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又是你!他将头一偏,迈出一步,便要当场将人灭口。
“阿徵。”阮清将他衣袖拽住,“我来处置,你回去吧。”
谢迟不肯,拧着不走。
他根本不相信梁雁止。
“乖,回去了。”阮清轻轻推了推他,“我办事,你该放心的。”
他到底是听她的话的。
“嗯。”谢迟这才肯离开。
经过梁雁止身边,一直死死瞪着她。
梁雁止用两手蒙着眼睛,本是还想从指缝里偷看一眼,偷情的太子殿下到底啥样,结果这一看,刚巧对上谢迟如刀的目光,简直要把她碎尸万段。
顿时将眼睛蒙得死死的,吓得快哭了。
等谢迟走了,阮清才将她扶起来。
“好了,他走了。”
梁雁止人虽然站起来了,可腿还在发抖,“阮……阮大人,你你你你……你玩大的啊!”
她瑟瑟发抖看着谢迟离开的方向,一阵后怕地摸了摸后脖子,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太子殿下平日里看着又仁厚又尊贵的,可这……这怎么世上果然是有比我表哥还可怕的人啊。”
她哆里哆嗦的,说话也是颠三倒四。
“太子也是人,你不要再招惹他,他很快就忘了你是谁了。”
阮清捡起灯笼和食盒,哄着她,想将她送回住处。
可梁雁止走了几步,想了想,“哎?那……那天河边那个,也是……?”
阮清点点头,“嗯。”
梁雁止瞪大眼睛,身子往后让开半分,将阮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赞叹道:
“阮大人,看不出来,你可以啊!话本子里都不敢写的,你都干了!”
她到底心大,一眨眼就忘了自己刚捡了条命。
阮清也是没办法了。
“你切记不要乱说,不然,你我都会没命。”她软声叮嘱梁雁止。
“好的好的,知道了。”梁雁止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今晚看的,一边想,一边摇头。
身为寡妇的阮大人,与太子殿下夹在门缝儿里抱头狂吻。
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
阮清哪里想得到,她那颗看尽天下话本子的脑袋里都在想着什么,只默默看着她的侧脸,眸光有些复杂。
且信她一次。
这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舍不得下手。
只赌这一次。
希望,她不会让她失望。
……
又过了两日,梁雁止照例,每个月这一天,都要将当月妃嫔承幸的彤史呈报给太后过目。
平素,这件事都是陆尚仪去永康宫,太后若是问什么话,也都是她来答对。
但是现在,姓陆的死了。
梁雁止必须自己上。
“阮大人,你替我去吧。”她身前身后缠着阮清,“我是真的不敢去。”
“不去”,阮清刚刚代管尚仪局的事务,根本忙不过来,都快被她晃散架了,也不松口。
谁知,梁雁止急了,“威胁”她道:
“好清清,我求求你了,我一遇见大人物就紧张,我怕我一紧张,就什么话都从嘴里往外冒了……求求求求求求……”
她不停地磋磨她。
阮清:……
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种的。
她有点气地扭头看梁雁止。
为什么那晚心软,没把她也做掉?
“这上面的内容我不清楚,你要与我同去。”
“好!没问题!”梁雁止立刻乐了。
“还有,以后要学会自己的事自己做。”
“记住了,阮大人!”
于是,两人整肃了一下,一前一后,在禁宫中行了许久,终于从尚仪局,走到了太后居住的永康宫。
可一到门口,就见外面站着许多侍卫、宫女和太监。
阮清停了一下脚步,回头小声儿问:“平常,太后这里,也这样?”
她进内廷供职时间不长,许多事到底还是不清楚。
梁雁止摇摇头,“不是的,这些个我认得,是跟着皇上的人。皇上下朝后,有时候会在这个时辰来给太后请安。”
阮清心里咯噔一下。
谢肃安在里面!
第111章
诵经
逃避不是办法。
古语有云,君子当待时而动,顺势而为。
阮清回身,对梁雁止道:“你熟悉宫里的路吗?跑得快不快?”
