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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谷主南宫行闻言,默默低头,似在考虑。

    节夫人美艳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媚眼流转,静立于地,不敢妄动。

    武殿殿主丁不二低头静待半晌,不见谷主南宫行回答,正自惊疑不定,忽感身旁细微风动,大吃一惊,心知上当,猛然起身,头也不回,向着身旁节夫人站立之处,一掌拍出!

    主位上的谷主南宫行冷笑一声,稳坐主位,却是动也未动。

    武殿殿主丁不二掌劲落空,心中暗凛,眼角余光瞟见,节夫人身在半空,花容失色,正倒飞向右侧坐椅,二公子南宫天斜早已起身,迎向空中的节夫人!而节夫人原本站立之处,一名黑衣影卫正让过掌风,手持一把细窄长剑,袭向武殿殿主丁不二!

    身后劲风阵阵,两股锐利的杀气直奔胸腹而来!武殿殿主丁不二瞬间明了,谷主南宫行已存了必杀之心!

    武殿殿主丁不二猛地一提真气,单足重重一顿,身形猛然向上拔起,让过三道必杀的利器,愤怒地暴喝出声:“南宫行!”

    二公子南宫天斜正接住了节夫人,旋即退至一旁。那影卫用劲恰到好处,节夫人虽受惊吓,却毫发无伤!

    谷主南宫行神色淡然,端坐主位,冷漠地注视着厅中拼斗。

    节夫人方一站稳,不待二公子南宫天斜放手,便紧紧地抓住了二公子南宫天斜的手腕,凄婉地扬声说道:“谷主!妾身无知,只想着照顾幕儿,却不知违反谷规,连累夫君名誉!妾身愿搬离卓消宫……”

    谷主南宫天行眼神一闪,看向节夫人,目光柔和,似赞似怜……

    二公子南宫天斜一怔,看着节夫人死死抓握着自己的手,明白过来,节夫人这便是答应了自己昨夜的提议……

    二公子南宫天斜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节夫人的手背,算作承诺。心下暗叹,原以为,以着节夫人这几年来看,绝不会放弃自己唯一的儿子!不想此刻竟绝然抽身!看来是小看了这节夫人了!只需哄得父亲欢心,父亲一日是谷主,便一日无人真敢向南宫天幕下这杀手,即便他是个疯子!可惜,这节夫人终究未落入自己的手中,自己还真不敢杀了南宫天幕……

    “武殿殿主丁不二,违反谷规,动用武殿之力,插手绝谷公子之争,念其护子心切,仅免除武殿殿主之职,暂由副殿主代!三夫人节心竹虽擅入卓消宫,但念其无力干涉绝谷公子之争,令三夫人节心竹即日搬离卓消宫!绝谷属众丁不二,以下犯上,对不会武功的三夫人动手,令即处死,以彰谷规!”谷主南宫行站起身来,长袍一挥,缓步走出大厅,只余那冷漠的声音,在大厅众人耳边回响……

    左侧五殿殿主眼神微动,眼望着谷主南宫行消失厅处,互视一眼,静坐椅中,冷眼旁观!

    “南宫行!”武殿殿主丁不二目眭欲裂,袖袍翻飞,双掌一错,浑厚的劲力透掌而出,将三名黑衣影卫尽数罩入。

    三名影卫兵器反转,护住自身,绞开掌风。

    武殿殿主丁不二身形一闪,便欲扑向厅外。

    眼前黑影一闪,两名影卫已挡至身前。

    武殿殿主丁不二眼瞳一缩,背心寒气袭来,面前刀剑翻飞,竟又陷入三人合围之中……

    节夫人看也不看厅中正搏命相拼的四人,眼望空无一人的厅门,思绪飞转,回到今日上午,卓消宫南宫天幕的屋内……

    ※※※

    节夫人伸手取过密信,展了开来。

    总管天行见状,略侧过身子,探头看去……

    ※※※

    字予吾儿:

    藏剑宫于昨夜被尔兄袭破,十三公子丁翔逃入武殿,得其父武殿殿主丁不二全力相护。尔兄今晨提请公议,为父已发下招令,下午未时集全谷各殿各宫主事之人商议!

