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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可是却突然又泄了气。

    今天让警察抓走他,她以后怎么办?人言。揣测。捕风捉影。以后几十年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桃色谈资。她如今已经是寡妇了,还是学校风评尚佳的梁老师。

    指指点点。背后的议论声。

    没有人做她的依靠了。陈子谦——她眼里又涌出泪。

    如果他还在,哪里有这些事来?

    “你吃了饭赶紧走。”

    男人看起来食欲很好,慢悠悠的把那唯一的一盘糊菜都吃到了碗尽。碧荷远远的站在露台上,面无表情,指甲掐在了肉里,眼里含着泪,“你以后别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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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炫富

    67.

    米饭有些软。烧鸭子是真的糊了,偶尔还有几块是苦的。但是是梁碧荷给他做的。男人坐在饭桌前,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姿态保持着优雅;等肚子终于饱了的时候,他抬起头,看见了已经躲到了露台上的女人。

    “以后别来了。”

    女人眼泪汪汪的站在露台上,好像外面的阳光和空气可以保护她似的,就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让他觉得有些可爱。她眼睛圆圆的,脸上分明还有刚刚被他干出来的潮红。刚刚梁碧荷在他身下,那么的可爱和润滑~奶子有些软,好像比记忆中大了一些,揉捏起来让人满足。压在她身上,嗯,还有一种让他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放松和惬意。

    嗯,他又硬了。

    已经吃饱喝足,放下碗他站了起来。

    也许是他腹间再次起立勃起的阴茎吓到了她,露台上的女人捏着拳头又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光天化日全身裸露,男人脸上却毫无异常,习以为常了似的走向了露台——

    “林致远你别过来!”女人又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露台的栏杆上。男人却笑了起来,走过了沙发。长期健身,他身姿颀长,体型完美。腹间勃起的阴茎贴住了小腹。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露台。

    女人靠在露台栏杆上,随着他的脚步,脸上气出了红晕。然后又逐渐变得震惊,眼睛那么圆——就像一只猫——然后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男人半个身体踏出露台的时候,楼下的人声似乎就在耳边,女人却猛地受惊了似的,又扑过来把他往里面推。

    “无耻!”她的手臂伸得直直的,手心却软绵,她的手推在他的胸膛上,咬着牙,脸色潮红,“不穿衣服!”

    看起来梁碧荷还不懂日光天浴的美妙。

    男人顺着她的力气后退了几步,顺势搂住了她。女人却挣扎了起来。在他把她抵到墙上的时候亲吻的她踹了他一脚,他抓了个空,她一下子挣脱了。这次她好像聪明了似的,甩开他跑入了房间——就像是兔子——啪嗒一下子锁上了门。

    “碧荷。”他在门口笑了起来,敲了敲门。

    里面悄无声息,只有低低的抽泣声。男人咂了咂嘴。刚刚已经做过一次,热血退回了全身,他聪明的大脑又占领了高地。梁碧荷好像有些受惊过度——她到底不是他这十八年经手的女人。而他所谋甚久,又感觉自己好像也不能超之太过急。

    “碧荷你别生气,”

    想了想,他又说话,声音诚恳,“刚刚是我太冲动了,可是我真的是认真的。要是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里面悄无声息。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过了几秒,他又说话,低低的,似乎还有些懊悔,“我刚刚真的是脑子发晕——碧荷你身体怎么样?受伤没有?”

    里面似乎传来了啜泣声,男人拳头打在了墙壁上,砰砰几响。声音入耳,碧荷在屋子里,又吓得退了几步。

    “你赶紧走。”

    那个人赤身裸体的站在门外,他的懊悔她也不想听。现在她只想他赶紧离开,这是她的家。碧荷全身发着抖,“我现在不想见你。”

    “碧荷我错了——”

    “你走。”她声音也发着抖,“别再来了。”

    屋外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去了,碧荷竖着耳朵听。可是很快客厅里又有呯呯嘭嘭和嗤啦嗤啦的声音,好像是那个人在拖拉沙发。碧荷站在客房里,咬着唇捏着拳头。

    砰砰。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吓了她一抖。

    “碧荷我不会洗碗。”外面有人说话。

    碧荷咬着唇不吱声。

    “我不洗了啊。”他的声音在外面,十分温柔,“碧荷你要不要保姆?明天我给你找两个保姆来。”

    “不要!”她一口回绝,一脸防备的看着门,捏着拳头。

    “你这样太辛苦了。”男人说,“一个人怎么带着孩子又做家务呢?我家里有很多佣人,可以帮你办很多事。”

    碧荷咬着唇,一声不吭。

    他才不是同情她,他只是在炫富。

    “那个谁,”他又说,“几点钟放学?要不要我现在去接他?”

