏的人是黑桃。

    因为其他人根本阻止不了白柳发疯。

    如果白柳和其他玩家一起登入游戏,发现了这里的主线任务就是毁灭尸块,只要有一个玩家找到尸块毁灭,【true

    end】线就被触发了。

    就算是杀死了这些玩家,杀死了艾德蒙,游戏也无法结束了。

    因为游戏已经走在【true

    end】线上了,不打出毁灭所有尸块的最后结局,游戏是不会通关的。

    白柳也可以直接退出游戏,但那个时候游戏就会真实化了,会在现实里载入。

    在退出【冰河世纪】后,白柳同样会进入现实世界里的【冰河世纪】副本,本质和他待在游戏里没有区别。

    而现实世界,在已经知道毁灭尸块方法的情况下,永远地销毁这些粒子气象装置是不可避免的。

    尸块绝对会面临被彻底销毁的结局,会有无数人想尽办法去做到这件事。

    白柳深知自己无法永远和全世界为敌,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做出留在游戏里的选择。

    他用这样的方式阻止这个游戏结束,不让true

    end到来,也不让游戏载入现实。

    可以说,这个游戏从头到尾都是特地针对白柳设计的一个圈套,在白柳踏入这个游戏的一瞬间,他的面前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永远变成一个怪物,留在雪原里。

    要么毁掉塔维尔的心脏,毁掉他心理上唯一的情感,爱,与弱点,变得冷酷无情,变得残忍,不择手段,算计一切,然后以赢家的姿态通关游戏。

    让白柳从白柳变成白六。

    这就是幕后之人一直在做的事情。

    刘佳仪发自内心地感谢在这个游戏里他们遇到的玩家是黑桃。

    因为其他玩家根本阻止不了白柳要做的事情,但黑桃是有赢过白柳能力的,只要他赢了,白柳就不需要选择了。

    只要黑桃毁掉那颗心脏,白柳就不得不从雪原里出来。

    刘佳仪不知道黑桃一定要毁掉这个心脏的执着和直觉是从何而来,又是由谁赋予的。

    虽然黑桃的这种直觉对白柳来说很残忍,毁掉了对白柳很重要的那个人的心脏。

    但他的确救了白柳。

    因为他彻底毁掉了白柳唯一弱点,让幕后设计游戏那个人,再也没有办利用这个弱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绕啊,给大家理一下,就相当于啥呢,白柳是最后测试玩家,他测试了一个游戏之后,这个游戏就能上线了,所以白柳为了阻止游戏上线,他也不想打出游戏的【true

    end】,就耗死在这个游戏里不走,耍流氓,开发商也拿他没办法,就只能放弃这个游戏

    然后黑桃强制把白柳通关了游戏

    大概就是这样的!

    对不起啊,本来上一章就该完的,结果发现还差一截剧情,给补上了

    小剧场:

    我:采访一下当事人,黑桃请问你对这次掏心行动有什么感想吗?

    黑桃(走神):

    白柳(微笑):我觉得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玫瑰工厂他说那些话估计就是在给我打预防针,我觉得还好吧,不怎么生气,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黑桃(下意识):对不起

    白柳(持续微笑):我没有生气啊

    黑桃:

    事后当事人黑桃向我们反应,他当时直觉感到了一股杀意

    第266章

    现实(日+145)

    现实。

    刘佳仪带着唐二打他们一登出游戏,就让他打电话给苏恙询问了飞机的情况。

    “在南极上空越海的时候失去联系了。”苏恙声线紧绷,“队长,你又【看】到了是吗?”

    这是在问唐二打是否和之前一样,【预言家】一般观望到了这个未来。

    “算是吧。”唐二打揉揉眉心,语气疲惫,“但这次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抱歉。”

    “不必向我说抱歉,队长。”苏恙苦笑,“是我的错。”

    刘佳仪跳起来抢过唐二打的电话,对着里面说:“苏队长,事情也未必没有转机。”

    苏恙顿时声线一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刘佳仪语速飞快:“帮我们查一下镜城有没有一个叫杜三鹦的人,杜绝的杜,数字三,鹦鹉的鹦。”

    “好,这个名字很少见,你们不要挂电话,我马上给你们回复。”

    然后就是苏恙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很快他又小跑着回来了,喘着说:“镜城没有叫杜三鹦的人,需要扩大搜索范围吗?”

