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天，警卫员带了一个村民过来，那位村民说他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往山上去，现在山上很危险，随时会有泥石流，正常人都不会过去那里，其中一人还带枪了。不是那种猎枪，是手枪。当时抗洪情况严峻，人手严重不足，杨觉俨没有让下属过去查看情况，他亲自和同报的警卫员跟着村民一起到山上。
山上藏有敌特团伙，当时他们在紧急转移敏感物资。三人赶去那里刚好撞上，杨觉俨让警卫员把村民带下去，他在那看守，他视情况撤离。
村民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他受到惊吓，恐慌不已，跟警卫员下山时不小心弄出动静，他们被发现了。
杨觉俨和警卫员都让村民下山，他们掩护村民的同时和对面开展激烈的枪战。可对面人手比自己方多，他们又有村民这个软肋在，逐渐处于下风。
后来村民没能下山中弹而亡，警卫员也受伤滚落下山，只留杨觉俨一人孤军奋战。最后杨觉俨将对面所有人歼灭，他肺部中枪，可就在他强撑着下山时，泥石流来了，他受伤无法及时逃离，被卷裹在泥石当中……
徐簇和为舟舟的死难过之余，她也在为杨觉俨担心，他去了多天都没有回来，楼下方团长都已经回家了。
一天中午，师部的柯政委、林师长，还有她很少见到严军长突然来家里拜访。
徐簇和看到他们，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从前见过类似的场景。
原本她就每天以泪洗面，哭得眼睛红肿，她艰难地开声问他们，觉俨是怎么了。
严军长告诉徐簇和关于杨觉俨的死讯。
当时部队人员搜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具遗体，这具遗体面目全非，身体腐烂，单凭外形根本认不出来。从他身上那套军装，还有军装身份信息标识确认这具遗体就是杨觉俨。
那套军装留了下来，徐簇和说想要把它当作纪念衣物。每天她家里都来很多人关心她，安慰她。
远在首都的杨家人也来了，和她一起给杨觉俨办葬礼。
徐簇和的表现意外地冷静，别人都以为她能熬过这个难关时，她带着舟舟和杨觉俨的遗物走出部队大院，跳湖自尽了。舟舟是溺水而亡，杨觉俨是因为泥石流死亡，他们的死都与水有关，她也想用类似的死亡方式去陪他们。
舟舟死了之后，徐簇和的救生意志已经没有多少了，是杨觉俨在支撑着她，杨觉俨出任务前还说要她等他回来，让她不要想不开，他们一起度过难关，替舟舟活下去。
那时他的悲伤不比自己少，可还是强撑着安抚她的情绪。她看得出来他的难过，她想自己也该撑下去，等他回来。但到最后他再也没能回来。
徐簇和觉得命运很喜欢戏弄她，给了她最好的亲人，却无情地将他们一个又一个带走，只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知道世上不如意事常九八，所以她珍惜那一二如意事，但是上天一件如意的事都不肯留给她，她想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那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旁观者清，旁观者亦轻，没有人理解得了她的绝望……
徐簇和第一视角的画面结束，跳转到第三视角，她看到戚展歆。
戚展歆参加了徐簇和的葬礼，不久前她才参加杨觉俨的葬礼，她觉得世事无常，徐簇和是她羡慕的对象，杨觉俨是她多年的执念，这两人在短时间里都相继离世。
她的心情沉重，却比以前开阔了不少，放下多年的羡慕和执念就是一霎那的事。她觉得徐簇和也没有什么让她好羡慕的，她也不会过那样人生。
杨觉俨和徐簇和的死亡让戚展歆想通很多事情，她开始看到眼前的好，看到了崔济对自己的用心和照顾，不再执着从前的对与不对，戚展歆就像她的名字那样要开启崭新的生活……
画面又再次跳转，徐簇和看到让自己日思夜想，绞尽脑汁想与她相关事宜的人——宁婉。
