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子斋道:“本王并不是要太傅现下就和齐王府走动起来,只须太傅心向齐王府便成。”简太傅想着简家是大族,和京城各族多有联姻,他就算想辞官,也不能把京城这些关系撇清,且一旦有事,自己无权势,子孙便只得给人摆布了,这会确实要摆明态度的。因道:“王爷放心,我一向视芳娘如孙女,视王爷,也如孙女婿,不向着齐王府,要向着谁?”
沈子斋一听大喜,只要简太傅表态,自己封太孙之事,便又多了一分把握。
夏仲芳这会却是抱着喆哥儿和太傅夫人闲话。
太傅夫人得知王瑜最近又病了,却是叹息道:“瑜娘也命苦,两次撤了侧妃,现下这头婚事看着也得作罢,将来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夏仲芳想着韦清眉最近也在发愁王瑜的婚事,一时也叹息一声。
太傅夫人想了想,终是道:“芳娘,瑜娘先头虽有一些对不住你的地方,但看在她是你阿娘养女,又是简府娘子的份上,你不要和她计较。”
夏仲芳低声道:“我早就不和她计较了,只她自己别扭着而已。”
太傅夫人道:“她这个岁数,婚事一直耽搁着,性子难免别扭些。”
“是,阿娘也为她发愁着,只是没有法子。”说起韦清眉,夏仲芳道:“阿娘愁得头发都白了许多。”
韦清眉发愁着王瑜的婚事,另一方面,倒因为认了吕八娘为义女,府中多了一个人走动,热闹了起来,又略欣慰。
方御医候着机会,早让方家爹娘到王家提亲,准备迎娶吕八娘。
韦清眉倒也郑重其事,和方家商议着,要给吕八娘准备嫁妆,因把婚期定在第二年的三月份。
韦清眉给吕八娘准备婚事时,太子妃便递折子进宫,自称重病,请求出京养病,又说沈子安要守孝,不想耽搁王瑜的婚事,请求撤了这头婚事。
景宗皇帝一一准奏。
王家接到撤婚事的旨意时,又喜又忧。喜者,王瑜不会误在沈子安手中,忧者,王瑜这般的,更不好择婿了。
王瑜自己,听到消息时,只在房中拿剪刀,狠狠剪碎几个新绣好的荷包,喃喃道:“很好,很好啊!又撤旨了。圣旨就是一个……”后面一个字太不雅,她终是没有说出来。
钟奶娘捧了药进房,眼见王瑜剪碎了荷包,不由心疼,道:“瑜娘,这是你熬夜绣的荷包,怎能这样剪碎?”
王瑜回头,恶狠狠道:“这本是准备绣给沈子安的,婚事没了,还留着荷包作什么?”
钟奶娘一下禁了声音。
过了年,到得三月春暖,太子妃便领着儿子儿媳等人出京,到江南养病。太子这一家,算是告别京城这个舞台了。
另一头,方御医准备迎娶吕八娘。
吕八娘莫名地,却是害怕起来,和夏仲芳道:“王妃阿姐,我一直在深山中学艺,不懂如何侍候公婆,要是进了方家,她们嫌弃我怎么办?”
夏仲芳笑道:“不会的,方家一众人极是厚道,会体谅你的。”
吕八娘想了想道:“算了,我赶紧怀个孩子,他们自然当我是宝了。”
夏仲芳吓一跳道:“你可别婚前怀孩子啊,这要闹笑话的。”
吕八娘怔怔道:“可是,我听府中下人八卦,说王妃就是婚前怀了孩子,忙忙嫁进王府,成亲七个多月就生下孩子的?”