    “不要不要!”这个人提到了儿子,不知道怎么的碧荷全身紧绷了起来。握着拳头她全身发抖崩溃了似的,“林致远你赶紧滚赶紧滚呜呜不要你去看晨晨!”

    外面又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又有了脚步声,他不知道在做什么,走来走去。过了也许十分钟,也许半个小时,他的声音又响起,“碧荷那我先走了,你老在屋里也不行。我这几天都在隔壁的,碧荷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的房间密码是——”

    “我不想知道!”她捂着耳朵抽泣。

    外面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外面终于响起了脚步声,这回好像是远去了。

    门似乎被人拉开,又砰的一声合上了。

    声音远远的传来,碧荷松开拳头,坐在了床上,全身发着抖,咬着手指低低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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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酸肉

    68.

    很久很久,外面都没有声音了。

    那人大约是真的走了。

    手放在门锁上,碧荷积攒了一些勇气,轻轻的按下门把柄,又慢慢拉开。门口没有人——头试探着探出去看了看,她轻轻松了一口气,过道也没人。

    似乎是真的走了。

    不放心似的,碧荷慢慢走出了房间。放轻了脚步她先看过自己的卧室,没人;儿童房,书房,也都没人。客厅——那么宽阔的,沙发都已经被推回原位了。厨房和露台自然也没人,碧荷走到大门边,看到给他穿的拖鞋在,而他自己的鞋已经消失了。

    是真的走了吧,这里只剩她一个了。

    全身放松,肌肉一下子垮了下来。门口的鞋柜上还放了一张纸条,字体龙飞凤舞的,碧荷瞄了一眼,是他的道歉——还有隔壁的密码,数字熟悉居然还是她的生日。这个人居然记得她生日,碧荷不为所动,只是咬牙把纸条撕成几块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里。

    她已经三十六了,失去了丈夫,还带着一个幼儿园的孩子。男人的花言巧语对她已经没有作用。

    今天是她不慎,引狼入室。

    当年他就是骗她;如今三十多了,又被他骗了一次。也许眼泪已经流干,碧荷木着脸回到了卧室,看了看墙上的婚纱照——陈子谦浅浅的微笑,看着照片里穿着婚纱的她,清清瘦瘦,那么帅的。看了几眼相框她打开了衣柜,里面还挂着他的蓝色衬衫。眼泪这次是真的又落了下来,她扯着他的衣袖,哽咽了起来。

    床头柜还有以前备的紧急避孕药,擦完眼泪碧荷拿出一颗吃了。洗完澡要出去接晨晨了,路过饭桌的时候上面还有那个人吃的碗筷碟子,碧荷也一起收拾了。这个强奸犯——她咬了牙,感觉到下身依然还有的隐隐胀痛,顺手把他吃过的碗筷丢到了垃圾桶。他说他还在隔壁。碧荷提着垃圾袋的时候想,她是十万个不想住这里了。可是租房子搬走,这个想法又那么的不切实际。把140平的房子空着,自己再一个月花几千去租别人的旧房子,银行卡里的余额和生活的压力都支持不了她这种不必要的支出。

    她没有资格任性。

    去刘顺那里?她又想。却又泄了气。

    不切实际。

    接完晨晨回家的时候,进电梯碧荷竟然都有些犹豫了,万幸的是电梯口也没遇到谁。回到家反锁上门,碧荷给孩子打开电视又去热饭,脑子竟然条件反射到想那个人会不会又打电话说来吃饭——她是肯定不会再让他吃饭的。意识到这一点碧荷把他丢出了脑后,打开冰箱拿出了碗看了看,里面陈子谦带回来的酸肉,如今只剩最后两块了。

