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是……,好像有些事,早晚都逃不掉。阮清闭上眼,一阵绝望。
对于进嘴的东西,她多少是有点小洁癖的。
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变态?
这可怎么办?
昨天服九精丸,也是打算着月事久一点,能歇几天。
可却把他憋出别的想法来了。
第19章
只要心够狠
即便如此,她到底还是疲累,两个人窝在一起,虽然热得要死,却到底睡着了。
阮清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香果儿在床边候着。
“姑娘醒了。”
“他呢?”
“估摸着姑娘睡着了,他没趣,就走了。”翠巧儿从外面进来,抢着道。
“什么有趣没趣的,你也不知羞!”阮清嗔她,又一阵担心,“他怎么走的?又翻墙?”
谢迟以前经常来侯府,难保现在进进出出的,被什么人给认出来。
翠巧儿:
“翻什么墙啊,大模大样,从大门走的。放心,我专门送出去的,门房老头儿都不认识他了,还道现在年景好,连太医院学徒的娃儿都长得这么好。”
阮清:……
这晚,谢迟总算没来,轿子也没来,但是赤练翻墙进来,送了张字条。
上面的小字,龙飞凤舞的狂草,写着:老头儿突然要去园子里凉快几日,我得陪着,你好好歇着,回来就去找你。
阮清看完,不禁笑容满面,就把字条烧了。
这是谢迟要陪皇上去禁苑纳凉,要过阵子才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总算可以歇歇。
第二天,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心情也不错,便如往常一样,给秦氏请安,又两人一道去陪老夫人喝茶。
可是,清净不过半日,门房来人说,有个一看就身价不低的丫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来给世子夫人递帖子。
秦氏坐在一旁,端着茶盏,瞟了阮清一眼,甚是不悦。
她就不该出门。
那天去了七夕节,定是招惹上了什么人了。
阮清想不出谁会给她送帖子,见秦氏不高兴,她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道:
“天这么热,什么都不如在家里陪着老祖宗。不管是谁,待会儿推了便是。”
秦氏鼻子里一哼,“话也别说这么满,先看看是谁。”
阮清漫不经心展开帖子,眉心一跳。
她轻轻叹了口气,平静了一会儿,才道:“是中书令家的千金,贵卿小姐,邀媳妇明日城门口见,一起去游清凉山。”
大热天的,游什么山?
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前儿个断了孟贵卿爬上太子妃之位的路,今儿这报仇的手段就到了。
阮清回手将帖子递给翠巧儿,“你去回门口那丫头,就说我身子不适,不去了。”
“慢着。”
翠巧儿刚要出去,反而被秦氏给叫住了。
“拿来。”
她非要亲自看过才相信。
万一是哪个登徒子与她的寡媳有奸情呢?
可帖子拿去,不但里面字迹娟秀,下面赫然还盖了孟贵卿的私章,不像是假的。
“清儿啊,这个帖子,不能推,你得去。”她忽然改了之前的阴阳怪气,甚是语重心长。
阮清一阵心烦,看向老太太,“可是,我这都好几天没跟老祖宗亲近了,想多陪陪她。”
顾老夫人却好心道:“清儿孝顺,祖母知道。可你还年轻,这又是中书令家的千金相邀,机会难得,都是姑娘家,一起出去散散心,没什么不好。”
阮清上前给她捶背,“可是老祖宗,清儿跟她不熟,这高门大族的千金,想必高贵得紧,不好答对,清儿不想去。”
“要去!”秦氏忽然沉声,严厉道:“我侯府如今已无男丁,香火自然是无以为继,可老侯爷跟侯爷的荣光还在。中书令大人现在深得皇上信赖,左右两相皆要看他三分脸色,他的女儿此时与你相邀游山,是你的荣幸,莫要畏首畏尾,丢了我文昌侯府的脸面。”
说白了,秦氏是想让阮清好好巴结孟贵卿,她接下来就可以巴结上中书令夫人,如此一来,自己这辈子剩下的日子,才不会被挤出上京城的贵妇圈子。
“可是,媳妇眼下身子不爽,不适合游山。”
阮清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秦氏根本不在乎她身子怎么样,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家都是女人,就那么点儿事,谁都知道,我瞧着,不至于吧?皇贵妃娘娘不是都已经遣了太医来看过了吗?”