    望吾儿早做准备。

    南宫行

    ※※※

    两人面上神色渐渐凝重,眉头紧锁。

    节夫人将密信折好,重又放回桌面,总管天行与节夫人对视一眼。

    节夫人轻声叹道:“十三公子丁翔是武殿殿主丁不二之子!”

    总管天行转动着手中的茶碗,缓缓地道:“若是公议,丁不二定会提及心竹入主卓消宫之事!”

    南宫天幕看了看桌旁两人,低声说道:“娘亲可答应离开卓消宫。”

    节夫人猛然抬头,看向南宫天幕,急声说道:“不!这几年来,一是为娘把持卓消宫,二是因着幕儿已疯。卓消宫方能存活至今。如今尚余数宫,便数卓消宫最弱。我在时,他们还有所顾忌,我若离去,幕儿你虽有‘血还丹’,但卓消宫不散,各宫公子势必猜到幕儿你已然清醒!他们如何还能放过于你?!娘愿放弃第三夫人的身份!”

    “娘,若是失去身份,各宫又有何可虑?”南宫天幕叹息,行至节夫人身旁,轻轻拥住节夫人,道:“卓消宫现余之人,应是娘亲较为放心的,何况都已服下了‘血还丹’,便是依着大哥之意,真去了落阳宫,也不怕有人背叛!倒是娘亲,您不会武功,留在卓消宫中,孩儿实在放心不下!”

    “幕儿你想拖庇于南宫天斜?”节夫人惊疑不定,看着南宫天幕,怒道:“娘自入谷以来,大夫人便忌恨难容,也因此,那南宫天斜自小便与你不和。如今表面示好,却又暗中让云清宫袭击于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南宫天斜存心吞并卓消宫,绝非是因为什么兄弟亲情!你若是去了落阳宫,南宫天斜绝不会放过于你!”

    南宫天幕点头笑道:“娘亲所言,孩儿心中明白。大哥心机深沉,未扫清障碍,大哥是不会对一个疯子动手的!”

    一直沉默的总管天行放下手中茶碗,低声说道:“心竹,便依幕儿的决定吧!”

    节夫人看了看总管天行,又转向南宫天幕,神色悲凉,却不言语。

    “娘。”南宫天幕眼见节夫人如此担忧自己,不由心中激动,紧了紧拥抱着节夫人的双臂。

    节夫人心中犹豫,左右为难,房中一时之间,静默了下来……

    ※※※

    “啊……”一声惨叫,唤回了节夫人远游的思绪!回头一看,却是影殿殿主突然出手,一剑刺穿了丁不二的胸口……

    影殿殿主冷哼一声,抽出长剑,一甩剑上血珠,还剑入鞘,大步离去。

    丁不二混身染血,双目圆瞪,怒视着厅门方向,缓缓倒下,竟是死不溟目!

    余下众人互视一眼,心知此事已了,各自起身离开……

    “天斜!”节夫人眼见二公子南宫天斜正欲离去,急急开口唤住!

    二公子南宫天斜脚步一停,回望节夫人,恭敬地道:“三娘可是有事吩咐?”

    “天斜,三娘是看着你长大的,自大夫人逝后,三娘除了幕儿,最疼的,便是你了!如今幕儿成了那样,三娘早已将你将作了亲生孩儿!可否陪着三娘回卓消宫取出衣物?”节夫人面色凄怆,眼中带泪,哀求般看着二公子南宫天斜!

    二公子南宫天斜心中又怒又喜,面上却是越发的恭敬!节夫人此时要自己陪她回卓消宫,显是要将卓消宫交付自己,吞并卓消宫的计划,总算达成!

    当年节夫人入谷,本就不甚得宠的娘亲,被父亲更加冷落。待得南宫天幕出生,父亲便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最后竟下令让娘亲带着自己搬出了绝天宫!娘亲原是父亲的正室夫人,如何受得了这般打击,不出一月,便郁郁而终!

    母亲的过世,加上父亲的冷漠,南宫天斜自小便恨这个所谓的四弟入骨,好在身边朱正成时时提点,总算未流于表面,但与这四弟也自是亲近不起来!