    哪怕是再怎么节省着吃。

    就像是他终于还是要一点点的离开了她。衬衫上的气息越来越淡,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少,他在家里的痕迹,他的烟灰缸他的牙刷他的毛巾,好像都渐渐的蒙上了灰。

    酸肉摆上桌子的时候,儿子已经坐在了饭桌上。

    “吃吧。”

    手机亮了起来。碧荷坐在中午男人坐过的椅子上——想到了什么,她站起来,换了一把椅子,又把酸肉夹了一块给儿子。看着儿子高高兴兴的夹着吃了,坐在椅子上碧荷有点想说晨晨这是爸爸带给你的最后一点酸肉了,可是这句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生活太沉重了,它不应该压到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

    “妈妈你吃呀。”

    儿子似乎意识到什么,把最后一块酸肉夹到了她碗里,嘴巴鼓鼓的,“我们一人一块!”

    是啊,一人一块。

    把最后一块酸肉放在嘴里。酸酸的,粉粉的,入口即化。碧荷尽量吃的慢一些,感觉自己想留住什么,可是那什么就像是一抿而化的感觉,到底一点点的没有了。

    以后真的只有她自己了。

    哪怕这段时间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个,此吃此刻这个信息却又再次汹涌而来。

    外面依旧白日,可是夜晚即至。她感觉孤立无援,好像无人可靠。

    手机又亮了起来。

    “碧荷我家里有事,今晚要回去一趟,”

    碧荷拿起手机,是微信里有人给她发信息,字数简短,语气平淡,“我明天再来。”

    “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这是下面一条。

    强奸犯。

    她没有报警,当然也没有回复,只是丢开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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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红痕

    69.

    乳白色的宾利开到自家酒店的时候,助理和保镖已经在车库等着了。皮鞋落在地上,男人眉目俊美,把钥匙丢给了等着的保镖,大步走向了电梯。父亲急招他是有事要谈,是海外投资的事——政策一路西进,企业和政府一直脱不了紧密的联系,而官员的时间也很难约,刚刚下午某位秘书突然通知明天十点部长有空,父亲急招他不过是问问他最近在搞的天盛海外投资的状况,以防明天碰面的时候突然提及罢了。

    电梯厢壁倒影着几个人的身影。男人白色的衬衫依然笔挺,不光滑的平面把男人俊美的脸倒映得模模糊糊。下巴现在开始有些微微的痒,梁碧荷下午那爪子可是真的在抓他,抓得可真用力,不过那小贝壳也是真的把他咬得紧——男人伸手摸了摸还在微疼的下巴,又砸了砸嘴,感觉又有些回味。下巴上的红色的抓痕那么明显,助理和保镖站在他身后,却屏气凝神,目不斜视,毫无异色。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套房管家和父亲的助理同样就在门口。

    “林总下午好,董事长已经在游泳池等着您了。”

    父亲的助理是个中年的男性,他微微鞠躬问好,视线在男人的下巴上顿了顿,并没有停留,“太太也已经到了。”

    原来母亲也在,今天居然还是个双堂会审的日子。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跟着那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后变得有些脸红的管家走向了泳池。家里的酒店太多,他住过的太少,早知道今天父母都在,还不如走的时候把梁碧荷也带来——再次抬手摸了摸下巴,男人又咂了咂嘴,还是感觉有些疼。可惜他走的时候梁碧荷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都不肯出来——算了,来日方长。

    父亲在这里,酒店的泳池已经封闭了。

    男人带着保镖和助理走进泳池区,先和已经游了一圈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父亲打了招呼,转身去了换衣间,任由父亲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换完泳裤他又照了照镜子,看下自己的上半身,竖七竖八的全是红色的抓痕。

    这爪子。

    摸了摸破皮的下巴,男人走出了换衣间。来到泳池边他一个鱼跃入了水。消毒剂刺激着破溃的皮肤,有些刺疼,男人憋着气一口气游了一个五百米往返,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已经裹着浴巾的母亲。

    “不是说上午到的?”