“谁说的?查出来马上赶出府去。”夏仲芳气恼了。
吕八娘便趴在夏仲芳耳边道:“是毕月颜和梅童说的,她们自己讨论着,以为别人听不到,但我耳尖,可是听到了。”
夏仲芳咬了咬牙,这毕月颜和梅童,还得寻错处,把她们赶走。
不管吕八娘如何忧心,三月底,还是如期嫁到方家了。
转眼四月份,方御医却是携了吕八娘同住到王府中。方御医还要每日给沈子斋和沈玉仙调理身子,又不舍得放吕八娘独自在方家住着,便带了她一同过来的。
宫中,最近一直在讨论要迎四王爷进京,继立他为太子,还是要立皇太孙。
众人猜度景宗皇帝的心思,却是猜不出。
景宗皇帝虽宠爱沈子斋,但想着沈子斋连着两次中毒,现□子还在调养,万一将来继位,国事繁忙,以他的身子,能撑得住么?若是立四儿子为太子,合情合理,大臣不用争议,且四儿子和沈子斋一向和睦,并没有纷争,自能容下沈子斋。但是……。
沈子斋自是着急,百度谋划,却想不出什么妥当法子让皇帝下决心立自己为皇太孙。
苏淑妃因苏玉叶已是嫁了韦天泽,苏家算是和齐王府缚在一处,自也谋划着,要如何迂回曲折的试探出景宗皇帝的心思,再帮沈子斋一把。
到得五月,苏淑妃设赏花宴,请了各府夫人进宫赏花,夏仲芳便抱了喆哥儿进宫。
景宗皇帝听得喆哥儿也来了,忙令人去请夏仲芳,让她抱了喆哥儿过去养心殿一趟。
喆哥儿现下已是十个月大,虽还不会说话,却很会耍宝,活泼聪明。一时见了景宗皇帝,夏仲芳自己先行礼,又去奶娘手里接了喆哥儿,把他放在地下,摆一个跪的姿势,笑道:“喆哥儿,快拜见太祖父!”
喆哥儿便学着夏仲芳的样子,叩下头去喊道:“哎哎哎!”
景宗皇帝被逗得笑了,下了御座,亲去抱起喆哥儿,问夏仲芳道:“在府中也这样耍宝么?”
夏仲芳笑道:“耍得可利害了,逗得丫头和婆子全乐哈哈的。”
喆哥儿被景宗皇帝抱着,眼巴巴看着他,看了半天,发现一点吃的也没有,一时不满了,咦呀呀叫起来,又指指自己的嘴巴。
“这是?”景宗皇帝惊奇了,“难道讨吃的东西?”
“今早听说进宫,有丫头说宫中可多精致吃食了,他一听双眼就亮闪闪的。”夏仲芳笑了。
景宗皇帝也哈哈笑出来,一时令人送了几碟子适合小娃儿吃的点心过来,又道:“喆哥儿健壮活泼,不像子斋那样拖个病身子,看着却是喜人。”
夏仲芳忙为沈子斋分辩道:“王爷现下每日到练武厅中练武,身子可是好了许多。方御医说,再调养一些时候,也就差不多了。”
景宗皇帝听着,点了点头,一时又喊了内侍进来,要赏赐吃和玩的东西给喆哥儿。
苏淑妃得知景宗皇帝喜欢喆哥儿,过后和夏仲芳道:“得空便抱了喆哥儿进宫罢!”
夏仲芳会意,喆哥儿能讨得皇帝喜欢,自是给齐王府加分。
这个月,却有越国使者来访,因要求景国这边的人回访,加强两国关系。
简太傅便悄悄见了沈子斋,道:“王爷,越国渐强大,王爷若能争得回访越国的名额,得越国支持,又抬高名望,将来于封皇太孙一事上,大大有利。”
沈子斋自思虑着这件事呢,一时点头道:“太傅大人说得有理,本王明儿就递折子进宫,自请回访越国。”
简太傅又道:“越国老皇帝已驾崩,现新帝登位,宇文鲜已封了太子,王爷宜笼络住宇文鲜。”
沈子斋点头,第二日,他自进宫请求出访越国。
景宗皇帝因在封太子和封太孙之间犹豫着,也想看看沈子斋的表现,自是应承,准他回访越国。
沈子斋准备访越国时,季鸣春和陈轩却是加紧谋划,想趁沈子斋不在国中时,让四王爷有机会进京。
四王爷是无诏不能进京,但他的儿子沈子友,却是借着机会上京城了。
在沈子斋出行到越国时,沈子友就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
☆、第98章
这一晚,夏仲芳在灯下看账簿,正好沈玉仙来了,便叫人奉茶,姑嫂两人说起话。
沈玉仙道:“哥哥这才走,沈子友就来了,也太巧了。”
夏仲芳也忧心这个,又一想,道:“现时朝中有我阿爹并简太傅在,沈子友就算来了,也闹不出什么妖蛾子的。”
沈玉仙叹息道:“哥哥一日不封皇太孙,咱们只怕要忧心一日的。”
夏仲芳拍拍沈玉仙的手道:“忧心也没用,你且养好身子要紧。对了,这个月小日子正常么?”