阮清便知道,这话就算再好好说下去,也没什么用了。
“是,既然母亲有命,媳妇这就叫人出去应承下来。”
她收了帖子,回了自己院子,两个丫鬟也跟着着急。
“姑娘,怎么办?那孟贵卿定是没安好心。游什么清凉山,那种鬼地方,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寻都寻不回来。”
阮清却知道急也没办法,只能小心应对。
她吩咐她们俩,“巧儿,去给我到外面的铺子里买些雄黄粉来。果儿,你去帮我挑一身宽大些的衣裙,要绿色的。”
她想了想,“里面再加一套长袖短打扮衣裤,也要绿的。”
香果儿:“姑娘,这三伏天的,还要走山路,您穿这么多,拖拖拉拉,太热了吧?”
“你按我说的去办便是。”
阮清自小是在山里长大的。
十万大山,在她脚下,如履平地。
她坐在妆台前,打开妆奁,从最底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把掌心那么大,嵌了漂亮宝石的妆刀。
这是三年前,谢迟出征前给她的。
“这个,你收好,若是我有什么万一,你会用得上。”
阮清当时吓坏了,觉得他是在暗示,若他死在战场,她就得自裁殉情。
她可舍不得死。
所以,就连被顾文定强娶后受尽虐待,都没想过去死。
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得好好活着,况且她还有爹娘。
可是后来,谢迟回来就骂她:“给你刀了,怎么不杀了他?任由他那般欺辱你?趁他睡着,骑上去,一刀割喉,还用我教?”
阮清更是吓得牙根打颤。
“我……我以为你是让我自裁的,你又没说让我杀人……,我……我怎么敢杀人……,我……我也不会……”
然后,她就被他逼着,学习如何找准人颈上的大脉和气道,如何一刀扎进去,便可致人死命。
他拿他的脖子给她做示范,让她骑在他身上,用一根小手指头,在他喉间摸来摸去,比比划划。
学得不好,就要被翻身摁住,一顿磋磨。
磋磨完了,继续学,折腾了好几晚,总算是勉强过关。
阮清紧张地飞快眨了眨眼,不叫两个丫头看见,将妆刀藏在了袖中,耳中响起谢迟的话:
“杀人,只要心够狠,并不需要很大力气。”
第20章
同行
这晚,果然谢迟没来。
但是东宫又来人送东西了。
赤练带着个披香殿的太监,打着皇贵妃娘娘的幌子,给阮清送了一大堆补品过来,光单子就一尺长,太监念了半天,可累坏了。
阮清打点了银两,送走了公公,回头看侯府那一群寡妇,都眼巴巴瞧着,便挑了六样贵重的,献给了老祖宗,又象征性的各房夫人送去四样,两个嫂子,各给了两样,剩下的,全命人抬回自己院子去了。
香果儿和翠巧儿张罗着清点东西,锁进库房,忙得够呛。
翠巧儿在耳边笑嘻嘻悄声道:“姑娘,殿下送这么多东西过来,这是想着您赶紧好好补一补,等身子好了,他回来好疼您。”
阮清撇嘴,“他这是想我补得七窍流血。”
香果儿:“可我看着几位夫人那边,似是嫌少了,不太高兴的样子。”
阮清:“好处要慢慢给,一下子都给了,她们下次胃口更大。”
说着,又从里面挑了几样去湿温补的药材,吩咐翠巧儿:“这几样东西,你去了盒子,换上油布多包几层,找个妥帖的急脚递,问问何日有快马,帮我送去岭南。”
爹娘在岭南,日子过得艰辛。
千里迢迢,银钱必是送不到手上。
蚊虫叮咬倒是不怕,娘亲最懂药理。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些看上去不怎么值钱,却是宫里送出来的上好药材,能给他们去一去岭南的湿气,让身子骨舒服些了。
想起爹娘,阮清垂眸,心情分外烦闷。
如今七夕节也过了,等谢迟回来,还要再壮起胆子,问问皇上召回的旨意到底何时能下去。
他若是再拖着,那就……
阮清又想到那些避火图,绷紧的樱唇暗暗咬了咬,甚是畏惧。
豁出去这张嘴,随他喜欢吧。
第二日,阮清乘了侯府马车,如约来到城门口。
孟贵卿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了。
“清儿妹妹。”她见了她,笑盈盈的,一开口便甚是亲昵。
阮清一阵全身不适,“孟小姐实在是太客气了。”
孟贵卿拉着她的手,“何必这么见外呢?你叫我贵卿姐姐就好。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是冬月的生辰吧?我痴长你几个月,咱们既然结交,自当以姐妹相称。”
她连她的生辰八字都查过了。
阮清就更是觉得今日之行,是一场鸿门宴。
孟贵卿带着笑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清儿妹妹,果然是咱们上京城的第一美人儿,真是我见犹怜。”
阮清从来没听说过自己还有这等名号,“贵卿姐姐真是会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马车那边,转过来一个女子,正是常欢。
她不怀好意看着阮清笑,“不光上京城的公子哥儿,就连外地的都知道,你这第一美人儿是远近闻名,不信,你问我表哥。”
她手一指,马车里便探出一颗脑袋。
接着,跳出一个一身花里胡哨的纨绔公子。
“世子夫人,在下,汪祖德,是常欢的远房表哥,从临水郡来,久闻芳名,今日能与世子夫人同行游山,不胜荣幸。”
阮清脸色顿时一冷。
孟贵卿跟常欢两个,果然没安好心。
她们俩想害她,又手不沾脏,却找来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
若是出了事,就说汪祖德不是人,跟她们没关系。
她们欺负她是个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寡妇!