    母亲换了泳衣却没有下水,只是坐在父亲旁边的躺椅上笑,“怎么说又去J市了?”

    儿子十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倒是发现了好处似的,几个月接连回来了三四次。儿子愿意回家,那自然是父母最高兴的事了——不管父母是多么的豪富。

    这不,就连先生也都专门抽出时间来找儿子聊天?还又找了自己。

    难得的全家团聚的日子。

    “有事儿。”

    儿子笑了笑,穿着泳裤从母亲身边走过了,全身滴滴答答的水,手里拿着浴巾在擦。

    林太太含笑抬头,只是看着自己聪明俊秀的儿子。视线微微一顿,又落在了他背上胸膛上的红色抓痕上。

    “喲,这一身怎么搞的?”母亲笑。

    儿子是成年男性——家里条件不错,儿子自身条件更好,这些年她去美国看望儿子时也没少见过“女朋友”就是了。

    可惜呐,她又想,最终那些都有缘无分,林家到底还是没有“儿媳妇”就是了。

    “咳咳。”

    旁边的先生拿着杯子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

    这个人。

    林太太笑了笑,又伸手去捏了捏先生的胳膊,又吩咐儿子,“致远你玩是玩,可要注意安全,卫生。对了,你和琳达怎么样了?人家女孩子说你不理她——”

    “哪个琳达?”

    擦干了水,儿子往躺椅一躺,只是扭头吩咐助理,一背的红痕,“去给我拿几块创可贴来。”

    助理领命离开,儿子嘶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又扭头笑,“什么琳达?我不知道。唉梁碧荷她不喜欢剪指甲——下回我一定喊她剪了。今天我先贴几块创可贴对付下,不然水泡着疼。哦对了,”

    想起了什么,儿子又扭头对脸色已经有异的父母挑眉笑,“爸妈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梁碧荷?”

    母亲愣了愣,脸色一恍又是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父亲倒还一脸严肃。浴巾随意的搭在腰上,男人靠在躺椅上,把父母脸色尽收眼底。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扶手,他只是笑,“她现在在J市上班,还带着个孩子。”

    “哦,”父亲母亲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男人神色自若,只是靠在躺椅上笑,“多亏了上回那次同学会,”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他笑意吟吟,又敲了敲扶手,“不然我还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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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iional

    70.

    泳池灯光明亮,淡蓝色的水波光粼粼。父亲没有说话,母亲也看着他沉默,也许二老是需要点时间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和T国镇府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了,”男人放下了水杯,镇定自若的拉开了话题,“马上签订投资协议。刘潇应该也会和向你报告。签协议的时候爸您出面好了,”他笑,“我就不方便去了。”

    没空去。

    说起来,他和T国还颇有渊源。

    当年T国经济泡沫严重,投资过热,账面的数字让T国人好高骛远,热血上头。是他,用完美的手法和现实的教训,教会了T国重新做国,抛弃一切浮夸的数据,脚踏实地的从头开始做实业。虽然的确泡沫破裂之后很多优质资产劣质资产都被严重低估,他和他的伙伴们也都趁机买入了不少——但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看,这些资产只是换了一个所有人而已,并没有从地球上消失。反正都是打工,T国人给谁打工不是打?给T国本国打工,和给他打工——本质都是一样的。

    要用地球观来看待这个问题。

    当然,这几年也有几个T国所谓忧国忧民的经济学,认为他们攫取大额利润往华尔街输送,并无任何建设T国改善T国民生之意,对于这一点,男人靠在躺椅上,撕开了创可贴,估摸着往下巴上随意的一贴——他是不认同的。

    这种想法是狭隘的小国保护主义,并不iional。何况做羊就要有做羊的自觉,吃的是草,挤出来的奶。如今这些资产已经是他们这些人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需要其他的声音来诟病他们在哪里花钱吗?

