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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徐簇和思索过后,提议道:“要不要做柚子茶?用果肉做的。”

    丹姨问她:“这没听过,怎么做的?”

    徐簇和不知道,她回想一下柚子茶是什么味道,“应该是用糖熬出来的,还有蜂蜜的味道。”

    “应该是和柚子皮糖的做法有些相像,不过家里没有蜂蜜,蜂蜜也没那么好找到。”丹姨年轻的时候做过柚子皮糖,知道怎么做。

    她仔细想过后又说:“咱们就放点冰糖?冰糖是好东西,试着做一做,不好吃就直接掺水煮成柚子水,柚子水可是好东西,清肺润肠。”

    冯姐进来他们家时,就见着三人在茶几前剥柚子肉,调侃道:“柚子就开来吃了?我还以为你们要等到中秋。”

    徐簇和正仔细地去柚子肉上的白络,闻言她有些懊悔地说:“嘴馋,想吃,没曾想它酸到入不了口。”

    随后她问:“冯姐,怎么有空过来坐?”

    “家里没蒜了,来借个大蒜,我懒得特意跑这一趟服务社。”

    “我去给你拿。”丹姨起身去厨房。

    国恩也跟了过来,他凑到舟舟身边,舟舟拿了点柚子肉给他吃。他毫无防备地吃进去,脸色痛苦。随即俩小孩在客厅嬉闹起来。

    丹姨从厨房出来,递给冯姐大蒜,“是婆婆侄子来了,做一顿好菜招待他们?”

    “不是,就用大蒜炒青菜,吃着有滋味些。我老早就在火车站等他们大半天,没时间买什么好菜……”冯姐望了望她们,见她们不信。

    她还是憋不住,说了真心话,“我是想让他们看看我家的日子过得没多好,赶紧回去。老方每个月往老家二十块钱给他妈养老,这老太太不知足,有一次托人写信说钱不够用,要每个月多加二十块钱。一个老太太能花多少钱,不都补贴给待在自己身边的两儿子,到外面上班一个月也就三十四块钱,我哪能答应,原本寄那二十块钱回去,我都肉疼死了。拒绝我婆婆之后没多久,她就带着人过来,我收到信的时候,他们都搭上火车,快到阳城了……”

    方团长一个人的工资养一家五口,还要寄钱回去给方母养老,她寻思着这个儿子出息,使劲扒着这个儿子要钱。去年方母想跟着他们阳城,冯姐想如果娘也过来,一家都不得安生。冯姐使出浑身解数,才没让她如愿。不料才一年的光景,方母带着她那大孙子过来了,颇有种要在这常住的意思,还要方团长提携她孙子当兵。

    第67章

    冯姐家难念的经

    可他们没有转粮食关系的手续,他们长住于此就意味着冯姐他们要把自己口粮让出来,那大孙子是十几岁的小子,胃口很大。俗语也有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现在他是要来打自己二叔的秋风。

    冯姐无法忍受,那一家子没帮到方团长什么,到头来他们都要扒着他吸血。

    方团长从小就被过继给没子女的堂叔,他十来岁左右堂叔就去世,他父母把他接了回家,堂叔留下来的那间屋子和一点钱财也都由父母拿走。

    他过着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大字不识一个,没一两年就跑去参军打仗,寻得一条活路,还在部队里认一点字,不至于是文盲,方拥山这个名字是教他认字的老师取的。

    他摸爬滚打,冒着枪林弹雨这么多年,终于是出人头地。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碰上难缠的父母,“孝”就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方团长只好选择尽孝,想着哪日父母都离世,他们的亲缘也就彻底了断,至于兄弟姐妹,他是一个都不会帮。

    方团长前天出任务不在家,不知道自家老娘来信,还带着大侄子已经在家里住下……

    徐簇和和丹姨听到冯姐这么说,全然明白了方母为什么一直要追问工资,而冯姐很不愿意她知道。

    丹姨理解她的所为,但还是劝了一下:“这事要悠着点来,要让别人知道错不能是你们的错,否则对方团长影响不好。”

    冯姐满脸忧愁,“我也为这事烦心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要是我婆婆像丹姨你这样,或是秦大娘那样,我都不用愁得厉害,给她养老也心甘情愿一些,亏就亏在这不是一个省心的人……”

