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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孝顺的儿子转过了身,嘴角已经勾起了笑。他随手扯起一件睡袍扬起,又落下。浴袍已经遮住了他赤裸的上半身。他走向门口系上带子,又顺手拿起管家准备好的温水喝了一口,“您回来了?爸呢?”

    爸也已经回来了,就在客厅等着他。

    儿子出来的时候,男人——林慕德先生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这个套着睡袍的儿子。儿子,当然是他那个极其优秀的儿子,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儿子从小聪明自律,当年他28岁停薪留职下海拉起第一个施工队的时候儿子只有八岁,到目前为止他本人已经成为了三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他就从来没有管过儿子。儿子中考凭自己本事以全市第一考上了J中,高中嫌弃宿舍吵闹又独居在外买房独居了三年,最后还自己考上了哈佛。

    是他永远的骄傲。比他当了行业大佬负责两万人的生计登上了国庆花车还让他骄傲。

    他从来不操心儿子的。

    儿子聪明自律,做的永远比他想要的更好。去美国的第二年,儿子找他要了一个亿的美金,说是要和同学合搞一个对冲基金。他那时候也有钱了,本来的打算是给儿子玩玩,等他亏完就回国继承家业——

    “爸。”

    结果十八年都没有回国的儿子喊他。他穿着睡袍,端着水,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本来想教训几句的心,在看见儿子抬头喝水的这一刻,突然又散了。

    “回来了就好。好好休息一下。”

    父亲喉结滚动,只是说。

    很多想说的,却是又觉得没什么好说。儿子在华尔街这十八年,集团也经历过几次扩张和风险,儿子出力至伟。他已经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交际圈自己的事业自己另外的渠道,去探听消息和规避风险。

    “致远你这次回来多久?”父亲只是沉声问。

    “三天。”儿子拿着挂在脖子的毛巾,又抹了下汗水,面色轻松,“下周一我要去趟京城,然后飞香江,然后太阳国,新加坡,英国,然后回纽约。”

    才三天。

    老父亲沉默了。

    严格算起来,他在家里的时间,只有两天。

    十八年,就回来这一次。

    家里也有很多资产的。

    “致远你难得回来,怎么也不多待几天?”

    旁边的太太说出了为人父亲的心声,“你十七八年没回来,好歹回老家去看看。这几年国家也发展很好,你四处走走看看,工作也不要太劳累——”

    “不累,哪里累?”男人靠在沙发上,又抹了一把汗,只是笑,“我都是劳逸结合。”

    生活已经无趣。刚刚入行的刺激,现在于他都已经习惯,如今只有几年一次的围剿行动才能刺激他无趣的神经。这几年国际形势风起云涌,该收割的弱国都已经被收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骨头。

    当然挑战,依然让他兴奋。

    可是挑战却越来越少。

    他已经觉得无趣。

    父母都不说话了。男人又擦了擦身上的汗。

    “我去洗个澡——”他说。

    “你在美国有女朋友没有?”父亲的声音同时响起。

    男人扭回身,挑了挑眉,嘴角含笑。

    “找个外国人也可以。”父亲坐在沙发上,只是沉声看着他,“金头发的,白人。黑人——”他默了默,“只要你自己喜欢,也都行。我和你妈妈都不是那种古板的人。”

    “只要你自己喜欢。”父亲又说了一次,“你要实在不想结婚,我们也理解。但是孩子——”

    孙子。

    三十六了。他也是五十六的老人了。

    “人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一旁的母亲适时的接过话,“本来我们说给你介绍。可是也要你自己喜欢——”

    不是没介绍过。儿子直接拒绝了。

    “上次我去美国看见的那个——”

    “那都几年了?”

    儿子挑了挑眉,打断了母亲。他又喝了一口水,声音清越,有些惊讶的模样,“那早就分了。”

    0006

    6.谢谢你

    平行6.

    来自于亲生父母的期待总是让人充满了束缚。这也是他不喜欢回国的原因。他们总要指点他的生活——当然,这边的风土人情也默认他们有这种权力。

    生孩子,呵,男人回到了卧室,又想,体液的交合,DNA的配对,谁配污染他的基因?铁哥们还在为此和家族拉锯。愚蠢的羊群总是难敌基因延续的本能。

    可是他们已然不同。

    他们是牧羊人。

    梁碧荷。他又想。

    今天情况不对。男人突然警觉,又皱了眉。今天自从听到了梁碧荷的声音,脑子就一直在刷屏她名字犹如中了病毒。这此岸的空气果然有问题,他的思维如今已经管不了这个肉体细胞形成的大脑了是吧?

