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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李璧月:“哪里怪异啊?”

    唐绯樱道:“虽然这个季节天寒,可是我们先前从春来客栈一路到明月湾时,还是有不少秋冬未凋的草木。可是一到那溪地界,倒是各处寸草不生,连一点绿色也没有,到处死?气沉沉的,姐姐不觉得奇怪吗?”

    李璧月心中一动,似乎确实如唐绯樱所言,越是靠近那溪,绿色的植被就越是稀少。而眼?前的那溪镇,虽然是人群聚集之地,但是满目荒芜,连一棵绿树、一株绿草都没有,好像这片土地是被谁诅咒过一样。

    忽然唐绯樱指了?指窗外:“也不对,那溪既然寸草不生,山中怎么?会有开得这么?好的碧桃花?”

    李璧月顺着唐绯樱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距离神殿背后的悬崖上,不知是谁修建了?一间小木屋。木屋一侧生长着一颗碧桃树,眼?下春寒料峭,山雪未化的季节,那株桃树却绽放了?一树春华,万木从中一点妍红,点染出旖旎春色来。

    第127章

    那溪

    车辆进入那?溪镇,

    停在一家竹楼面前。陆少霖身边的那?名侍女彩桃到车门之前,道:“这里就是那?溪了?,几?位贵客请下车吧。我家公子命我为几位安排住处……”

    唐绯樱下车,

    想起之前上车之前,

    陆少?霖状态不好,问道:“你们家公子的身体可好?”

    彩桃一张小脸打结:“不太好,

    这一路舟车劳顿,公子虽醒了?,

    但是精神不好,

    彩苹姐姐在照顾她。公子说请两位好好休息,

    公子身体?好些自会再来拜访。”

    她领着三人到了一家名为“四方馆”的竹楼前,

    道:“我们那?溪地方不大,

    公子说,

    这几?天拜火祭,

    驿馆那?边大祭司安排其他部族的首领住下了?。恐怕几?位会嫌那?边嘈杂吵闹,

    这间四方馆是个餐馆,

    是我阿娘开?的,平常生?意不多,比驿馆那?边清净,因此安排几位住在这里。”

    她朝里面吆喝一声,

    道:“阿娘——”

    四方馆里走出一位年约四十来岁的乌夷族大娘,看到彩桃,满脸笑容道:“桃桃,你?不是跟在族长身边伺候吗?怎么今日回家了??”

    彩桃指了?指身后?,

    介绍道:“阿娘,

    这两位是李姑娘和唐姑娘,后?面这位是琳琅记的祁掌柜。他们是公子的朋友,

    要参加我们乌夷族的拜火祭,这一段时日就住在我们四方馆里。公子让我跟阿娘说,让阿娘好生?招待,不要怠慢了?贵人。”

    那?大娘朝着三人瞅了?瞅,奇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标致的人物?,还都是些中原人。族长一向足不出户,怎么一出门就认识了?这么中原人的朋友?可别是什么坏人吧……”

    “阿娘,公子虽然不太出门,可是见识比整个乌夷族的人加起来还要多呢?还能分?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彩桃转头望向李璧月一行人,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娘口无遮拦,不是有心得罪……”

    李璧月心道,原来彩桃的多话?和口无遮拦是从?这里遗传的。这个彩桃显然是陆少?霖的心腹,陆少?霖将他们安排在彩桃家中,确实有几?分?亲近的意思。

    那?大娘致歉道:“哎哟哎哟,是我失言了?。你?们既然是族长的朋友,就是贺五娘的贵客,快请进来,我给你?们准备吃食。”

    贺五娘请三人在桌边桌下,这四方馆本来是餐馆,贺五娘手艺不错,很快整治了?几?道小?菜上来,一碗熏肉,一碟酥鱼,一碟猪油炒豆,还有一碗干笋汤。

    这些食物?都是些经过熏干、腌制保存,难得贺五娘手艺不错,卖相都还不错。这一路舟车劳顿,李璧月和唐绯樱早就饿了?,很快开?始大快朵颐。

    那?位祁掌柜对眼前美食不感兴趣,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一个已经干枯的烧饼,慢慢干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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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五娘奇道:“祁掌柜,莫非小?店的菜式不合胃口?”

    祁掌柜摇头:“非也,只是在下一向茹素,这些菜式都沾了?油荤,有些吃不惯。”

    唐绯樱奇道:“吃素?想不到祁掌柜腰缠万贯,却过得如此简朴。”

    祁掌柜道:“在下是个在家修行的居士,所以戒荤腥,出门在外一向都是自带干粮。五娘不必管我,只需给我一盏热水就好。”

    贺五娘亲自倒了?一盏热茶过来,晚饭之后?,贺五娘便安排三人在后?院安歇。这四方馆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地方很大,又很清净。

    这一晚,李璧月睡得不错,第二日一早被前堂传来的争吵声吵醒。

    “贺五娘,今年的祭神税你?们四方馆还没有交呢?一共是五钱银子。”

    “五钱银子,怎么突然这么多,往年不都是一两银子吗?”