沈玉仙知道夏仲芳这是希望她怀上的意思,只微红了脸,小声道:“正常呢!”
夏仲芳有些失望,沈子斋先前身子还有余毒,自己不敢再怀,沈玉仙又没怀上,齐王府的子嗣毕竟还是太少了。
沈玉仙道:“哥哥这一回出行,虽有方御医和八娘随行,我倒还担心哥哥的身体呢!”
夏仲芳安慰道:“王爷服着方御医的药丸,又肯常常练健身拳,不会有事的。”
沈玉仙道:“现下初夏,虽不甚热,也怕路途远,哥哥吃不消。”
说着话,却有婆子来禀报,道是苏玉叶吃错了东西,正呕吐着。
因韦天泽是护送了沈子斋到越国去的,夏仲芳自要看顾苏玉叶,这会听得她呕吐,忙忙就赶了过去,又吩咐人出府去请大夫。
苏玉叶见夏仲芳来了,略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只是胃口不好,呕了一下,并无大碍的。”
夏仲芳嗔道:“胃口不好该早说的,怎能说没有大碍?”
钱婆子在旁边道:“叶娘这是有喜了罢?”
苏玉叶脸一红道:“不会这么巧罢?上回胃口不好,也怀疑着,还让方御医诊脉,诊完说是肠胃虚火盛,并不是有喜,闹了一场虚惊呢!”
苏玉叶虽这样说,夏仲芳还是问了她身边的婆子几句,婆子倒是道:“娘子月事不大准,常迟几天的。这一个月,是迟三天了。”
夏仲芳笑道:“没准真是有了呢!”
沈玉仙道:“是不是的,也要请大夫来诊脉的。若是胃口不好,一样要吃药调养。”
苏玉叶见她们担忧,只道:“除及呕了一下,并无其它不适,不打紧的。”
稍迟些,大夫就来了,给夏仲芳等人请过安,这才去给苏玉叶诊脉。
苏玉叶倒是暗暗盼望自己能有喜,成亲也小半年了,这会若有喜,至韦天泽从越国回来,没准就能抱上儿子了。
大夫诊了一会儿,脸露喜色道:“恭喜娘子,是喜脉!”
“哇!”众人惊喜,纷纷恭喜苏玉叶。
待送了大夫出去,夏仲芳忙叮嘱婆子和丫头好好服侍苏玉叶,又笑道:“明儿就让人到韦家和苏家报喜。”
苏玉叶倒怕韦家那边的人听闻自己有喜了,这会韦天泽又不在王府,会使人来接自己回去的,因道:“王妃,韦家地方小,我不想回去。”
夏仲芳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不想过去应酬韦家那些族妇,因道:“自然要留着你在王府养胎的,哪能天泽一走,就让你回韦家呢?”
苏玉叶一听,便放下心来。现下住在王府中,自由自在的,不须应酬长辈,早晚和沈玉仙和夏仲芳说说笑笑,日子实在美妙,若到韦家,要应酬长辈,到时没准又会被韦家那些长辈拿捏住的。
第二天,夏仲芳就着人到韦家和苏家报喜,苏家马上送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服侍苏玉叶。韦家果然派人过来,想接苏玉叶回去。
夏仲芳笑说要留苏玉叶在王府养胎,韦家的人虽嘀咕,也不敢硬要接苏玉叶走,只略说几句话,就告辞了。
韦清眉听闻苏玉叶有喜了,却是领着王瑜过来探望,待说起韦氏一族,也道:“叶娘不回也好。”
韦清眉父亲这一房,只有韦清耳和韦清眉一儿一女,再无所出。当年韦清眉和王星辉被贬出京,韦清耳被闲搁,韦氏族中并无人敢为他们出头,只不闻不问。至韦天泽回京来,也不想理睬韦氏族中的人,现下他不在京城中,苏玉叶自也不想回到韦家,就怕那些人有什么心思出来。
夏仲芳见王瑜肯出来走动,自也亲切对待。
王瑜本来不肯过来齐王府的,却是韦清眉劝说着,道是不能一辈子躲在家中,总要见人,夏仲芳是自家姐妹,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现下总要走动才是。
王瑜想了想,这才跟韦清眉过来的。
正热闹,外间有人报道:“王妃,四公子来了!”