    节夫人此般说词,莫说二公子南宫天斜不信,便是节夫人自己,只怕也是全完不信的!

    那么,节夫人为何如此?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多照顾一点南宫天幕?还是?言下之意为节夫人将会倾尽全力帮助自己?当然,是在自己保证她儿子的安全之上……

    “三娘说哪里的话?孝敬父母,原是本份!天斜自当陪着三娘!”二公子南宫天斜回过身来,伸手扶着节夫人,缓步而行。

    绝剑弄风

    57

    虽是站于树林阴影之中,盛夏的气温依然高得令人难以忍受。

    看了看正坐在前方树下,紧盯着武殿殿门的朱正成与柳如风,李树等人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忍了又忍,正欲上前,却见武殿殿门突然开启,一行十来人满面沧然,行出武殿!

    完了!十三公子丁翔此时脑中只得这一个念头,虽是烈日当空,却觉寒冷入骨……

    “十三公子想去哪里?不如让我等护送一程?”朱正成哈哈大笑,现出身形,挡在路中。

    柳如风默默跟在朱正成身后。

    十三公子丁翔茫然抬头,脸色一变,惶然地左右看看,却见道路两旁,缓缓走出三十来人,皆是昨夜闯入藏剑宫,落阳宫下属……

    十三公子丁翔不想死,他才不过二十一岁,虽然父亲已死,自己等人也被赶出了武殿,但只要逃出绝谷,总也能活得下去……

    仅止面前这两人,便可轻易杀了自己,何况路旁三十来人,已将自己等十来人围在了中间……

    无路可逃……

    十三公子丁翔再顾不得许多,双滕一软,跪下地来,低声说道:“丁翔愿放弃公子的身份,投入落阳宫中,可否让丁翔见见二公子?”

    场中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万未料到丁翔竟会跪地求饶!原本紧张戒备的藏剑宫十余人脸上难堪,当场便有几人冷哼出声……

    四周围着的落阳宫众讥笑出声……

    朱正成眉头一皱,回头望向柳如风,正欲开口说话,突变顿起十三公子丁翔眼见朱正成回头,长身而起,一柄长枪闪电般刺向朱正成心口要害!

    身后的下属,皆是平时里最为亲近贴身的侍卫。十三公子丁翔坚信,只要杀了这落阳宫统领朱正成,落阳宫众必然会惊乱一会,凭着数年的默契配合,身后的下属定然会博命攻击,柳如风虽然厉害,若是舍弃下属,立刻奔逃,也不是没有机会逃出这里!下属可以再收,命却只有一条!

    柳如风嘴角扯动,似笑未笑,一把推开朱正成,长剑出鞘,迎着正面而来的长枪,轻轻一挑……

    蕴满了内力的长枪高高荡开,十三公子丁翔一击不成,眼中瞬时露出绝望之色,一脚踢出,袭向柳如风胸膛……

    如同信号,十余藏剑宫属众猛然前冲,围了上来。

    柳如风左手握起,迎着凌空踢来的一脚,一拳击出,借力倒退五步,正巧避过三把刀剑,两拳,一腿!

    落阳宫侍卫高声叫骂,动作迅速,再度围上……

    一场混战瞬间拉开。

    朱正成被柳如风突然推开,全无防备,不由得跄踉几步,稳住身体。回头一看,冷笑数声,跳入圈中,将跟随着十三公子丁翔冲向柳如风的两名藏剑宫侍卫拦下……

    柳如风身体微侧,让过直奔面门而来的长枪,探手一抓,抓住了枪身,长剑一抖,划向十三公子丁翔持枪的双手!

    十三公子丁翔运力一震,试图震开柳如风,挡住来剑。

    柳如风眼露冷笑,内劲一吐,正欲牢牢控制住长枪,面上神色突变,松开了枪身,后退数步,收回长剑,护住全身。

    “叮叮叮!”一窜脆响,数十枚极细小的铁针落地,针身墨黑,显然染有巨毒!

    柳如风纵身而起,一脚踢飞十三公子丁翔乘机刺来的枪尖,眼神一扫,十三公子丁翔身后,藏剑宫属众之前,却是正在奋力拼斗、拦截的十一人李树等卓消宫七人,朱正成与三名落阳宫下属侍卫!