    “大祭司说了?,今年的拜火祭规模不同以往。为了?表示对火神祝融的敬意,今年准备的祭典也比往年隆重,就连用于祭祀的奴隶都比往年多一倍,这些都不要花钱的啊!你?们四方馆平日里生?日不错,每次到要交税的时候就拖拖拉拉,快点交钱——”

    贺五娘道:“我呸,这个雷云原本不过是个私生?子。不过是运气好,当上了?大祭司就豪横起来。从?前老族长陆千江在的时候有过规定,每户每年的祭神税一两银子。我们四方馆每年都是交这个数,多了?是一文钱也没有。”

    “来人,将陆五娘抓起来。”

    紧接着是士兵的斥骂声,桌椅倒地的声音,夹杂着贺五娘的叫骂声:“巴朗,你?如今是狗仗人势啦。也敢抓我,我陆族长的乳母,我家彩桃是族长身边的人,你?们也敢抓我……”

    “什么族长,我们神殿的护军一向只听大祭司的命令。管你?是陆族长的什么人,只要不交我们神殿的祭神税,一律都要监禁,直到补上税款为止。”

    听得前面的争吵声音越来越大,李璧月和唐绯樱连忙匆匆起身赶到前堂。只见几?名乌夷族的士兵正架着贺五娘向外走,贺五娘双眼抹泪,破口大骂,却是无济于事?。

    李璧月和唐绯樱有些愣住了?。

    没想到刚到那?溪遇到这种事?。

    陆少?霖安排她们在这四方馆居住,这贺五娘也应该是陆少?霖的心腹之人,竟然也说被抓也被抓。看来陆少?霖这个族长在乌夷族的地位很是堪忧。

    唐绯樱素来看不惯这种欺压弱小?的事?,她上前一步道:“你?们刚才说这祭神税是多少?银子来着?”

    那?位名为巴朗的首领趾高气昂道:“按我们乌夷族的规矩,祭神税每人是五两银子,贺五娘和贺彩桃两人一共应该交十两银子。”

    唐绯樱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道:“喏,这是十两银子,你?们先将人放了?。”

    巴朗觑了?唐绯樱两眼,眼睛闪出精光,仿佛看到待宰的肥羊,“你?们这又多了?两个人,那?十两银子可不够,要交二十两。”

    贺五娘惊叫道:“这两位陆族长的贵客,受邀来参加今年的拜火祭,根本不是我们乌夷族的人,怎么也要交税?对客人收税,你?们神殿的大祭司还有没有待客之道了?。”

    “我们乌夷族的规矩是祭神税见者有份,她们既然来参加拜火祭,当然也要交祭神税。”巴朗冷笑道:“要么你?们交二十两,要么你?们一起抓起来——”

    这个护军首领蛮横无礼,唐绯樱哪里能忍。更何况这个乌夷族神殿护军的虽然看起来凶恶,真动起手来唐绯樱一个能打一整队,就要动手,却见李璧月朝她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绯樱,再给他十两银子。”

    唐绯樱无奈,只好再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巴朗接了?钱,方才满意道:“哼,还算你?们识相。我们走——”

    他领了?人马,留下满院的狼藉,满意离去?。

    贺五娘收了?泪,歉然地看着李璧月两人,道:“没想到竟让客人破费,这神殿是一年比一年地不像话?了?。这钱等彩桃来了?,我让她还给你?们……”

    李璧月摇头道:“一点银子而已,不算什么,这段时日我们在四方馆吃住,本也该付钱。这祭神税是怎么回事??”

    贺五娘本来爱说笑,又因为李璧月和唐绯樱二人方才帮她解围,说起来这乌夷族的事?情来。

    这每年的祭火节,乌夷族都会举办声势浩大的祭祀活动。这祭祀活动总是免不了?花钱,按照乌夷族的规矩,这钱都是摊派给各家,一般每户收一钱银子也就够了?。

    可是自从?三年以前,雷云当上大祭司之后?,每年的祭祀活动规模越来越大,摊派的钱也是越来越多,到今年竟然改成按人头收钱,每人五两银子。贺五娘家男人已经去?世,经营这家四方馆一年也没多少?结余,实在是交不出这份子钱,这才和神殿的护军们起了?冲突。

    贺五娘叹了?一口气,道:“唉,都是死泽的事?情闹的。大祭司说我族祭祀火神之心不诚,火神祝融降罚于我族,所以在我们那?溪出现死泽。如今那?溪已经不适合我们乌夷族人居住,大祭司说今年祭祀的规模也比从?前更大一些,希望火神祝融降下神旨,为乌夷族指明生?路。所以这摊派的祭神税也增加不少?。可是,死泽泛滥,乌夷族越来越穷困,又哪有钱来交祭神税。”

    李璧月问道:“什么死泽的事?情?”