梁雁止眨巴眨巴眼:“我又撞见什么了?我们现在需要逃跑吗?”
“立刻抄近路去东宫,若见不到太子,就找朱砂大人,说我在永康宫,让殿下务必告知皇贵妃娘娘。”
梁雁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凭着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知道此时,一个重大任务似乎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有点兴奋。
“可是,如果殿下他没空,不来怎么办?”
“他若没空,你就跟他说,他这辈子注定没儿子了。”
梁雁止:……
这么夸张的?
行不行啊?
她不放心,“那……那我就这么去了东宫,胡言乱语的,会不会被乱刀砍死扔出去?”
阮清觉得再磨叽下去,怕是要错过机会,推了她一把:
“拿出你所有的聪明才智,快去,再啰嗦,坏了大事,当心他回头生气,杀你灭口!”
梁雁止:……
她一咬牙,一跺脚:“好好好,我去!为朋友两肋插刀,死就死了!”
她退了几步,瞅着永康宫门口的那些人没主意,一转身,溜入一旁的花园小径,居然真的提着裙子就开始跑。
而且跑到贼快。
阮清看着她飞快消失的背影:……
她定了定神,捧着彤史,入永康宫,请门口的太监通传后,便低着头进去了。
里面,崔太后正在与谢肃安闲聊,贴身魏嬷嬷提醒,“太后,这个月的彤史送过来了。”
“嗯。”崔太后虽然已经年逾六旬,却保养得甚好。
她接过彤史,随便翻了几眼,见自打从禁苑行猎时起,夜夜侍寝的都是刚刚封了静妃的惜时,便一脸的不悦。
“皇上虽然得了新人,却也得顾念旧情,前朝制衡与后宫雨露均沾,同样重要。况且,阿娇马上就要封后了,你这个时候将她冷在一旁,实在是让她很难堪。”
谢肃安一把年纪,还要被老娘管着房中之事,甚是不悦,“朕知道了。”
“嗯。”崔太后厌烦惜时,也不想再细看,将彤史给了魏嬷嬷。
可一抬眼,见着阮清恭敬站在那儿,却是个赏心悦目的模样。
“哟,怎么今儿不是陆尚仪了?哀家还当她转了性了,学会闭嘴了呢。”
以往,陆尚仪过来,总是没话找话,抢着话说。
崔太后念她是宫中老人,也没怪罪,只是不太喜而已。
没想到今天,却是换了人了。
一旁魏嬷嬷从旁提醒道:“太后,陆尚仪出了点事故,已经去了,这是暂代尚仪局事务的阮司籍。”
太后:“哦……”
阮清行礼,“微臣阮清,拜见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她一开口,谢肃安的目光就被蓦地吸了过去。
“母后有所不知,这个阮清啊,”他撂下茶盏,正过身子瞧着她,“她是个记性极好的,可过目不忘。”
皇帝居然不但记得一个六局之中的小小司籍,甚至还专门正眼看她。
太后身边的魏嬷嬷在宫中浸淫一辈子,早就成了精一般的,一眼看出不对劲。
“太后,到了该歇息的时辰了。”她特意岔开话儿。
然而,崔太后却对阮清的过目不忘颇感兴趣。
“无妨。这样的本事,向来是在书里看过,却从未亲眼所见,阮清,你如何能叫哀家信服?”
“凤驾面前卖弄,微臣惶恐。”阮清屈膝施礼,“但凭太后娘娘吩咐。”
“哈哈,”崔太后笑得爽朗,“你倒是艺高人胆子大。”
她吩咐魏嬷嬷,“去把哀家今早念的那本经书拿来。”
“是。”
魏嬷嬷捧来的,是一本五千字的《妙法菩萨庄严经》,十分拗口且冗长。
太后抿了口茶,“给你一盏茶的时间,看看能记下来多少。”
“臣遵娘娘旨意。”
阮清从容端过经书,看的不徐不疾,但也一目十行。
时间到,刚好书也翻完。
崔太后道:“背下来多少?”