在充满现代气息的房间里，宁婉在古朴发黄的纸张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字，上面赫然写着六七十年代徐簇和那些人的故事。
徐簇和震惊，这本书居然是她手写的，她是要写给谁看。
宁婉近乎癫狂地看着书桌上的纸张，喃喃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一定会万无一失，我以后就是富三代和红四代，谁也不能看不起我……”
徐簇和还想再听听宁婉说的话，可场景瞬间结束，她从现实中醒来。
第106章
编故事
清醒梦做得多会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神志不清。
而且按理说她梦到杨觉俨和自己的死亡，她的情绪会很激动，像梦到舟舟死亡那次那样反应激烈。
可这些情况完全没有发生徐簇和身上，她觉得自己现在非常冷静理智。
她想应该是自己窥到宁婉写这本书的真实目的，她有了目标和方向，之前总是各种谜团和突发情况一下子塞在她脑子里，将她的脑子搅成浆糊。
这个世界真的是和她原来那个世界相通的，过去既定事情出现变动也确实能导致未来时空的改变。她不知道宁婉是有什么神通，可以改写他们这些人的人生，那些泛黄、写满字的纸张肯定不简单。
………
一日，舟舟坐在小书桌前，他拿铅笔头轻戳自己的腮，他在苦思冥想创造故事。
妈妈说她给他讲了那么多故事，他自己应该编一个故事给她听。妈妈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好像他不答应，她会难过到心碎，他都没办法拒绝妈妈，只好答应。
徐簇和坐在舟舟旁边，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过了半晌，他终于下笔开始写。舟舟识的字不是很多，不会的字只能用拼音代替。
舟舟一笔一划认真写了开头，然后他举起纸张，满心期待地给妈妈看。
徐簇和也很认真地看舟舟写的东西，因为舟舟这半年来在学拼音，她也跟着接触多了，换作以前她还没那么容易读懂这一半大拼音一小半文字的故事。
受生长环境的影响，就算她不给舟舟规定题材，他第一时间还是会往战争军事方面想。
故事的开头主要是说抗战时期一个夜晚，一伙日寇进村，故事的主人公小舟和爸爸在屋里躲，他爸爸是一名八路军，妈妈和奶奶在地窖躲，地窖里有一个受伤的八路军叔叔。大家都不敢喘气，静静地听外面的动静……
徐簇和问舟舟：“小舟是多少岁呀？”
“和我一样是四岁。”舟舟举起四根手指头。
徐簇和沉吟片刻后，说：“四岁帮不了爸爸什么哦，最好还是和妈妈一起待在地窖里。”
舟舟不认同，“怎么会？妈妈你说过四岁是大孩子了。大孩子都很厉害，我，不是，他一定可以帮爸爸的忙。”
“你说一下后面小舟是怎么帮爸爸，还有八路军叔叔的忙？”
舟舟眼珠子转动，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时杨觉俨走进来，看到书桌上的纸张，他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看。
过了一会儿，舟舟说：“妈妈，我想到了。鬼子来到小舟家，小舟最先发现，他拿弹弓打中鬼子的眼睛，鬼子马上就痛，他在地上滚来滚去，叫得很惨……”
舟舟营造了一个英勇玩弹弓特别厉害的小舟。
徐簇和指出小舟的不足之处，“鬼子有枪的，他的枪比小舟的弹弓厉害，而且在夜晚，弹弓的准头会比枪好吗？他还叫得很惨，会把其他鬼子也引来这里，这样的话，地窖下面的妈妈奶奶和八路军叔叔就会暴露……”
舟舟耷拉着脑袋，他的小舟好莽撞，他对徐簇和说自己要把这一段改掉。
徐簇和却不让他改，让他一直顺着下去想故事后续。
在徐簇和不断引导下，舟舟把这个故事写成了一个悲伤壮烈的故事，小舟一家和八路军叔叔都死了，和那伙日寇同归于尽。
舟舟眼睛冒出两泡眼泪，笔下的人物好像不听他使唤，等他写完才反应过来他们都死了，“妈妈……呜呜呜……”
徐簇和给他擦眼泪，哄着他说：“不哭不哭，让爸爸抱你好不好？”
舟舟把手举起来，“爸爸抱……呜呜呜……”