夏仲芳一怔,问道:“哪一位四公子?”
管事报了沈子友的名号。
沈子友今年二十岁,按排行,在这一辈中,却是拜行第四,到了京城中,人称四公子。
夏仲芳听得是沈子友,自不敢怠慢,忙令人去相迎,又令人通知方执平,让方执平陪客。
沈子斋不在府中,凡有男客来,却是由方执平接待的。
方执平这会已是迎出去,把沈子友迎到正厅中,坐下说话。
沈子友笑着寒喧,又道:“齐王虽不在府中,却也得拜见王嫂的,见见小侄子的。”
方执平自从见惯了沈子安等皇室子弟的高贵嘴脸,眼见沈子友个性温和,倒有些意外,一时笑道:“已让人禀了王妃,她自要见见四公子的。”
说着话,夏仲芳果然抱了喆哥儿出来了,叔嫂相见毕,各各归座。
夏仲芳见沈子友鼻大唇厚,乍然一看,却是一副憨厚模样,也有些称奇,皇室这些人,沈子安也好,沈子斋也好,都是俊美的,不想沈子友相貌却平凡。
沈子友见夏仲芳美艳不可方物,却不敢多看,只去逗弄喆哥儿,笑道:“前儿进宫拜见皇祖父,皇祖父说起喆哥儿,只管称赞,闹得我心中痒痒,就想来见见喆哥儿的,果然可爱。”说着递了礼单给夏仲芳道:“这是送给王嫂和侄儿玩的,请王嫂收下。”
夏仲芳接了礼单一看,长长一串,多是四王爷封地上特产,并一些好玩的物事,忙站起来道谢,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沈子友道:“阿爹一直说,他少时,和三王爷兄弟情深,后来三王爷没了,只恨不得禀了皇上,接了齐王和郡主过去抚养,只那会齐王和郡主却是进了宫,自也作罢。现齐王娶了王嫂,育得侄儿,阿爹也代为欢喜的。将来齐王有需要,阿爹只会效忠。”
这是?夏仲芳微微诧异,沈子友代四王爷来表忠心,说他不会争上位,会效忠齐王府?
不得不说,因沈子友长着一副憨厚样子,他不管说什么话,都透着一股真诚劲,教听的人不忍怀疑的。
沈子友说完,听闻韦清眉在王府中,也想见一见。又道:“玉仙姐姐呢,怎么不见?”
夏仲芳便领了沈子友进去见韦清眉和沈玉仙。
恰好王瑜在座,自也介绍了,一一见过。
沈子友听闻王瑜体弱,笑道:“这一回,我倒是带了许多温补之药进京,转头送几样到王家,给王娘子补补身。”
韦清眉忙推辞道:“宫中也有赏赐下许多补药,还没吃完的,不劳四公子再费心。”
沈子友道:“论起来,我和齐王是堂兄弟,王嫂的娘家,自也是亲戚了,夫人真不必见外。”
韦清眉猜不透沈子友的意图,见他一意殷勤,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应了。
沈子友这回上京,便是要透出一个信息,他们四房,是憨厚人家,不争位不夺权,只会安安份份的。
景宗皇帝听闻沈子友交好齐王府诸人,果然很高兴,和苏淑妃道:“老四这儿子,是一个实心的,不错。”
苏淑妃嘀咕:实心不实心,得多看看了,只这几天功夫,谁知道是不是装的?不过也难怪,沈子友长了一张老实脸,怎么看,都难让人生出厌恶感。
季鸣春听闻沈子友到处送礼,交好齐王府并王家,不由诧异,和陈轩道:“四公子这是?”