    是谁?暗器自十三公子丁翔身后发出,伴有一声轻响,应当是机关启动发出暗器的声音!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自己!场中刀剑交错,柳如风原本亦没有在意。毒针破空,极轻微的风声掩盖在交响错击的金鸣声中,面对的又是十三公子丁翔,实难发现,若不是生死之间训练出的本能,心头突然惊跳,只怕还真会栽在这里!是谁?想杀了自己……

    柳如风身在空中,再不保留实力,足尖在枪身运力一点,长剑瞬间一分,划出五道剑影,直奔十三公子丁翔而去!

    十三公子丁翔只感一股大力传来,手中长枪瞬间如重万斤!眼前剑影重重,心知危险已极,大喝一声,双臂用力一抬,枪身弯曲,承力不住,从中折断。

    十三公子丁翔将半截枪身握在手中,高高竖起,正要迎上剑影,却感颈间一凉,头上黑影一闪,发丝被衣襟带起的微风向后抚起……

    柳如风落下地来,身后十三公子丁翔丢弃了只剩半截的长枪,双手捂颈,指间鲜血四溢,口中嗬嗬有声,目露不甘地倒了下去……

    眼前的打斗,也近尾声,三十余人对十余人,胜负早定!

    柳如风轻挥长剑,剑身莹亮,虽刚夺去一人性命,却因速度极快,并未染上一丝血迹。

    看着眼前众人全神灌注于搏杀之中,柳如风略皱了眉头,还剑入鞘,撕下十三公子丁翔尸身上一块布锦,转身行至那细针暗器之处。

    看了看依然还无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柳如风用那布锦包起一支细小的铁针,放入怀里,快速回到了战圈边上,静静观望……

    朱正成?这不可能!十数日来,朱正成虽不像他表面那般鲁莽粗笨,待自己却是真心诚意,虽然应该是二公子南宫天斜的授意,但朱正成对自己的亲热照顾亦非假意!

    除非二公子南宫天斜知道了公子已然清醒!若是如此,只怕也不必用这等手段,落阳宫中,二公子只需动动嘴皮,更加省事!

    如此偷偷摸摸,难道是那三名落阳宫的侍卫?见朱正成待自己如此关照,怕自己日后爬到了他们的头上?也不可能,这机关暗器如此精细,显然珍贵,并非是普通侍卫能随意得到的……

    柳如风突然想起,昨夜离开公子之际,夜七站于院中,叹息的声音:“小心!”

    当时的柳如风并未在意夜七此语,此时想起,不由一股寒意爬上背脊。柳如风眼望卓消宫正奋力拼杀的七人,心绪翻腾,嘴里苦涩不已……

    公子?全无理由,即便是公子要杀自己,只需一声吩咐,何用如此?自己……连身体与尊严都已双手奉上,遑论性命?

    节夫人?便只因公子拿了自己泄欲?此时杀了自己,对卓消宫来说,全无半分好处!以着节夫人的精明,怎会不知?

    柳如风闭了闭眼,夜七,你究竟知道了什么?既然提醒,为何又不肯明说?

    道路之间,砍杀之声渐息。

    场中藏剑宫最后一人倒了下去,朱正成却是看也未看,径自走到柳如风身旁,拍了拍他,笑道:“柳兄弟,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还杀了十三公子丁翔,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公子定会好好赏你的!”

    柳如风收拾起心中绪乱,抬眼看着朱正成,脸上含笑,道:“说什么相救?如风便是不出手,相信朱兄也不会受伤。不过是朱兄故意送了如风这么一件大功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不多时,路中撕杀的痕迹已被清理完毕,藏剑宫昨夜逃出之人尽数被杀,而落阳宫等人,不过受了一些轻伤。朱正成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人割下十三公子丁翔的头颅,用布包了,领了众人,嘻笑着向落阳宫走去。

    眼见着朱正成待柳如风如此之好,十三公子丁翔又是被柳如风所杀,不仅是李树等七人,便是那三十名落阳宫的人,亦围在朱正成与柳如风身旁……

    柳如风脸带微笑,看了看身旁正大声说笑的朱正成,心中暗叹。朱正成豪爽大方,待自己等人更是亲热无间,如今,又将到手的功劳拱手相让!若非他是二公子南宫天斜的人,倒还真想与他结为至交!想到此处,摸摸怀中铁针,不由心中一痛……

    朱正成心情极好,虽然提到公子,柳如风并未改口,依然称为二公子,但至少眼下这八人立场已明。柳如风出身死殿,人又年轻,难免有些傲气。何况他在卓消宫待了一年,若真如此容易反叛,也就不是死殿出来的人了!