杨觉俨将舟舟抱起，轻拍舟舟的背，他眼睛带有询问意味看向徐簇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引导舟舟写一个悲惨的故事，这不像她平时在舟舟面前一贯温和的作风。
徐簇和当作没发现他的神情，不解释。
舟舟问杨觉俨和徐簇和：“是不是小舟做错了？他做错事把敌人引来。”
他边哭边反思人物的行为。
“其实这不是小舟故意犯的错，是他下意识做出来的行为，但他是好意，想保护家人，也想保护八路军叔叔。其实他爸爸也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没考虑到小舟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没有将他提前安排好，而是让他跟自己一起冒险。后来出现危险，小舟只能遵循本能去处理，然后他的懵懂惊慌让他做出了一些暴露的行为……”徐簇和循循教导着舟舟。
然后徐簇和问杨觉俨：“如果是你在执行任务遇到像小舟这样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普通人，他的存在是执行任务的指引，你会带上他一起冒险吗？”
杨觉俨以为徐簇和不同以往的作风是想教育舟舟，让他不要鲁莽，做事应该谨慎，量力而行，他也往这方向说：“我不会带上他，他既然是指引，我想我应该得到他的指引后，将他留在安全的地方，而且我会规定好时间，吩咐他，如果超过时间他就去找人支援。因为我没有按时回来的话，应该是出事了，他也该知道再找人支援。带上他，我会有危险，他也会有危险。”
徐簇和暗自想如果在梦境里觉俨这么做，他的生机可能会多几分。那个村民是好村民，但他的存在确实拖累到他和警卫员的行动。
她怀疑觉俨那个时候承受的东西太多，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紧急的救险情况，一件又一件事压在他身上，急切需要他处理。他对山上有异常情况做决定时没有像以前那样冷静，谨慎考虑。
现在舟舟没有死，她没有因为舟舟的死而有轻生念头，这两件事没有压在觉俨身上，到时候台风来临，他执行任务时也能少一些来自外界和内心的干扰。
徐簇和让舟舟写故事，引导他写出这样的故事目的就是为了提醒杨觉俨，让他遇到梦境那种情况时不要把村民带上。
她之前尝试着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想委婉地将梦境里一些事说出来提醒杨觉俨。
因为这事关多条人命，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就在其中，她又没法跟杨觉俨去抗洪一线。
但她就像失去了语言能力那样说不出来，她只能选择这样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提醒他。
………
第107章
雨中熟悉身影
八月，那个让人觉得威胁不大的台风即将来临，和梦境一模一样。杨觉俨按以前的惯例要在一线待命。
他是在晚上才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没有像去年那样紧急。
杨觉俨站在衣柜前把那套干净的军装拿出来，他准备将上衣叠起来，纤细修长的手突然夺走了它。
徐簇和站在他身旁，指腹摩挲着军装上的身份信息标识，“你以前说过如果你牺牲了，认不出你的人可以根据这个标识辨别到你身份，觉俨，我希望它永远都不要派上用场。”
徐簇和的眼泪不觉流了下来，眼泪滴落在军装的信息标识上。杨觉俨给她轻轻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我一定会小心，你等我平安回来。”
徐簇和的眼泪愈发汹涌，在梦境里他也说要自己等他平安过来，可她再也等不到他了。
她情不自禁抱住杨觉俨，哽咽地说：“去年你也是台风去执行任务，我好担心你，担心到一整夜都睡不着，怕你出事。丹姨和舟舟都在挂念你。刮台风的第二天，我因为睡不着起得很早，去食堂买早饭，特意跟张师傅打探那次台风伤害性大不大，我听到他说没什么地方出事，我才安慰得了我自己，说你会没事。你在救别人，为别人的安全着想时，你也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考虑仔细了才做决定……”