    刘佳仪拧眉,她意识到了杜三鹦这家伙居然在游戏里是改过名的。

    这下就麻烦了,找一个不知道原名的玩家,在真实世界里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恙也明白了这点,他的声音带上了急迫:“还有其他关于这个人的特殊信息吗?我们这边会全力以赴地帮助你们。”

    南极上空那边的飞机随时有可能出现紧急迫降,任何一点时间在此刻都和五条命一样珍贵。

    但遗憾的是刘佳仪抿唇,开口道:“这个人的确有特殊点。”

    苏恙追问:“什么特殊点?”

    刘佳仪:“他非常幸运。”

    白柳离开了游戏池,他湿漉漉地站稳不到一秒,就迅速地登出了游戏,和正在寻找杜三鹦的刘佳仪一行人会合了。

    会合的地点在白柳家。

    白柳看起来面色如常,除了衬衫的领口和袖口上还有些没有打理过的褶皱,算是几个人当中状态最好的一个。

    白柳扫了一眼刘佳仪,就恍然道:“是改了名是吗?那这下要找人就麻烦了。”

    说着麻烦,但这个人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被麻烦到的表情,依旧是轻松自在的。

    而这种轻松自在给刘佳仪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白柳登出了游戏,那就代表那颗心脏被处理掉了

    她知道那颗心脏对白柳来说意味着什么,白柳这种【轻松自在】的状态不正常。

    但她又没有办法开口问,因为白柳很快就把她的思路导向了正轨。

    白柳看向刘佳仪:“你的下一步找人思路是什么?”

    “找我们周围相关的人。”刘佳仪脸色凝肃,“你说过的,按照你对你自己,也就是【白六】的了解,如果存在【杜三鹦】这种幸运百分百的人物,你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相当突出,并且很有价值。”

    “是的。”白柳掀开眼皮微笑看向唐二打,“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的唐队长耐心回忆了,其他时空的流浪马戏团里,有没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幸运儿角色?”

    唐二打很快意识到了白柳要做什么,他眉头紧蹙,深思回忆,隔了很久才缓慢地道:

    “流浪马戏团,在大部分的时空里都是你和其他四个人组成,我很少看除开这四个人的其他人上联赛赛场,或者是存在你的周围。”

    “但是如果不是流浪马戏团,而是和流浪马戏团相关的编外人员,倒的确有一个。”

    白柳用眼神示意唐二打继续说下去。

    唐二打要很用力地思索才能想起那个存在感很低的人物:

    “他很少上场,但你白六会经常带着他,但是带着他”

    做什么呢?

    那个时不时出现在赛场上,缩着脑袋坐在冷板凳上的男生在唐二打的记忆里,面部已经彻底模糊了。

    说起来有点奇怪,白六从来不会带着无价值的人,而且这个男生唐二打一点深刻印象都留下因为白六从来没有让这个男生上过赛场。

    就像是白六好像在刻意呵护他一样

    但一个预备队员的价值如果不体现在赛场上,还能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为什么白六每场比赛都会带着他

    唐二打猛地一怔,他想起了一个相当短暂的片段这个男生瑟缩地站在白六的前面,帮他抽箱子里的敌对卡。

    抽敌对卡是联赛当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联赛分为季前,季中,季后三个部分的比赛。

    季前赛为混战赛,也称为新人赛。

    这部分比赛的队伍是在去年的联赛里没有取得三十二名之前名次的老队伍,以及今年第一次报名参加联赛的新队伍一起参赛。

    最终只能有两支队伍脱颖而出,但这两支队伍可直接拥有进入季后赛的挑战赛资格。

    季中赛又被称为明星赛。

    这部分比赛的队伍是在去年的联赛当中取得三十二名之前的队伍,他们能力高,水平强,大部分队伍还会有明星队员,可以说是联赛当中看点最集中的一轮比赛。

    这些战队会互相经历数轮你来我往的回合赛后,最后总积分最高的八位进入季后赛。

    而季后赛分为挑战赛和正赛。

    挑战赛为季前赛胜利的两支新星队伍,随机挑战进入季后赛的八支队当中的两支队伍,如果赢了,就代替对方进入后赛。

    如果输了,那么这两支队伍的命运就到此为止了。

    而正赛,则是最终保留下来的八支队伍进行的单线决赛,赢了就晋级,输了就淘汰,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也是整场联赛当中最刺激的部分无论是对选手还是赌徒观众而言。

    通常比赛进行到了这一步,所有的观众都几乎已经疯了,一场比赛结束后游戏内互殴厮杀那是常有的事情。

    而抽卡在季前赛以及季后赛的挑战赛里,都是很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在这两个比较随机的赛程里,战队都是靠着在箱子里抽卡随机决定自己对手的。

    如果己方运气好的抽到状态差,能力低,或者技能相克的对手战队,对己方来说就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情。

    而这种幸运在白六身上经常出现但这家伙是个幸运值为0的玩家!