    贺五娘道:“这些本来是我们乌夷族内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但是两位既然是陆族长的朋友,想必知道也无妨。”

    贺五娘打开?了?话?匣子,给李璧月一行人说起死泽的事?情。

    乌夷族居于群山之间,山谷中间原有一处高山湖,乃群山中的溪流汇聚而成,被称为乌夷族的圣湖。湖边的谷地土地松软,适合种植,湖水也孕养周围的鸟兽虫鱼,为族民?提供源源不绝的猎物?。乌夷族的祖先们就在高山湖的山脚建立了?自己的城镇,也就是如今的那?溪。

    可以说正是有圣湖的存在,才有那?溪这处适合乌夷族的栖息地。

    可惜自三年前开?始,圣湖的水质逐渐恶化。湖水从?原来的清可见底逐渐浑浊,湖边也常常见到倒卧的动物?尸体?。

    一开?始,乌夷拜火族人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还以为这些死去?的猎物?是神明的恩赐。可他们慢慢发现,湖中的鱼虾渐渐都死了?,山林中的猎物?也日渐减少?,比这些更可怕的是圣湖之水灌溉的土地什么作物?都无法成长,越是靠近湖边的肥沃之地越是如此。

    乌夷族赖以生?存的圣湖,变成如今人人谈之色变的死泽。

    乌夷族人大为恐慌,认为圣湖是受到了?某种诅咒。可是三年以来,他们已经无数次祭祀神明,祈求神明帮助他们破除圣湖的诅咒,可是从?来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

    到如今,那?溪的圣湖周边几?乎已经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乌夷族人如今往往需要翻过两座大山,才能获得足以维持生?存的食物?。偶尔大祭司雷云会带着族民?去?泸江劫掠,勉强维持生?存的样子。

    大祭司雷云说,他聆听到火神的谕示,那?溪已经不是乌夷族人适合的栖息地。他要带领乌夷族走出大山,寻找新的领地,所以今年的拜火祭规模更是前所未有,寄望于火神祝融能亲口降下神谕,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李璧月听得心里直嘀咕。

    难怪她这进入那?溪,感觉处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树木尽皆枯萎,没有一点绿色。

    难道是因为圣湖变成死泽,乌夷族人生?存之地被破坏,所以乌夷一族才会选择向外劫掠扩张。可是这好生?生?的圣湖,为何突然会如此?她可不信什么受到诅咒的说法。

    而且,雷云寄望于通过拜火祭得到神灵谕示,指引方向的说法也过于离谱。如果乌夷一族祭祀的火神真地有用,不应该早就帮他们净化水源了?吗?

    正说话?间,琳琅记的祁掌柜走下楼,向门外走去?,路过两人招呼道:“唐姑娘,李姑娘。”

    李璧月微微颔首示意,唐绯樱则微笑道:“祁掌柜这么早出门干什么去??”

    祁重道:“祁某是个生?意人,每到一地总免不了?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有什么生?意好做。只是在下孤身一人,两位左右也无他事?,不知可有兴趣一起去??”

    昨日在马车上,唐绯樱和这位大掌柜相谈甚欢,俨然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这位祁大掌柜既然在西南一带行商,又身负泸江县令魏树的命令与陆少?霖秘议和谈之事?,对乌夷族的情况想必比她们两人了?解得多一些。

    如今两人表面的身份也是从?中原来的行商,若是不出去?转转反而惹人怀疑。唐绯樱笑眯眯应道:“好啊,有什么发财的生?意还望祁掌柜多多提携——”

    那?溪大约中原一个中等大小?镇子的规模,横竖各三条街。

    昨日两人只在马车上粗粗领略,还没有仔细逛过。今日出门一看,只见左近的商店虽然都开?着门,却没有什么货物?,零零星星没多少?顾客上门,只有几?家经营武器和药材的店铺有小?二揽客。

    三人绕过一条街,便到了?昨日那?座矗立着火神像的广场上。这里倒是比别处热闹许多,很多人在广场上摆摊,卖一些自己做的手工艺品。

    祁重刚在一个摊位前驻足,旁边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扑了?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客人,求求了?,买我吧,我只要五两银子,我给您为奴为婢都可以……”

    祁重将那?个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呢喃道:“五两银子?”