    梁碧荷梁碧荷梁碧荷——

    是,是他当年骗了她。那时候他年轻的16岁的性欲蓬勃的身体,活跃的思维,蠢蠢欲动的杀人计划。他需要发泄,所以骗了她。谁让她那么傻,手一勾就来?是那时干这事的自己太年轻了,心境还未圆满,所以现在一回国想起来,就对她感觉到有所亏欠?

    那现在有没有必要去找她道个歉,把这事了了?

    已经十八年没见。梁碧荷她现在会是怎么模样——那时候胖乎乎的,眼睛圆圆的。唔是真可爱,看见就有性欲。唔现在她也是三十四的老女人了,当了老师而已,她那么蠢,不会挣钱,肯定是个穷鬼。

    嫁了个公务员?

    他恍然一惊,又皱了眉,捂着了胸口。

    梁碧荷居然会结婚?!她和谁结婚?

    不可能。

    那还是不见了。呵。

    一个不重要的人。

    男人走向了卧室,又突然捂住了胸口。

    不,还是要见。

    人重要的是念头通达。他现在念头不通达。他不允许任何女人在他的脑海。他应该去见见,为少年时的遗留问题华一个句号。

    他又不是要复合。

    梁碧荷,现在哪里可能配的上他?如今他已经功成名就,出入白宫,财富滔天。梁碧荷一个月挣得估计还不够他喝口水那么多。他也可以见见她,给她道歉,只要能让自己心境无缺。道歉对他也很简单,其实在他后来美国十八年的人生中,他演过无数的戏,甚至还为了骆驼国被轰炸的人民和为经济崩溃下的X国人在镜头下痛过哭流过涕,为此还得过慈善奖章。

    找到她,见一见,并不算是个啥。

    反正现在也无聊。

    倒时差根本睡不着。

    男人伸手去拿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微微的抖了起来。

    老毛病了,他皱眉,又拿左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这是他的老毛病,可能是在美国磕药磕的——只要一激动就犯病,没法治。

    为什么激动?

    是因为马上又要去骗她了。还是要见那个故人。这个女人一直很蠢。一想到要去骗梁碧荷,他为什么就那么的——激动。激动中,甚至还夹杂一些绵长的痛苦。

    就想有一千颗针在扎。

    想见,就见了。

    他不懂。也不想懂。他不是逃避的性格,他一向选择直面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他就要解决引发这个问题的人。

    “嘟——嘟嘟。”

    发抖的右手拿起了手机,男人用左手翻开了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号码。

    不过三声,铃声响了起来,响起在卧室。

    “林总好。”那边接了起来,笑嘻嘻的,还有一个女人笑嘻嘻的声音,是在打闹。

    这对狗男女,从高中开始就不检点。

    “张总。”

    手明明在发着抖,可是男人站直了身体,嘴角却还在勾笑,语气自然,“可以让古诗接下电话吗?”

    窗外的夜色已经流淌了进来。男人一个人站在卧室,他套着睡衣,右手整个胳膊都抖了起来。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勃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想操梁碧荷。

    “古诗,我想要下梁碧荷的电话。”

    他的声音在卧室响起,轻轻的,一字一句。

    梁碧荷。

    这三个字,十八年之后,又一次出现在他的嘴里。滚动了一圈,嚼了一下,被他吐了出来。

    全身居然都发起抖来。

    是激动吧。

    可惜,往事不回来。梁碧荷是已经被他遗忘的人。

    只有手激动难耐。

    “是这样。我老家有个亲戚的孩子,想去读凤凰山一中,我想问问她有没有资源——”

    谎话和借口随口拈来,逻辑无懈可击,是他十八年混迹华尔街的基本技能,之一。

    “哦,好的。”

    那边说了什么,男人走了几步,到了窗边,挺着勃起的阴茎,声音含笑,“谢谢你。”

    “对了?她现在在S市?是在哪里?”他嘴唇微勾,又好似无意中提起,“我想我最好是亲自去拜访一下,比较有诚意。”

    0007

    7.没有死

    7.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年轻时候以为的永远,在经历过很多事之后,再回过头想想,只觉得就像是梦一样。

    外面天已经黑了,碧荷站在窗边的小煮锅前——正规酒店的确是不准用小煮锅的,可是也难免有不遵守规矩的客人——看着锅里的面条混着番茄的汤汁翻滚,香味发散了出来。

    一出来学习就要二十多天,任谁天天吃外卖也受不了。持家有道的常驻客人在楼下商场买了一人煮的小锅,有时候自己偷偷煮点面条吃。

    林致远。

    汤汁的香气顺着空气发散,碧荷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又恍然一惊。

    下午古诗打过电话,和她说林致远回来了,还说林致远请了她和张笑吃饭。离别了十八年,他的行踪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她的耳膜里,让人猝不及防。碧荷走了几步拿起手机,翻开了来电记录,古诗的名字赫然就在前面几个。

