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而跟着蹲在他身边的羽取一真,并没有在看花,却又似乎在看花。…………
羽取一真和夏油杰要去的是位于神奈川的镰仓,一座人口不足二十万的小型海滨城市。
但它又是相当著名的旅游景点,每天往来的游客络绎不绝,连带搜查事件相关线索的难度也很高。
由于占地面积不大,这里的街道相当拥挤且狭窄,电车轨道、人行道与机动车道几乎都挨在一起,盘旋蜿蜒在这座临海又靠山的高矮建筑间,不时就会响起电车经过的警鸣声,而行人却好似见怪不怪,除去举着相机的游客会好奇转头外,都不会有多少人侧目。
夏油杰拿着那份任务情报,站在原本约定好、但此刻空无一人的街头,正在和辅助监督打电话联系。
羽取一真边等着他们沟通完,边低头在给五条悟发邮件。
[这里有倒挂列车,轨道安在列车头顶的那种。]
[什么!?我要坐,下次一起来坐——]
[好。]
在这个智能机尚未发明的时代,没有LINE的他们依旧可以通过邮件往来,互相都回复得超快。
甚至也不妨碍五条悟在每句话的后面带上简单但可爱的颜文字,就像在拖长着尾音撒娇般,既期待又兴奋,寥寥几个字符就能勾勒出Q版小悟的精髓。
“咦?啊……没关系……您没有大碍吧……啊好,请好好休养……嗯,任务的事情交给我们,您不必太过担心。”
身边的夏油杰目露诧异,又简单聊过几句后才挂断电话,对羽取一真解释的语气也变得相当无奈。
“新石先生说他在开车来这边的路上不小心被撞了,人没有大碍,就是右腿骨折了,正在医院里打石膏。”
羽取一真:“……………”
羽取一真发出淡淡一呵,见怪不怪。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出发吧。”
这教祖大人的小伎俩真是一个接一个,非得把他们两个单独放一块才罢休。
比起眼前这个看起来着装叛逆、言谈举止间却挺和善的夏油杰,倒是那位教祖大人出手的计谋,给他一种一周目夏油杰的诡异既视感。
羽取一真如此平静,堪称冷漠的反应,反而让夏油杰有点困惑的看了他好几眼。
但羽取一真并不在乎夏油杰怎么想,就像他也根本不在乎这次委托能不能完成一样。
“我们先去哪个袭击地点?”
羽取一真问夏油杰,“先说好,我看不见咒力残秽。”
夏油杰愣了下,“看不见?”
“完全看不见。”
“其实……”
见夏油杰想要说什么,羽取一真抢先一步开口:“悟已经尝试教过我了,还是不会。”
夏油杰:“………”
啊这。
原来这位看似冷酷无比、充斥着生人难近气场的黑发少年,竟然连咒力残秽也看不见?
也就是说,对方大概率是比自己要弱小的咒术师吗……
“没关系,如果到时有诅咒师留下的咒力残秽,我来负责追踪就好。”
夏油杰的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似乎已经将羽取一真划入了他需要保护的范围内。
“不用太有心理压力,我刚接触这些咒力相关知识时,也不怎么擅长。”
甚至还开始安慰他——也不知道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羽取一真听得有点沉默。
然后他打开了游戏的【委托】界面。
【当前触发委托:
酒见绫子的指示:请在规定时间内,让夏油杰对玩家的信任度达到80%。
夏油杰的信任度:21%80%。
奖励:获得技能<术式顺转·裂>。】
……这未来反派的信任度是不是有点太好涨了?