谢肃安坐在一旁,也饶有兴致等着。
阮清浅浅一笑,却不直接回答,“想请太后娘娘宫中的香篆一用。”
崔太后将手一摆,“给她。”
很快,宫女奉来一应精致的打香篆器物。
太后宫中的东西,自是样样稀罕精致。
阮清于崔太后脚边的小桌跪下,用小刀从珍贵的千年沉水香上刮下细腻的香粉,口中开始吟诵《妙法菩萨庄严经》。
她打篆精致,手法优雅,诵经嗓音清妙,不徐不疾,更是字正腔圆,一字不漏。
待到经文颂完,香炉上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幽香氤氲开来。
崔太后不知不觉间,已经阖眸听经多时,此刻睁开眼,见香炉中,一个精巧的古篆,却是“慈”字,顿时眉眼皆笑着展开了。
真是个聪慧绝顶,又煞是会哄人的妙人儿。
留在卷库里管书,都可惜了。
“好,甚好。你嗓子好听,如涓涓细流,润人心田。听你焚香诵经,倒是让哀家比歇息个把时辰还要身心舒畅。”
魏嬷嬷偷偷瞧了一眼谢肃安,见他虽未多言,却唇角含笑,也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皇上今日,显然已经比平常在太后这儿待得要久了许多。
“太后,奴婢以为,这《庄严经》在民间和宫中一向广为流传,若是阮司籍碰巧曾经背过,也是有可能的。”
“有没有背过,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母后听了顺心。”谢肃安居然开口,替阮清说话。
他起身,“时辰不早了,朕也该走了。对了,阮清啊,既然太后喜欢听你诵经,你以后,就每日这个时辰,过来永康宫中,为太后诵经祈福吧。”
魏嬷嬷与太后对视一眼。
皇上这是上了心了,但又介意阮清女官的身份,不方便单独召见,便想借着每日请安的由子,来看人家。
崔太后眉心一紧。
他是皇帝,连日宠幸敌国进贡的公主,冷落后宫,已是不妥。
如今又看上了个女官。
若是此时开了先河,这内廷中千余女史,岂不是个个都要生了爬龙床的心?
怎么年纪越大,越是混账?
“微臣遵旨。”
阮清跪在下面,低着头,余光悄悄看向门口,见了紫金色蟒袍的一角,绷到极致的一根弦,总算稍稍松了下来。
她敢斗胆深入龙潭虎穴,就是信他一定会来。
他若是不来,她又还得想别的法子。
还好,到底是来了。
谢肃安行至门口,就见谢迟手里端着一只食盒,突然笑着冒出来,“儿臣拜见父皇。”
“你怎么来了?”
“儿臣刚得了一盒补血养颜的红玉酥,特来孝敬皇祖母,没想到父皇您这会儿也在,要不要一起尝尝?”
“朕是男人,要什么补血养颜?你进去吧。”
谢肃安自觉今日听阮清诵经,的确是不知不觉间,在永康宫逗留得有些久了。
但又不想给人看出来,他是为了一个女官才破了例,离开时神情更加严肃。
谢迟将他恭敬送走,才端着食盒进去。
见了崔太后,先是请安,紧接着,看向阮清。
他与平日里人前对她的避忌截然不同,反而是带着笑,甚是亲昵道:
“咦?阿阮,你也在这儿?”
第112章
给太子化煞
坐在榻上的太后呵呵一笑,“阿阮……,阿徵……,听着还挺般配,你们认识啊?”