    徐簇和说出一个担忧:“冯姐,大院有那么多人,纸包不住火,你婆婆侄子在这里几天,她就能知道方团长一个月工资是多少。这根本瞒不了多久。”

    “能瞒多久就多久,让我有时间想想法子。日子才好过多久,就不安生了,愁死人。我单独对着她,是没有一天轻松自在日子过,不是你斗我就是我斗你,以前还有我娘在可以帮忙。”冯姐目光落在国恩和舟舟身上,也就只有孩子忧愁少。

    “这也是方团长的亲人,他狠不下心处理,单凭你是赶不走他们的。”

    冯姐明白徐簇和说的这个道理,喃喃道:“是啊,他要是狠心一点就好了。”

    冯姐在楼上借大蒜和人聊天,方母却摸到了高团长家。

    赵兰正在厨房做饭,听见河平在跟人说话,不知道哪个陌生人来家里,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去,见到方母,她有些迟疑问:“大娘,你是?”

    方母干瘦的脸扯出尽量显得和善的笑容,说话的嗓门有些大,“我是拥山的娘,就是旁边屋子方团长家的。”

    赵兰上下打量方母的几眼,跟她以前婆婆那样也是一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刻薄相,没想到冯姐的婆婆也是这样的,面上恍然地说:“哦~你是冯姐的婆婆,快请坐。来我家里是想认认人?”

    “是啊,年纪大了,想和儿子孙子多处处,以后就在这儿住下了……”方母说了一堆才逐渐切入正题,“看你日子过得这么好,真是掉进福窝里了。”

    赵兰只是笑笑不说话,接着方母试探性地说:“你男人一个月的工资不少吧。”

    赵兰这回的笑才真实了点,嘴上还是说:“彼此彼此,还过得去,跟你家方团长差不多。”

    “那是多少?我就想知道这差不多是差多少钱。”

    看来方团长那两口子防着这老太太,赵兰心中默默想着。她又在考虑要不要说,忽然记起她跟高团长吵架的事,冯英没有那么多事特意来家里说那些话,他们也不会吵架,闹得现在她在这个家好像是外人,没有地位。江平也变得条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她想这肯定是胡敏在背后作祟。

    方母见赵兰不说话,但这个女人会像楼上那女人一样搪塞应付自己,不过赵兰接下来的话让她惊喜不已。

    “我就大概知道是一百五往上,具体多少,我真的不大清楚。”

    方母的眼睛瞪得就像两颗发光的大灯泡,她从生产队拿到一年的分红都够不上这一个月的工资啊!她心里的算盘开始打得啪啪响……

    冯姐不知道家里此时要变天了,这一刻来得叫人猝不及防。

    方芳在房间里写作业,见国华潦草写着几笔作业就准备溜出去,正想教训他。

    忽然方母和大堂哥气势汹汹走进来。

    方芳转头,不安感猛增,“奶,你们这是要闹什么?”

    两人一声不吭,直接翻箱倒柜找东西,方芳在老家就见过这种场面,他们这是要找钱!

    方芳抱住了方母,不让她动,觉得堂哥笨不一定能找到,但奶不一样,精得很。

    方母将方芳一顿臭骂,什么脏的臭的话都不忌讳讲。

    她难受极了,眼眶泛红,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也不松手。

    所有人都不知道国华手里攥着东西偷偷溜了出去。

    他跑出去时因为太急没看路,不小心撞到杨觉俨,反把自己给撞摔倒了。

    杨觉俨一把捞起他,他赶忙道歉,“杨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我急着找我妈。她在你家。”

    “不要紧。”杨觉俨松开他,弯下身捡起一本存折,“东西掉了,拿好。”

    这会儿二楼,冯姐正在和丹姨她们聊天,发觉自己坐得时间有点长,“坐得都忘记时间,我得回家做饭了。”

    丹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我也该做饭了。”

    “妈,妈!”国华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奶和大哥……他们在你房里找钱!姐被骂得可惨了。”

    冯姐脸色顿时煞白,魂都要飞走了,“我现在就回去。”

    杨觉俨跟在国华身后,也到了家。

    国华把手里的存折给冯姐,“妈,钱在这。”

    冯姐立即拿过来将存折翻了又翻,感觉魂又回来了一半,“它怎么在你这?”