陈轩道:“历了太子之事,皇上定然伤感的,现下要封太子或是太孙,自想挑一个实心的,到时能善待其它皇室子弟。四公子面相憨厚,占了便宜。若得了皇上好感,则皇上到时不想封太子,想封皇太孙了,也不止齐王一个选择。”
季鸣春恍然大悟道:“四王爷好计谋,这样,不管是封太子,还是封太孙,他都立于不败之地了。”
陈轩道:“不错。且四公子身子健壮,能文能武,不像齐王那样病弱。皇上自也要考虑这一点的。”
沈子友这几天,却是勤跑王家,先是送了补品过去,后来听闻王瑜爱诗画,又送了几幅名家字画,甚至还打听到简飞文喜欢鼻烟壶,特意买了鼻烟壶送给王瑜,笑道:“这个是别人送我,我也欣赏不了,听闻简散郎喜欢这个,倒要送给瑜娘子,让瑜娘子转送给简散郎了。”
王瑜虽证了身世,和简飞文的关系,却一直淡淡的,并不亲热。现下见沈子友让她转送鼻烟壶,一下想起自己对这个生父,并没有孝敬过,不由略惭愧。莫名的,就收下了沈子友的礼物。
夏仲芳见沈子友在京城到处交好世家大族,待人亲切,肯放下架子,所到之处,竟是极受欢迎,一时倒暗暗警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99章
七月份,喆哥儿满了一周岁,自要抓周。抓周这一天,各府夫人和娘子来观礼,见喆哥儿得人意,都抢着逗弄一番。
喆哥儿正好在学说话,一被人捏脸蛋,就气愤喊道:“大胆!”结果逗得众夫人更是捏了又捏,把他小脸蛋都捏红了。
韦清眉乐得不行,和众位夫人道:“他嘴里霸气,可惜无力反抗,还得任大人鱼肉。”
侍郎夫人道:“喆哥儿样子俊秀,举止倒是霸气,将来定然盖过王爷的。”
说着话,也有夫人悄悄道:“王妃近来也霸气了,瞧着极有风范,怎么也不像在乡下被养了十几年的样子了。”
夏仲芳却是看着吉时到了,就过来夫人堆中抢走喆哥儿,把他抱到堆满各类物事的案台上。
喆哥儿一见满满的好玩物事,不由嘿嘿笑了,手一伸,先抓了一个百纳袋,抖开左看右看,研究了起来。
沈玉仙比夏仲芳还紧张,在旁边小声道:“哥儿,不能只抓百纳袋啊,再抓抓别的呀!”
夏仲芳自我安慰道:“百纳袋也不错的,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韦清眉见喆哥儿只抓百纳袋,有些失望道:“这百纳袋是布碎拼成的,乍眼一看,颜色鲜艳,他倒瞧上了。”
喆哥儿研究了一下百纳袋,见里面可以装东西,便又嘿嘿笑着,抖起袋口,来个鱼翁撒网的动作,把百纳袋撒到案台上,想网罗案台上其它物事,只是袋口太小,一网下去,再一抓起来,并没有网着东西,他不由“呱”的叫一声,表示失望。
众夫人哄一声笑了,“喆哥儿太古灵精怪了!”
夏仲芳也撑不住笑了,朝韦清眉道:“却也贪心,想一网打尽案台上的东西。”
喆哥儿抓着百纳袋,先把手伸进去撑大它,再撒一次网,依然没有网到东西,只好把袋子拿在左手,右手一件一件去找喜欢的物事,把物事装进袋中。他先是抓了一柄小剑装进去,接着装了大印,再装了一本书,见袋中满了,又抖抖,硬塞进去一盒胭脂。
夫人们全笑了,“这是说,将来文才武略,做着大官儿,身边还要围满小娘子的?”
夏仲芳笑着上去抱下喆哥儿,点他的额角道:“就是贪心,想把案几上的东西全收了呢!”
喆哥儿抓周,便有夫人提起他虽是早产儿,却聪慧健壮,不输足月生产的孩子云云。一时不知道谁抛下一句道:“喆哥儿没准是足月的呢!”
过了几日,京城就有传言出来,说夏仲芳当时未婚先孕,过门七个多月就生下喆哥儿,不配当王妃云云。
各人议论纷纷:“怪道当时匆匆嫁了呢,原来是有孕。”
“不过也是,如花如玉美娇娘,给王爷喂奶,王爷若能把持住,就不是男子了。把持不住才正常吧?”