“原来还有汪公子同行。”阮清道:“如此一来,我还是不去了,亡夫三年孝期未满,我频频出门,已于礼不合,况且男女有别,实在恐于汪公子德行有损。”
她行礼告辞,转身要回到自家马车。
但是,却听孟贵卿道:“清儿妹妹就这么走了?我还有好消息想告诉你呢。”
她能有什么好消息?
阮清不耐烦回头,“姐姐请讲。”
“昨日,我去书房找我爹,刚巧看到他的书案上,正在替皇上起草的一份大赦天下的旨意,我见被赦免的名单里,有一个阮临赋,是你父亲吧?”孟贵卿眨眨眼。
阮清心口窝子都是一沉。
“正是家父。”
孟贵卿接着道:“我听说,这一次大赦,是太子殿下用自己的军功向皇上专门讨的恩典,太子仁德,天下无双,没想到,清儿姐姐的家人,也是受恩之列啊。”
原来,谢迟用自己的军功,换了爹爹回家,又怕引起旁人注意,便连并着拟了一长串赦免的名单。
但是,这又成了孟贵卿要挟她的把柄。
那名单里,若是被孟如晦随手划掉一两个,皇上未必会察觉。
等谢迟发现,旨意已出,若是想再找别的机会,又要大费一番周章。
到时候,非但爹爹不能回来,还枉费了谢迟用命换来的功勋。
而且……,听孟贵卿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她大概是已经在怀疑自己与谢迟之间的关系了。
谢迟教过她,做事,要么不做。
要做,就要做绝。
对手是个鸡蛋,也要摇匀了。
对手是条蚯蚓,也要竖着劈成两半。
阮清咬了咬牙,一笑,“没想到,喜事来的这么突然。”
她本来已经一只脚踏上了车凳,这会儿又收了回来,转身走到孟贵卿面前,主动牵过她的手。
“姐姐还看到旨意上说了什么?趁着今日游山,快与我好好说说。”
孟贵卿得意一笑,以为就此拿捏,“好啊,山路狭窄,侯府马车宽大,不如将就一下,我们共乘一辆吧。”
她今日,特意准备了一辆方便山间行驶的轻便马车。
“好。”
阮清回头,吩咐两个丫鬟随马车留在城门口,之后弯腰进了孟贵卿的车。
马车一路疾行,四个人坐在里面。
孟贵卿和常欢坐在一边。
阮清便不得不与汪祖德同坐一边。
车子行驶间,汪祖德借着车子的劲儿,晃来晃去,时不时地往阮清身上挤。
等进了山,马车拐过一个急弯,所有人向同一个方向晃去,汪祖德甚至放肆地伸手,将她抱住。
阮清推开他,不咸不淡地道:“辛苦汪公子了,只是妾身的名头上,有御赐的贞节牌坊,若有任何玷污之言行,势必男女同罪,听说,浸猪笼沉塘,都是轻的,重的,千刀万剐也是有的。所以,还是辛苦你,与两位姐妹挤一挤吧。”
汪祖德:……
常欢嗤了一声:“吓唬谁呢?这儿又没人看见。”
阮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况且,常欢妹妹不是也看见了吗?”
她就差没问:你不是人?
第21章
反杀
常欢脑子反应慢,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你敢骂我!你知不知道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孟贵卿给摁住了。
“欢儿妹妹,干什么呢?本来是出来寻乐子的,怎么净闹不愉快?”
常欢这才压住脾气,重新坐好。
阮清又瞅汪祖德,“有劳汪公子。不然将来我若哪日言行有失,被全城围观着沉塘浸猪笼,可能还要带上你,就实在过意不去了。”
汪祖德虽然心怀不轨,但到底听着晦气,只好坐过去,与孟贵卿她俩挤在一起。
阮清独自一人坐了一边,笑眯眯与这三个对视。
常欢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捏着孟贵卿的手指:她怎么都不怕?