杨觉俨的眼睛不觉已泛红，他知道那一次她担心自己，但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不安，他情难自抑地叫唤她名字，“簇和，我一直觉得我对你很亏欠，总是没能陪在你身边，还让你一次又一次为我担心。”
良久，徐簇和的眼泪才止住，她离开杨觉俨的怀抱，拿出两个由红线和一些硬币缠绕而成的东西，“之前丹姨给舟舟讲古，说到护心镜，他说要给爸爸也做一个，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舟舟他也知道了你上次受伤的事。这种很简陋，不成样的护心镜，一个是我做的，另一个是舟舟学着我做的，你都拿着，随身携带，就当作给我们一个安慰。”
徐簇和将这两块东西分别放在军装上衣的上边两个口袋里，梦境里杨觉俨就是肺部中枪，刚好就是口袋那个位置，她记得很清楚，子弹将口袋的布料打穿，血液还沾在上面。
她原本还在苦恼用什么保护他这一处更稳妥，是舟舟的突发奇想提醒了她。
如果杨觉俨没有受伤，遇到危险逃也能逃得快一些。徐簇和想她已经尽自己所能为他改变这一劫的结果，希望命运能善待他，也能善待她，让他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杨觉俨跟徐簇和保证他一定会随身携带他们为自己做的“护心镜”。
………
阳城的天空仿佛是被捅破，台风过后大雨瓢泼，没日没夜地下。下足一个星期，雨势才有好转迹象。
阳城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听闻省内一些地区发生严重的洪涝灾害，杨觉俨就在这些地方抗洪抢险。
下班后，徐簇和坐在公交车里，她侧着脸看滴落下来的雨水顺着窗户缓缓流淌下来。
她觉得自己在电信局工作多了一个好处，能及时知道很多外界消息，不至于懵懵懂懂，不知道该从哪里了解受灾情况。
忽然雨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徐簇和的视野里。自从除夕那天早上意外撞见他们一起后，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她后续又见到了几次。
她心血来潮般地在最近一个公交站下车，她去寻找戚展歆和穆响扬的踪迹。
和宁婉相关的人与事，她都感兴趣，只是杨觉俨的生死劫难还没渡过，让她分不出心思来探查罢了。
徐簇和站在隐秘的一角，因为雨声干扰，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们站在一起许久，最近是戚展歆先离开，她手上还拿着穆响扬送的东西。穆响扬没有离开，站在原地，望着戚展歆逐渐消失的背影。
徐簇和看到他那恋恋不舍的姿态和眼神，不觉露出包含讥讽的笑。
她和穆响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成人，两人对彼此都很了解。他这眼神藏着什么秘密，她看一眼就知道。
穆响扬罔顾人伦，对着自己的嫂子有龌龊的心思。徐簇和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穆非扬知道他的心思会不会气得活过来。而被下放的穆父知道这事会不会被活生生气死呢？
徐簇和骤然想通一个藏着心里很久的疑惑，那段时间里穆响扬莫名其妙突然来信，不顾她的感受，尽管她写回信告诉他不要再来打扰自己，他依旧不改，坚持己见。
她现在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想抑制住对戚展歆的迷恋和喜欢，唤起他内心深处对她藏有的爱意，他对初恋念念不忘总比让人知道他对前嫂子有不纯感情来得强，这还能引来家世显赫且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宁琴为他的深情而倾倒。他对戚展歆的爱情更加让世俗所厌恶。