“若要立皇太孙,王妃便是未来国母了,她这样的,不配当国母。除非王爷先休了她,否则,立了皇太孙的话,名声会被她所累。”
“是的,要是立皇太孙,还不如立四公子呢!四公子身体健壮,忠厚亲和,若能立为皇太孙,是景国之福。”
另一头,沈子友却是一副交好齐王府,将来要效忠齐王府的架势,勤和齐王府的人走动着,又交好方执平。
韦清眉却是见沈子友这阵子勤跑王家,似对王瑜有意,倒有些嘀咕。
沈子友却快速在京城购下一所宅院,一副想要长居的样子。转过头,他又到简家拜访简飞文和白氏,送上厚礼,且说出令简飞文和白氏惊讶的话。
“什么,你想娶瑜娘,八月份就成亲?”简飞文瞪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氏也嘀咕,王瑜可是二十岁了,身子病弱不说,还先前被撤过三次婚事,沈子友可是四王爷大儿子,自有风光前途,怎么要求娶王瑜呢?
沈子友严肃道:“瑜娘是简散官的亲女儿,她的婚事,自要由简散官作主,哪有让王状元夫妇作主的道理?因此求上门来。”
简飞文想着沈子友这样的,现下想求个权贵家的女儿为妻,哪儿求不到?他想娶王瑜,王瑜只怕要惊喜了,怎会推拒?且自己确实是王瑜生父,自有权利作主将她许配人。但沈子友因何想娶王瑜,总也得问清楚了。
沈子友听得简飞文的疑问,便道:“散郎也年轻过,……”说着停一停,“我对瑜娘,是一见倾心。”
简飞文一下想起自己年轻那会,一见小玉兰,还不是神魂颠倒,恨不得娶回府中?王瑜虽病弱,但风姿楚楚,才貌双全,沈子友说对她一见倾心,料着也不是假话。
白氏倒大大惊讶,问沈子友道:“娶亲是大事,你不用禀告四王爷?”
沈子友道:“这趟上京,阿爹是嘱过,若能娶得瑜娘,便能同时交好简家和王家,也和齐王府走近了。又正因瑜娘三次被撤婚,对定亲诸事,定然害怕又会出现波折。所以宜提了亲后,直接娶亲。到时在京城中迎亲,没有阿爹阿娘主婚,正好求皇祖父和淑妃娘娘主婚。也让瑜娘风光一把。”
简飞文觉是这是天降好事,便道:“既这样,我自到王家和状元夫人说一声,把瑜娘接到简家待嫁。”
沈子友犹豫一下道:“状元夫人是最会思谋的,只怕不肯让你接了瑜娘回来。”
白氏因简太傅被降了官,简家正处于低潮期,深怕简木玄以后不能出头,现一想沈子友是四王爷儿子,又与齐王府交好,且得皇帝赞扬,王瑜嫁了他,没准能提携简家,便动了心思,一时朝简飞文道:“咱们自接了女儿回家,别的何须多说。待和四公子换了庚帖,再去告诉王家一声罢!”