    第68章

    气得牙痒痒

    国华支支吾吾地说:“我不小心翻出来的,没放回去自己收在书包里,想拿它跟你换汽水喝……”

    刚才他见到那种状况,瞬间想到书包里的那本存折,趁他们不注意翻出存折跑了出来。

    国华见冯姐伸手,以为她要打自己,脖子往回缩了缩,“妈,我知道错了。”

    冯姐的手落他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妈不怪你,我们赶紧回去吧,你姐不知道是要遭什么罪。”

    冯姐不放心国恩,他被留在这里,先不带回家。她还拜托徐簇和帮忙保管存折。

    在老家时,方母会进冯姐的屋找钱,冯姐不敢把钱留在家里,大部分钱都存在公社的信用社,她以前几乎是随身携带存折,来到阳城才没这样做。

    前段时间大院里的储蓄所宣讲,鼓励大家储蓄。冯姐有这个习惯,就响应号召把钱存到了储蓄所,现在她觉得是冥冥之中有注定的,某些人别想拿走她家的钱!

    冯姐和国华迅速下楼回家。

    国恩听大人讲那么多知道家里是出事了,他失去玩闹的兴致,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舟舟也陪着他坐,“冯阿姨很厉害,他们打不倒她的。”

    国恩重重地点头,“我妈妈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我妈妈也是!”

    徐簇和进房间放存折,她跟杨觉俨吐槽:“天底下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冯姐婆婆和大侄子才刚来,就往人家房里翻钱。怪不得冯姐要防着他们。我回来见到他们,她婆婆一味地和我打听你工资多少,是想知道方团长工资。”

    杨觉俨坐在书桌前进行枪支拆解,准备保养枪支,闻言,他问:“你有告诉她吗?”

    在高团长和赵兰吵架那晚,四人聚在高家,他在厨房备下酒菜时,听到高团长和方团长酒后吐真言,对于方团长的烦心事略知一二。

    “当然是没有,她想知道就让冯姐告诉她。她发现我不肯说后,人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把我当物件似的点评一遍,真令人讨厌。我肯定不能忍气吞声,损了她几句,又阴阳回去,她嘴巴也就闭上了。”徐簇和将放钱的铁盒子锁上。

    杨觉俨擦拭枪支零件的动作停下,“她怎么说你的?”

    楼下方家。

    方才秦大娘从外面回来,准备上楼做饭,听见方家的动静,以为他们家里是有什么大事,赶忙进去,未曾想是方团长的娘和他大侄子,两人合伙欺负方芳一个小姑娘。她便与他们争论起来,没一会儿江平也过来,护住方芳。

    方母丝毫不客气把秦大娘也一块骂,一直笑眯眯待人的秦大娘也被她惹毛了,没有一开始那样客气,直接钳住她的手,让她行动不起来。方芳和江平则合力把方堂哥大牛抓住。

    冯姐还没进到房间里,就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她心里立即就有了主意,她回想之前过的糟心日子,现在这样丢人现眼的场面,她眼睛迅速红了起来。

    房间里僵持不下的几人忽见冯姐走了进来,她直接跪在方母面前,方芳和江平都松开大牛,秦大娘也放开方母,她们要把她扶起来。

    冯姐怎么也不肯起来,她边磕头边说哭着说:“娘,家里真没多少钱了,你搜遍整间屋子都搜不出来,我和拥山每月省吃省用,就是省下钱寄回家养你和爹,还有大哥小弟他们一家子……求求你饶过我家吧。”

    大牛不免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看着冯姐,房间里其他人见到这一幕气得牙痒痒。

    而方母的气自然与其他人不一样,这二儿媳妇一贯会装模作样,她心里头很是膈应,认为冯姐是白眼狼。

    当年方团长快三十岁了都没有解决个人问题,部队里像他这样打光棍,二十好几都不结婚的,大有人在。他没有多在意着急,方母却着急不已,怕他在外面找了媳妇,被女人迷惑,彻底不回来,于是她为儿子操办起婚事来,想要拴住他。

    冯姐的父母只生了两个女儿,小女儿一到年龄就找人家嫁出去了,大女儿即冯姐留在家里招婿,可她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没有正经人愿意当上门女婿。一直挑挑拣拣,冯姐慢慢在大家眼里就成了老姑娘。冯父去世后,冯母心碎,不像以前那样要争一口气,留着大女儿在家续香火,她不想耽搁女儿,开始物色人家。