徐簇和只当从前的感情都喂了狗，穆响扬这个人真是令人感到悲哀又厌恶。他从来只顾自己，但又软弱没担当。
戚展歆那样的性格根本看不上他的，她慕强，只会对强大又有担当的人倾心，投入感情。
他喜欢的人没有一个喜欢他，也都不可能有好下场。她们都没把他当成第一选择，他爱得也不坦荡。
徐簇和等到穆响扬离开，彻彻底底在她眼前消失，她才慢慢地离开这里……
部队小楼下，几个小孩撑着雨伞在踩水坑，徐簇和看了一圈，没发现有舟舟。河平看见徐簇和甜甜又清脆地喊：“徐阿姨！”
徐簇和不禁展露笑意，“小心别让泥巴弄得衣服裤子。”
第108章
山林异动1
河平立即低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检查自己的新衣服有没有弄脏，发现有一处脏了，“啊”了一声就着急忙慌跑回家里，赵兰边骂咧咧边帮她擦干净。
前一段时间戚展歆和崔济带着树远来高家，拿了不少东西上门道歉，其中还有一块布料。那段时间赵兰心情好得不行，也对这块布料爱不释手，计划着要做什么衣服。
江平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时间一长就到不了河平那用，让赵兰用去。江平拿着这块布料找丹姨，托她给河平做一身衣服，还带了一些东西给丹姨做报酬。
赵兰心里郁闷，但没法子，江平嘴皮子越来越厉害，说不过她。现在江平在家中颇有长女风范，高团长也会听她的意见。最后河平开开心心地拥有了一套新衣服……
徐簇和望了一眼高家，赵兰好像没有怀孕，这与梦境又出现了差异。
她回到家，见舟舟在摆棋盘，她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有什么章法，反正舟舟很有兴致。
舟舟发现徐簇和的存在后，将棋子扔进棋罐里，他抱着她的腿，仰起脸说：“妈妈，我要画挂历。”
徐簇和捏他的脸蛋，“好，妈妈就给你拿。”
舟舟拿到挂历后，用铅笔在挂历日期上画圈圈，然后又往前翻，数自己之前画了多少个圈，他在算爸爸离开家多少天了。
徐簇和看到他认真专注的模样，恍惚地觉得他身上有些杨觉俨的影子在，“舟舟怎么不下去玩？”
舟舟摇摇脑袋，“等爸爸回来，我再去玩，我要在家替爸爸陪你和姨奶奶。”
徐簇和亲了一下他额头，“我们舟舟好像长大懂事了，想要帮爸爸的忙。”
“妈妈，不要怕，舟舟在这里。”舟舟靠着徐簇和的胳膊，他心思敏感，对于徐簇和的担忧，他很早就发现。
………
翌日，宁琴又来电信局办事了。她和徐簇和摊牌后，没有反悔，依旧将这项工作负责到底。
那次谈话后宁琴见到徐簇和都躲着她，但这一次宁琴主动叫住她。
徐簇和觉得真是巧，她也想找宁琴，她们想到一起去了。
宁琴走到徐簇和面前，犹豫片刻后说：“我和他提出不要结婚了，我祝他尽快走出你们一段感情，开始新生活。可能是我说得太认真，他挽留我，也对我更加体贴。我想我动摇了，你说我该和他结婚吗？”
“这是你们的婚姻，我作为第三人做不了决定。你有和他提起过你见过我的事吗？”
宁琴轻轻摇头，“没有，我觉得我的行为已经打扰到你了，不想再对任何人提这件事，也不想让别人因为这事打扰你。”
徐簇和觉得自己对宁琴产生不了多少恶意，从目前掌握的信息看来她是被伤害的一个，也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你心里是不是觉得他变得庸俗了？他因为眼前的利益对你委曲求全。”
宁琴自嘲地笑了，“是有点这种感觉，我从前想他对我好，他对我好之后我又高兴不起来。”
“宁琴，你可以再仔细留意他，他还对别人有不纯心思，某些男同志总是三心二意，明恋一个，暗恋另一个，想结婚的又是一个……”
之前徐簇和只是有一个模糊地想法拆散宁琴和穆响扬，对宁琴说那些话，现在她真要这么做了，而且她发现宁琴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她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希望这个人没有出生的机会，消失不见。