    他还没说买或不买,旁边又有五六个孩子扑了?过来。

    “客人,买我吧,我只要四两银子……”

    “买我买我,我只要三两银子……”

    “买我,我只要二两五,只要管饭就行。我虽然只有七岁,但是已经能做很多活了?——”

    “……”

    李璧月放眼看去?,这广场上摆摊的人虽多,却没几?人是卖货物?的,大多数是大人带着孩子,孩子们身上都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价格,标价从?二两银子到五两银子不等。

    她心中有些异样,在大唐地界,若逢灾荒之年,也总有些吃不起饭的人鬻儿卖女,可是一般都是父母不忍,儿女啼哭,绝不会这么多人堂而皇之在广场上摆摊卖自己的孩子,这做孩子的还求着客人买了?自己的。

    这要是在中原,朝廷就开?仓赈济,以免出现流民?和乱兵了?,绝不会这般平静。

    大约他们几?个是生?面孔,又衣着光鲜靓丽,看起来就像是有钱的,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嚷嚷着道:“客人,看看我家的孩子,价格便宜,吃得少?,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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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璧月见势不妙,远远地避开?,一回头,祁重和唐绯樱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山珍的摊位,摊主?是一个看着和善的老人,走了?过去?,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广场上这么多卖儿鬻女的?”

    摊主?叹了?一口气道:“这还不是祭神税闹的,今年神殿收祭神税,按人头每人五两银子。这么大笔的钱谁能交得起,但是不交钱神殿护卫军就要抓人。若是将多余的孩子卖出,不但可以祭神税可以少?交一部分?,而且得来的钱正好可以用来交税。”

    李璧月一阵无语,问道:“祭神税这么高,逼着大家卖儿鬻女,难道就没有人想着反抗吗?”

    摊主?大吃一惊,道:“客人不要乱说话?,大祭司所传达的都是火神祝融的旨意。我乌夷一族人人信奉火神祝融,又怎可违背火神的神谕,这是要遭天谴的……再说了?,这些人卖儿鬻女来祭祀火神,可是十分?光荣的事?,将来必得火神庇护,又哪里不幸了?……”

    那?摊主?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她,她还要再问,对方已经别过头不理她了?。

    李璧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贫穷不是不幸的根源,愚昧和无知才是。

    这些乌夷族的人显然被所谓的“神”洗脑洗得不轻,竟然认为为了?交祭神税而卖儿鬻女是十分?荣耀的事?,也难怪所谓神殿的大祭司在乌夷族内有如此声望,让本来是一族之长的陆少?霖毫无存在感。

    她回头看向祁重和唐绯樱那?边。

    祁重是个大善人,从?见过这架势,见到这么多因为缺钱卖孩子的人,就要从?袖中去?掏钱袋。

    李璧月喝止道:“等等,祁大掌柜要买下这些孩子吗?”

    祁重道:“不是买,这些人因为交不起祭神税而卖儿鬻女。孩子们若是被一些无良之人买走,恐怕沦落为奴隶,下场悲惨。所以……”

    李璧月:“所以你?打算施舍钱财,帮助他们。”

    祁重点了?点头。

    李璧月不赞同地道:“祁掌柜施舍钱财,可以解眼前之急。但是消息传出,只怕明天更多人会闻风而来,祁掌柜又能救多少?人。祁掌柜行商多年,应该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何况,我们只是陆族长的客人,还是不要过于张扬的好,不然可能会给陆族长带来麻烦。至于如今那?溪的一切,这是陆族长该解决的事?,你?我又怎可越俎代庖呢?”

    祁重如梦初醒,他们是陆少?霖的客人。陆少?霖在乌夷族的话?语权远不如大祭司雷云,他们若是过于张扬,事?情传到大祭司耳中,可能反而让陆少?霖难办。

    他连连称谢:“多谢李姑娘提醒。”

    至于李璧月,她心里想的是另外的事?情。

    按理来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既然乌夷族人人以为祭祀火神是最重要的事?,陆少?霖身为族长,显得过于正常了?,反倒与乌夷族格格不入。

    这位试图绕过大祭司与中原和谈的族长,既无权利,也不为民?众所拥戴,可说是一无所有。

    正常人的选择处在他的位置,甘心做个傀儡也就算了?。毕竟,雷云对他也还不错,他身体?不好,看出来年寿不永,雷云不至于太亏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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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才会选择与雷云争权夺利。可是,据她所见,陆少?霖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她心中更隐隐有一种直觉,或许陆少?霖已经识破她的身份,她和唐绯樱之所以会来到那?溪,亦是那?位族长的有意为之。

    如果是这样,陆少?霖接下来应该会主?动找她。

    三人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唐绯樱有意将自己扮演的角色贯彻到底,拉着祁掌柜探讨商业经。

    李璧月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忽地她眼睛一瞟,又看到那?棵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的桃树。

    按照贺五娘的说法,因为死泽的变故,如今的那?溪草木皆死,那?棵桃树又为何还活着,而且还在如此寒冷的季节盛放?