羽取一真关掉浮窗,又默默看了眼夏油杰。
大概是他长时间没有回应,对方甚至表现得有点忐忑起来,似乎在担心哪个字没说对,伤到了他的自尊心。
真是没必要,像悟那样惊叹着说没想到他是个咒术笨蛋,反而表现得率真又自在,让他觉得很可爱。
不过,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像夏油杰这样的类型吧。
为了能融洽的随大流、博得对方好感,担心自己受到排挤与敌视,所以会很在意态度和话语,小心斟酌每一个说出口的字。
但现实世界的羽取一真就没在意过别人的目光与看法,此刻同样毫不在意。
“没关系,你不用太在意。”
停顿片刻,羽取一真才又补充一句。
“我能对付敌人。”
听到黑发少年的语气与刚才没什么区别,夏油杰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那就太好了,”
——将注意力放回任务的他翻了翻那叠资料,取出其中一张。
“咒力残秽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无法一直留在现场。我们先去唯一幸存的受袭者那里,询问下更详细的描述吧。”
“但悟在上次电视台的任务里,”羽取一真想了想,“甚至能看出缠绕主持人和受害者妹妹身上的咒力残秽。当时那个诅咒师,已经有一周以上的时间没有动手了。”
言下之意是最后那起袭击事件的发生才不过三天,怎么不直接去现场看咒力残秽?
听懂羽取一真表达的意思,夏油杰也不禁卡壳了下。
“悟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对咒力极其敏感。”
他指了下自己的眼睛,给羽取一真解释道,“很多我们已经无法分辨出来的细微残秽,在他眼里也像烛火一样明亮。”
“所以像这种追踪残秽的任务,原本是应该由他来的,找到元凶也会相当便利……”
在大多数时候都沉默以对的黑发少年,却在听懂这其中的缘由后,蹙着眉打断夏油杰的话。
“没有应该。”
夏油杰下意识“嗯?”了一声。
“事件是随机出现的,并不是针对悟而设计的。”
想起一周目的悟那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时常还只能在车内眯眼打盹的高强度作息,羽取一真的声线逐渐转冷。
“不能因为悟可以解决,就说出[应该由他来]。因为悟的实力能够解决这件事,就理所应当的将这句话说出口,简直像在说这本来是属于他的责任。”
“悟只是一个人,拥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和普通人相同的。能够接的任务数量,也是有限的。”
“如果我们不幸在这场任务中丧命,莫非死前也要怪罪说[要是一开始就由悟来好了,他来解决就肯定没有问题]吗?”
那双黑瞳安静的、极为安静的盯着他,连说话的口吻也没有波动,反而令夏油杰的心脏一跳,没能说出半句回应的话。
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细节,逐渐把悟推向了被称为[怪物]的另一侧。
“……走吧,就算看不见咒力残秽,我也有自己的办法找元凶。”
在短暂的安静中,羽取一真率先偏过视线,望向他们最初来到镰仓时,经过的警察署方向。
“像这种发生在一座城市内的连续凶杀案,刑警的行动同样迅速,且他们办案经验丰富,只会调查得比我们更专业、更细节。”
“所以,我们先去警署。”
第74章
说是要去警署,
羽取一真还需要先给那位新石先生打去一个电话,让他帮忙联络警署那边,好让他们等会过去的时候,
不会被当成来恶作剧的当地不良。
这个[不良],
主要指发型奇怪、带着耳钉,制服裤还被改造得很有不良范的夏油杰。
夏油杰:“………”
他刚还觉得羽取一真是实力弱小、需要他多加关照的同学,结果转眼就被上了一课。
而且,他根本无法反驳这点。
不过,看在夏油杰认真道歉的份上,羽取一真也没有再难为他。
如果像一周目见到的那个禅院家所谓的未来家主,
嘴又臭又犟的话,他就选择用[黑闪]直接呼脸了。
管它什么信任度不信任度的,
忍不了一点。
悟能成为最强是靠他的努力,
不眠不休的做任务是他的自愿,
但不等于其余人能把这些事情当作他应当履行的责任,
动辄开口就说一句[应该]。
在等新石先生的通知里,羽取一真不打算继续和夏油杰聊天,
而是低头继续在邮件里编辑内容。
[我看到这里的沙滩上有人打排球,还可以捡贝壳。]
[哇,我也要和你去打排球、捡贝壳——]
[好。]
过了一会儿,新石先生打电话来说可以过去了,
那边会由石上先生负责接待,
羽取一真便立刻和夏油杰动身,打车前往警署。
反正这些开销都算在任务经费里,
之后也可以让高专报销。
到达警署的一楼大厅时,接待的警员小姐姐见到两位未成年朝她这边走过来,认真又诚恳的说来找石上先生来了解案情细节时,
差点以为他们是来恶作剧的当地不良。
“平时报假警还不够,竟然直接过来戏弄警察?”