    只要柳如风心中偏向落阳宫,无论公子能否吞并卓消宫,只要卓消宫消失,便是柳如风投入落阳宫之时!公子实力增强,谷主之位更是唾手可得了……

    李树等七人虽极想就此投入落阳宫,但一是昨日方说认柳如风为首,眼下柳如风没有开口,自也不好表现过急;二是眼见落阳宫正统领朱正成极为看重柳如风,若是背弃柳如风,自行投效,日后难免为柳如风报复……

    一行众人各怀心思,面上却是欢声笑语,回到落阳宫!

    不知是谁提议,要去柳院。众人方才一番撕杀,占了人多的优势,却也轻松,此时正值兴奋热血之际,一通起哄,一行近四十人,拥着朱正成与柳如风,径直涌进了柳院……

    朱正成高声笑骂,伸掌欲拍,却不想众人一哄而散,独留下朱正成与柳如风两人,站在柳院院中。

    柳如风眼望李树等七人急色匆匆地抢向前方右侧,眼神微暗。公子曾说,派来落阳宫的人,都是些心怀不满、暗藏异志之人。莫非指使者另有其人?贴身服侍公子一年,又出身死殿。若这七人之人,真有投靠了其它公子者,暗中除去自己,造成落阳宫与卓消宫不和,也不无可能……

    究竟是谁下的手?只要查出这人,知道了实情,便好办……

    肩头一沉,柳如风转眼望去,却是朱正成一手搭在自己肩上,挤了挤眼,笑道:“柳兄弟,待得公子回宫,记了龚,你便可去中间爽爽!不过现在,要不要跟我去尝尝左边的味道?女人虽好,但男人也是不错!你想想,将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随意操弄……”

    柳如风脸色一僵,不由想起了躺在公子南宫天幕身下时的情景!瞬间差点以为朱正成知道了什么,心中涌起强烈的屈辱,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朱正成眼见柳如风脸色突变,不由一怔,随即笑笑,以为柳如风仅是反感男风,也不在意,说道:“柳兄弟,右边靠前的都被那群小兔崽子给抢了去,看来你是得等等了!朱某可就先去左边了!”

    朱正成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眼见柳如风脸色恢复了正常,眯了胖脸上的细眼,调笑着道:“等着也是无聊,何不试试左边?进了柳院,无论男女,都是被芮伸那斯□得不错,保管让你爽翻……”

    绝剑弄风

    58

    柳如风心知自己多疑了,袖中的拳头松了开来,不再听朱正成胡言乱语,抬脚便向右侧走去。

    男人?怎能有女人的温婉柔软?

    柳如风暗自冷笑。何况,怀中还有方才袭杀十三公子丁翔之际,那莫名射来的毒针!柳如风现下哪提得起兴致?!好在这柳院之中,尚有一名古怪女人。柳如风自到落阳宫,便一直被人暗中监视,这些时日没有机会查探那个疯了的女人!今日既到了柳院,不如便去瞧上一瞧……

    推开邻近院门的房门,宽敞整洁的屋内,床被整齐,桌椅具全。一名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正端坐窗前,一手持着木梳,一手持着一面铜镜!

    怎么回事?柳如风扭头一望房外,确认自己并未走错房间!

    少女惊讶地转过头,脸上泛起娇艳的笑容,抛来一个媚眼,放下了手中的木梳,盈盈站起身来。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少女,柳如风脑中瞬间转过数个念头,走,还是留?