    唐二打的说法佐证了白柳的猜测。

    既然杜三鹦曾经出现在其他世界线白六的周围,那么应该和这个世界线的白柳也有某种交集。

    毕竟那位想把他从白柳变回白六的人,或者说神,不会放弃去修改任何一个他们之间的差异点。

    这位神之前曾简单直接地把杜三鹦送到他的面前,但白柳并没有掌控住杜三鹦,应该是因为杜三鹦此人的特殊性。

    幸运值百分百,这家伙想要逃避白柳这个不幸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不过既然这样,【神】一定会把杜三鹦安置在一个白柳触手可及的地方,方便白柳随时【取用】这位神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预备队员。

    这么多年来,因为工作和其他原因,白柳一直都是很流动的生活状态,连出租的房屋都换了几个,算得上是居无定所。

    只有一个地方对他而言是相对比较固定的。

    但这个地方已经被推倒重建了。

    白柳眯了眯眼睛:“让苏恙去查查我当初的福利院被推倒重建之后那所疗养院里面的病人,护工,和医生。”

    唐二打拨通了电话,电话的苏恙询问:“需要查里面什么样特征的人?”

    白柳:“自己很幸运,但周围的人都是特别不幸的人。”

    神殿。

    预言家对面的戴着兜帽的男人无聊地打了哈切,他撑着手掌看着桌面上的狼人牌,略有些遗憾地摇头:“可惜,我以为可以看到白柳自己亲自腐蚀心脏。”

    “毕竟是我那么精心地给他准备的一场蜕变游戏。”

    预言家说:“白柳不会这样做。”

    男人饶有意趣地抬眸,他注视着预言家:“但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你看,白柳现在不排斥水了,他甚至会主动潜入水里利用这个优势阻拦对手,也不会因为一颗消逝的心脏过多停留,甚至会”

    预言家厉声打断他的话:“那不是他本心!”

    男人不急不缓地补充了后半句:“甚至会主动取用我为他准备的【幸运儿】。”

    他微笑:“多棒的一场蜕变,白柳眼里已经开始不把周围的人当人了,他的感情随着那颗心脏的死亡而剥离,他的肉体随着那些尸块而异化,他的眼里只有联赛和极致的金钱欲望。”

    “多美,他和白六只有一场胜利的区别了。”

    “虽然过程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我原本是准备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借助谢塔的死,就抽离他的唯一的感情的,可惜”男人垂眸用食指指腹抚上狼人牌的红色眼睛:“但无所谓,他很快就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预言家的石化已经到了腰部,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你所行非神之所行。”

    男人笑:“没错,因为我是邪神嘛。”

    “玩弄人类,获取利益,奴隶他们,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

    “比如这张白痴牌。”男人随意地甩出一张牌,“我不太喜欢这种狼人带节奏都刀不了的纯好人牌,但这张牌的确很有意思,也很有价值,适合在白六的队伍里。”

    桌面上被男人甩出来的牌面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生有些瑟瑟地缩着头,好像在怕谁的样子,他两颊和鼻根上都散着一点小雀斑,鼻梁上架着一副方框平光眼镜。

    男人垂眸看着这张牌,双手交叠:“幸运值百分百的白痴,不错的设置,所有世界线的白六都很喜欢他,相信这个世界线的白六也是。”

    预言家嘶哑地开口:“因为他救了白六。”

    “救?”男人笑起来,他微微摇头,“我更喜欢把这个过程叫做命运的安排。”

    他伸出几根手指在白痴牌上随意地点了点,目光散漫:“在现实里和异端处理局产生冲突的时候,因为发疯的猎人使用了具有针对性的技能武器,自杀式袭击地袭击了白六,让他受了重伤。”

    “意外受伤的流浪马戏团团长不幸地躲藏到一场车祸事故的中心地带。”

    “而在这场车祸事故的中心地带,唯一活下来的人就是杜三鹦这个幸运儿。”

    “他太幸运了,能在一场所有人当场身亡的车祸当中活下来。”男人漫不经心地交叠手指,“但他的幸运必须通过其他人的不幸来凸显,必须招致周围人的不幸。”

    男人抬起头来,笑着望向预言家:“因为神是公平的,不幸和幸运应当守恒。”

    预言家声音哑得不像话:“杜三鹦的爸爸,妈妈,妹妹,和哥哥姐姐都死在了这场车祸里。”

    “那是全家庆祝他高考完的旅行,但你让他们都死了,死在杜三鹦的面前,甚至让这么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他的幸运而死的。”

    男人摊手:“人总是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幸运是通过多高昂的代价得到的,不然他们不会珍惜。”

    “这是神赐予的幸运。”他浅笑,“我收取的代价只会更高昂。”

    预言家直直地盯着男人:“但他已经支付过了,你让他救了受伤的白六,这难道不足以支付你要的代价吗?”