警员小姐姐故意用很生气的口吻对他们教育道——主要看着夏油杰。
“不要以为我们看你未成年,就不会采取惩罚性的措施哦?听明白了就快走,记住以后不准再搞这种没有意义的恶作剧了。”
羽取一真也跟着将目光转向他,话外之意很明显。
看吧,就说你的着装风格很容易让人误会。
夏油杰:“………”
他在上初中的时候,明明也算是在女生中挺受欢迎的类型……
幸好他们僵持没一会儿,负责这起事件的刑警——石上先生就立刻来大厅把他们接走了。
“是夏油和羽取吗?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过来了,抱歉啊,本来说整理完手头新找到的线索就出来接你们,结果一时间入迷,不小心忘记了。”
石上刑警穿着件满是褶皱的外套,头发凌乱,下巴胡茬细细密密的冒了一片,根本没有时间打理自己。
看他眼下青黑的模样,大概这几天根本没有回去休息,直接睡在了办公室。
“啊抱歉,是我们没有提前打声招呼就冒昧前来……如果现在方便的话,还请务必讲一下您目前的发现,哪怕只是大概也好。”
夏油杰主动承担起了沟通的这部分,对石上先生说道。
“不用这么拘谨,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石上刑警笑了笑,伸手拍了下夏油杰的肩膀。
“上面和我说你们能解决问题,让我全力配合你们。老实说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毕竟你们看上去和我家孩子也差不多大。但谁知道呢,毕竟这起案件确实诡异,而我也从来不会小看人,否则就没办法干这么多年的刑警了。”
很多凶手在逮捕的时候,总能看见报道上说[邻居都说他是个很和善的人]、[同事都说他是个没和人起过冲突的老实人]、[亲戚都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之类。
但很多时候,真相往往就是这样藏在了毫不起眼的人身上。
石上刑警说完这句话,也不打算再客套下去了,而是带着他们来到办公室的一角。
那里挂了块贴有镰仓地图的白板,地图上则分区域画了好几个红圈,旁边贴上受袭者照片、个人资料、时间,相当清晰且有条理。
比起夏油杰拿在手里的那份需要自己整理头绪的任务资料,石上先生将关键线索用图钉与红线串联起来,一目了然。
“那么,现在我大概和你们说一下情况。”
在办案方面雷厉风行的石上刑警,清了下嗓子就直接开讲。
镰仓不仅是座旅游城市,宗教氛围也相当浓厚——沿着靠海的那条电车轨道,途中分布着各种神社与密宗甚至可以称得上密密麻麻。
而这次的人偶袭击事件,受害者都是倒在距离这些神社与寺庙的不远处,时间都为深夜,不仅死状极凄惨,法医还根据肺部的解剖结果,判断他们生前肯定在某处溺过水。
受袭者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特征——即将破产、又突然翻身的企业家。
按理来说,这样的企业家身边往往应当有司机、保镖或者助理跟随,哪怕被某人蓄意报复,也不该集体出现这么诡异的死法。
唯一那个存活下来的受袭者,也由他口述、石上刑警委托专人绘制了一副所谓的凶手画像。
夏油杰和羽取一真看向石上刑警展示的那张画像。
不正常扭曲的四肢、残缺鼓胀的面部、极为不协调的身体比例。
怎么看都像是咒灵,而不是人偶。
有没有可能其实就是咒灵,因为普通人在濒死时候也能见到咒灵,但他不知道这是咒灵,所以误以为是什么都市传闻里的人偶?
羽取一真用眼神朝夏油杰示意。
但这句话也太长了,他那双黑瞳又惯常没什么情绪,除了五条悟总是能很敏锐的发现他在想什么,夏油杰可猜不出来。
于是,接收到暗沉沉目光的夏油杰只能侧过身体,小声问羽取一真:“怎么了?”