    一家急着找媳妇,一家急着嫁女儿,两家就一拍即合,冯姐由此入了方母的眼。方母对于吃绝户很有经验,看中0203冯姐家中没有兄弟,以后由得她拿捏,冯家那点财产也落入她口袋中。

    方母以方父病危为由,托人写信给方团长恳求他回来奔丧,说得那是一个感人落泪。方母觉得不吉利,不肯说自己病重快要死了,这事就落在方父头上。方父也觉得晦气,怎么说自己要死了呢。但又舍不得儿子的钱,在方母和另外两个儿子劝说下终于点头答应。

    方团长信了信上所说的内容,休假回来奔丧,结果方父活蹦乱跳的,没有病。他们这是为了让他回来结婚,他们硬逼着他跟冯姐相亲。

    冯姐听说这件事后心里头打鼓,这一家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她嫁了怕是要进狼窝。她不满意这门婚事,冯母却劝她答应,方团长的条件算是很不错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冯姐和方团长不情不愿地相亲,双方见面后发现彼此为人不错,心里的不情愿少了一些,你来我往见过几次后,这门亲事算是定下来。

    但他们没有立即结婚,因为方团长是以奔丧为由休假回家的,不能一回去就要打结婚报告,影响怕是不好,他们隔了一年才结婚。好的不灵坏的灵,在这期间方父是真的死了,方团长没有回来奔丧。

    冯母安慰方家说他总不能死两次爹,不回来就不回来。

    冯姐和方团长结婚后,方母发觉自己是上了这对母女的当,哪来的逆来顺受,温顺听话,干的都是阳奉阴违的事。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两人死死攥着钱不松手。

    第69章

    闹剧暂息

    冯母是个十分泼辣的人,一听说方母在家作践自己女儿就上门撒泼。这么多年来方母没在冯母这里讨得了好处,她想吃绝户,也不知道是谁的命更短一些。

    方母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儿媳妇跪婆婆是天经地义,她孝顺我也是应该,她爱跪就跪。没有我,她能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过,她跪着服侍我都是本分。”

    秦大娘指着方母不忿地说道:“这么好的儿媳愿意给钱养你们一大家子,你们还这样对她,让她跪着磕头不起?”

    江平反驳她道:“你这是陈旧的封建思想,现在要破四旧,我要找人把你这个旧东西破掉,哦,还有你旁边的孙子也是旧东西,也一块破掉。”

    闻言,大牛有些害怕,他平时看别人被批斗破四旧,是看乐子,轮到自己身上可不行,他惊慌地喊了一声“奶”。

    方芳知道这个大堂哥什么德性,添了把火,说:“你现在自己找把奶给举报了,保证你没事,没准因为你大义灭亲,还有嘉奖。”

    方母被气得不轻,“臭东西,贱蹄子,你敢这样对你大哥说话,看我不打死你。”她举起手就要打方芳。

    冯姐眼疾手快抱住方母的腿,哭着说:“娘,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打我孩子。”

    方芳忍不住哭了起来,国华也嚎啕大哭,更是跪下来求方母,求她不要打妈和姐。

    原本冯姐吩咐国华等会儿哭,哭得大声点,把大家都引来,国华一开始觉得很难,这会儿是轻而易举,他是真情实感地哭了。

    他那哭声特别响亮,丹姨在楼上都能听见,很快就有人围在房间窗户或门口来看热闹,部分人也在劝和。

    丹姨直接带国恩下楼,舟舟和徐簇和也跟着去。

    国恩看到妈妈和大姐二哥都哭了,他也哭,哭得撕心裂肺。几人抱在一团,看着很可怜。大家也把心偏到他们这一边,讨伐起方母和大牛。

    大牛这下是越来越怕,他小声对方母嘀咕:“奶,我还得当兵,他们都是军官家属,对我名声不好……”

    大牛是方母的命根子,在这年头当兵是好出路,她不能毁了他的前途,得讲究名声,她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说:“这不是看着屋里头乱糟糟的,想收拾一下,方芳这丫头误会了,把我往坏想。”她面露难色,停顿几秒,叹一声:“唉,我难做人啊。”

    “你是撒谎都不打草稿,我是眼瞎耳聋了才信你的鬼话。”秦大娘把方芳拉起来,“大家看看,平时好好一姑娘,被她奶欺负成这可怜模样。你不是收拾,是在收拾人!”