宁琴总觉得每一次和徐簇和说话，穆响扬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遭遇一次危机。
因为徐簇和在穆响扬心里有特殊地位，连带她在宁琴那里也是特殊存在。
宁琴想自己需要严肃对待徐簇和说的这些话了，她肯定比自己更加了解穆响扬。
………
洪涝受灾地区，某部队驻扎营地，杨觉俨衣服湿漉漉，身上还黏上不少泥沙，与徐簇和平时见到他干净的模样截然不同，江河决堤，团里各官兵和附近的村民奋战一天一夜才将河堤缺口堵住。
团里的刑政委过来和杨觉俨说起一件事，最近雨势又在增强，担心附近山林会出现泥石流和山洪，为了安全起见，他已经安排士兵通知山下乡民，让他们尽快撤离。
杨觉俨马不停蹄地和刑政委商量转移群众事宜。他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
安排好相关事宜后，刑政委离开，杨觉俨脱下湿腻的衣服，简单擦拭后换上了那套干净的军装。
杨觉俨刚想闭眼休息一下，这时团里的警卫员就进来通报说有位村民发现异常情况。
他的困意立即消散，让警卫员把人请过来。
村民看起来老实巴交，四十岁左右，经过日晒雨打的摧残，脸部和手部的皮肤是酱油色。杨觉俨上前握住他的手，用当地方言问他怎么称呼。
村民小时候有结巴的毛病，慢慢长大这个毛病减轻，但他紧张起来说话就结巴，“我……我……我在家排行第十，大队里都……都……都叫我阿十。”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杨觉俨跟他聊起一些家常，问阿十家里是不是有十兄弟姐妹，阿十数起他阿奶生了几个儿子，这几个儿子又生了几个孩子，他就按这个顺序排行第十，他爹只有四个孩子。
杨觉俨又说他家也是四兄弟姐妹。
阿十感觉他看着严肃，人还是好相处，心里的紧张少了一些。
说一会儿话后，阿十说话终于不结巴了，杨觉俨才问起他在山上看到了什么。
阿十细细说起这事：“大队长来家里通知说山要崩了，让我一家大小赶紧逃，我就想起山上那两畦菜地，菜刚长好，我舍不得它被泥石淹，我就上山摘菜，看见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就跟做贼一样。我都没见过他们，生面孔来的。”
实际上大队长是怕社员们舍不得家里，故意把情况夸大，让他们配合撤离。
然后阿十露出后怕的神情，又紧张了起来，“有个人还露……露……露出枪，不是猎枪，是你们的这种枪。”他指了一下杨觉俨那把配枪。
第109章
山林异动2
杨觉俨这段时间学会简单的当地方言，会讲的不多。在听村民说话时，加上对方的肢体语言，他勉强能听懂。
山上真是有情况，现在那里有出现泥石流和山洪的可能，那两人还往山上去，阿十是担心地里的菜，觉得菜重要，那么对他们来说山上肯定藏有他们认为重要的东西。现在他手下没什么人可以安排，他必须亲自去一趟，无法对这种异常情况视而不见。
杨觉俨将目光投向阿十，在考虑要不要他带路，因为他说的方言自己是勉勉强强听懂，他紧张起来还会结巴。
杨觉俨觉得光听他讲需要花很长时间，而且自己还可能会领悟错误，不一定能找到准确位置，他亲自带自己去更省时间和准确性也高。
但是杨觉俨又想到徐簇和说的那些话，她让自己一定要小心，三思再三思才行，顺而想到那日舟舟编的故事，他想了又想，还是谨慎些好，单论阿十这个人，并不合适跟他去，阿十自我保护能力弱。
他拿出地图，让阿十详细地讲出地点，给他指路，他听不明白的地方，重复问，直至清楚。
杨觉俨把自己的手表给阿十，让他在营地里等，如果在某个时间点，他还没有回来，再向上报这事。
杨觉俨没有让他找人支援，现在山上不止隐藏着人祸，还有难以抵抗的天灾，找人来可能会导致更多伤亡。
杨觉俨和警卫员备足子弹，他在穿雨衣时摸到上衣口袋，记起舟舟和徐簇和给自己做的硬币护心镜在脏衣服里，他翻找将它们带上。他说过会随身携带，尽管他们看不见，他也要履行诺言……
天空阴沉沉，杨觉俨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没有一天天气是放晴的，暴雨、大雨、中雨都在转换着，但雨声却始终没有停歇。
