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聊了一番推广话事人的事情后，季风又教温暖一些基础的知识。温暖上学的时候其实很散漫，总是在想自己的事情。
倒不是因为不认真，而是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都会了。
到了最后，只剩下重复的刷题，新题，或者找一些偏门试卷。
她喜欢学习的感觉，知识和技能的增长，能让她感觉到自身的力量。
也能让她更为充实，就像现在季风对她的教导也是一样。
“你既然有心学这些，那从明天开始，我们的补习场所就转到这里吧。”
“白天吗？”
“白天肯定是要去学校的，这样，以后把晚自习砍了，我带伱过来。
对于你来说，这段时间应该也够了。”
“好。”
简单的聊天，季风便敲定了温暖未来的走向。
而他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温暖虽然能力很强，但好像……没什么主见？
这个情况他还不能确定，还是要再观察一下才行。
这会时间已经来到了7点，工作室的下班时间。
憋了许久的窦丁，终于在下班的时候，向工作室其他成员公布了季风的佣金决定。
“兄弟们听我说，今天下午风哥已经说了，所有的流量佣金兄弟们拿全额。
风哥一分不抽，以后兄弟们都上点心，钱都是自己赚的。
让我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好！”
“丁哥说的好！”
“风哥牛逼。”
听着外面的吵嚷声，温暖逐渐明白了季风的用意。
自己拥有稳定的流量池只是基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风哥，去吃饭吗？哦，不好意思。”
已经工作结束的窦丁突然推门而入，然后又迅速关上门。
在季风和温暖面面相觑的时候，门又被窦丁打开了。
“哎，你们怎么什么都没干啊？”
温暖脸色一红，撇过头去。
季风更是怒气上涌：
“TMD，你觉得老子应该干点什么？”
窦丁看了看温暖，摊摊手。
表情不言而喻。
“滚！去吃饭。”
“好嘞。”
季风开了口，工作室里一大群人嚷嚷着走出去。
当天晚上便随便找了个烧烤摊举行了庆功宴。
季风看着这些目光激动，朝气蓬勃的兄弟们，心里也跟着高兴。
只是他也明白。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是闲不住的。
尤其是赚到钱之后，能够压抑住情绪的更是少之又少。
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有可能产生膨胀情绪。
或许能拉回来一些，但肯定也有不少回不了头的。
这种事情是必然。
曾经很多人都想要给年轻人一些建议，也有一些自省的年轻人问过来人建议。
可有些事情的发生，一直都悄然无声。
人间清醒者极少。
没过来的人，听不进去过来人说的话。
而且季风觉得，人生在世也确实不太需要别人的建议。
在亲身经历之前，再多的道理也没意义。
一众人喝了很多啤酒，气氛热烈洋溢，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都憧憬着他们未来。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去做那个扫兴者呢？
“干杯！”
“干杯！”
季风和兄弟们一同举杯，开怀畅饮。
只是温暖拽他的时候，他拒绝了温暖喝酒的请求。
他对温暖的要求并不多，不让喝酒算是一个。
饭局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喝酒不能开车，季风只能打车将温暖送回去。
两人一路都在沉默。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从开始的贴心靠近，靓丽换装，再到后来遇到燕宏浩、顾雪婷，针锋相对。
到最后的工作室相谈，看似贴近，实则疏远。
两人的心里都有些莫名。
在车子里，温暖悄悄盯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季风。
就发现季风只是闭着眼睛假寐。
她稍稍靠近了一些，心莫名跳的很快。
这个距离，已经和她被堵在郊区工地时的那次差不多。
只是两次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盯着季风下巴上还算柔软的胡茬，温暖的眼光有些迷离。
一脚刹车，季风猛然惊醒，下巴恰好撞到了温暖的额头。
“额，抱歉。”
“没事。”
四目相对。
少年和少女的对视多了些莫名的东西，可双方都保持着克制，随后默默拉开了距离。
……
温暖回到家时是8点多。
打开房门，王亚琴的声音便随之传来。
“今天玩的开心么？”
房间里很黑，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温暖只能看到床上的人影。
打开灯，默默点头：
“嗯。”
随着灯光的照亮，王亚琴也看到了此时温暖的样子。
她没说话，温暖也没有动，就像是犯了错似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母亲的发落。
“今天小暖真漂亮，没带书包？所以是去约会的么？”
温暖迟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算不算是约会。
“没有。”
“我看了你的书包和抽屉，没有看到情书，我们那个时候如果互相喜欢，可都是要互相递情书的。
怎么，季风同学没有给你情书吗？”
王亚琴说的十分自然，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女儿身上的郁气。
“妈，你又翻我的东西……”
【第34章
我都是为你好】
温暖的话音有些嘶哑和颤抖。
盯着温暖，王亚琴也是微微昂头，之前和女儿略微的缓和已经荡然无存，她沉声道：
“小暖，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可以随便翻我东西，就可以去学校给老师甩脸色。
就可以去堵问我题目的同学，被人报警抓起来。