羽取一真:“………”
真是没默契,好歹他这次拿的也是反派剧本。
他只好先对夏油杰微微摇了摇头,表示等会出去说之后,才对这石上刑警礼貌问道。
“石上先生,你在地图上做的那几个标记,是怀疑凶手可能在那里吗?”
“嗯,我怀疑凶手下次会在某座神社或寺庙附近出现。”
石上刑警的手指划过那几道连起来的红线——他的动作熟稔,对案件的任何细节都信手拈来,却是靠不眠不休调查、走访、汇总、分析,才得到的结果。
这些线索如果让羽取一真和夏油杰这个没来过镰仓的人去逐个收集,然后分析出相同的猜想,还不知道要多久。
“按照遇难时间的规律,应该是今晚。”
说到这里,石上刑警摸着下巴的胡茬,陷入纠结。
“就是不太确定到底是哪座神社或寺庙啊,镰仓的神社和寺庙也太多了,我们的警力不够布置啊。”
“原来如此,我们清楚了。”
夏油杰起身,朝石上刑警感谢道。
“您的调查真的很有帮助,我们会立刻展开行动,确保今后不会再出现受害者。”
石上刑警立刻警觉。
“你们知道凶手下一次袭击的地点?”
夏油杰沉默片刻,委婉开口回答道。
“只能我们去解决。”
石上刑警还想再问,又想起上面人说的话——只要对方没要求,就不要插手他们打算做的任何行为。
“好吧。”
他皱起表情,很不放心的叮嘱道。
“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仅如此,石上刑警还一路将人送出警署,一路上都在碎碎念要他们小心点。
夏油杰只好一直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向石上先生保证他和羽取一真都会没事的。
“唉,是我年纪大了吗?都搞不懂上面到底怎么想的了……”
站在大门处的石上刑警叹口气,回头就看见之前招待过夏油杰和羽取一真的警员小姐姐正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似乎也在沉思。
“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我只是听到你刚才喊羽取,突然想起最近很火的一对组合。”
警员小姐姐迟疑片刻,变得更加不确定起来。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
与此同时,在赶路的夏油杰也向羽取一真说出自己的猜测。
“是弁财天神社。”
“我在来这里前就了解过,镰仓的弁财天神社和其余地方的不同,拥有一种名为[钱洗]的特别仪式。”
传说据此数百年前的一个夜间,管理此地的大名梦见了七福神之一的弁财天神女,并遵从她的指引,在某处岩壁中凿出了清澈的灵水。
从此之后,在灵水里洗过硬币并许愿的百姓纷纷生活富足、衣食无忧,便特意建造了神社来供奉弁财天。
而如今的游客与当地居民,也会遵照传统,在这座神社的水池里洗硬币,投入布置在中间的功德箱内。
“而那些死者,”
夏油杰停顿了下才继续道。
“很像是被洗过的钱币。”
所以才会出现溺水,又被某种怪力强行挤压在一处、连骨骼也破碎的凄惨死状。
羽取一真:“………”
听起来相当诡谲,但仔细一想又挺合理。
羽取一真:“可这有什么好处?”
“不同的诅咒师手段也不一样,我不太确定。”
夏油杰想了想。
“按照我个人猜测,他们借助那些从古时流传至今的仪式,可以更便捷的达成某些目的。”
就像是根植于大众心底的都市诡闻,一旦传开就更容易孕育出极强大的咒灵那般,根本不在乎普通人死活的诅咒师也喜欢走这些捷径。
“当然,也存在另一种可能……”
至于那位诅咒师到底有什么目的,夏油杰也不确定。
但无论怎么说,他们有了进一步追查的方向——
弁财天神社。
第75章
弁财天神社不仅要坐到电车轨道的末站,
还需要额外搭乘观光缆车去半山腰。
等羽取一真和夏油杰赶到弁财天神社时,已临近黄昏。
游客正零零散散的离开神社——海边的沙滩在下午六点后允许放烟花,一到晚上,
就能看见那无数簇被点燃的绚烂花火。
顶着不时有人好奇望过来的目光,
羽取一真和夏油杰先来到钱洗池。
这里流动的是不是灵水两说,但肯定很吸引财富。
往这清澈见底的钱洗池里望去,底部密密麻麻铺了一大片的日元硬币。
钱洗池中央还伫立着一个并不大的功德箱,据说将钱币用灵水洗过后,如果能准确投入功德箱内,那么许下的心愿就必定会实现。
这时候,
钱洗池边已经没有其余游客了,羽取一真便直接问夏油杰。
“有发现吗?”