    时间也对的上。

    所以不是幻觉。

    所以他是真的回来了。

    居然还活着,没有死。

    碧荷握着手机摸了摸,又想了想,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想不起他什么模样。连带当时他的容貌,笑容,好像都已经完全忘记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发出了白茫茫的光。

    他回来了,也没联系她,连叫她吃饭都没有。的确,就没什么好联系的,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抬了抬手,碧荷抹了抹眼角。她的指尖有些湿润,这滴泪也不是因为悲伤,其实什么也不因为——她早就已经和自己和解了。

    她也结婚成家了,生活平淡又幸福。

    可能只是怅然吧。

    (请不要转发盗文,写文就是为了搞点人气,没有人气就不写了。)

    面条的香味真的发散开来,女人拧掉开关,把这混合了肉片西红柿青菜的面条倒入了碗里。教案刚刚才写好,女人坐在桌前,端着碗吃了几口面

    ,又拿出了手机翻了翻。

    陈子谦已经发了信息来,说他已经到林阳。碧荷回了一个OK。结婚几年,虽然婚前有些波折,可是婚后他的确是个好先生。按时打电话报告行踪,做什么事情都和她有商有量。他的好不止是婚后——婚前他就已经卖了他的房子,在二桥重新买了大新房,就已经把她名字添上了。

    平凡人过日子,不就是看钱和时间吗?

    楼下商场的肉片吃在嘴里,女人又点开了婆婆发来的视频。公公领着晨晨在散步,乡下的公路是水泥路边有些野花,还有一些玉米和豆叶。

    “妈不要老买零食给他吃。”

    婆婆也很好相处。老人家文化不高,对她这个“重点中学的老师”格外的尊重,基本上她说怎么带孩子就带孩子,没有什么婆媳矛盾。碧荷拿着手机发语音,“那些零食味精味道太重了,都是添加剂,吃了以后不长个儿。”

    语音发出去两秒,婆婆的语音就发了回来。碧荷点开了,手机里传来婆婆的方言,“好嘞好嘞,这几天都没给他零食吃。今天他要吃板栗,他爷爷才去镇上给他买了一点儿。这个不是零食啊。对了碧荷我今天给你做了酸肉,隔几天子谦回来的时候我就让他带给你,你拿去放冰箱里,吃一点蒸一点,不吃的时候要封起来——”

    啰啰嗦嗦,好大一串。

    “好。”碧荷拿着手机说,觉得自己刚刚被扰动的心绪又慢慢平复了下来。

    画面弹开,一个来电显示突然跳了出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倒是没有提示“诈骗”“广告”什么的。

    “你好。”碧荷直接接了起来,只歪着头,把手机放在耳边开始说话,客客气气,又拿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条。

    “碧荷。”那边有人的声音传来,语气亲热,好像和她很熟。

    背景声是车开过的声音。

    这音色,有些熟悉,让她突然就想起一个人。

    巧合罢了。

    “您是哪位?”她只是问,语气平静,甚至用上了尊称。

    手臂上的汗毛却已经在一瞬间立起。

    只是必然不可能是。这和记忆力相似的音色激起了她的应激反应。那前十年她有反复的幻想,可是时光已经教会了她面对现实。

    move

    ?

    on。

    必不会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期待去发生。时光如水已经匆匆流走,也不会再回来。

    “碧荷,”

    那边声音含着笑,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音调和语气。十分的亲热,已经让她觉得有些不适。那边只是说,“碧荷,我是林致远。”

    0008

    8.有鬼

    平行8

    有人见过鬼吗?

    社会主义国家,早就不允许有鬼了。

    一个离别十八年的爱人——不,不是爱人。一个离别十八年的人突然出现,他打着电话,叫她的名字。

    碧荷。

    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她等了很久很久,然后早已经在无望中放下了过往。

    沉默。

    吃了一半的番茄肉片面还在面前散发着热气。碧荷拿着电话沉默,就好像那边打电话的是鬼。

    他怎么知道她电话?

    也许他一直都知道。

    “碧荷,”那边的声音含笑,就好像这十八年分别的时光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说,“我现在在你的酒店下面。是美家鑫吧?我在喷泉这里。”碧荷抬头看了看窗外,甚至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他的声音又传来,“我想见见你。”

    碧荷张了张嘴,一点声音还没发出,他又说,“嗯,我听古诗说你在凤凰山一中教语文,”话筒里的声音在说,那么温和和亲近,“你过得还好吗?是这样啊,我有个亲戚的孩子——”

    。

    。。

    。。。

    眼里的泪一瞬间凝固了。

    碧荷拿着手机,有些木然。声音敲击耳膜,传入大脑,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是哭?是笑?他就那么出现,说着的是他亲戚孩子的事情。有些荒谬,可是又好像十分正常。十八年前的爱人——也许这就应该是所有“过去的人”唯一的归宿吧。

    “……”

    碧荷抬了抬手,又吸了一口气,甚至还吸了吸鼻子。

    “你家孩子什么个情况?”指尖抹过了脸,又有一些湿润。凤凰山一中是个老牌名校,这种请托关系她也干过,学校其实都是有名额的——只是要看谁去弄。

    陈子谦和她,也曾经弄了个亲戚的孩子进去。

    拒绝他?