    这间房内,为何突然换了人?那古怪的女人又去了哪里?想起上次自这房中出去,朱正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诧。柳如风暗叹,那女人应该不会再留在这柳院中了……

    少女轻轻挽上柳如风右侧手臂,柔声说道:“好人,怎的站在门口,进来坐坐啊!”

    看来,那个古怪的女人真有问题!否则,落阳宫不会如此之快将她转移。柳如风正想抽身而去,旋又停住。或许,可以从这少女口中探得一些消息?

    淡淡的胭脂香味扑面而来,柔软而包满的部位紧贴手臂,柳如风一震,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想要抽出,却被那少女抱得更紧……

    少女将柳如风拉至桌旁坐了,松了双手,身子一软,倒进柳如风怀里。软香满怀!怀中的少女腰肢轻扭,不安份地在柳如风的身体上蹭动,一张美艳的脸孔,虽是轻脂淡粉,却是媚态天成……

    “今日你还是第一个来这房里的,可不可以告诉婉儿你的名字?”少女婉儿眼波流转,喜意盈盈,踌近柳如风的耳边,吐气如兰……

    婉儿悄悄地打量着柳如风俊朗阳刚的面庞,略带尴尬的神情。难道这俊逸男子还未碰过女人?

    “柳如风!姑娘……先起来说话可好?”柳如风极力克制着想要将这少女一掌推开的冲动。这绝不是意想中的,那种端庄贤淑、温柔可人的女子……

    婉儿霍然站起身来,媚态一收,脸上羞愧之色、恼怒之意一闪而逝,转为了一脸冷淡。婉儿原本就清丽秀美,少施脂粉,这般收了妖媚诱惑之态,与方才竟是判若两人。

    柳如风先是惊讶,而后有些悔意。进了这柳院,又岂能由得这自称婉儿的少女愿意?

    婉儿站立在地,沉默半响,咬牙扯去身上薄纱,仅着肚兜,看着柳如风,冷笑道:“不就是那么回事?你们落阳宫的人,一来便是拿我们这些姐妹泄欲!看你长得人模人样,不过也是个披着人皮的……”

    婉儿说到此处,忍了又忍,终算没骂出口来,大步走到床边,向上一躺,如赴刑场,厌恶地大声道:“来吧!早完早了!”

    柳如风看着床上的婉儿,虽是一脸豁出去了的架式,可眼角溢出的泪水,微微发抖的身体,以及身体两侧,紧抓着纱衣的苍白纤手,都暴露出了婉儿的惊恐与害怕……

    柳如风轻叹一声,走至床边,婉儿的呼吸猛然急促,脸上再也控制不住,惶恐、无助、绝望的情绪渐渐爬进了眼瞳。

    柳如风取过被褥,抖了开来,轻轻盖在婉儿身上,转身坐回桌旁。

    床上的婉儿怔了一怔,坐起身来,紧了紧身上的被褥,看着桌旁背对着她的柳如风,迟疑着道:“你……”

    柳如风替自己倒了碗茶,淡淡地道:“婉儿姑娘,不必担心。在下喝完这茶便走。”

    婉儿闻言,沉默良久,眼望着柳如风的后背,脸上神情阴晴不定。

    柳如风手持茶碗,轻抿一口,这名叫婉儿的少女,清丽脱俗,姿色过人,年纪又轻,如何会出现在这间房里?

    柳如风暗自冷笑,若不是她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一时心急,动作太大,只怕自己当真会被她骗了过去!不得不承认,这婉儿装得逼真,只是柳如风确认自己那句话并无不妥,婉儿突然站起,虽急中生智,说出那样一翻合情合理的话来,只可惜已给了柳如风一丝警觉!

    婉儿的话太过激愤,与她先前的举止差别甚大!若说她先前是不得已的伪装,为何此时便敢肆无忌惮?她就不怕惹怒了来人?还是说她根本就知道自己并非落阳宫的人,不会下辣手对付于她?!

    这房间的上一位女人是谁?二公子南宫天斜看来很是重视,否则不会在短短数天之中,便换了人来,还是一位如此擅长伪装的美丽少女!