    她对唐绯樱道:“你?们先逛,我去?那?边看看。”

    第128章

    社戏

    李璧月施展轻功,

    蹑上?绝崖,靠近了悬崖之上的桃树。

    她摘下一枝桃花,馥郁的?香味传来,

    她揉碎花瓣,

    手中沾了鲜红的汁液。这是一真的?碧桃,并非她在长安见过的以丝绸制作的绢花。

    她看?向四周,

    桃树周围留有不?少断枝枯根。这里原先也生长着不?少植物,眼下只剩下它们死去?的?“尸体?”。

    她蹲下身,

    看?向桃树的?根部,

    这里的?泥土似乎比别处更松软些,

    点染着些许青色的?苍苔,

    在这一片死域中显出一点勃勃生机来。

    忽地,

    她看?到桃树上?竟悬着一排玉雕。那玉雕一共八个,

    呈一幅完整的?月相图,

    与她的?那一套月相剑一模一样。

    在中间那一轮满月上?,

    有人?用簪花小楷写着一首小诗:“我所思兮在长安,

    欲往从之风雪寒。解赠桃花赠不?得,唯同明月两相看?。”

    那样的?字迹她极为熟悉,就在数日之前的?春来客栈,她在那本《南华经》上?看?到过?相同的?字迹。

    她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几乎以为眼前是?一场幻梦。

    山风吹拂,那些玉雕彼此碰撞,恰如风笛奏响一支乐曲。那曲子她也曾听?过?,在长安时,

    她因?为长公主之事心力交瘁之时,

    那一晚,她曾听?玉无瑑吹奏过?。

    李璧月猛地回头。在那瞬间,

    她几乎以为只要她回头,那个人?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可是?她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唯有山崖高渺,山林静寂。

    李璧月转身走入桃树后面的?小木屋,这小木屋极为简陋,除了一个打坐用的?蒲团外什?么也没有。李璧月却肯定玉无瑑肯定曾经出现在这里。

    三苗之地信奉鬼神,并无僧道,又怎么会有打坐用的?蒲团?

    无数疑云涌上?心头,玉无瑑怎么会在那溪?

    如今西南局势复杂,他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如今又去?了哪里?

    陆少霖身为乌夷族族长,他是?否知道内情?

    下午,她并没有等到陆少霖登门拜访,而是?等到了夏思槐。

    在春来客栈之时,在唐绯樱的?主意下,夏思槐和承剑府的?几名府卫假扮成奴隶,被装在笼子里带到了明月湾。

    陆少霖本来说要让他们离开,又因?为雷云的?到来未能成行。之后,夏思槐等人?也以奴隶的?身份一起到了那溪,只是?李璧月并不?知道陆少霖对他们有何?安排。

    她回到四方馆时,夏思槐正和唐绯樱挤眉弄眼。

    夏思槐穿着一身乌夷族的?服饰,衣服不?少蓝色宝石的?缀饰,腰间悬着一把金刀。唐绯樱上?下打量着他,谑笑道:“行啊,思槐,混得不?错啊。这身行头,比我们承剑府的?值钱多了。”

    夏思槐挺直腰板,洋洋得意:“我现在可是?陆族长的?卫队首领,这可都是?陆族长的?门面。”

    唐绯樱啧了一声:“这还骄傲上?了,回头将你留在那溪做女?婿好了。我看?陆少霖身边那个叫彩桃的?侍女?长得不?错,让他许给你作媳妇。”

    夏思槐摆头:“那可不?行,我已经有曼娘了。”

    李璧月问道:“思槐,你们这两天如何??”

    夏思槐见李璧月回来,行礼道:“我们都没什?么事。今日是?陆族长让我来的?,如今我和我们承剑府的?几位兄弟都被编作陆族长的?卫队。陆族长让我转告府主,说我们这些人?跟在您和唐姑娘身边过?于惹眼,在那溪这段时日就跟在他身边。我每天早上?会过?来一趟,府主要是?有什?么吩咐也可以指使我们去?办。”

    李璧月心中思量,陆少霖这般行事,可算滴水不?漏。

    她问道:“陆族长那边情况如何??”

    夏思槐摇头道:“陆族长身体?不?太好,一直卧病不?起。今日上?午,乌夷族的?那位大祭司雷云专门派了巫医去?到了他住的?小楼,一直到下午才出来,只怕他并不?方便亲自理事。”

    李璧月寻思,陆少霖身体?不?济是?事实,卧病不?起无法理事却是?未必。她又问道:“陆族长是?否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我?”

