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赶紧起身去扶人,关切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许玉潋皱着眉用力闭了下眼,
又见那些黑点逐渐消失。
他没觉得严重,惦记身前湿漉的衣服,捏住外袍避开闫循观的动作,
摇头道:“没事,
就是一下子站起来有点晕。”
闫循观还想说什么,
可十分凑巧的,
那些原本在旁聊天的官员们,忽然全部举着酒杯凑了上来。
“国师大人,关于谷洲那边的治理,
臣有一计啊……”
“大人,
臣也有话想说!”
你一言我一语,嘴里所提到的各种情况正是近日朝廷颇为关注的事。
闫循观不关心他们口中所说,但仍被这些人纠缠得脱不开身。
看着身前离开的路被人肉堵上,
闫循观只能隔着人群抬头去追许玉潋的身影,他表情难看,隐隐有想要发作的趋势。
“你先忙。”
许玉潋见他那副表情,没忍住笑了下,怎么堂堂国师还弄出这么一副离不开人的样子。
走时,他还是安抚了一句,
“换身衣服而已,很快就会回来。”
黎琢章站在侧门旁等他。
一路上,偌大的府邸内竟然看不见几个路过仆人。
许玉潋没多想,猜测他们多半是全去了正厅。
黎琢章走在他身边,拂开挡路的枝叶。
在踏过台阶时,主动开口打破沉默,问了句:“你和宁肃羽是怎么认识的?”
他似有疑惑:“我还以为妖族跟人类不会深交。”
南黎国人妖的关系一直很差。即便黎琢章没与妖族有过接触,他也清楚现在的妖族恐怕是恨极了他们。
可在自己见到许玉潋之前,宁肃羽就已经在他身边,拥有了不一样的身份,姿态亲近。
原本只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话题,黎琢章唇线拉紧,忽而有些在意了起来。
许玉潋对宁肃羽潜藏在逃犯的身份有深刻认识。
纤长的眼睫,在男人的目光下闪躲垂落,许玉潋半真半假地回答:“我是来报恩的。”
报恩?
黎琢章想,这听上去就像个刚下凡的小神仙。
黎琢章试探道:“那玉潋报完恩之后就会离开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许玉潋。
事实上,他的剧情线里没什么报恩结束的具体点。任务对象事业有成是真的,他入京就领盒饭也是真的。
青年苦恼地张了张唇,好半晌,在绕过一处转角时,终于开口:“我不知道。”
黎琢章将他的回答理解为,他不会着急回到妖族的领地里去,待在哪都可以。
那不就说明,自己所做的决定,后续哪怕暴露也不会被怪罪。
黎琢章压抑住那些控制不住的想法,提议道:“不离开也很好。南黎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玉潋如果愿意,之后我们刚好可以结伴同行。”
许玉潋没多想,随口应了声好。
正院到后院偏房的换衣室有一段距离。
许玉潋头一次觉得一条路这么漫长,等他走到附近的时候,头疼得厉害了。
系统降低了他的痛觉,于是晕眩感变得更加强烈。
他强撑着进去换好衣服,准备回到宴会正厅跟闫循观说一声,黎琢章却拉着他走了条相反的路。
很快,一辆马车出现在面前。
守在旁边的侍卫见到他们,主动掀开帘子,“许公子久等。”
“殿下……?”
许玉潋愣住了。
“我会将你送到离这很远的位置。”黎琢章将腰间的玉佩取下,这是他送给许玉潋的第二块。
“玉潋,你太天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怀着什么心思。”
在深宫浮沉几十年的皇子,执着于名利地位的他,有了更想要的东西。此刻严肃着冷峻面容,苦口婆心教导他想要保护的人。
“很多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的身体在越来越差,国师的治疗于你来说,完全是一场骗局。”
黎琢章费尽心思,不惜利用自己的生日宴来策划这场出逃。
他比谁都更想许玉潋逃离闫循观的控制。
“谁放过妖族国师都不可能放过妖族,你应该明白,再留在这,只会尸骨无存。”
许玉潋抬起眼睫,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此刻有种失去焦点的迷蒙,倒映着黎琢章的表情。
轻微脱水的唇瓣轻抿着,他垂下眼,最终还是没说出话。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彻底没了血色。
这时黎琢章还以为,他是在害怕。
……
被翰林院那边绊住脚步,宴会进行到一半宁肃羽才刚到。
他走路带风,刚到正院,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许玉潋,几步冲到闫循观身边,推开还想往前挤的大臣,语气不善,“我兄长呢?”