    冯姐满脸泪痕,站了起来,对方母说:“娘,我知道你思想还很老旧,觉得婆婆大过天,把大孙子当命根子看,不把我和我女儿当人看,让我母女俩给你当丫鬟使唤,孝字顶在头上,我顺着你,但你别祸害方芳,她还小。娘,你就放过她,别作践她了……”冯姐泣不成声。

    方芳想说什么,结果被冯姐一把抱住阻止了。

    就是这死模样,搞得别人以为自己多欺负她,实际上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沾着,现在还有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再让她说下去自己和孙子的名声都要臭了。方母抑不住怒气,直接伸手扯冯姐的头发,大家纷纷进来阻拦。

    在大家看来方母是重男轻女,故意刁难方芳,辱骂她,这婆子是很不好相与的人,来的第一天就按耐不住闹出大动静,冯英都要避其锋芒。

    他们在这之前都没见过冯姐做小伏低的模样,她一直都是脸上挂着笑,性格有些爽朗的人。他们觉得她婆婆肯定是太难对付了,胡搅蛮缠。

    在混乱之中,国华趁机踹了好几脚大牛,冯姐在方母腰部狠狠地拧着。方母痛得要死,围着她的人太多,不知道是谁拧自己的。

    丹姨连忙把舟舟抱起,徐簇和则将国恩拉到一边,免得这两个小孩被误伤或者被踩到。

    舟舟和徐簇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眼睛不知道要往哪看。

    最后是韦襄过来拉架劝和,安抚了冯姐他们,又批评方母和大牛的不妥当行为,要是再闹出事情来就搬去探亲临时住处,过一段时间就赶紧回家去。

    方母看着韦襄身上那套军装,心中有些畏惧,深知不能得罪,她这是还记得大孙子的前程,保证不再闹事,一家人会好好相处,也会善待方芳和冯姐。

    方家的事端暂且告一段落,高团长和赵兰却因为这事再次闹不和,两人关系又疏冷了一分。

    他无意中从河平那知道隔壁事端的诱因,就是赵兰跟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更是在和赵兰的争执中得知她是出于报复,才故意跟方母说那一番话,他心里过意不去,是他家的事连累了方团长家。

    ………

    某日早晨六点,房间里的机械闹钟响起,徐簇和眼睛还没睁开,伸手摸到闹钟将它关掉。

    自从她去邮店局的培训班学习后,她每天雷打不动六点起床,连带着杨觉俨的起床时间也被调到了这个时间点。她怕有一天自己和他都没醒,她会迟到,就买了闹钟回来。

    上班果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当时没工作就想着工作,一旦工作了,徐簇和又觉得痛苦,每天都在祈祷周日的到来。

    但她没说过一句她后悔不去工作了之类的话,更没有因此放弃。

    杨觉俨也没劝她说觉得辛苦就不去了,当事人都在坚持,践行着当初不会后悔的决心,他不会泼冷水。

    培训班临上课前十分钟至五分钟,徐簇和刚刚进到教室,她除了第一天会早到一些,其余时候都是在这时间段来到。

    教室里的人并不多,当初邮电局从三十人里挑出十五人,组成报务员培训班,过了元旦培训班只会留下十人,这十人继续接受培训,也可以进入到报房接触实际工作,这时候才有工资拿,拿的是学徒工资,满师才能领正式工资。

    第70章

    培训班学习

    培训班里三分之一的人会离开,这个规定仿佛是压在大家心里的一块石头,直至元旦心中的大石才能落下。这期间大部分人都不敢懈怠,此刻还没上课,但教室里安静得只有翻阅书本和写字的声音。

    他们学习了几天电报学的基础知识,才学到报务员必须掌握的莫尔斯电码,“.”念为“嘀”,“—”念为“嗒”,1是“滴嗒”,2是“滴滴嗒”……除数字电码符号之外还要掌握26个英文字母的电码符号。

    至于实操接触电报机,学习进行发报、收报,他们还没到这一步。

    尽管这里有部分人是从邮电学校出来的学生,培训班上的井师傅还是一视同仁进行细致的教学。近几年的学校教学工作是几乎处于瘫痪阶段,学生实际学到的知识并没有多少,这也是邮电局要对预招的各人进行培训的原因之一。