孟贵卿也捏她:我怎么知道。
马车进了清凉山,在山根下停了。
四人下了马车,留下车夫守着。
这山,虽然叫清凉山,可却林木遮天蔽日,树下终年不见天日,哪里是清凉?
简直是阴森闷热。
孟贵卿和常欢一个小厮丫鬟都没带,显然就没想走多远。
阮清下车,整了整宽大的绿色衣裙。
孟贵卿今日特意穿了身清雅的轻便衣裙,见她如此打扮,不禁撇嘴。
什么品味?
太子那晚,凭什么给这号人披衣?
若不是因为阮清,她也不会一时失仪,痛失成为太子妃的机会。
为此,还被父亲一顿痛骂,在书房跪到天亮。
常欢则直接穿了红色的短打扮猎装。
两人行在前面,阮清在中间,汪祖德则在最后。
如此,三人,便将阮清夹在了中间,让她想跑都没处跑。
等又往前行了一段路。
常欢忽然回头,指着阮清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阮清顺着她的手回头去看,什么都没看见。
等再回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在她面前晃。
常欢将蛇拿在手里,不停地作势往她脸上怼。
“阮清!你这个蠢货!让你七夕节那晚害我丢尽了人,今天,看还有谁帮你!”
阮清漠然,看着这条毒蛇。
牙都被拔了,吓唬谁呢?
“这么快就撕破脸了?我还以为还得陪你们演一会儿呢。”她抬手将蛇扒拉到地上,开始解衣带,脱衣裳。
孟贵卿和常欢都是一愣。
按照她们的计划,是用毒蛇吓唬阮清,等到她惊慌失措,慌不择路时,就让汪祖德追上去,她们俩先行回去便是。
到时候,这么大的清凉山,阮清必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寡妇,还不是由着汪祖德为所欲为?
等到明天,她们再“好心”带人来山里寻人,汪祖德本就是外地来京做客的,此时早就无影无踪。
而能找到的,只有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一丝不挂,受尽凌辱的阮清。
可是,眼前的情形,怎么跟她们想得不太一样?
阮清她自己脱衣裳干什么?
孟贵卿和常欢下意识地相互拉紧了手,“你……你干什么?”
“不会玩,就不要玩。”
阮清解了衣带,三下两下,脱掉外面宽大的衣裙,里面是一身利落的绿色衣裤。
不但袖口和裤管都被扎得结结实实,腰间别着一副皮手套,脚下还穿了一双便于山中行走的大号厚底长筒软靴。
她退后几步,瞅着三人之间的空隙,轻轻一笑,转身就跑!
“抓住她!”孟贵卿终于清醒过来,对汪祖德大喊。
今天,绝对不能让阮清活着离开清凉山。
汪祖德拔腿就去追。
常欢也仗着有几分身手,跟了上去。
孟贵卿气得脸色发白,“我就不信了,收拾不了你!”
可眼见着,前面三个人都消失在密林深处,她才发现,这深山中,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树上的鸟,仿佛在向下窥视。
远处,隐隐有野兽嚎叫。
连风吹过,都带着阴森森的,终年不见天日的腐烂的腥味。
孟贵卿抱紧自己手臂,开始害怕。
可没一会儿,她就发觉有人在她身后。
她僵着身子,不敢回头,“谁……谁啊?”
“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是阮清的声音。
孟贵卿顿时不怕了,“你还敢回来!”
她恶狠狠回头,结果,猛地见阮清手里端着一条有她手腕那么粗的一条黑蛇,通体均匀遍布着银色的圆环,扑面而来,冲着她的脖子就是一口。
“啊!”孟贵卿惨叫。
可是很快,就叫不出声儿了。
剧痛,麻痹,窒息……
孟贵卿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
阮清扔了蛇,面无表情,低头俯视她:“银环蛇剧毒,见血封喉,我救不了你了。怪就怪,你想要动我的爹娘。无论是谁,动我爹娘,都不会有好下场!”
孟贵卿明明可以用权势弄死她。
却偏偏自作聪明,选择要在山里害她。
自寻死路。
活该!
阮清弯腰将尸体拖到路边,踹了好几脚,才踹下山沟。
之后,循着刚才逃跑的路,去找另外两个。
她没走多久,就凭着从小在山中训练的本领,飞快抄近路,转到了汪祖德身后。
他与她,隔着一道浅浅的山沟儿。
沟里,铺满了经年的腐烂树叶。
“汪公子,找我呢?”