闫循观:“衣服脏了,刚刚跟着二皇子去了后院换衣服。”
“换衣服?”宁肃羽剑眉皱起,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去了多久了?”
闫循观放下酒杯,没多想就道:“就刚刚,还能有多……”
说着,男人突然意识到什么,视线在正厅内环绕了一圈,看见好几个心虚低头的官员。
未说完的话语咽回口中,闫循观猛地起身,眼带戾气,银发在日光里甩出刺眼冰冷的光,“该死的,黎琢章有问题!”
宁肃羽深吸一口气,强忍怒气跟着往后院冲去。
通往后院的路上便能看出府中的古怪。
来往基本见不到什么下人。
偶尔出现几个,嘴里的说辞皆是想阻挠他们深入。
要知道,皇宫里的侍女太监见了他们,都不敢说出这种话。一个皇子府的下人,若没人授意,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黎琢章此人恐怕早有预谋。
“不在这。”循着踪迹走到换衣间,这里早已空荡一片。闫循观咬破舌尖手指掐诀,快速唤出一只灵鸟,“去寻!”
他们跟着灵鸟赶到时,黎琢章正扶着许玉潋往马车里带。
新换上的浅色衣袍很衬青年的身形。
隔着老远,也能看出被腰带箍紧的那节腰肢,细得好像一只手就能遮住。
闫循观刚要发难将人拦下,却见青年身上那件浅色衣袍,骤然多出了一大片血迹。
鲜红,刺目。
衣摆飘荡在空中,半露的脸颊,呈现出病态的柔美,整个人似断了线的风筝,在踏上马车的前一秒,朝着地面坠落。
在场几人顿时心脏紧缩。
“兄长!”
宁肃羽脑袋里那根弦直接断了,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想要接住许玉潋。
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蓬松柔软的巨大狐尾将半空中的青年卷起,平稳地把人揽入怀中。
白尾消失,眉目深邃邪气的男人自烟雾中走出,面上的妖纹闪烁,是高阶妖族的象征。
刚从秘境归来,宗泽川看着他许久未见的小蝴蝶变成这副模样,眉心深深皱起。
传递的信件里有说过许玉潋日益加重的病症。
但那些文字,都不及现实来得触目惊心。
冷淡扫了眼在场的几人,每个人的神情都十分紧张。
宗泽川不打算多说什么,抱着人转身准备离开。
“你要把他带到哪去?”闫循观紧盯着突然出现的狐妖,拦住了他的去路。
对方实力不错,在出现之前,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闫循观从来没有听许玉潋提过这样的妖族,他不知道这个狐妖,是否是对方的旧识。
但不论如何,以许玉潋现在的身体情况,闫循观是绝对不可能让他这样随便被带人走。
宗泽川打量着他,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南黎国国师。”
“之前是我判断失误,以为你能救他,现在看来这个错误的决定,反而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俊美的妖族男人紧抱着许玉潋,说着,爱怜地从手中变出枚丹药,放进他嘴里,“我的错。”
闫循观惊疑不定,“在国师府让他吃了苦头……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如传言中那样,待妖族残暴无比。
但对许玉潋,闫循观从未有过一丝想要苛待对方的想法。
他怎么可能做出,让许玉潋吃苦头的事。
若不是看宗泽川及时接住许玉潋,在妖族身份暴露时,闫循观就已经想要动手了。
现在听对方这隐隐冒犯的话,他面色难看,“你不要血口……”
“你那么厌恶妖族,当初特地在府中刻画的阵法,你自己难道也忘了吗?”不等他再说,宗泽川先声反问道。
这其实在宗泽川的意料之外。
那些阵法他有所耳闻,但想着毕竟是在闫循观自己的屋子才有,以许玉潋妖族的身份,恐怕不会有机会接触,便没有过多在意。
没想到闫循观的态度如此耐人寻味。
阵法。