    也许可以先听听。

    “……”那边沉默了下。

    “你能不能下来说?”他还在笑,“我看见这边有家茶室——你先下来,我们进去聊聊。”

    0009

    9.戒指

    9.

    电话挂断了,房间又沉默了。

    林致远来了。

    他说他已经在下面了,就在喷泉旁边。

    碧荷站在房间里。这个喷泉她很熟。来住了半年了,每天进出她都会看见。小小的一个,直径不过三米,是荷花形状的。有时候酒店开了电源,这个荷花喷泉,就会喷出一些淅淅沥沥的水来。

    林致远,他是真的回来了。

    居然还来找她。为了他什么亲戚的孩子。

    碧荷放下了手机,这才恍然自己已经站了几分钟。眼眶还有些热,又有些烫。这肯定不是对旧恋人的怀念。她对他的怀念和感情,早已经埋葬在了毕业十年的工作婚姻生活生育里。沧海桑田,每个人都会往前走,再也回不去了。

    外套上有西红柿面的味道,碧荷在换掉外套之前,甚至还低头匆匆又吃了几口面。换了一件外套——也不过是普通的黑色外套,她甚至犹豫了下,没有涂口红,还是擦了一点薄薄的唇膏。看了看镜子,里面的女人眼神平静,姿色也平平,早已经没有当年的豆蔻年华。

    这样,也挺好。

    拿了手机扯了房卡下去,她没有停留。从一楼大厅出去,不过几步,她已经看见了喷泉旁边的身影。一个男人站在荷花池旁——白衬衫,黑裤。身姿颀长,宽肩窄腰,就像个模特——他正抬头,看着这边。

    后背居然又烫了起来。

    她抿着嘴,又走了几步。出了旋转门,她看清楚了他的身型,还看见了他身后靠的那辆保时捷。车身线条流畅,造型独特,车漆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种迷幻的光芒。

    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林致远。

    他还是他。如她所料。

    可是她已经不是她了。

    她走向他,一步一步,就像是走过了漫长的时光。他似乎也认出了她来,目光也在她的身上,这是一种陌生——恍然——认识——奇异的感觉,这些感觉混合在一起,渐渐又变得古怪。等到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依然看着她,笑吟吟的,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是认出来她了,又好似有些奇怪的热切。

    “林致远。”

    走下了台阶,她走到了喷泉旁边抬头喊他。他也已经不是当年最后那一眼看见的他了。如今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个三十六岁的男人——还是那么帅。碧荷又想,或许已经结婚了。

    是肯定已经结婚了吧。他这样的家世。

    如今来找她,是为了他什么亲戚孩子的孩子。

    “碧荷。”他说着话,笑吟吟的,声音却有些抖。碧荷看过了他的脸。还是那么的眉目俊美,鼻梁高挑,薄唇薄情;喉结,宽肩和胸膛。衬衫的扣子就在她眼前,他的右手却紧握着——却不知道为何,已经发起抖来。

    她挪开了眼。

    茶香袅袅。

    酒店旁边的茶室高门大户,一向生意冷清,也不知道靠什么维持生意。室内拐角的偏僻处有镂空的竹制屏风遮挡,穿着白裙的老板慢慢的泡上了龙井,又悄声离开了。

    酒店的小喷泉就在落地玻璃的窗外,碧荷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还能看见那辆保时捷。这个十八年没见的人如今就在对面,白衬衫影子晃动,她低着头,却只是看着眼前的紫砂壶上袅袅的热气。

    还有半碗面没吃的,回去都凉了。

    中午古诗张笑还和他一起吃饭。近况;天盛;还是亲戚家的儿子。一些聊天的要素就在脑海里滑过,可是碧荷抿着嘴,无话可说。男人坐在对面,似乎还在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十八年前离别那天的场景突然又出现在她脑海。他已经拿到了哈佛的offer,说要提前离开。那天早上好似起了雾又好似没有。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他站在楼下递给她一张卡,然后抱了抱她。

    他说让她等。

    后来她终于明白,别人一时的敷衍,她大可不必当了真。

    “碧荷。”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左手抬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右手提起了茶壶,茶水注入了她面前的茶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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