    “陆族长说今日是?二月十?三日,乌夷族的?拜火祭是?从后天二月十?五的?黄昏开始。说我们是?远客,这拜火祭也有不?少的?典仪和活动可以参观游览,陆族长希望我们玩得开心。”

    李璧月:“就这些?”

    夏思槐道:“就这些啊。”

    李璧月微微皱眉,难道她的?猜测错误,陆少霖真?的?只是?邀请她们来参加拜火祭,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陆少霖是?此间主人?,客随主便,那就一切等拜火祭之后再说。

    她对夏思槐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如果有其他的?事情,再向我回报。”

    夏思槐告辞离去?了。接下来的?几天,夏思槐倒是?每天抽空来四方馆一趟,据他所言,自回到那溪之后,陆少霖的?身体?就不?太好,大多数时候都卧病在床。雷云为他延请名医,每日探望,可惜陆少霖的?病情并没有什?么起色,每日让夏思槐传话,说他无法亲自待客,请李璧月等多担待。

    既来之,则安之。李璧月虽有诸多疑惑,还是?决定等拜火祭之后再说。

    二月十?五日,拜火祭正式开始。

    按照乌夷族的?规矩,拜火祭持续整整十?天。这十?天之内,人?们无须劳作,那溪会有各种祭神敬神的?庙会、唱戏、游行等诸多活动。虽说人?们因?为死泽之事人?心惶惶,但是?这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人?们还是?暂时放下烦忧,参与到这场盛事中来。

    才到下午,那溪就热闹起来了。所有的?街道上?都挤满了人?,人?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手中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喊着口号,跟随着队伍向前,街道上?的?火光一眼望不?到头。

    李璧月和唐绯樱走到楼下,贺五娘手里拿着刚刚点燃的?火把,正要出门,看?到两人?,问道:“你们也要出门参加游行?”

    李璧月微笑道:“好不?容易到了贵宝地,当然是?要凑这个热闹,不?知今晚有什?么活动是?值得一看?的??”

    贺五娘热情介绍道:“今晚是?拜火祭的?第一天,主要就是?火把游行,你们看?个热闹也就罢了。我们拜火族人?不?论男女?老少,人?人?都要参与,向火神祝融祈福,游行的?队伍中有各种社戏,客人?可以去?看?个稀奇。游行和社戏结束后,今晚大祭司会亲自主持祭神仪式,听?说大祭司说了今晚会有神迹发?生。”

    李璧月:“神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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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贺五娘神情兴奋中隐隐有一丝不?安:“其实我长到这么大,拜火祭也参加过?几十?次了,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神迹,也不?知是?祸是?福……”

    贺五娘说着匆匆离去?。

    李璧月看?向唐绯樱:“绯樱,你相信今晚会有什?么神迹降临吗?”

    唐绯樱眼神比外面的?那些乌夷族人?更加兴奋:“姐姐,这个拜火祭活动看?起来真?的?很有意思,管它神迹不?神迹的?,我们先好好玩一晚上?再说。他们乌夷族的?事情,人?家陆少霖当族长的?都不?担心,你担心有什?么用?”

    李璧月哑然失笑,她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了。

    她昨天还说祁掌柜管得太多,今日自己?不?由自主地替别人?瞎操心起来。

    “好吧,我们就先看?看?热闹,可顺便看?看?陆少霖邀请我们参加拜火祭究竟有什?么目的?。”

    两人?走出四方馆,街道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人?擦肩摩踵,她们只能顺着人?群的?洪流往前。游行的?队伍中每隔十?丈远便有壮汉们抬着一张戏台,每张戏台上?都有人?表演歌舞、杂技等节目,热闹非凡。

    忽然,唐绯樱眼睛一亮,指着后面的?一个戏台,道:“姐姐,你看?那边那个戏台上?表演的?社戏挺有意思。”

    李璧月驻足望去?,唐绯樱所指的?那个戏台排在游行队伍的?最后一位,也是?最大的?一个。整个戏台长约三丈,宽度几乎与街道持平。它并非由壮汉们抬着行走,而是?在下方装了十?几个轮子,由人?在前面拖着移动。

    戏台的?尾端是?两艘大船,前面一艘船上?的?人?身着布衣,后面一艘船上?的?人?则是?身着甲胄的?兵士,他们有的?人?划着船,向着前面一艘船上?的?人?射箭,前面一艘船上?的?人?纷纷中箭倒地不?起。

    还剩下的?人?纷纷抱头鼠窜,到了戏台的?中段。

    这时,那些持着弓箭的?兵士都不?见了,剩下的?人?簇拥着他们的?首领坐在地上?休息。只是?这个首领与壁画上?的?不?太一样,除了戴着王冠之外,还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这时,戏台最前方的?部分,一群举着火把,戴着翎羽,穿着兽皮的?人?登场,将在地上?休息的?那些人?都围了起来。

    李璧月心中一动,对唐绯樱道:“绯樱,你有没有觉得这情节有些熟悉?”