闫循观思绪卡顿,突然想起几年前他师傅出事后,他做的那些事。
那个他都遗忘了的阵法……
疗伤的地方,不就正好是阵法的关键地吗。
闫循观如遭雷击,回想着自己过去所做的那些事,彻底失去了言语能力。
宗泽川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
其实问题不算严重,阵法抑制小蝴蝶恢复的能力,闫循观又用灵力给他补上了那部分,无功无过罢了,只是小蝴蝶本身的病症没有得到治疗,身体还是越来越差。
但他不准备跟闫循观解释。
许玉潋跟宁肃羽纠结在一起,跟闫循观颁布的缴妖法令脱不了干系。
宗泽川很介意这点。
“走吧。”宗泽川抱着人示意宁肃羽跟上,“回府。”
“来了。”宁肃羽估计是他们之间唯一松了口气的人。
发现闫循观没办法治好许玉潋后,宗泽川就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他见宗泽川这胸有成竹的模样,走过去,视线落在陷入昏迷的青年身上,试探问道:“秘境一行,你找到能够治疗他的办法了吗?”
宗泽川:“大致有了方向。”
宁肃羽眼睛直接亮了,“真的?我兄长能恢复了?”
“回去再说。”
听见他们的对话,本想再开口询问些什么的闫循观,沉默停在原地。
今天这一次突发情况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能治好许玉潋比什么都重要。
“早知道你这么狠,我就该在发现他住进国师府的那天,就把他带走。”
马车旁,黎琢章依旧站在那。
手心攥紧,已经留下了深深的淤痕,他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有些失神地开口。
他身上的衣袍还沾着方才许玉潋吐出的血。其实那一刻,他就已经丧失了任何争夺的想法,计划暴露不暴露都一样了。
黎琢章清楚地知道,在这些人之中,他一个人类皇族没有任何优势。
他没有宁肃羽和许玉潋那样特殊的关系,也没有闫循观所拥有的灵力,更别提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妖了。
但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昔日的合作伙伴,针锋相对,平常占上风的国师大人难得哑火。
半晌,只哑着声音,无力地辩解。
“我从没想过那样对他……”
……
回到状元府,一人一妖忙前忙后。
将昏睡的小蝴蝶身上那些染了脏污的衣服换掉,再用热毛巾舒舒服服给人敷了下脸蛋,最后把人严实塞进了被子里。
最开始喂的那颗丹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看见小蝴蝶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两人这才肯坐下来。
“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简单得多。”
宗泽川已经很久没有出山,这次秘境一去就是小半年,如果不是定时会传信,恐怕连时间的流逝都察觉不到。
值得一提的是,宗泽川在秘境里收获颇多。
他们太讳疾忌医,竟然忘记了出事的时候,最先去找小蝴蝶的族人询问。
很多在他们眼中是不治之症的东西,其实解决起来,并没有那么麻烦。
宗泽川得到了能够缓解妖族妖力反噬的丹药,关于蝶妖一族恢复妖力、凝聚妖丹的有关方法……除了这些能解决燃眉之急的东西,他甚至遇见了一个有些特殊的人。
那人身上有着小蝴蝶留下的味道,不过很淡,联想到宁家出事的时间点,便也觉得正常了。
宗泽川粗略回想一遍,只挑了最重要的方法跟宁肃羽解释。
他在与许玉潋有关的事情上向来有耐心。
“蝶族擅长汲取。”宗泽川靠在椅子上,隔着屏风,他视线顺着小蝴蝶起伏的被褥滑动,“通俗点说,其实他们和我这个种族很像。”
“可以靠着采补来恢复妖力。”
宁肃羽认真记下,然后求知欲极强地问了句,“是需要采补什么?灵药还是灵力?”