简飞文也是想着,王瑜是自己女儿啊,凭什么事事件件让王家操持呢?先前操持着,不是被撤了三次婚么?现下想成功把女儿嫁出去,还是不要让王家掺和为好。
第二天,简飞文就和白氏到王家,跟王星辉和韦清眉说要把王瑜接回简府静养。
韦清眉因沈子斋不在京城中,有些怕夏仲芳忙不过来,这阵一直跑齐王府,倒又怕王瑜独自在家,自己照应不到的,眼见白氏来接王瑜,自然应承。
王瑜因着沈子友最近殷勤,心下有些复杂,更怕传出闲话,便也想到简家避一避,再看看沈子友是什么态度。
一行人到得简家,才归置了行李,就有人来报,说沈子友来了。
简飞文和白氏忙令人快请,一时沈子友进来,说了一番话,又道:“婚事一道,能先瞒着王家,却不能瞒太傅大人和太傅夫人的。”
简飞文一时进去,把沈子友求亲的事跟王瑜说了,又道:“现四公子来了,你若愿意嫁他,我自到你祖父祖母跟前说一声,就说已将你许配给他了,择日成亲。”
王瑜红了脸,再一想,自己若错过一头婚事,想要再挑一个这样的,自不可能。且自己婚事一道上,曲曲折折,现下能够一说就成亲,也不会再生出别事来让人笑话的。她再想想夏仲芳现下金尊玉贵的模样,一时就咬牙了,应道:“女儿全听阿爹的。”
简飞文听得这话,知道王瑜这是应承了,便去告诉简太傅和太傅夫人。
沈子友此番突然求亲,又要求马上成亲,虽令人诧异,但论起来,他实在是夫婿的好人选。简太傅和太傅夫人再一想王瑜的境遇,这回能嫁沈子友,确也是好事,便道:“此事还须和王状元夫妇商议,他们毕竟养大了瑜娘。”
简飞文道:“自然要告诉王家的。”
第二天,白氏便到王家见了韦清眉,直接道:“沈子友到简家求娶瑜娘,说道八月份就想娶亲,老夫人想着瑜娘婚事一直不顺,已是答应了沈子友的婚事,现让我来告诉夫人一声。”
“什么?”韦清眉失声道:“你们私下将瑜娘许了沈子友,现下才来告诉我?”
白氏道:“都是老夫人作主的,我只传话而已,我又不养着瑜娘,又不是瑜娘的生母,担不了她的责任。”
韦清眉气得发抖,再想起以前全家被贬出京城时,太傅夫人不闻不问的事来,一时就对太傅夫人生了意见。
白氏添火加油道:“瑜娘先前三次被撤婚,现下再许配人,只希望顺顺利利的,夫人最好不要插手了。”
韦清眉如何吞得下这口气,转过头还是到了简府见太傅夫人,指责道:“我养大了瑜娘,再如何,她的婚事,总有说话的余地。”
太傅夫人倒是心平气和,叹息道:“瑜娘婚事多艰,现沈子友也是好人选,他既然愿意迎娶瑜娘,就让瑜娘嫁了他罢!再留着瑜娘,是要留成仇人么?”
韦清眉想着王瑜都二十岁了,确实不能再留,婚事也不能再拖,一下也息了火,隔一会道:“只是沈子友何愁找不到好妻室,怎么肯迎娶瑜娘呢?论起来,瑜娘被撤了三次婚事,先后许过齐王和沈子安,总归是……”
太傅夫人道:“沈子友这是想交好王家和简家罢了!你就是思谋太多,瑜娘才会嫁不出去。”
“阿娘,你就让我嫁了罢!”王瑜突然从侧间出来,跪在韦清眉跟前道:“这回再拒婚,我真不用嫁了,只能当姑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第100章
第二天,夏仲芳就知道了王瑜要嫁沈子友的事,不由诧异万分道:“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突然就求亲,且这么快要成亲?”
韦清眉因着王瑜的婚事,本来就极苦恼,现简家作主要将王瑜许给沈子友,王瑜自己又想嫁,她也知道拦不得的,这会道:“四公子看着还不错,只是求娶瑜娘这件事,总透着诡异,只怕别有用心,而非对瑜娘真心。”
夏仲芳叹息道:“阿娘,瑜娘想嫁,就由得她罢!”
韦清眉无奈道:“简家一手抓,不由她还能如何?”
沈子友要成亲,父亲四王爷不在京城中,他自然进宫禀了祖父景宗皇帝。
景宗皇帝见沈子友交好各世家大族,现下要娶王瑜,更是交好王家和简家的节奏,倒是欣慰,因道:“既要成亲了,自不能浪荡着,朕就封你一个巡卫郎,跟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早晚巡一巡京城,也领一份俸禄。”
沈子友大喜,忙谢恩。皇帝封他职位,是准他留在京城了。
苏淑妃听得景宗皇帝封了沈子友官职,却暗道不妙。皇帝虽宠爱沈子斋,但怕沈子斋体弱,难以支撑朝局,现下见沈子友人缘好,各方面不错,没准已移了心思的。
沈子友得了官职之事,自是传了开来,且他和王瑜已交换庚帖,两家正在备办婚事,各人见到他,自是恭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