    “不不不。”男人轻微摇头,眼中含笑,“不是我让他救的。”

    “是杜三鹦自己主动去救的。”

    “杜三鹦的一生中周围都是为他的幸运支付代价的人,他过得好像无比幸运顺遂,家庭和睦,兄弟亲顺。”

    “但杜三鹦却不能阻止任何与他有关的人不幸的命运尽管这不幸是由他导致的。”

    预言家冷声道:“是由你导致的。”

    “也可以这样说。”男人抬眸,似笑非笑,“而白六这个幸运值为0的人,是唯一一个不幸不由杜三鹦导致的人。”

    “白六的不幸与生俱来,与杜三鹦没有任何关系,而杜三鹦的存在反而会为他带去幸运,因此白六是杜三鹦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用自己的幸运去阻止其不幸的人。”

    兜帽下的男人微笑:“所以,杜三鹦一定会拼了自己的命去帮助白柳,拯救白柳,甚至不用灵魂交易就成为他手下的最听话的棋子与傀儡。”

    “杜三鹦之所以在每个世界都拼命地保护在车祸中心遇到的白六,是因为除了保护他仅能保护的白六,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预言家打断他的话:“前提是杜三鹦记得自己身上发生过的这一切。”

    “他很快就会记得了。”男人垂下眼帘看着桌面上那张白痴牌,“属于他的命运到来了。”

    隔了不到五分钟,苏恙就把电话回过来了,他汇报的语速很快:

    “你要找的人我们应该找到了,原名叫杜颖吗,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们家是少数民族,不限计划生育,所以是个大家庭。”

    “他们家一直都还比较顺遂,但又离奇得特别倒霉,比如杜父,是个律师,时不时都会遇到一些很危险的事情,但只要有杜颖去找他,他就一定会遇到大型冲突然后受伤,而杜颖反而毫发无伤。”

    “杜颖原本很喜欢去等自己的父亲下班,在意识到自己会带来麻烦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在小学的时候,杜颖所在的班级遇到有报复社会的人无差别袭击,整个班级里坐在杜颖座位前后左右的孩子全都被歹徒捅死了,只有杜颖还好好活着。”

    “后来,就没有人敢和杜颖交朋友了,他一个人自觉地坐在了班级放垃圾桶的角落里,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只有垃圾桶。”

    “上了初中,他的班主任老师是个恋童癖,本来看了好久想对杜颖下手,但有天杜颖的妹妹自告奋勇地来接哥哥放学,被班主任看到了,班主任就转移了目标。”

    苏恙深吸一口气:“杜颖的妹妹在一段时间的跟踪后差点被性侵,但被杜颖及时地发现了。”

    “杜颖和老师产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被迫转学,但转学后的杜颖就再也没有和家里的人产生任何联系了,他觉得自己有问题,在转学之后的时候就单独地搬出来住了。”

    “但家里的人觉得这就是子虚乌有,觉得杜颖救了妹妹,不愿意放弃杜颖,一直都想和他重新恢复联系,就连妹妹都常常来找哥哥开解他。”

    “她觉得哥哥很勇敢,是那个班主任的错,她觉得爸爸已经用法律给她讨回公道了,所以这件事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伤害,还让哥哥免除了一场灾难。”

    “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我查找到妹妹曾经给杜颖发了这样的短信。”

    “后来杜颖渐渐也就想开了,他在高三的时候搬回了家里,并且决定像杜父一样学法成为一个律师,来杜绝这些不幸招致的不公平。”

    苏恙长长地呼气:“杜颖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了,分数极高,是全市第一,但他平时成绩一般,所以全家人都很高兴。”

    “在填报了志愿之后,一家人决定给杜颖庆祝,准备了一场毕业旅行。”

    “但他们一家人的车在高速公路上被卷入了一场连环车祸里,除了杜颖毫发无伤,其余无一人生还。”

    “杜颖在这之后就弭患上了一种很奇特的精神疾病,叫周忆症,他只能记得最近一周之内发生的事情,之前的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都忘了。”

    “一年前他因为记忆力再次减退,无法维持正常生活,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杜颖就进入了疗养院,现在住在906房间。”

    “这些都是他病历资料上的信息。”

    白柳和刘佳仪对视一眼这是当初白柳在《爱心福利院》里入住的疗养院房间。

    看来从那个时候,幕后之人就已经安排好杜三鹦的位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帮白柳抽卡的绝世欧神小杜要上线了

    小杜(紧张社恐.jpg):我会好好抽白柳的!