宗泽川挑着眉沉吟几秒,决定大发慈悲地给这个年轻人类解释一下,“采补,采与补,当然是阴阳采补,和人类口中的冲喜类似。”
“采的是男人的阳气,补的是小蝴蝶的妖力。”
宁肃羽表情空白了瞬。
似乎觉得说得还不够完整,宗泽川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句——
“但小蝴蝶这种情况比较特殊。”
“他妖力耗尽之后一直在反噬,所以单独的采补,可能不够。”
狐妖一族在情事方面一向没有太多的禁忌,况且如今救命要紧,宗泽川完全不介意别人的存在。
他只担心许玉潋会因为接受不了采补治疗的方法,直接放弃自己。
小蝴蝶那个性格,脸皮薄得很。
没去管旁边已经畅想到头晕的人类,宗泽川思考着对策,甩着储物袋,往后厨走了。
他得先去做点准备……
第111章
养兄如妻
天生就懂得怎么让别人心软……
梦境里的画面似快速划过的碎镜,
什么也瞧不清,却被晃得眼眶发红。
许玉潋骤然惊醒。
嘴里残存的浓烈铁锈味再次席卷而来,他来不及反应,
缺氧般大口呼吸着,生理性泪水在眼睫处断线掉落,
濡湿了脸颊。
太难受了,那刻濒死的无力感,
到了现在,
四肢与大脑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许玉潋捂住嘴剧烈咳嗽,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
抽泣着哭出了声。
“潋潋。”
熟悉的声音传来,
房门‘嘭’地打开,
宗泽川带着一身还没散干净的药味赶到了床边。
缩在床角的青年细眉可怜地凝着,
捂着嘴,闷声喘息,顺着声音,
眼眸闪烁着泪光,
朝他看来。
屋子里没点灯,宗泽川完全来不及点。
可妖族在夜里的视力很好,所以走到床边的那瞬间,
他心跳都空拍了瞬。
他的潋潋从来不是爱哭的性格。
他的潋潋。
宗泽川哑了声音,“对不起潋潋,是我不好。”
那些眼泪好像是最可怕的武器,砸在胸口上,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又深觉有利刃不断刺入,
痛苦难言。
不知怎的,只是站在那和许玉潋对上视线,宗泽川的眼眶也跟着有点发烫。
宗泽川深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平静。
“对不起,回来得这么晚,让潋潋委屈成这样。”
许玉潋摇了摇头。
他带着哭腔,回想起来,仍觉抱歉:“宗泽川,我把你的尾巴弄脏了。”
许玉潋是真的很怕。
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缺氧的窒息感让他什么也顾不上,鼻子眼尾被哭成湿红的一片,宗泽川进来的时候,一滴泪珠还特别丢脸的掉了下来。
他今天的状态糟透了。
从一开始身体就对他发出了警告,但他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再后来,记忆就已经模糊了。
视线最后,是天旋地转的红色世界。
是被血液染红的大狐狸尾巴。
宗泽川弯腰用指骨轻轻拭去他的眼泪,但小蝴蝶哭得厉害,手碰上去才发现整张脸都布满了泪水。
他转而用带有热度的掌心覆住小蝴蝶的脸,低声去哄人,“完全没脏呢,要自己检查一下吗?”要抱一下狐狸尾巴吗?
许玉潋颤着眼睫,毫不犹豫地对男人伸出手。
宗泽川将他抱进怀里,很快一根大尾巴摇晃着,盖在了他的腿上,一翘一翘地勾着人往里埋。
以前许玉潋就很喜欢大狐狸的尾巴。感受着熟悉的温暖包裹感,许玉潋安安静静地埋了进去。
宗泽川半抱着人,手掌抚着背脊轻拍,听着怀里的人呼吸很快平稳下来,他这才开口:“这位大人检查得怎么样,合格了吗?”