    砰。

    T国抛弃务虚开始务实,当年同样得到了信息的父亲第一批跟进。异国投资的水显然很深,然而父亲有他作保——他手上是来自华尔街的第一手信息,还有已经完整的研判报告和手法——可以替父亲省略掉原本需要用大量时间来做的调研和局势判断。

    十几亿美金的投资当时看起来投得十分仓促,如今却已经翻了十几倍。

    “嘶。”

    儿子俊美的脸上贴着一块白色的创可贴,怎么看怎么有些突兀和显眼。儿子还在摸着下巴,似乎伤口还有一些疼。

    “致远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见张部长,”视线瞄过那块创可贴,父亲没有说刚刚的某个话题,只是沉声道,“刚好你回来了,一起去听听也是好的。”

    做父亲的显然还是没有放弃让儿子接手家业的想法,这个想法似乎比儿子现在脸上的抓痕更重要——当然了,后者好像也很重要就是了。

    “我也去?”男人站起来,走向了泳池。

    “行吧。”犹豫了一下,他答应了。噗通一声,他又一次跃入了泳池,宽阔无人的水面拉起来长长的水纹。

    那么完美的儿子。

    英俊,聪明,能干。

    家里条件和自身条件都那么好的,就算娶个公主也说不上谁差了谁。水纹在往前延伸,水面下儿子颀长的身躯就像是一条鱼。林太太伸手抓住了先生的胳膊,掐起了白色的印儿,张嘴欲言。

    先生侧过头,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摇头,制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唉。”

    林太太不禁叹了气。

    0071

    71.脑袋可疼

    71.

    “碧荷我这边有点事,过几天再去J市。”

    看看吧,这人果然就是这样。走了就永远不会回。

    电话响过,碧荷没接。微信弹了出来,碧荷看了看,丢开手机,也没回。发生了中午的事,也许她应该把他拉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碧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那么做。吃完晚饭,儿子昨晚尿床的床单被套已经晒干了,碧荷把小床重新铺好,又把儿子捉去洗了澡。水流下儿子脱的光溜溜的,身材就像是他爸爸——瘦长瘦长的,像条缸豆。碧荷又想起了陈子谦还在隔壁的小区办了游泳卡,说要教晨晨游泳的;可是卡还没用完,他人就已经没了。

    以后都是她的事了。

    洗完澡,晨晨吵着要和碧荷一起睡。碧荷犹豫了下,看了看儿子眼巴巴的眼神,还是狠狠心拒绝了。

    以前陈子谦会陪孩子睡觉的,在她的使唤下。她从事教育行业,也看过很多文章,说什么单身家庭问题多,儿子恋母母子恋子,搞的很畸形。她现在是寡母带子,属于书里说的高风险家庭了,碧荷觉得自己应该控制一点,要让晨晨身心健康的长大,要像个男子汉一样——然后突然又觉得有些丧气,她这样要求儿子,何尝不也是一种情感投射?

    何况她现在已经没有男子汉的模板了。

    也许她应该让晨晨多去和爷爷接触,也许外公也行。

    给儿子讲完故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碧荷换了睡衣,再次去冲个凉。

    水流打在身上,有些温暖。她摸了摸自己的乳。最近几天乳房都在胀胀的疼,现在居然神奇的恢复了正常。那个人中午把她压在沙发上,那么沉,他埋头咬着她的奶不放——乳头似乎又疼了起来。握住乳房她又咬了牙,又感觉眼里有些热。松开了乳她又拿着花洒去洗下身,花瓣剥开,水流冲在上面,细细的痒。明明下午已经洗过澡的,可是刚刚脱下的内裤还是有些水水的精液味。

    换上睡衣出来,卧室那么的安静。

    婚纱照还在墙上,碧荷看了看,又打开了衣柜。男人蓝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衣裳。想起了什么,碧荷又俯身打开最里面那格衣柜的下方格子,里面果然还有个袋子,装着一条昂贵的蓝色裙子。

    灯光透过车窗,打在库里南银白色的车内饰条上,明明暗暗,反射着光。车身宽敞,原厂榉木,低调又不失内涵。一家三口难得一起用了餐,父母和成年多年的儿子也并无什么好交流,说的也是生意,政策,地块,投资,还有圈子里一些人最新的风向。