    唐绯樱看?着兴致正高:“嗯?”

    李璧月道:“这戏台上?演的?故事,我们在明月湾那座竹楼的?墙壁上?看?过?。似乎讲的?就是?乌夷族祖先的?故事。”

    “哦。”唐绯樱想起来了,“那后面就是?这些人?沦为蛮人?的?俘虏,差点成为蛮人?的?盘中美餐了……”

    两人?跟着人?群向前走,戏台上?的?故事也在继续。后面的?情节果然与壁画上?的?一模一样:蛮人?们在燃起盛大的?篝火,围着篝火跳舞。

    随着篝火燃起,戏台下方游行的?队伍也开始载歌载舞,簇拥着戏台向前方移动。

    不?一会道路变得宽阔起来,李璧月发?现,原来他们已经离开了先前狭窄的?街道,到了那座有着高大的?祝融神像的?神殿广场前。

    这时,祝融神像周围已经堆起了无数的?柴堆,戏台上?那些幸存的?人?们被“蛮人?”们用鱼叉举起来,绑在柴堆上?,他们拼命挣扎求饶,可是?无济于事。

    唐绯樱看?到这里有点坐不?住了,道:“难道他们要将这些人?活活烧死?这也太残忍了——”

    她先前也听?说过?乌夷族素来有用活人?祭祀的?传统,可是?这事如果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李璧月轻轻摇头:“别急,先等等看?按理来说,这种社戏只是?表演。按照那张壁画上?的?记载,这些人?并没有被烧死,而且那个陈朝人?的?首领经历火刑而不?死,最终成为蛮人?的?首领,也是?乌夷族的?祖先。这段社戏应该只是?乌夷族人?演绎他们祖先的?故事,不?至于出人?命。”

    这时,那个戴着王冠的?首领也被押到了祝融神像面前,神像面前升起高高的?云梯,首领被两名“蛮人?”捆缚着,抬上?了云梯,云梯一直延伸到祝融神像捧起的?手心中。,尽在晋江文学城

    “蛮人?”将“首领”押解到神像的?手心之上?,李璧月这才注意到,此时神像的?手心中也已经堆了高高的?柴垛,中间矗着一根立木,“首领”被绑缚在立木上?,“蛮人?”点了火,柴堆很快开始燃烧起来,那两名蛮人?从云梯上?爬了下来,很快有人?上?前,将云梯收了起来。

    神像的?手心,浓烟升起,很快燃起熊熊烈焰,唐绯樱脸色苍白,看?向李璧月,眼神满是?震惊。

    她虽然一个字没说,李璧月也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真?的?是?演戏吗?

    李璧月也心下骇然,如果这便是?乌夷族的?社戏表演,那这社戏表演也太真?实了。

    是?,按照壁画上?的?设定,那个首领经历火刑而不?死,或许在信奉火神的?“蛮人?”眼里,代表着某种神迹,最终获得了“蛮人?”们的?崇拜,成为蛮人?的?首领。

    可是?眼下,不?是?普通的?社戏表演吗?

    她实在想不?通,有人?能真?的?经历火刑而不?死。

    忽然,她想起贺五娘说过?的?话。

    “今晚大祭司会亲自主持祭神仪式,听?说大祭司说了今晚会有神迹发?生。”

    难道今日的?社戏会复制三百年的?乌夷族祖先们留下的?传说吗?

    她抬起来,看?向那座高大神像。那神像的?手心虽然高,以她的?武功,应该也能设法攀爬上?去?。实在不?行,便只能设法救人?了。

    她的?良知还是?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被活活烧死。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发?出几声惊呼。

    “天啦!是?大祭司——”

    “大祭司——”

    “大祭司——”

    李璧月再次向神像上?方望去?,之前那个“首领”脸上?的?面具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了,那张脸正是?他们几天见过?的?乌夷族大祭司雷云。

    唐绯樱苍白的?脸瞬间恢复了血色,道:“嘿,原来是?他啊,害我白担心了一场。怎么,这位大祭司是?要当场给大家表演一个神迹吗?”

    李璧月喃喃道:“这可难说。”

    她此前对乌夷族遗留下来的?神话传说一直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也是?她更不?相信乌夷族的?大祭司,最高权力的?拥有者会将自己?活活烧死。

    难道所谓的?“神迹”是?真?的??