    看来,那个女人的事,只能慢慢查寻了。若是询问婉儿,只怕自己方才出门,说话的内容,便会到了二公子南宫天斜的书桌之上!柳如风放下手中茶碗,站起身来,缓步行向房门。

    “樱咛”一声,床上的婉儿扑下床,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柳如风,突然放声痛哭起来。

    柳如风眼神一闪,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来,看着少女梨花带雨的容颜,哀戚的神色,即便是痛哭,这婉儿亦能哭得楚楚动人。

    轻轻扶起少女,柳如风怜惜地替她拭去泪水,将她扶到床边坐下,柔声说道:“别哭,怎么了?”

    “婉儿……婉儿方才一时失言,还望柳侍卫不要告诉别人,求你!只要你不告诉别人,婉儿……婉儿愿好好服待柳侍卫。”婉儿一手紧抓着柳如风的衣襟,带泪的美目紧盯着柳如风的眼睛,全身颤抖,显得害怕已极!

    “放心,在下已然忘了婉儿姑娘方才说过什么了!别哭……”还在装?柳如风心中一凛,快速将自己自进屋以来一切言行举止细想了一遍,绝无破绽!这婉儿倒底想要怎样?

    婉儿看着柳如风的神色,不像做假,心中忍不住失望万分,那人明明答应了自己,只要那名单上的十人来此,若有人问这屋里上一个疯掉的女人,只要将来人骗入陷井,便让自己离开这柳院,成为落阳宫中一名普通的侍女!

    可是,婉儿实在不愿再留在这柳院中了。每一天,都会有人被残忍的虐待至死,恐惧与死亡如同两条毒蛇一般,时时潜伏在这柳院中,择人而咽!

    婉儿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男子,温柔的眼神,怜惜的话语,轻缓的动作!柳如风!婉儿记得这个名字,在那只有十人的名单中,排在第一。那人反复强调过,这人是重要注意的!

    柳如风眼见少女眼泪不断流出,不论她有什么目地,亦无法此时抽身离去。左看右瞧,寻不见丝巾,只得拿了衣袖,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能得那人这般重视,这个男子绝不会是个窝囊废物,何况这男子如此温柔俊逸!一直以为死去的心,竟又活了过来,强激地跳动着!婉儿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慢慢地扩散开来,盈满了整个心房若能引得这男子对自己动了心,应该很容易吧,他的动作虽然温柔,却是生涩不已!

    只要,这男人爱上自己若是这男人真有问题,告诉了那人,便能离开柳院!若是这男人并无问题,迟早会在落阳宫中出人头地,倒时,既能离开柳院,还能得到一个称心的郎婉儿渐渐收住了哭声,却依然死死抓着柳如风的衣襟,不让他离开,泣声说道:“其实婉儿早已认命,只是今日眼见院中一位姐妹死去,心中害怕,一时失控。柳侍卫,你万勿往心里去,婉儿一定好生服待,让你满意……”

    婉儿满脸凄凉,一面说着,一面便去解自己的肚兜,却是动作缓慢,双手颤抖,显得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婉儿姑娘,”柳如风轻轻抓住了婉儿洁白纤细的手腕,将它们牵至婉儿身前放好,为她披上那几近透明的薄纱,婉言劝道:“在下说过,不会强逼婉儿姑娘,又何必如此作贱自己?”

    婉儿怔怔地望着柳如风,眼中又掉下泪来,颤声说道:“柳侍卫,你不一样,你跟那些来这里的人都不一样……谢谢你,还把婉儿当人看……”

    柳如风叹了口气,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多疑,此时的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演戏……

    婉儿轻轻依偎进身旁的男人怀里,方才一瞬,那种被人珍惜的温暖感觉,婉儿觉得也许这一生,她都无法忘记。婉儿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柳如风,悄悄伸手,绕上男人的腰间,闭上了眼睛,粉红薄唇印向男人的嘴唇……

    柳如风僵直着身体,怀中悲伤而脆弱的美丽少女,令人心生怜悯……这也是在演戏么?柳如风心思急转,不能推开她,以免惹人生疑!看着少女送上的红唇,柳如风额上不觉渗出了汗珠……

    温暖的唇,越来越近,带着少女特有的体香,一点一点地靠近……

    突然,房外喧哗之声四起。

    柳如风霍然起身,急步抢至窗旁,探出头去,四下张望。

    婉儿遂不及防,倒在床上,哀怨地望了背对着她的柳如风一眼,下得床来,披上轻纱,行至柳如风身旁,望了望窗外,惊诧地道:“真是奇怪,什么事如此热闹?竟连柳院也能听到……”

    正说着,却见院门外奔进一人,气喘嘘嘘,停在院中。看他身上服饰,应当是落阳宫中一名侍卫!