    井师傅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高级报务员,身材高挑,有着一双丹凤眼,挽着髻,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头发落在额前。让人一眼就记住的是她的肤色特别白,向枫跟徐簇和形容她皮肤白得像雪花面粉。

    徐簇和腕上的手表嘀哒,时针走到八点整,这位井师傅就拿着一样新物件走进教室。据坐在向枫前面的周奋进说,这是莫尔斯电码练习振荡器,他以前在邮电学校见过。

    “10个数字,26个字母的电码符号我都教你们怎么学。大家都用功,一来教室就学习。想必你们也是记住了。但知识记在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用,没有运用到实际上,那也是无用的知识。知道电码的点划,嘴巴上会念嘀嗒,滴滴嗒,嘀嘀嘀嗒嗒,但不熟悉这机器上的发音是如何。今天我们就来感受和学习。”说罢,井师傅将莫尔斯电码练习振荡器调试好,又对准老话筒。

    “嘀……”响声充斥着整间教室,原本振荡器就起扩大作用,再加上老话筒二次扩音,入耳非常清晰。

    徐簇和听了一上午的“嘀嗒”,感觉脑昏耳鸣,向枫对此也感同身受。

    等井师傅离开教室后,向枫和徐簇和相携去食堂吃午饭。向枫每天就盼着中午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有没有出新菜。

    现在这个阶段培训班的学员是没有工资拿的,属于脱产培训,唯一的补助就是中午那顿饭是免费的。免费的午餐也不是任吃任拿,他们和那些职工一样都是凭发放的饭票、菜票在食堂买吃的。

    培训班的学员属于比较早来食堂用餐的,徐簇和和向枫吃到一半时,食堂里就变得人头涌动了。

    向枫看见胡珊没找到位置,招手喊道:“胡干事,这里有个座!”

    胡珊循着声音看向她们,走过来后莞尔笑道:“今天我也是沾你们的光,有个位置可以坐,要不然都得站着吃饭了。”

    “你太客气了,我就是喊一声的事情。对了,胡干事,这是簇和,大家之前见过。”

    徐簇和浅笑着跟胡干事问好。

    胡珊笑意略增,微微点头,自己对徐簇和自然是印象深刻,不用向枫介绍都知道。当时一进会议室,胡珊一眼就注意到她,容貌和气质在人群中很亮眼,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知道她是徐簇和后并不觉得意外。

    胡珊问两人:“在培训班的学习怎么样,还习不习惯?”

    两人说起培训班的事,尽量挑好的说,至于诉苦,胡珊不是她们诉苦的对象。

    胡珊有意与徐簇和交好,徐簇和待人不高傲,三人聊起来倒也显得融洽。

    午饭结束后,徐簇和趴在桌子上休息养精神,勉强当作是午睡,每天起得太早,她没有很适应。

    “砰!”

    这一声响起,徐簇和猛然惊醒,差点要把她的魂吓飞,她睡眼惺忪地望去,是班上的学员谷小洁在踢周梦娟的桌子。他们这种课桌是用办公桌充当的,侧面有木板围着,用力踢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大。

    徐簇和觉得谷小洁这么用力踢,她不会觉得脚很痛吗?那鞋子都不厚。

    谷小洁是感到脚痛,但眼下维持气势是第一要紧的事,她忍痛,语气很不善地质问周梦娟:“是不是你在井师傅面前说了我坏话,她才找我谈话的?”

    “我根本没有说过,你凭什么污蔑我?”周梦娟丝毫不惧地反驳回去。

    “我亲眼看见中午你和井师傅一起坐,嘴巴都没停下过,不是你还能是谁?在整个班里,大家都知道我跟你关系不好。”

    周梦娟反唇相讥,“就凭这点?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本来就不聪明?这都能扯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和井师傅说话,又不止是我。”

    谷小洁理直气壮地说:“凭的不是这点,是你的人品,你心思恶毒,一向都是踩着人上位,你不就是想让井师傅对我印象不好,早早把我排除,你多点机会留下来。”

    当时会议室那位眼镜男离开前留下的那些话果然搅乱了人心,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一开始没有去人事科报到登记的四位应聘者都没进培训班,整件事中唯一的受益者是周梦娟,大家知道她进培训班后开始浮想联翩,觉得这印证了眼镜男的的话。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踩着谁上位,我当时就是好心提醒,难道做好事都要被你们这样污蔑吗?”