夏油杰似乎在认真盯着这座水池,
过了半晌才冲羽取一真点头。
“能看见隐约的一点咒力残秽,
快要彻底散干净了。”
也就是说,
至少这座神社肯定有问题。
能这么快理清事件的头绪,
夏油杰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才想起之前在警察署的时候,
羽取一真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之前在石上先生那里,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来着?”
“嗯。”
羽取一真大概复述了下自己之前的猜想。
“是说可能和诅咒师没关系吗……”
在咒力知识方面,同为非家系术师的夏油杰和羽取一真可能掌握得差不多;但对于咒灵的了解,术式就跟它有关的夏油杰经验要比羽取一真丰富许多。
“受害者的死状特征高度统一,
时间极为规律,
地点虽有规律、却并不固定——与普通咒灵的无差别屠杀完全不同。”
夏油杰沉思道,“如果这是咒灵作祟,
那至少得是特级的程度才行。”
羽取一真:“必须要特级?”
夏油杰点头:“嗯,准一级以下的咒灵不会使用咒术,攻击手段也相对单一,
更别提产生可交流的灵智了。要做到这种近似于筛选咒杀的程度,我推测必须要是特级以上才行。”
如果是过于强大的咒灵,不仅自身会携带生得领域,可使用的咒术也与术师所拥有的术式无异。
而准一级咒灵和二级咒灵的分水岭,就在于[是否会使用咒术]。
像这种情况,如果要往咒灵的方向去考虑,那就不是他们现在能应付的任务难度了。
“不过,我觉得这点的可能性不高。”
夏油杰笑了笑,从那叠任务资料里抽出其中一张给羽取一真看。
“如果这是特级咒灵干的,那它可不会像诅咒师那样狡猾,行动的模式和思维都非常直白,留下的咒力残秽即使是[窗]也能轻易观测到。”
但根据[窗]在现场的调查结果来看,确定附近没有遗留明显的咒力残秽——可能是被人为清扫了痕迹,防止追踪。
而咒灵本身就是诅咒的产物,是负面能量的集合体,就算想要做出类似的遮掩行为也办不到,它们的一举一动都会遗留大量的残秽,非常好辨认。
“原来如此。”
羽取一真点头。
“但假设真是诅咒师做的,我们就很难找到目标了。”夏油杰努力思考,“那个人到底想要达成什么目标呢,如果顺着这个思路的话……”
这边的夏油杰在绞尽脑汁,旁边的羽取一真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还能想要什么,还不就是想要你对我的信任度达到80%以上。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羽取一真打开邮箱,看见来自五条悟的最新信息。
[锵锵,任务结束——哎呀真是没难度,一级咒灵也依旧是不堪一击呢!]
后面跟着一个表现出超开心的颜文字表情包,还带着一点点挺胸骄傲邀功的意味。
[超厉害的,值得吃两份伴手礼。]
羽取一真从善如流的回复道。
[好耶!]
五条悟大概正拿着手机在线等收羽取一真的回信,打字的手速也快,没过几秒就又发了一封过来,看起来快乐翻倍。
过了一会儿,羽取一真又收到一封五条悟发过来的邮件。
[你那边怎么样啦,还顺利吗?]