杨觉俨和警卫员在滂沱大雨中，快速往山上走，抓紧时间查明山上情况。
杨觉俨常年在山林作战，这种山林环境很熟悉，而且他花不少时间问清楚阿十，他不想出现任何错误，耽误更多时间。
他和警卫员费了一些工夫，解决一些小困难后找到了阿十说的那片自留菜地。
雨水不断冲刷，阿十和那两人留下来的痕迹很模糊，他们细细探查，找到线索，忽然遇见三人，他们一人搬着一筐菜。其中有两人的外形和阿十讲述的那两人相似。
杨觉俨和警卫员暗中跟踪他们，没有轻举妄动，担心周围隐藏着盯梢人。
伴着雨声，杨觉俨隐约听到他们在说话。
“听说山要崩了，搬这一筐菜纯耽误工夫，我真怕还下到山，我就死在这了。明明带走……”
“你给我闭嘴！不懂就别说话。”
“两手空空就下山，很容易引起怀疑，下面有一个团的兵力，到时逃都逃不掉。”
雨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雨滴又拍打林中枝叶，山林声音嘈杂不已，山路泥泞，愈发难走。
那三人中有一人突然滑倒，发出惊叫，两个同伴拉他起来，这过程中他发现某树干有一块军绿色雨衣角露出，“有人在跟踪！”
其余两人即刻警备起来，摔倒的那人掏出枪往树干那打。而发现自己暴露的警卫员早已躲起来，没被打中。
枪战一触即发，其余方向也传来的枪声，果然有盯梢人。他们战况激烈，而山下并没有听到，因为干扰声音太大。
杨觉俨被暗处中的子弹打中左胸，舟舟和徐簇和做的硬币护心镜起到作用，他只是受一些皮外伤，没有产生很多的不利影响，他反而根据这响枪声找到子弹的主人，对方爆头而亡。
这伙人统共有五人，最后死了四个人，只有一开始说话的那人留下来，是杨觉俨特意留下的活口，他的嘴最容易撬开，他也最怕死。
杨觉俨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审讯，他很快就溃不成军，松口。根据他所说，警卫员在一具尸体上找到一个盒子和一本油纸包起来的册子，这是胶卷和密码本。
警卫员和杨觉俨带着这两样东西，一起将这人押下山，快到山脚时，山上忽然有异动，杨觉俨脚步顿了一下，想再次确定一个情况。
………
阳城的天气已经晴朗起来了，烈阳照人。中秋又即将来临。
电信局里开始发放中秋福利。徐簇和和向枫、周梦娟在排队领福利，她这时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标准电码本，她一直在记电码。
向枫和周梦娟都在感叹她的努力，两人也默默翻起电码本。电信局准备举行技能大比武，她们都报名参加，希望在这次大比武中评到等级。
胡珊领完中秋福利，经过她们身边，目光不自觉落在徐簇和身上，觉得她真是自己事业的福星，那次作弊事件要不是她问出谷小洁的背后推手，自己都没有那么顺利进到政治处。
胡珊隐约有听闻徐簇和的后台是岑局长，心想她真是低调，行事踏实谨慎。之前邮电局的岑副局长在邮电分家后升职了。殊不知徐簇和对此是毫不知情。
胡珊看向徐簇和时笑容愈发灿烂，夸她用功，顺带把向枫和周梦娟，几人寒暄几句后胡珊才离开。
周梦娟悄悄对向枫说：“你的小姑姑现在可真厉害，听说进政治处没多久，她就入了领导的眼。”
向枫连忙说道：“我是跟我大嫂那样喊她的，在单位里，我们都不称呼这个的。”她也觉得胡珊精明能干，抓住机会一下子就升起来，混得风生水起。
徐簇和听着她们说话，偶尔搭上一两句话，其实她在排队，甚至走路都会拿电码本记电码，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脑子一旦空闲下来就会想到杨觉俨的安危，然后要花好长时间才把思绪拉回现实。
杨觉俨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就像梦境里那样方团长归来，他依旧没有消息。
第110章
哄人
因为徐簇和是正式工，领到的中秋福利都比向枫她们多。
大家都说邮电系统福利好，这果然名不虚传，她搭公交的时候，车上乘客里就属她的礼品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