    “你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只有你自己门清。”

    周梦娟很烦别人总是抓住这件事不放,她确实是好心好意,后续发展谁也预料不到,可她好像真是因为这件事受益了,她根本解释不清楚,在别人眼里自己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谷小洁见她不说话反驳了,觉得这是被自己说中了心思,越发认同当初眼镜男说的那些话,“我警告你说话小心点,做人也应该光明磊落,别再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让人看不起。”

    “我没做过……”

    谷小洁不管她的无力反驳,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周梦娟趴在桌子上,脑袋埋在弯曲的手肘里。

    第71章

    做饭

    教室里一些人看着这一幕窃窃私语起来,觉得猜想好像要被坐实了。

    周奋进转过身,想和向枫讨论这事,结果被她白了一眼,他悻悻转回去坐好。

    向枫心情很复杂,其实她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就像谷小洁说的那样想借这件事谋好处,但她同样没想过害人,如果是她面对谷小洁的质问和别人的疑心,她好像也没有办法解释得清楚,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向枫从午间开始就不在状态,她被井师傅点了两次,才打起精神专注起来。今日的培训结束后她又恢复了原状。

    徐簇和见她这样,问:“你是怎么了?”

    “我在想我要是面临着像周梦娟这样的情况,我该怎么办?”那天要不是徐簇和阻止,她在今日怕是也会面临相似的情况。所以向枫没有对徐簇和隐瞒,说出了自己的忧愁。

    “你没害人,没做错事,为什么自己就先怕了呢?不要想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让自己难受。”

    向枫点点头,自己不应该这些有的没的,她问:“是你面对这种状况的话,你会怎么办?”

    “谷小洁先入为主,一开始就给周梦娟判死罪了,自证清白反而会落入圈套。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自证清白,而是让谷小洁找出真凭实据证明她的猜测是真的。她有听到井师傅和周梦娟在说些什么话吗?那必然是没有,要是有,她早就说了。有一个明晃晃的证据摆在大家面前,就是井师傅,周梦娟敢去找井师傅对质,可以证明她没有做。谷小洁就不一定敢了,她刚被井师傅叫去谈话,再闹出事来,对她是百害无一利。当初的事情很难说得清楚,可以说清楚的事就不要让自己受着,把莫须有的罪名给坐实了。大大方方处理这事,别人的猜疑也会少一点。”

    原本周梦娟跟在她们后面低垂着头走路,也不敢上前打招呼,怕她们也是像谷小洁那样看待自己,她听到两人的谈话,她脑袋慢慢抬起,若有所思地注视两人的背影。

    ………

    徐簇和回到家里,只有杨觉俨在,他坐在饭桌前择菜,徐簇和问他:“丹姨和舟舟呢?”

    “我回来家里也不见他们,听说冯嫂子晕倒,丹姨和其他人带她去卫生所,舟舟也跟去。”

    徐簇和惊讶地问:“她是怎么晕的?严不严重?”

    “还不清楚,要等丹姨回来,看她怎么说。”

    徐簇和洗手后,也坐下来帮忙一起择菜,她不确定地问:“你应该是会做饭的吧?”

    杨觉俨坦言道:“只会做一些很简单的菜,算不上会。”

    “可是我饿了,想着你会,可以做饭吃。”

    杨觉俨不忍拒绝她,但为防止她过河拆桥,控诉自己做的不好吃,就不吃了,“你要跟我保证假如我做得不好吃,你也会吃完。”

    徐簇和真的饿了,她勉勉强强地说自己会吃完。

    得到徐簇和的保证后,杨觉俨尝试着自己做饭,他还没独立地完整做过一顿饭,他以前只是在厨房帮忙。

    徐簇和也帮忙备菜,想快点吃上饭。但在刨胡萝卜丝的时候,她不小心伤到手。

    杨觉俨给她止血包扎伤口,不让她帮忙了,他自己来。

    徐簇和见过丹姨做饭,感觉自己知道怎么做,于是纸上谈兵般指点起杨觉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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