[还可以,已经确定下一个袭击地点了,正在想办法提前锁定凶手。]
在羽取一真跟悟解释完他们没办法通过太过稀薄的咒力残秽去追缉元凶,转而依靠刑警帮忙整理出的线索,再从咒术方面去思考,最后找到诅咒地点的时间比预计要快上许多时,五条悟发来了个很开心的笑容颜文字。
[是在委婉说“我可不是笨蛋”的意思吗?哼哼,那要我夸一下你也没问题喔!来期待我带给你的伴手礼吧——]
[好。]
羽取一真收起手机,有点想笑,想要掩盖泛起在心头的那点酸涩。
怎么微妙的有种会被摸摸头的感觉……
他转过头,看见夏油杰仍蹲在钱洗池边,似乎还没有理出头绪。
见羽取一真往他这边看过来,夏油杰略耸了下肩膀,表示无可奈何。
“实在不行,我们还能选择最笨的办法——把我持有的咒灵围在神社附近,一旦有敌人出现并祓除咒灵,我就会有感应。”
但这也意味着敌人同样会知道他被针对了,基本可以算是一种双向的通知。
一阵微冷的风吹来,被系在附近许愿架上的纸条随之簌簌作响,似一阵低沉的振翅嗡鸣。
“我看两个小哥站在这里很久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大概是这个点已经没有游客了,羽取一真和夏油杰又在这里站了太久,引起神社人员的注意。
“啊,没什么,是要准备关门了吗?我们这就离开。”
夏油杰连忙从钱洗池边起身,不好意思道。
“无妨,既然来了,不如也许个心愿再走如何?”
这位身穿巫女服饰的老婆婆双手揣在身后,微笑看向他们。
“不,我们就……”
夏油杰下意识就要拒绝,但在这位老婆婆一再邀请下,他也不好意思总是推拒长辈。
“那……那我就投一枚吧。”
他从钱包里取出一枚五十日元的硬币,正要问羽取一真要不要也来试着投功德箱时,却发现他伸手从水池里捡了枚一日元硬币。
见到夏油杰困惑看过来,羽取一真淡淡解释。
“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路人,替对方完成心愿。”
夏油杰:“……”
老婆婆:“……”
连维持着那副和蔼面容的老婆婆,眼角都忍不住微微一抽。
但她也不能再强迫羽取一真用自己的硬币投功德箱,只好看着他们按部就班,用钱洗池的水洗过硬币后,朝池中央的功德箱扔去。
哐啷、哐啷两声。
两枚硬币都稳稳的落入功德箱内。
而后,夏油杰便顺利和老婆婆进行道别,同羽取一真朝神社外走去。
“你觉得那个老婆婆有问题吗?”
夏油杰轻声问羽取一真。
但无论是洗硬币还是投功德箱的流程都很顺利,他在这途中也没有察觉到任何诅咒的气息。
“不好说,”羽取一真回道,“但总之,我不想花钱。”
“………”
夏油杰被这答案哽住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沿着来时的山路走出鸟居,而是转而拐到愈发夜深的林间,重新靠近这座弁财天神社。
途中,夏油杰不断放出咒灵,控制它们四散离开,绕着神社布下一道防线。
羽取一真面对这些咒灵半点不心动,因为他在一周目就已经尝试过了,祓除掉这些被夏油杰操纵的咒灵,根本不给他掉【咒力结晶】。
等咒灵也布置完毕后,夏油杰和羽取一真靠着神社外围,又是最接近圆圈中心的位置,各自挑了块干净石头坐下。
为了不暴露位置,夏油杰没有生火,两个人近乎是摸黑埋伏在林里。
身上的高专制服也是纯黑色的,让他们不用多做些额外的隐藏措施,就快跟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
羽取一真坐在夏油杰对面,看着这个已经把几乎所有咒灵都放出去的未来反派,将他扼杀在摇篮里的防患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现在想要成功杀他,搞不好就是几发[黑闪]的事……然后回去就说夏油杰牺牲在任务里了,再掉两滴眼泪,就成了死无对证……
被那双幽深的黑瞳安静盯着,半晌不眨动一下,夏油杰又开始感觉自己后背发毛。
奇怪,明明已经自我感觉和这位羽取一真相处得还可以来着……怎么在某些时刻,总会带给他一种微妙的、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惊悚感。
“咳,你之前……”
夏油杰战术性干咳一声,只能没话找话,“没听你之前提过自己的家庭。”
羽取一真:“……”
这人可真会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