“合格。”
许玉潋闷闷地蹭他的尾巴,抱怨似的,“你回来的好晚,我差点就要摔到地上了。”
仅仅是快要摔地上吗,不是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差点就死掉了,但他说,自己要摔倒了。就好像哪怕他最后真的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蝴蝶不想怪谁,也不想提起之前的事,他只是想被大狐狸抱着,找点理由让他给自己顺毛。
太乖太乖了,宗泽川根本忍不住想要再多抱抱他的冲动,“抱歉,我不会……”再走了。
许玉潋打断他,认真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不是在怪你。”他越说越小声,“宗泽川,我是想告诉你,我有点想你了。”
“所以,要是我死掉了,你也得记得想我。”
哄了半天人的宗泽川终于想起他遗忘了什么,连忙拦住这个小乌鸦嘴,哭笑不得,“别说傻话,小祖宗,你怎么可能会死。”
“你以为我出去一趟会空手而归吗?”
许玉潋慢半拍反应过来,“你找到能治好我的方法啦?”
宗泽川犹豫几秒,“但这个方法有些特殊。”
宗泽川能在宁肃羽面前把方法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但到了许玉潋这里,他是真的怕许玉潋被吓到。
意识到自己真的要下线失败的小蝴蝶开始迷茫了。
本来他在国师府的时候就该领盒饭,但现在看来,这个副本的剧情线似乎又走向了一个全新的结局。
反正都找到方法了。
许玉潋松开怀里的尾巴,决定认真倾听一下,“怎么个特殊法?”
宗泽川压着眉,抱着人的手不自觉紧绷了些。
垂下眼避开许玉潋好奇的视线,宗泽川清嗓,一鼓作气,把下午跟宁肃羽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当然,其中润色了不少,以他自以为温和的表述,介绍了下。
许玉潋纤长的睫毛一抖一抖,随即,红晕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你在说什么啊!”许玉潋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地捂住宗泽川的嘴巴,不许他再继续说下去,“我是小蝴蝶,又不是你们这种狐妖,怎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你肯定是在骗我。”
许玉潋耳根红得滴血,压根不接受宗泽川的说法,什么叫做‘要很多人个来帮助你,他们的东西就相当于是药’,那听起来根本、根本就是在做涩情的事!
他从来没听过蝶族是靠这种事去恢复妖力的。
荒诞!
被戴了顶大帽子的狐族被迫静音,鼻尖全是小蝴蝶掌心里的香气,他没忍住,突兀起的喉结忽然上下滚动。
还没从话语的冲击里恢复,毫无预兆地,许玉潋发觉手心突然掠过一点湿热。
呆滞几秒,意识到自己被大狐狸舔了一下,许玉潋炸毛地推开他的头。
“宗泽川!!”
宗泽川试图耸肩表达自己的无辜,笑起来,嘴里的尖牙格外显眼,“你不让我说话,我只能这样了。”
他坦然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蝶族的长老亲口跟我说的,我还能骗你吗?”
“不行我们这样。”宗泽川拉住许玉潋不让他跑,嘴上好声好气地跟他打商量,“以你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回族里,我们先治好病,然后我就带你去问长老。要是我说了一点假话,我任你处置,行吗小祖宗?”
他信誓旦旦,口吻自信得完全无法质疑。
这么一套说法下来,许玉潋犹豫了好一会,真的有点相信了,可他还是觉得荒唐,拧着秀眉,问:“但我们做那种事,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好。
这太好了。
宗泽川尾巴都忍不住翘了下,飞快回答道:“你要是想,那我是绝对自愿的。我的修为对你来说,肯定很有帮助。”
“那……”
和人光明正大讨论这种事,哪怕知道是为了治病,许玉潋脸蛋还是烧得慌,他声音放得很轻,“那我是不是和你一个人做就可以了啊?”