    神像手心的?火势渐大,雷云很快被浓烟所淹没,广场之上?,人?人?望着高处那道正在被烈火燃烧的?身影,不?发?一声。

    火光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神像手心的?薪柴已经燃尽,雷云竟果然经历烈火焚烧而毫发?无伤。

    雷云走到神像的?最前面,对着下方的?人?群大声道:“昔日,我乌夷族的?先祖被崇拜火神的?蛮人?作为牺牲祭祀给火神祝融,火神祝融赐福于先祖,使他经历火刑而不?死,成为蛮人?的?首领。今日,火神祝融同样降临,赐福于我,自今日起,我雷云便是?火神祝融的?使者,也是?信奉火神祝融的?三苗部落的?首领——”

    广场之上?,所有人?向着神像上?方,顶礼膜拜。无数道呼声响彻整个广场。

    “大祭司万岁——”

    “火神赐福于大祭司,赐福于我族——”

    “火神庇佑,我乌夷族必然复兴——”

    “……”

    呼喝声此起彼伏,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但是?广场之上?,依然是?人?人?跪伏。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和唐绯樱就有些显眼了,于是?混在人?堆里蹲了下去?。

    她向前看?去?,只见神像最前方还有三个和她们一样,见到如此神迹不?为所动,站着笔直的?身影。

    雷云显然有些不?悦,高声道:“蒙齿、鬼兜、三蛟,你们几族怎么说?”

    李璧月依稀记得这几个称呼是?指受到雷云邀请,到那溪参加这一次拜火祭的?几个三苗部落。看?来那几个人?应该是?几个部落的?首领。

    这就难怪了,这几个部族的?规模应该也和乌夷族差不?多,这些人?平常怎么说也是?和雷云这个大祭司平起平坐,凭什?么向他下跪。

    雷云的?音量又提高了些,声音却更沉:“怎么,你们同样是?受到火神祝融眷顾的?子民,应该知道记载在古老石碑之上?的?神谕。‘凡火祭而不?死者,即为神使’。怎么,你们想要违背神谕吗?”

    那几个部落的?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其中一人?站了出来,道:“雷云,当初信奉火神祝融的?本有蒙齿、鬼兜、三蛟和你们那溪的?乌夷族,你们乌夷脉在二百多年前与中原人?混血,早已非我三苗族裔。如今我们三族愿意前来那溪,只是?因?为火神祝融的?神殿设在此地,绝非相信你是?什?么火神的?神使……想要我三族俯首听?令,除非火神亲临,降下神谕。”

    雷云脸色铁青,咬牙道:“很好,你们早晚会跪在我面前,听?我的?号令。”

    李璧月心中一跳。

    虽然她没想到雷云是?如何?在烈火中不?死,但她已经想明白了雷云整这么一出的?意义。

    三苗部族自古有之,乌夷族只是?其中一支。雷云是?乌夷族的?大祭司,可是?单凭乌夷族的?力量,虽时常侵扰泸江,也没有占了不?走的?事情发?生。

    如今的?乌夷族因?为死泽一事,想要迁出那溪,他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大唐边陲的?泸江一带。以乌夷族人?的?实力,劫掠了就跑还行,如果想要占领泸江,是?不?可能的?。

    雷云今天表演了这么一出,以“神迹”和“神谕”的?名义号令其他部族,可以迅速壮大乌夷族的?力量,将其他的?部族绑上?自己?的?战车。

    目前几大部族的?首领并不?愿意服从雷云的?命令,雷云自信满满,他有什?么后招呢?

    第129章

    眷属

    祝融广场的东侧有一座三层楼高的竹楼,

    陆少霖站在竹楼临窗的一隅,将目光投向?广场之上。

    忽地,一阵夜风吹拂,

    他便低低咳嗽起来。

    彩苹很是紧张,

    连忙取过一张白色狐裘披在他?身?上,轻声?道:“公?子,

    您要不要休息一下?今天的拜火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你的身?体不好,

    大祭司也?说了?,

    拜火祭一切事情他都安排好了,

    让公?子不必担心。”

    ,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少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极淡的微笑:“怎么,

    彩苹,

    你也?觉得如今乌夷族的一切都应该是雷云做决定,

    我这个族长只是一个称号、一个傀儡是吗?”

    彩苹自知失言,

    连忙道:“彩苹不敢,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自三年前那场拜火祭之后,

    公?子您就一直昏迷不醒。大祭司花了?偌大心血,将公?子你救醒。这几年我们乌夷族的大小事务一直都是大祭司处理,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而且公?子你身?体不好,大祭司这才吩咐不让公?子过多参与政务。”

    陆少霖声?音冷了?下来:“这么说来,

    我还该感谢他?才对?”

    彩苹后退一步,跪伏于地:“公?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巫医说了?,公?子三年前中毒,

    身?上余毒难消。如果?好好修养,

    或许还能?多活几个月。您又是何必呢?就算是老族长原先?在的时候,有关?乌夷族的大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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