“孙儿少时混账,终日在外面闲逛,曾着实欺负过她。后来,出征北疆,她便嫁入了文昌侯府。”
谢迟笑着坐到太后对面,亲手打开食盒,孝敬过去。
“江南进贡的红玉酥,最有补血养颜的奇效,皇祖母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太后是何等的人物,听他分明无意,却大有深意的话,也不接那红玉酥。
“文昌侯府啊……,哀家刚刚还在疑惑,这么灵秀又好看的丫头,不寻个好人家嫁了,怎么会委屈在内廷,做个女官,孤独半生。”
谢迟又把那红玉酥往前递了递,“皇祖母,其实这件事儿,皆是孙儿没看顾好她,才叫她半生无依,您瞧着,该如何是好?”
崔太后将他那手打了一下,“你是太子!什么错都认得?什么祸都揽得?”
如此,便是没戏了。
谢迟磨了磨牙根子,旋即,想把老太太掐死的心又飞快化作死皮赖脸的笑容:
“皇祖母,要不,您再想想?孙儿长这么大,平日里又忙,难得带了盒点心孝敬您,您都不试试?”
崔太后一怔。
谢迟这是跟他叫板了。
他这个太子若是当不长也就罢了。
若是来日真的登基,今日得不到的女人,将来也势必要得到。
她今日坏了他的好事,于己没有半分好处,却与储君结了梁子,得不偿失。
毕竟,谢迟不是在她膝下长大的。
她也的确从来没对他好过半分,将来说起,也没什么情面可讲。
崔太后看了一眼魏嬷嬷。
魏嬷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崔太后就有些纠结。
一个寡妇,虽然灵巧,却惹得天家父子相争,必是祸害。
要么尽快指了,断了另一个的念想。
要么,立刻处理掉。
皇上身边,已经有一个惜时,就已经雨露不均,不能这个时候再添新人。
而东宫,到现在还是空的。
太子年轻,身边没个女人,也是不妥。
她自然是做顺水人情,将人指给太子最为合适不过。
只是,阮清到底是个寡妇,又是女官,先于将来的太子妃入东宫,既晦气,又有违宫规。
崔太后在弄死阮清,和将她指给谢迟之间,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门外通传,“皇贵妃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
沈娇恰到好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来了。
她人没进来,声儿先到,“母后,听说您今儿个没睡回笼觉啊?娇娇就赶紧来看您啦”
沈娇妖里妖气甩着胯,一进门,见了谢迟,故作惊讶,“嗬!我那混蛋小子也在啊。”
谢迟:“儿臣见过母妃。”
说着,抬眼看了沈娇一眼。
沈娇白了他一眼,抬手扶了扶鬓。
那手上,除了戴了硕大的碧血丹心大红宝石戒指,腕子上,还挂了只品相极致的羊脂玉大镯子。
镯子通体水润莹白,偏偏中央一抹朱红,如旭日东升。
就是传说中的白虹贯日。
崔太后重新在榻上坐好,嗔道:“你这妮子!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知道来请安啊?”
“这不是招钦天监的人过去问点事儿嘛,问出了些名堂,就想来跟母后商量商量。”
沈娇还真的撒上娇了,拧着身段,凑到崔太后身边,给她的肩膀又是揉,又是捏。
她嘴巧,又会撒娇哄人,虽然跋扈,却一向得太后的心。
“你是马上要做皇后的人,又已经在执掌六宫,还能有什么事要与哀家这老婆子商量?就直说吧。”
阮清见状,躬身道:“太子殿下,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微臣告退。”
“哎,你别走。”沈娇没等谢迟开口,先把她喊住了,“在这儿老实听着。”
“是。”阮清恭顺低着头,退到一边。
她眸子轻动,不敢抬头看谢迟的眼色。
太后宫中的这些老嬷嬷,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一个不留神,就被看穿了。
她只能随机应变。
沈娇给太后揉着肩,“母后,您说呀,咱们阿徵是不是命太硬?刚才儿臣命钦天监的人反复算过了,他啊,命里带煞,凶得紧,生人勿进。”
她一贯会撒娇,封后大典还没举行,已经如亲儿媳妇一般,一口一个儿臣,甚是亲切。
沈娇说着,飞快给一旁的魏嬷嬷递了个眼色。
魏嬷嬷立刻道:“是啊,要不怎么说去了一趟北疆,将蛮人杀得到现在都不敢提咱们殿下名讳呢。”
崔太后知道沈娇在卖关子,顺着她道:“唉,这带兵打仗,自然是越凶越好,可这命太硬,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娇:“可不是呢,这都指了多少个太子妃了?从当年那个什么什么尚书家的千金小姐开始,指一个,死一个,死太多了,儿臣一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常常惆怅地夜里睡不着,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您抱上皇曾孙啊!”