    只是儿子没有回家去住的意思,吃完饭接了个电话拿着车钥匙就要离开。外面天色已晚,霓虹灯闪烁,属于富二代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家里的雄狮已经长大了,早已经在异国开疆拓土,远不是父母羽翼可以遮蔽。

    所以父亲没有挽留。地产大佬只是看着儿子脸上那明晃晃的创可贴和抬着的下巴——只是叮嘱早睡早起,不要忘记了明天的行程。

    “唉。”

    林太太坐在车上,捂着胸口,东珠耳坠反射着车窗外的光,又叹了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她喃喃自语。今天突然接收到的消息过于劲爆,或许连这个陪着丈夫混迹商场多年的女人都感觉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丈夫没有回答,她又叹了一次气。灯光落在她依然漂亮的脸上——不然哪里生的出这么俊美的儿子来——女人握住了丈夫的手,又叹气,“老林,你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事儿啊,致远怎么突然就又——”

    丈夫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梁碧荷。”她喃喃自语,“我没听错。当年他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早恋。”

    “就是这个名字。”

    “这什么同学会——”

    “天天往J市跑。跟发了脑疯似的。这都跑了几次了?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离婚?怎么就和他好上了?听听,”太太又吸了一口气,放重了声音,“还带个孩子!多大的孩子?我还没问。”

    “嘶——老林咱们自己的孙子都还没一撇呢!”

    “管不了的先别管。”

    妻子絮絮叨叨很久,丈夫的脸在阴影里,却终于回答,声音沉稳,“致远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你越管,他越上劲儿。这几天我看他正在兴头上,你别管他——”

    “唉——”

    “说不定过几个月他就没兴致了。”丈夫只是说,“你看他那些女朋友,哪个长久的?”

    “阿弥陀佛。”

    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的太太捂着胸口念了一句佛号,又叹了一口气,“可别带我眼前来。”

    她皱了眉,耳朵上的东珠洁白圆润,“不然我脑袋可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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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周一再回吧free

    72.

    又是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第二天起床,腿间湿乎乎的,肚子还有些疼,碧荷去洗手间一看,内裤已经湿透,是身上来了。她想早知道这样昨天就不吃那颗避孕药了,吃药伤身体。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昨天吃了避孕药今天才来例假,也可能是这段时间情绪波动太大,生理紊乱。

    明天就是四七了。

    公公婆婆中午打了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带着晨晨回。电话那头公婆的语气已经有些小心翼翼,不复以前的自然。碧荷回了几句说明早。挂了电话她想,陈子谦不在了,带着孩子她晚上开不了车。要是他人还在,老家的事他都是连夜拖着她们母子回去的——她什么都不操心。

    可是到底不在了啊。

    一个人扛一个家太累了。陈子谦才离开不过一月,碧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看存款,四十万的余额还在。可是老师发来的机器人培训班报价也还在,车险保养审车物业零食的账单也还在。今早她发现她的化妆品也快要见底,一套也要四五千——她再也不能买这个价位的化妆品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谁笑吟吟的俊美的脸,还有他那永远笔挺雪白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衬衫。她认识的那个真·有钱人。那个人气宇轩昂,是很有钱,连车轱辘都比她的车大,碧荷咬了唇,可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那个人说他已经回S市了,吃完晚饭碧荷甚至还敢带着晨晨去小区走了一圈。快要国庆了,小区里喷泉开了,水雾蒙蒙的喷洒着,还有彩灯在灌木丛里闪烁。晨晨这次不吃糖葫芦了,在小区门口要了一根冰棍吃着。吃完一根还要,碧荷严厉的拒绝了。

    “一天只能吃一根,”小家伙肠胃弱,碧荷一直都是严格管控,“吃多了肚子疼。”

    第二天,黑色的大众车路过了新区最新开发的豪宅星辰苑,又花了十五分钟上了高速,下了高速,双向小石子的县道就在眼前。

    乡下到了。

    路边的庄稼,还有偶尔农户屋前养的花,这条路已经走过很多趟了。陈子谦的老家也在公路旁,碧荷开到的时候,公公婆婆就坐在屋门前剥着玉米,结婚的时候他为她种的那几丛玫瑰花也在院子边开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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