我看到你和季风说话我就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妈，伱要求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努力的去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我就想要点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不是你的木偶！”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歇斯底里。
向来坚强冷漠的她，今天是第二次哭了。
强烈的崩溃情绪，显然影响到王亚琴。
王亚琴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一些：
“到了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很正常，但妈不希望你因此而耽误学习。
小暖，你别忘了答应妈妈的事，妈不会害你，妈只是担心你走上你爸那样的歪路。”
爸爸？
同样的说辞，同样的态度，同样的事。
多少次了？50次？或者100次？
王亚琴从未改变过。
温暖的记忆力极强，痛苦的童年她永远都无法忘怀。
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好像只有无尽的争吵，妈妈总是在她面前说爸爸的不好，她太小，她也不知道爸爸好不好。
只知道妈妈每次都说爸爸没本事，说爸爸钱都在外面养女人了。
所以他们家里才过的那么苦。
一直到5岁的时候，妈妈跑去举报爸爸在厂里吃回扣，爸爸被厂里开除。
回到家里的爸爸还在被妈妈奚落。
温暖还记得爸爸死前看她的最后那一眼，那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一眼。
不舍，愧疚，还有那一抹对这个世界的厌恶和解脱。
没有了爸爸后，妈妈王亚琴独自撑起了这个家。
而温暖面对的，则是长达近10年的压迫，一言不合就打骂，无论对错。
一旦她和别人冲突，她就要被打。
有任何的反驳，顶嘴，也要被打。
她甚至记得铁杆扫帚弯曲的样子，能和她身上的伤口对齐。
后来，王亚琴渐渐不打她了。
倒不是因为王亚琴改变了，是因为她得了心脏病，身体不好，打不动了。
在那之后，王亚琴对她的控制也发生了改变。
为你好，答应我，我是你妈。
她被暴力和PUA对待了十几年，同样的话，她听过太多次。
渐渐的，爸爸那个曾经让她读不懂的眼神，温暖逐渐理解了，厌世。
正因为了解自己的妈妈，所以在季风来到家里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的紧张。
连续几次打断季风和王亚琴的对话。
不了解这些事情的季风面前，她妈妈或许就是个温柔的阿姨吧……
温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她甚至想要逃避一会都没有地方。
“妈，我已经十八岁了。”
砰！
“小暖？小暖！”
温暖摔门而出，王亚琴的声音不断从屋内传来，最终也只化作无言。
迷茫的少女游走在街道上，她走出了城中村，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最终只能在车道的路边蹲下，然后开始发呆。
离开家之后，温暖就没有再哭了。
多年来的经历让她明白，眼泪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拿出手机，默默看着QQ的通讯录。
里面只有一个ID，夏天的风。
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季风，和季风之间的通讯记录里，也只有讲题的内容。
温暖点开季风的头像，噼里啪啦打了100多个字。
自己看了一会，感觉有几句是废话，就删了一部分。
再看一眼，感觉全都是废话。
全删了……
【在吗？】
【在，什么事？】
温暖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是啊，她有什么事？
跟季风诉苦？讲述一下自己十几年的压迫和悲苦？
呵呵……
【没事。】
【？】
公园，回完信息的季风嘴角抽搐。
看着已经快要输的棋盘，面不改色的往棋盘上丢了1块钱：
“老伯，我临时有事，回头再战。”
“哎，你这小子都快输了，怎么跑了？”
公园的下棋老头一脸难受，他退休金5000多，会在乎那一块钱？
男人至死是少年，老头也不例外，他只想狠狠爆杀季风。
可惜季风见势不妙就跑路，太没礼貌了。
老头还想嚷嚷几句，可面前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已经挡住了季风的身影。
……
另一边，温暖看着屏幕上的问号，也陷入了纠结中。
思绪像是断了的发条，再用力也只能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就像是她此时混沌的脑子一样。
她好像……不会和人聊天。
尤其是这种在手机上的私聊。
温暖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城中村的巷子，感觉情绪消解了许多，就准备歇一会回去。
十几年了，什么样的情绪她都已经经历过。
哪怕是刚刚很生气的事情，只要花一点时间，也都能自我消解。
她早就习惯了。
准备起身时，温暖感觉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十分警惕的抬起头，就见到那人递给她一杯圆滚滚的东西。
温暖知道那是奶茶，季风以前经常给顾雪婷买，可她从来都没有喝过。
来人背对着灯光，但温暖并不需要看清他的脸。
“看啥？趁热。”
“你……怎么来了？”
“我在公园溜达，其实没多远。”
“哦。”
温暖低下头，不让季风看到自己略微扬起的嘴角，然后悄悄喝了一口奶茶。
好甜！
温暖的目光微微发亮。
对于她来说，这东西真的很甜，很好喝。
“谢谢。”
季风看到她惊喜的样子，刚到嘴边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是啊，糖很不好，有成瘾性，容易长胖，据说还会让人衰老。
糖有太多太多的缺点，可它很甜啊！
生活都这么苦了，喝点甜的又能怎么样？
“你喜欢就好。”
季风直接在温暖身边坐下，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陪着温暖吹风。