“嗯。”崔太后应了一声,“他是太子,婚事是大事,这怪力乱神之说,虽然玄乎,但是,有时候,宁可信其有。”
“可不就是嘛,所以啊,儿臣就说,得想个法子。”
她瞟了一眼阮清,凑到崔太后耳畔,“母后,儿臣听说,民间有个法子,可以治阿徵的克妻煞。”
崔太后轻轻一笑,“哦?说来听听?”
“找个命硬的,克死过人的,先安置进东宫住一段时间,等两厢煞气相抵,就伤不到旁人了。”
“那……,去哪儿找这个命硬的呢?”崔太后抬眼,看沈娇。
沈娇:“自然得是寡妇,儿臣听说,这寡妇之所以成了寡妇,都是命格又硬又贵重,前面的男人受不起,就嗝儿屁了。”
“这都什么话!你是快要做皇后的人了,都这个年纪了,说话还没遮拦!”崔太后嗔她,轻轻打了她的手一下。
接着,又叹了口气,“这个法子虽然胡闹,但总比没有强。只要不大肆声张,别给前朝那些老臣落下话柄就好,只是……,这既能给太子化煞,又命格贵重的寡妇,可去哪儿找?”
太后和皇贵妃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魏嬷嬷自然是不失时机道:
“太后啊,这眼前不就正好有一个?人又聪慧,您又喜欢听她诵经,将来入了东宫,常随殿下过来给您诵经,陪您说说话儿,多好。”
沈娇也小拳头紧着捶,“是啊,刚巧她跟阿徵小时候就一起玩,即便是个寡妇,阿徵也不嫌弃。若是换了旁的,莫要说阿徵,儿臣都觉得膈应。”
阮清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极力降低存在感,听着皇贵妃娘娘画葫芦。
崔太后沉吟了一会儿,扭头问谢迟:“阿徵啊,你说呢?”
“都是小事,全凭皇祖母和母妃做主。”
谢迟假作无所谓,竭力克制亢奋和躁动,但闲得难受,正在摆弄香炉,把阮清刚刚打的香篆都给刨乱了,眼也不抬。
第113章
为国捐躯
谢迟怕抬了头,会被老太太看到眼里兴奋地要喷火的光。
崔太后明知是这母子俩画了个圈儿给她跳。
但是眼下,跳这个圈儿,也是最好的选择。
总比既与储君结仇,又让皇帝整天惦记着一个女官,用下半身想事情,最后惹得祖孙相憎,父子相争,夫妻不睦,给外人看笑话,要强得多。
“行吧,虽然于礼不合,于宫规不符,但,太子是储君,早日立妃,开枝散叶,才是大事,这件事不宜声张,就这么定了。”
沈娇嘲笑般地看了眼阮清,“那她的位份,儿臣以为,也不宜太显眼,寡妇能入东宫,已是至福,就做个奉仪吧。”
你不是说了,一辈子只做奉仪吗?
本宫给你。
崔太后原本为了这个,也踌躇了一下。
毕竟阮清现在暂代尚仪,将来五品官位是有的。
若是入了东宫,也给到五品妃嫔,却是太招摇了。
“也好。”崔太后看向阮清,做做样子:“哀家还没问你呢,这事突然就这么定了,你这丫头愿不愿意啊?”
阮清跪下,叩首,“启禀太后娘娘,臣不敢从命。”
崔太后脸色一冷,“为何?”
“微臣丧夫之时,皇上曾赐下贞节牌坊,此生皆当为亡夫守节,不得有二。”
谢迟:咳!