怕被别人听见,许玉潋凑得很近。
半边身子软软趴在宗泽川身上,说话时,吐字含糊,带着点水音,一股子香气就猛往宗泽川鼻子里灌。
明明自己害羞成那个样子,可别人随便劝劝他,他就真的听了进去,认真的开始讨论。
宗泽川脑子里的弦已经来到了崩溃边缘。
身上紧绷得不像话,声音更是低哑得夸张,完全是许玉潋说几句,他魂都要跟着飞了的模样,“只想和我做?”
也不是……许玉潋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比起和好几个,一个总归,会轻松些吧?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
宗泽川从喉间闷出几声笑,自己也有点遗憾,“你妖力反噬太严重,单个的话,是不行的。”
“哪怕是我也不行,不同派的妖族提供的阳气,其实还不如普通人类来得有用。”
小蝴蝶再次受到了自己族群习惯的冲击。
他有点退缩。
许玉潋张着嘴,眼眸睁得浑圆,“那、那到底需要几个呀?”
宗泽川回想那位长老的话,思考了下,很有大房风范,“现在的话,封徽没办法回来,大概是我、宁肃羽先陪着你吧。”
“如果你有其他喜欢的也可以。”大狐狸支持他自己外出觅食,但有条件,“不过要先带来给我看一下,万一是坏人,你被骗了就不好了。”
可是,差点被黄懵过去的小蝴蝶发愣,还有什么是比被偷了阳气更坏的事吗。
许玉潋没错过宗泽川口中的人选,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小脸一皱,“但,我跟肃羽那个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了,他惹你不开心?”
许玉潋摇头,没把告白的事说出来:“没有,就是,我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看待。”
宗泽川若有所思地点头。
许玉潋期待地看向他,结果宗泽川视线一转,问了句,“那你把我当什么了?”
许玉潋:……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攀比的地方。
“怎么不说话?”宗泽川抱着他不放,一直追问,“刚刚还说只想和我做,现在就变卦了,祖宗,你可真是个小骗子。”
完全是在曲解他的意思,许玉潋鼓着脸,反驳,“没有,我没那样说。”
两人在床上笑闹了会。
这实在是他们之间氛围难得轻松的时刻。
哪怕是副本初期,因着他翅膀的问题,宗泽川对待他也是极为小心翼翼的。
这次得知了根治的办法,虽然方法有些奇怪,但都好过治无可治,他们心里都放松了不少。
宗泽川见许玉潋状态不错便准备离开。
今天这一遭估计把小蝴蝶吓坏了,不然方才不可能哭得那么可怜,还是让他多休息会更好。
“宗泽川。”许玉潋拽住他。
宗泽川顺从地停在床边,“嗯?”
许玉潋明白,在这个副本里,他的主线已经成功脱离了死亡结局。
或许他可以过得不那么小心翼翼,也可以去试着,和他们多接触一点,比朋友,更亲密些。
许玉潋问他:“我有点怕,你可以陪着我吗?”
“今晚。”
拥有毛绒尾巴的狐狸,在卷起小蝴蝶这件事上,可谓是高手。
但这次,他把尾巴放出来的时候,让被子完全盖着,在许玉潋抱上来的那刻,连往哪边转都忘记了。
黑夜,狐狸眼睛反着绿光,不住地舔唇,似乎是一种莫名紧张的表现。
宗泽川不准备做什么。
怀中,刚沐浴完,浑身冒着香气的人自以为隐蔽地凑近他,“喂。”正在很不客气的叫他,表情很跃跃欲试。
宗泽川闭上眼,他今天确实不准备做什么。
细白的手臂环上宗泽川的脖子,玩够了尾巴的人,开始找正主说话,“那个治疗,是要怎么做啊?”
“我没和别人做过,会不会出错啊?”
苍天明鉴。
他宗泽川是不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