    柳如风微微皱起眉头,来这落阳宫也有十日,大多侍卫虽不知姓名,却也见过了,但这名侍卫,却是柳如风从未见过之人。

    那侍卫抬手擦拭着额上密布的汗水,显然已奔跑多时,站在院中左张右望,不得要领,脸上略一犹豫,扬声唤道:“朱统领、统领?统领在吗?”

    左侧靠前第三间房屋的窗机突然推开,朱正成满脸怒火、精赤着上身出现在窗台。

    “靠!搞什么?老子正在兴头上,被你这鬼叫鬼叫的!娘的,你最好有要紧事,否则,老子决不饶你!”

    任谁在这种时候被人打断,都不会高兴得起来!朱正成暴怒地咆哮着,原就粗大的嗓声有如平地惊雷,震得右侧的柳如风耳朵嗡嗡作响!

    绝剑弄风

    59

    柳如风心中暗暗好笑,这一下,只怕是谁都别想继续了!

    那院中的侍卫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不敢与朱正成暴怒的视线相对,说道:“朱统领,公子已回宫,令朱统领立即迎接,并为四公子南宫天幕安排护卫!”

    柳如风一怔,公子南宫天幕到了落阳宫?怎么回事?眼见朱正成骂骂咧咧地走出房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侧过头来,望向右侧的房屋。

    柳如风也不避让,方才朱正成的声音那么大,若自己不会查看一番,反倒显得心中有鬼。

    朱正成看见柳如风正在窗台,脸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作招呼,问那侍卫道:“四公子?”

    “是。节夫人要回绝天宫,便将四公子南宫天幕交给了公子照顾,卓消宫并入落阳宫。统领快去吧,属下来时,公子与节夫人、四公子已进了宫门了!”那侍卫连声崔促着朱正成。

    柳如风转身欲走,却被一双白晰的纤手拉住了袖角。婉儿一双美目中透着惊恐,死死地抓着柳如风的袖角不放。

    “放心,方才之事,在下已经忘了。”柳如风轻轻扯出衣袖,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柳院中房门响声垒起,却是一众人等亦听见了朱正成的怒吼,纷纷行出房来,只是这脸上的神色,却是精彩纷呈……

    李树叹着气,走到柳如风身边,突然看见了什么,笑着拿手肘撞了撞柳如风,说道:“柳兄,怎的你去的房中美女,却比前面的还要漂亮?是不是朱统领私下告诉你的?啧啧!柳兄厉害啊,看看人家姑娘,还舍不得你走哪!”

    柳如风回头,果见婉儿正立在门口,幽怨地望着自己。

    只这一眼,柳如风再回过头来,朱正成与那侍卫早已消失了踪迹,柳如风不由狠狠地瞪了李树一眼。

    李树不以为意,只当柳如风面薄,恼羞成怒罢了。当下苦着脸,低声埋怨着说道:“这朱统领也真是的,原本还能坚持一阵,被他这一喝,一下子就泄了!真正无趣……”

    柳如风也不应声,径自向院外走去。

    行出柳院,喧哗之声更甚,道路旁人群攒动,看这场面,倒似落阳宫下属宫众皆集中到了此处……

    不远处一辆马车正缓缓行来,近三十来名卓消宫下属守卫在马车四周,外围,是近百名落阳宫侍卫团团保护着马车。

    马车行进,豪华无顶的车架坐位上,正端坐着三人。节夫人坐于正中,右侧是一脸微笑的二公子南宫天斜,左侧却是被节夫人双手紧搂,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四公子南宫天幕。

    两旁的人群中,窃窃私语,众人看向车上明显不太正常的四公子南宫天幕,眼含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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