“牌坊的事,哀家会与皇上去说。”崔太后倒不觉得这是个事儿。
刚好,她也想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谢肃安。
“你入东宫为太子冲煞,与寡妇二嫁不同。这算是……”
她一时没想好用什么词儿。
可巧沈娇嘴快,又放肆,“算是为国捐躯啊。”
她说完,一旁的魏嬷嬷都忍不住,差点笑出声儿,“难怪太后和皇上一向稀罕皇贵妃娘娘。”
沈娇骄矜地一扬脸。
阮清低着头,用力抿着唇,好不容易才把一口气儿给咽下去。
沈娇果然是个妖妃,这个场合,她居然还有兴致拿她寻乐子。
事已至此,水到渠成。
阮清顺势跪下,“臣,谨遵皇太后娘娘懿旨,谢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
沈娇拉长了腔:“还臣什么臣?改口称臣妾。谢什么谢?谢你的太子吧。”
阮清:……
谢迟憋着。
崔太后到底还是喜欢阮清,“嗯,是个乖顺的,以后要常来哀家这儿,给哀家焚香诵经,哀家喜欢听你的声音。”
她说着,又打了一下谢迟正在搅合她香炉的手,“你的红玉酥呢?”
谢迟一抬头,脸上早就笑得开了花了,“皇祖母喜欢,孙儿天天命人换着花样给您送来好吃的时新点心。”
“你想把哀家的牙都甜掉了?”崔太后笑着嗔他。
“呵呵呵呵……”沈娇一面陪笑,一面磨着牙根子。
臭小子,死丫头,如了你们的意了?
合起伙儿来弄成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只用一只白虹贯日,就把老娘抬起来放在火上烤!
讨厌!
全都讨厌!
……
三个人出了永康宫。
沈娇在前,谢迟在后,阮清低着头跟着。
他回手去拉她的手。
她小心翼翼地给躲开了。
沈娇回头,大眼睛狠狠瞪他们俩。
想骂他们是一对狗男女,但一想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算了。
“你们俩给本宫记住了,当初答应过本宫的事,一样都不准少!”
她指的是谢迟必须联姻之事。
“好了好了,三个公主,儿臣知道了,恭送母妃。”
沈娇捶他肩膀一下,“臭小子,你有了新人就不要你母妃了?”
谢迟推着她,把她送上辇子,“好母妃,十二颗东阳王王冠上抠下来的,眼珠子那么大的大珍珠,赶明儿全给您镶在封后典礼的凤冠上哈,乖。”
“十二颗不够。”沈娇还在生气。
“那母妃还想要什么?”
“本宫听说东阳的珊瑚不错。”
“给!三尺长的红珊瑚树!回头儿臣就命人送去披香殿!”
谢迟心急,就差点将他母妃团吧团吧,硬塞上了辇子,然后赶紧挥挥手,叫人把沈娇给抬走了。
“恭送母妃”
他脸上笑容都敛不回去了,目送着沈娇走远,一回头,就把阮清给搂着腰抱起来,抡着圈儿转!
“阿阮,阿阮,阿阮!阿阮!你是我的了!”
阮清怕被人瞧见,“殿下快放我下来,这里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以后在哪儿抱你都合适!你是我的了!”
他仰着头看着她,那目光,跟沈娇看碧血丹心、白虹贯日,没什么两样。
“皇上还没御准,不做数的。”
谢迟脸色一冷,将她放下,“他不准也得准。”
“慎言。”阮清轻声,拉了拉他手臂。
谢迟稍稍冷静了一会儿,才道:“对了,今日这么大事,怎么不提前跟孤商量?”
阮清低着头,“是迫不得已,临时而为。”
“万一孤有事,不能来怎么办?或者那笨蛋梁雁止走错了路,或者母妃不肯来帮忙,或者……”
他又生气了,气得叉腰。
但凡有一个“或者”成真,今日都不会是眼下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