夜风微凉，其实季风有想过把外套脱下来给温暖披上。
可又感觉那种行为太油腻了，就没动。
沉默又一次在两人之间产生，而两人似乎也都习惯了这种沉默。
季风没有问温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温暖也没有说的想法。
许久，温暖缓缓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后又睁开：
“季风。”
“嗯？”
“从明天开始，我会努力工作的。”
季风张了张嘴，微笑逐渐代替了其他表情：
“你能力这么强，感觉会被你带飞啊！”
【第35章
你知道他在这段感情里付出了多少吗】
等季风回到家里，时间已经过了9点。
老爸季广寻和老妈董开慧居然都在。
站在门口换鞋的季风微微怔了怔：
“老季你啥时候回来的？”
季广寻没回答季风的问题，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季风。
董开慧见状，知道父子两恐怕要深入交流一番。
于是便起身走向厨房：
“我去切点水果。”
待董开慧离开，季广寻这才开口道：
“小风，我听你妈说你最近学习很用功？分数也提升了一大截？”
季风很清楚自己以前是什么德性。
所以自己亲爹露出这种怀疑的表情，他也不算意外。
大部分的父亲都是相对理性的，不像母亲那样感性，自己儿子突然大转变，最开始的状况一定是质疑。
“是有这么回事，我想通了一些事，放下了一些人，然后……准备考魔都大学（魔都=复交，以后不再提及）。”
“魔都大学？”
季广寻没有着急反驳和批判，不管怎么说，自己儿子好好学习，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可季风的这个目标，定的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伱上次模拟多少？”
“466。”
“这个分数，跟魔都大学有一段距离啊，而且还是不小的距离。”
“我知道，这不是还有2个月的时间吗，爸，我现在有高人帮助，进步速度非常快。
等高考的时候，不说有绝对的把握，至少应该有拼一枪的资格。”
季风说话的时候，脸上不觉意间就露出了那种特别的自信。
季广寻缓缓点头，再次确认了一下：
“你不是开玩笑的？”
“这事怎么可能开玩笑？我是真的打算冲一冲。”
老季撇嘴摇摇头：
“我说的不是你的学习，你现在能考400多分，肯定是用了心的。
学习这个事情是正向循环，你只要用了心，肯定就会有回报。
我说的是你自身问题，你以前喜欢老顾家的闺女，一天到晚都要死要活的。
我感觉你都没救了，怎么突然就变了？”
提到老顾的女儿，季广寻眯起了眼。
被老爹说到曾经的舔狗生涯，季风也不禁老脸一红。=
“我不说了么，想开了，也就放下了。”
“真放下了？”
“真放下了。”季风一脸认真。
可老季还是满目怀疑，突然出声道：
“你这小子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噗！~
刚喝下一口水的季风猛然喷出来，盯着季广寻反驳起来：
“老季，你平时一副老干部的样子，为什么会有如此离谱的想法？”
“这有什么离谱的？你爸我以前也是校草来着。
自然知道忘却一段感情的最快方式，就是进入下一段感情，没毛病。”
“没有的事，别瞎说。”
“这样？那你说的高人是什么名堂？男的女的？”
“女的。”
“你看，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老季你少胡扯，人家是全校第一，以后肯定是清北的，我能混个魔都大学就烧高香了。
天南地北的，没这个可能。”
季广寻微微挑眉，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似乎在思索儿子所言的真实性。
“算了，怎么说你也是学好，总比整天跟着窦丁那帮人混社会强。”
说罢，季广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了身旁的季风。
季风顺势就接了过来。
“那可不，额……”
接过烟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不对。
“常抽啊？”
“不老抽。”季风有些心虚。
其实他也没说谎，最近和温暖在一起的时间有点多，和窦丁他们在一起比较少。
和温暖在一起的时候，他实在没有什么抽烟的空间。
见老季也没出言批评，季风连忙拿出打火机给自己老爹点上。
“嘶！~”
几乎同步的吞云吐雾，让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烟雾中。
“小风，你能想开爸爸还是很高兴的，我出差比较多，你平时少惹你妈生气，知道吗？”
“爸，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行，都十八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是正常的，也该有点想法。
以后做事不说三思而后行，起码动脑子想想再搞。”
“知道了，爸。”
聊到这里，董开慧也端着水果走了出来。
“来来，你们爷俩边吃边聊。”
“好，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废话，回头你听着烦。
你现在还在学习中，等你高考完了，咱们爷俩再喝一杯。”
“好，爸，回头肯定开你几瓶好的。”
季风可是知道，自己亲爹藏了不少好酒。
其实他不太喜欢喝酒，但若是和自己家人寻开心，那喝一点也没事。
“来，吃水果吧。”
季风和爸妈又聊了一会，这才洗漱睡觉。
他能感觉到父母的开心。
那种为儿子改邪归正，发自内心的开心。
重活一世，季风本就是为了让家人舒服一些，让他们以他为荣，让他们感受到骄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躺在床上，季风突然收到了QQ信息。
【在吗？】
噗嗤！
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前世当舔狗的时候，真的很喜欢发这句话。
但他很快又笑不出来了，因为每次问“在吗”的人，总是很卑微。
就如此时的温暖。
【什么事？】
【你明早还去跑步么？】
【去，明天一起？】
【好。】