阮清站在这边,一身绿衣,身姿挺拔,亭亭玉立。
那姿态,并非什么“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反而更像一个百发百中的猎手。
汪祖德扭头,看见她,本就色心暴涨,又抓了半天抓不到,又羞恼又暴躁,狞笑着:“小贱人,看你往哪儿跑!”
“我不敢跑了,就怕你不敢过来。”
阮清真的不跑了,就等着他来。
汪祖德提着袍子,就向下面的小山沟跃了下去,准备直接冲过去抓人。
谁知,这一跃!
噗嗤!
半截身子,陷入了淤泥中。
“啊!这……这……!”他这回才知道了山里的恐怖,是沼泽!
上面浮着一尺多深的腐烂树叶,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淤泥。
“阮清!不,世子夫人!你救我!救救我!!!”
汪祖德拼命向阮清伸手,挣扎着求救。
可是,他越挣扎,越是往下陷。
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这种情况里,根本毫无求生之能。
阮清倚着旁边一棵树,漠然看着他沉了下去。
虽面无表情,但一颗心,还在狂跳。
不要心软!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人能帮你。
你若心软,也没人能救你!
第22章
吓成了失心疯
她静静等着,直到汪祖德被淤泥填住了嘴,才拣了一旁的大树枝,将他的脑袋摁了下去,顺便把浮在淤泥上的一片衣角也给怼了下去。
之后,若无其事地准备走开。
一回身,见常欢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阮……阮清!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阮清一步一步逼近她,“我不杀人,你们今天会放过我吗?”
常欢即便有些身手,但到底是个草包,既没胆量,也没智谋,刚刚是听见汪祖德的惨叫,才找过来的,结果看到这么骇人的一幕。
她早就吓得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本能地掉头就跑。
可是,她今日一个平日里娇养的官家小姐,在这古木丛生的深山中,根本不知道如何逃生。
她玩命地跑,一边跑,一边还不停地被绊倒,摔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而阮清则全副武装,不紧不慢地跟着她,遛着她。
她全身都是绿色,又身形轻灵。
常欢每每回头,都经常看不见她。
可再一回头,发现人又鬼魅一般地已经近在咫尺。
她吓得不行,一路狂奔,几次跌倒,又爬起来继续跑。
路越跑越乱,好像是在原地转圈。
终于再也跑不动了,一头跌倒在地,艰难往前爬,口中哭喊着:“爹!救命!救命啊……!”
阮清慢悠悠走过去,将她摁住,从容跨上去,骑坐在她背上,揪起她早就跑得凌乱的发髻,亮出脖子,拔出袖中妆刀。
谢迟说了,杀人不难,只要够狠,只要够狠!
她今日不杀她,回去便是死期!
于是,仔细用手指,一点一点,认真寻找常欢颈间气道的位置。
常欢如一只待宰的鸡,恐惧至极,拼命地怪嚎。
阮清极其冷静,深呼吸,屏气凝神,一刀扎下!
果然,只一下,常欢立刻不叫了。
安静了。
死了吧?她的刀,不敢拔出来。
过了一会儿,常欢再也没动一下。
应该是死了。
阮清终于站起身来,重重吐了口气。
这时,她的手才开始剧烈颤抖。
身子几乎已经虚脱。
但是,事情还没完。
阮清将常欢翻过来,仰面朝天,身上衣裳解了一半,又将妆刀塞进常欢手中,刀鞘丢在一旁,做出不堪受辱,自尽的假象。
之后,寻了块空处,将厚底靴子脱下,里面穿着干净的绣鞋。
她垒了树枝,拿出火折子,点了火,将靴子和手套烧成灰,又将残渣抛入附近溪流中。
之后,一面走,一面用树枝将脚印扫干净。
这些手段,是她从小听爹爹衙门里的捕快叔叔们讲的。
那些江洋大盗,杀人放火,事后都要将踪迹处理干净,才不会被那么快抓到。
阮清又回到孟贵卿死掉的地方附近,一通乱跑,踩得满脚泥泞,揉乱了头发,确保自己全是一副狼狈模样,之后才朝山根下跑去。
远远能看见,马车还在候着。
她哭着奔下去,“大哥!大哥,快!”
车夫应该是不明情况,慌忙上前询问:“出什么事了?”
“快!出事……出事了……”说着,哭得泣不成声,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车夫应该是有两下子身手,拔腿就往山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