    白柳:嗯?

    小杜(飙泪摆手):不不不,我刚刚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我会好好卡着白柳抽的!(帮白柳抽卡的)

    白柳:哦,你准备把我卡在哪里抽?

    小杜:我错了老大QAQ

    ps.白柳不是白六哈,他对小鹦鹉态度是不一样的,小鹦鹉是有好结局的

    第267章

    现实

    苏恙派遣了异端处理局的车子送白柳他们去疗养院,并事先和疗养院的负责人打好了招呼,白柳他们一到,疗养院的负责人就迅速地接应,带着白柳他们往里走。

    疗养院有些老旧了,但装潢绿化并不很差,四面楼栋环绕着中间一个精心打理的小花园,贴在最幽静角落的楼栋修得要高档一些,正门侧方还垒了一个条状的小池塘,荷花游鱼都有,看着比其他楼栋的条件要好一些。

    “906的病人就住在最里面那栋。”

    疗养院的负责人带着白柳穿过小花园,一边快步走一边介绍:“这附近有两家医院和我们合作,医院的病房常常不够,而且病房也不舒适宽敞。”

    “有些经济条件不错病人不想住病房,如果愿意支付疗养院的住宿费用,就可以自己转到我们这里的疗养院来。”

    “906的病人就是这样转过来的。”

    疗养院的负责人说:“这位病人的医生告诉我,病人的疾病情况不算紧急,没有发生任何的器质性病变,纯粹是自身心理问题。”

    “医生说病人排斥一周之前发生的事情,排斥以前的回忆,所以才不愿意想起,药物对病人起到的作用比较有限,更需要在比较宽松的环境里长期疗养身心,慢慢恢复,所以把他推荐到了我们这里。”

    说着,这位负责人神色复杂地仰头看了一眼这栋掩映在树丛里的大楼:

    “但对这位病人来说,能把一切都忘了,或许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

    白柳看向负责人:“在这样的地方长期疗养,需要不少费用吧,谁为他支付的?”

    “他自己。”负责人回答,“906的病人父母亲眷都没有了,他继承了大笔遗产,足够他在我们这里待几十年了。”

    “他有一张专门支付我们这里费用的银行卡,我们每月在上面划钱就可以了。”

    “而且好像他自己也有搞一些营生,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好像是网上的游戏什么的,每个星期银行都有不少钱入账,但问他钱是从哪里来的,906的病人自己也迷糊,说不记得了。”

    负责人解释:“因为这位病人只能记得一周之内发生的事情,所以上周的钱从哪里来,他一直以来都不清楚。”

    白柳了然地点了点头。

    每周一次,这个频率很明显是杜三鹦在游戏里赢来的积分转账入户了。

    负责人带着白柳他们坐上了电梯:“因为这位病人因为记忆只有一周,认知程度有问题,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恐慌害怕,希望你们见到他的时候保持安静友好,不要吓到他了。”

    电梯到了九楼,负责人带领白柳一行人穿过走廊,走到拐角,停在了906的房门前。

    门里传来了一种腔调很奇怪的弹舌叫声:“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牧四诚疑惑:“这是鸟叫吗?”

    “哦!差点给忘了!”负责人在开门前一拍脑袋,转过头来抱歉地和白柳说,“忘和你们说了,906的病人养了一只鹦鹉。”

    “???”牧四诚满脑袋问号,“他养鹦鹉干什么?!”

    负责人道:“906的病人因为只有一周记忆,他就时常想记录下自己一周前做了什么事情,但疗养院这边为了避免病人伤害自己,是不供给精神患者尖利物品,所以我们无法提供给他笔。”

    “然后他就养了一只鹦鹉来教它说一些关键词,借以提醒自己一周之前做了什么。”

    牧四诚十分迷惑:“你们不提供电子设备的吗?比如手机之类的?让他用手机备忘录记啊。”

    “我们提供。”负责人摊手,“但这位病人一周之后就会忘记自己的开机密码,任何信息都不记得了。”

    牧四诚:“”

    负责人无奈:“我们这里是专业的疗养院,不允许帮病人记录任何关于密码的信息的,这涉嫌侵犯隐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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